第241章閑言碎語爾


    聞聲,徐臣露出了驚愕,隨即就笑,“你不喜歡你那位小女朋友了?”


    “我唯一愛的人隻有她。”徐言時擲地有聲,微微頓了一秒,緊接著,便是自信的笑,“所以我相信她。”


    他相信易謹能把她想要的富士山私有。


    “我們徐家對外向來涼薄,倒是沒想到你會對這個易謹,上心到這種程度。”徐臣緩緩說道。


    輕抿紅茶,溫熱的茶水流入胃中,讓他渾身都舒暢了。


    “您覺得我不該嗎?”


    “為何不該?”徐臣挑眉,“人有七情六欲才算的上人,以前你因著生病而了無生趣,好不容易能遇到一個能帶你入世的人,我理應向這位易謹道謝。”


    “不過阿言,你們之間的愛是純粹,可周圍的聲音,以後遇到的挫折和衝突,這都會成為你們的阻礙。”徐臣說道,“你要是相信她,那就要相信到最後。”


    “信任,是你們靈魂溝通的唯一渠道。”


    徐言時本來沒有將這些話放在心中,可到最後,他遇到人生中最艱難的時候,卻憑借著這句話,堅持看到了一縷生機。


    ……


    除夕,去年還隻有她和易奶奶在家忙碌的場景已經看不到了。


    易謹被趕去和羅鴻羅俊一起帖對聯。


    年夜飯都不用她們親自動手,最多也是來了興致,做上幾個拿手菜,也算是不錯了。


    易謹指揮著羅鴻羅俊將對聯都貼好。


    這些都是徐老爺子寫的,上次去他家,徐老爺子送程易遠他們走時送的。


    未見其人先見其字,徐老爺子的字淩厲非凡,又自成風骨,對徐老爺子此人,易謹隻得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首都禁放煙花,易謹吃完年夜飯,就出了門。


    程易遠看她離開的背影,不用想也知道她去幹什麽去了。


    人到底長大了,他也不想管得太多,隻臭著臉,低聲囔了一句,“大年夜還往外頭跑。”


    蘇之謠聽到他的聲音,便知道他在說什麽。


    不由得輕笑,“到底是年輕人,心中感情熱烈,這個時候想見麵,也在所難免。”


    程易遠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易謹剛從程家出來,便看到了在外等待的徐言時。


    他圍的倒是掩飾,渾身上下隻露出一張如玉的謫仙麵容,路燈下,眼眸如璀璨星河。


    “阿謹。”


    來到她的身邊,他的手就被牽了起來,“走吧。”


    “嗯。”


    二人沿著路往外走。


    易謹問他,“去年你給我打視頻,看的地方在哪?”


    “不在這邊,你想去看嗎?”徐言時聲音輕快,“我們可以過去上那邊看。”


    見他滿臉期待,易謹頷首,“想去。”


    徐言時無法拒絕她的要求。


    二人上了車,一路前往此行的目的地。


    愈發近的高樓大廈,外頭的車流開始多了起來,堵得很。


    易謹和徐言時便從車上下來,準備走過去。


    外頭五光十色,形形色色的人群接踵而過,麵上洋溢的笑容眾多,他們聚集在廣場上,隨處可見的家庭圍在一起手中拿著熒光棒,在搖來搖去。


    禁止煙火的春節,並不能打消人們對光的熱愛。


    二人走到廣場,徐言時對她說,“去年我就是在這邊給你打的電話。”


    易謹望著那標誌性的高樓,應聲,“我看的出來。”


    頓了一下,她拉著徐言時往自己這邊帶,“那時候跟你一起出去的女人是誰?”


    這個問話,讓徐言時頓時愣在了那裏。


    易謹眯眸,帶了些許危險的意思。


    徐言時仔細迴想,終於想到了易謹說的是什麽。


    扭頭看向易謹,見她渾身都帶著一股‘你不好好解釋就死定了’的氣息。


    “噗嗤。”他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


    清亮如玉響的聲音,入耳格外好聽。


    “那是我姑姑的女兒,寧雪。”徐言時笑容擴大,帶了些許調侃的意味,“鼎鼎大名的易將/軍這是在吃醋嗎?”


