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露蓉正在緊張戒備中,突見前途出現一個四十餘歲的壯年人物,看相貌竟與那“聖池”主宰有點相似,同樣也作書生打扮,隻見他行至五丈之處立定不語,似在鄭重的注視著南白華的入定神態,隨即嬌聲問道:“你是什麽人?”


    那人良久才冷聲答道:“在下是‘靈殿’主宰風重光,不知那位是南白華大俠?”


    他-不詢及“聖池”主宰為何不見之故,金露蓉眼睛一轉,似已想到迴答之言,故作傲態又嬌哼一聲道:“地上調息的就是,難道還有一關要闖嗎?”


    “靈殿”主宰沉吟半晌,隻見他忽露傲態的陰聲道:“在下本有此意,今見三位既能通過‘聖池’主宰一關,相信我這一關也不困難,那就免了罷,現有‘三王’、丁曲神、羅刹王、無情神及八鼠正為本幫席上佳賓,目前僅候三位駕到就要開筵入席,希望南大俠早點恢複功力赴宴為盼。”


    桑雷見金露蓉含糊數語竟能使對方錯認南白華是因打鬥之故而需調息,不禁暗暗好笑道:“小姐真正是聰明絕頂之人!這家夥被蒙住啦。”


    金露蓉傳音桑雷道:“那‘聖池’主宰可能因喪失功力而含羞未去報告,此人一去必將重來,希望白哥哥早點醒轉才好,否則必會露出破綻來。”


    桑雷眉頭一皺道:“主人入定快到半個時辰了,怎的要這樣久呢?”


    他剛一住口,忽見南白華一跳而起急急傳音道:“事情嚴重了,這次如果稍微處理不好,不惟進洞的全部玉石俱焚,甚且連白湖群雄都有滅亡之禍!你們留心記下我一切調派!”


    金露蓉見他從未有過這樣緊張之情,深知有空前的危險降臨了!不禁驚嚇之極的望著他;南白華沉神暗察有頃,立即吩咐二人蹲下道:“剛才我神-所見,獵頭幫的根本重地尚有兩裏多遠的距離,那是一個非常玄妙的地方,等於地底裏埋著三個尤如山大的巨鍾,每鍾之間另有通道,通道曲折離奇,長度卻隻有五、六十丈遠,中間有無數的粗巨鋼-隔斷,每-都有嚴密的防守,中間一所為‘人頭殿’,人頭壘壘,陰森不下傳言的鬼域陰曹,左為一所豪華無比的-宮,右是‘汙血池’,池寬縱-約五十丈,積血已成黑醬色,但卻沒有一絲腥臭氣味,不知其中摻和著什麽藥物在內,更不知其有何作用。”


    說到這兒又凝聽有頃後繼道:“最奇怪的是人頭殿前有一所方形議事庭,能容納百幾十人左右,庭的兩旁各列有一排人頭骨座位,盡為人頭枯骨壘疊而成,每邊約四十餘個,上首背對人頭殿,-列八個金色頭骨座位,此時正坐著獵頭幫兩位男女令主,二人看外表都不超過二十歲,男的英俊瀟灑,女的花容月貌,‘三王’與丁老頭坐在左側,下手為八鼠兄弟暨二十餘個特等高手,其餘的恐都遭暗襲身亡啦!右側是羅刹魔君與無情神一麵,其中還有五個與丁老頭功力相等的人物在內,可能是新從羅刹國趕到的,共計也有四十餘人。……”


    金露蓉見他說到這兒一停,立問道:“你看出危險在什麽地方?”


    南白華鄭重的道:“第一,人頭殿的周圍上下都有古怪,布滿似蜂房一般的小窟窿,那不是什麽通風設備,據我的判斷,那是暗藏某種厲害無比的東西在內。第二,是兩個令主的座位後各有兩個銅製拉環,那是控製機關的機鈕,現在還不明其作用,但我必須掌握那四個玩意才行,因為我已看出其中一個必屬議事庭上方的控製機鈕。”


    桑雷詫然道:“那上麵是什麽?”


    南白華正色道:“就是白湖的所在地!”


    金露蓉大異道:“你怎麽看出的?”


    南白華歎口氣道:“那是‘三王’互相傳音說出的,他們此刻俱都在惶恐不安的狀態中,這是我的錯誤,也可說是太巧了,硬將中原武林置於死地。”


    桑雷聞言驚道:“庭頂上麵藏了什麽厲害東西?他竟能使白湖群雄全部死亡!”


    南白華沉沉的道出幾個字道:“最-烈的爆炸物!”


    金露蓉疑道:“難道他們有未卜先知之能麽?否則焉知我們要到白湖來呢?”


    南白華搖頭道:“所以我說是太巧了,他們的設計顯然絕非短時間之內能夠成功的,據我判斷是拿來防止敵人探去秘密從白湖向他們攻擊的預防措施,而今天恰好拿來威脅我們。”


    一頓又歎口氣道:“聽‘地王掌’的口氣,那種最-烈的爆炸物埋藏甚廣,一旦發動機鈕,白湖周遭數裏之內,將無一人能夠幸免。”


    金露蓉決然道:“那就請桑大哥趕緊迴頭向紅豆姑姑報警,促其采取緊急措施撤離群雄。”


    南白華急急搖手道:“不行,對方已知道我們來了三個,到時一見隻有兩個,必定引其懷疑而先行發動,何況桑雷還不一定能走得出去呢。”說完招手道:“不必猶豫了,進入人頭殿時,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他領先前行,將要走過一裏半險峻之區時,忽又立定道:“前麵距人頭殿隻有半裏地了,再走過去就是獵頭幫徒戒備森嚴的地區,兩旁都有暗洞,洞內全是獵頭幫徒執械警衛,你們千萬-擅自動手。”


    他說的果然不錯,剛過三十丈時,沿途立時傳來一聲聲傳遞信號之音,人數之多,起碼有三百餘人之眾,其聲勢之雄,確有使人不寒而悚之氣概。


    曲折的戒備之區一過,南白華指著前麵道:“那兒有三個急轉彎的走廊,最後一處就是人頭殿的鐵門,此際隻怕早已大開,你們是否已覺到黑暗漸淡?那是人頭殿裏的珠光影響所致。”


    金露蓉點頭道:“我還以為是星月之光哩,裏麵掛有夜明珠嗎?”