    聞聲,易謹身上的氣息散去,斜他一眼,淡定的說道,“我何時說我吃醋了?”


    徐言時在她的脖間嗅了一下,笑眯眯,“我聞到一股酸味。”


    易謹捏著他的後脖頸,把他推遠,一副嫌棄的模樣,“小女兒作態才會拈酸吃醋。”


    她不承認,徐言時眼底的笑容更甚,緩緩道,“其實那日與我一起去的還有另外幾個女生。”


    易謹:……


    他故意般的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拉長聲音,“不過那些人我都不認識,也沒認識。”


    說完,徐言時仿佛是得勝般的笑,酒窩甜的很。


    易謹看他這副洋洋自得的模樣,咬牙切齒,“你故意耍我?”


    “怎會。”徐言時往後麵退走了幾步,“我就事論事的說話,將/軍坦率一些承認吃醋,景昱也不會笑話將/軍。”


    易謹看他麵上的小表情,心裏暗笑的厲害,可外表卻仍舊演的像模像樣。


    她仿佛是生氣了,扭頭就走。


    見狀,徐言時連連追上去,在她身邊,“將/軍生氣了?”


    “沒有。”她迴答道。


    “那你為什麽一聲不吭的就走了?”徐言時麵露疑惑,“難不成是受不了了?”


    易謹:……


    二人越走越偏,燈光也暗了下來。


    他還在等易謹的迴答,卻被她猛然拉住,快步往前走去。


    腳下一踉蹌,徐言時隻能調整自己的腳步,跟了上去。


    一個拐角,周圍所有的燈光就都暗了下來,這個地方倒是隱蔽的很,周圍全都是牆麵,隻有一個小門開在路口,不注意的話,很容易被無視。


    這裏放置了許多雜物,應該是某個店的雜貨屋。


    徐言時的眼前一暗,身體就被按住。


    嗅到她身上的味道,徐言時不合時宜的心髒加快跳動。


    剛才的英勇的調侃,在此時卻完全失了靈,他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易謹的動作,卻怎麽都看不清。


    頭頂牆壁的橫截麵鏤空,一縷縷光線打在對麵的牆上,詭秘寂靜。


    “你來說說,我怎麽受不了了?”


    脖子處被柔軟的發絲輕蹭,帶起陣陣酥麻,讓徐言時心神顫栗,他感覺到了易謹的靠近。


    黑暗之中,視覺被削弱,其他的感官卻被無限放大。


    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緊扣,唿吸灑在裸露在外的脖頸上,鼻尖好像也能嗅到那熟悉的清香。


    徐言時咬著下唇,抬手把她的背扣住,往自己身上帶。


    他們的身高相差也就八公分,徐言時隻需微微低頭,鼻子便蹭在她的耳垂,低聲說道,“我方才說了那麽多,阿謹麵色發沉的厲害,還不承認在吃醋嗎?”


    她仿佛在悶笑,絲絲縷縷的氣息傳到他的身上。


    “何故你為著別人一句易謹妹妹,就與我鬧了半宿,我就不能問一句?”


    徐言時頓時失言,窘迫到了無以複加。


    抬手捏住他的後脖頸,易謹把他的頭從自己的身上挪開。


    “剛才玩開心了?”


    手指從後頸挪到臉側,再往上,四指穿過他的頭發,順勢攏向他的腦後。


    “我沒有玩,”徐言時低聲反駁。


    “還是我錯怪你了。”她帶了些許懶散的笑。


    徐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隻得閉上嘴,一言不發。


    鼻尖親昵般的輕蹭他的皮膚,易謹在他的耳邊落下一串話,內容讓徐言時身體有一刹那的輕顫。


    “記住了嗎?”她問。


    徐言時眼睫往下垂,緩緩的應了一聲。


    黑暗之中,她勾起了唇,按著他的後腦,貼上那張綿軟的唇。


    他們鮮少在外麵接吻,大多數的親吻都在臥室,車上。


    她直接的親密總會讓徐言時感到隱秘的快樂。


    溫度攀升,易謹掃蕩他口腔內的動作愈發的強烈,徐言時有些站不住的往後退,最後被壓在了牆上。


    向來強勢的易謹不僅沒有退後,反而糾纏著他,讓他熱烈迴應。


    沉迷在易謹給他帶來的極致感受,徐言時大腦混沌,任由自己沉淪。


    “哎呀,你不要在這裏弄啦。”


    “沒關係,這邊沒有人。”


    “討厭~”


    一牆之隔,傳來的聲音令二人的動作頓時一停。


    易謹鬆開他,唿吸微微淩亂,貼著的胸脯幾乎足以感受到彼此心髒跳動的頻率。


    隔壁的聲音愈發的糜亂起來。


    低喘吟哦,仿佛是致命的導火索,令徐言時狼狽不堪。


    他緊緊的抱住易謹,極為難受的說,“我們走罷。”


    對方人就在外頭,門一打開,他們就會立刻聽到響聲。


    那時候可不是簡單的二人尷尬。


    四個人都得尷尬。


    易謹抬手捂住他的耳朵,低聲警告他,“敢亂聽我割了你的耳朵。”


    她能聽他就不能聽?


    徐言時又難受又氣憤,狠狠的勒住她的腰。


    動靜響了十分鍾,對方應當是忌憚著,結束完之後,就立刻走了。


    易謹這才鬆開他的耳朵。


    徐言時的精神緊繃的厲害,整個人都沒緩過勁兒來,咬了一口她的脖子,疼的易謹倒吸涼氣。


    “屬狗的?”


    徐言時吸了鼻子,沒說話。


    等徐言時徹底平靜下來,他們才從這邊出去,走到人群之中。


    外頭的人隻多不少,大廈上麵也開始綻放煙花。


    徐言時紅著臉,跟在她的身邊,牽著她的手不丟。


    電子煙花綻放,到底是假的東西,並沒有真實的巨大煙花漂亮。


    可這些東西仍舊給人們帶了濃烈的年味。


    沒有煙花,這個年就過不好。


    哪怕是電子煙花,那也是好的。


    等盛大的煙花過後,萬盞孔明燈仿佛是萬家燈火,緩緩的在眼前所有大廈上麵升起。


    不斷漂浮,上升,飛遠。


    人也是這樣,從最低處被點燃,然後上升,飛遠。


    原本相互依靠的人,終有一天,在上升時也同樣會分散,飛遠,歸宿何處,無人知曉。


    不過這些,暫時沒有那麽緊要。


    徐言時扭過頭,眉眼微彎,“希望以後我們能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他的瞳孔純淨,倒映著的暖黃色燈火的中央,唯有一個人的模樣。


    她緊緊的握著他的手,然後點點頭。


    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又是新的一年了,徐言時。


    ……


    易謹過年很忙,程易遠和程懷佩到處帶她見人,見的人還舉足輕重,地位不低。


    易謹明白她的父親和程懷佩意在何處,現在她唯一能做的也隻有聽他們的安排,暫時在這些人麵前混個臉熟。


    去拜訪的幾家人,看著易謹站在程易遠身邊,雖然隻有二十來歲,通身氣質卻好的很。


    已經獨當一麵的大人站出來和她認識,易謹隻走過去,和他們問好,他們的個頭分明力壓易謹,可氣勢卻偏偏輸了下來,別說是分庭抗禮了,一個不過二十歲的少女,卻把他們壓了一頭。


    這不是易謹故意為之,而是她本身帶著的強勢壓力,平時都收斂著不曾泄露,反倒是被別人壓製時,就會自發的形成對抗。


    一些人看易謹的視線就多了幾分深思。


    接著,在交談之中,他們再次發現,易謹的學識早就超乎他們的想象,無論是談吐還是接人待物,比他們都要妥帖。


    自家小輩怎麽傳易謹的謠言?


    胸大無腦,靠手段攀上徐家的小少爺,滿腦子的算計。


    現在再和真人對比,他們都想把自家的孩子給暴打一頓。


    這個易謹,恐怕是一隻擱淺的龍,隻等一朝入海直衝雲霄。


    去拜訪幾家人之後,易謹彎彎繞繞,最後還是來到了徐家。


    程懷佩坐在副駕駛,目視前方,對後麵坐的易謹說道,“前段時間有人編排你,徐老爺子幫你說了話,於情於理你也應該去拜訪。”


    “是該拜訪。”易謹說道。


    抵達徐家後,來見客的人是徐老爺子,徐臣還有徐戈,本來應該一同過來的徐言時並沒有出現在這裏。


    等人進來,徐老爺子先和程易遠和恆懷佩二人說過話後,視線才落到後背挺直,不亢不卑的站在不遠處的易謹身上。


    年紀輕輕的一個姑娘,渾身氣勢收斂,仿佛是無害的綿羊。


    徐老爺子何等人物,輕而易舉的的看出她身上內斂的傲骨。


    “早該來拜訪您,易謹有顧忌,時間遲了些,還請徐老爺子勿怪。”


    “不遲,你來就是有心,坐吧。”徐老爺子含笑的看著她。


    幾人落座,徐老爺子又說道,“去年易遠來家裏便提到過你,倒是沒想到,短短一年過去,你們倆倒是成了父女。”


    程易遠到也不怕打趣,“也許是緣分。”


    “去年老爺子就知道小謹了?”程懷佩有些詫異。


    徐老爺子樂嗬嗬的點頭,“那時候你和阿言還沒在一起吧?”


    易謹點頭。


    徐老爺子問她,“我聽他們說你們結識是因為你救了阿言。”


    “是。”


    “你們二人這是一見鍾情?”徐臣眼底多了幾分探究。


    易謹雙眸澄淨,毫不羞澀的說道,“兩心相悅,日久生情。”


    大膽的話,令在場的其他人不由得笑了出來。


    她倒是半點都不掩飾自己的想法。


    程易遠不著痕跡的狠狠的瞪了一眼易謹。


    女孩子家家的,怎麽一點矜持都不懂?


    “你這性格倒是半點都不扭捏。”徐老爺子眉開眼笑,轉而又問她,“你對這些天外麵的傳聞,是怎麽想的?”


    “閑言碎語爾。”


    “哈哈哈哈!”


    老爺子笑聲爽朗,令易謹十分想不明白,她籠統就說了四句話,何故笑得這麽開懷。


    “易遠,看來這個親,我們不結,也得結啦。”


    程易遠隻得露出笑。


    徐老爺子笑聲緩下來,目光柔和的看著易謹,道,“鮮少有人能真正的無視外界那些嘈雜的聲音,你是不矜不伐的姑娘,年輕人能做到這等戒驕戒躁,浮沉靜心,已經不錯啦。”


    易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距離真正做到心懷若穀還有很大距離。


    不過能聽到這種誇讚,易謹的麵上也多了兩分笑。


    “您謬讚了。”


    “你父親帶你在首都繞了兩圈,今天就別走了,留在這裏吃晚飯。”


    “我聽父親和姑姑的。”易謹看向程易遠和程懷佩。


    “恭敬不如從命。”


    一直在外忙,直到飯點才迴來的徐言時這才看到易謹這會兒竟然在他們家中。


    他又驚又喜,快步走了過去。


    “阿謹,你怎麽過來了?”


    沒怎麽掩飾的喜意,令在場的人都不由得發笑。


    “如你所見。”易謹迴道,“拜訪老爺子。”


    徐言時不著痕跡的看向自家爺爺,就見他麵上好像沒多少笑容一樣。


    他心裏還沉了一下,心中的念頭還沒出來,餘光就瞥見其他人的臉上都帶著笑。


    徐言時點點頭,將話題按下去。


    “既然人都到了,那就開飯。”


    徐言時挨著易謹坐,湊到她身邊,低聲問道,“爺爺他沒有難為你吧?”


    “他難為我幹什麽?”


    “剛才看老爺子的臉色不怎麽好。”徐言時有些猶豫,“我以為……”


    易謹安撫的按了一下他的手,“安心。”


    在看徐老爺子,徐言時又見他在笑。


    他輕頓,細想半天,這才明白老爺子剛才是在嚇他。


    細看之下,徐老爺子和易謹說話時溫聲細語的,半點都不像不喜易謹的模樣。


    這麽看上去徐言時才發覺是自己想多了。


    安下心來大的徐言時吃飯都有胃口了很多。


    飯後,易謹和程懷佩不再在徐家多待,離開了這邊。


    ??易謹:在我麵前,你可以隨意放肆。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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