    南白華點頭道:“人頭殿,豪華——,以及汙血池三處,夜明珠不下千顆之多,而且粒粒都大得出奇,不知他們從何處搜集來那麽多。”


    他語音剛停,突覺前麵傳來一聲尖銳的長嘯,緊緊接著就是一個清朗的語聲道:“令主有請南大俠入殿!”


    這時剛轉過三處走廊,突覺前麵頓時亮如白-,金露蓉一眼看去,隻見一個恐怖的人頭殿前竟立滿了江湖上百十餘位的首屈一指頂尖人物!


    南白華瀟灑的跨進議事庭,拱手一個環揖道:“有勞各位久候,在下抱歉之至。”


    正中一個二十餘歲的英俊青年哈哈笑接道:“南大俠譽滿武林,請恕本座未曾親迎英駕之罪。”


    他說完將手一擺,立有三個獵頭幫徒搬來三座金色人頭座位於正麵進門處,恰好與他對麵而坐。


    南白華毫不客氣,率桑雷與金露蓉坐下後,舉目環視一周,隻見血、骨兩令主身旁的幾個座位現隻空下一處,他知道那位置定係因“聖池”主宰未到之故。


    這時羅刹教與八鼠兩麵都默默無言,他們的麵上竟露出各種不同的表情,似疑懼,似氣忿,亦似妒忌,妒忌的自是因南白華的座位竟也與兩令主同為金色。


    “三王”與丁老頭卻不計較那些小事,南白華一到,他們反而顯出安慰與興奮之情,神情也輕鬆了許多。


    這現象隻是霎眼間之事,但大家都沒開口,原因是獵頭幫已擺上豐盛無比的筵席。


    南白華趁此機會暗暗傳音與“三王”暨丁老頭交換幾句意見後又傳音金露蓉與桑雷道:“你們看,兩令主座位後那個人頭條案,下麵不是有塊紫色絲幔嘛?絲幔下蓋的就是我說的四個銅環。”


    金露蓉傳音道:“你如何去設法控製呢?”


    南白華答道:“見機行事,不可魯莽。”


    酒席開出之後,隻見獵頭幫的女令主起立嬌聲道:“本幫成立迄今,已曆百年,雖經數度挫折而不亡者,實為本幫武功神奇之故,‘靈骨殿’曾三次被-,這是第四次重建成功,此殿一成,江湖必須統一,本幫以武功為主,以神秘為輔,神秘一旦不通,那就以武力解決,曆代從不與異己俱存,不是人服,便是我亡,今承天下三大武林主流應約前來敝幫,隻有降、戰兩途,降則武林統一,戰則各憑武功以定存亡,現請各位用酒,席終再談正題。”


    吃喝中毫無一人談話,氣氛沉重而緊張,真有風雨欲來的現象,然而表麵看去,這那裏是生死決鬥的前奏!


    滿庭雖無言語,但卻可想像得到,他們都在傳音定計,策劃圖謀。


    酒敬三巡中,男令主放下手中玉杯道:“敝幫與天下武林疏遠甚久,這次出世,感覺奇才異士竟是空前之盛,趁此席中,聊獻一物添作此會之盛。”


    他說完一招手,頓時有四個幫徒各奉一物呈至席前,分四麵擺下,那是南白華麵前一物,和羅刹教席前同樣也放一物,其次是“三王”與八鼠之間,最後論到兩位令主麵前。眾人一看,莫不識出那竟是武林求之不得的四枚“金精鋼母”,圓圓的有拳頭般大,表麵寶氣盈庭!隻見男令主朗聲道:“在坐者相信都練有禦氣飛劍之能,且知武林名劍莫不出自‘金精鋼母’,本幫崇拜的是武功,因正將之呈至各位席前一較其功力深淺,誰能將‘金精鋼母’刀開者為初選,複原者為複選,最後能將‘金精鋼母’煉成寶劍者為天下第一英雄。”


    此言一出,全庭驚聲四起,這簡直是曠古奇聞,人人都知,縱算武功超特之士,也要有無上內功煉過百日才能將“金精鋼母”熔解,如用凡火,就非十年休想鑄劍!


    隻見男令主睹情之下,得意的朗聲大笑道:“分解、複原、相信在座者不乏其人,惟當席成劍者……哈哈……”


    南白華起身淡然道:“閣下自是易如反掌,今當天下武林在座,閣下能不一試神功如何?”


    男令主陡然眼冒精光,沉聲道:“本令主-非神人,惜無此能,聞足下之言,是否胸有成足?”


    南白華在他說話時立即傳音“三王”與人猿王道:“前輩們注意,大鬥就要開始了,四位連同八鼠對付羅刹教與獵頭幫徒,蓉兒和桑雷應付女令主,男令主由晚輩下手,打鬥以奪取兩令主巾後席位為要……”。


    他傳音未竟,目睹男令主語音剛停,立即淡然道:“閣下太謙虛了,也許是秘技自珍不願顯露之故。區區一枚‘鋼母’煉劍,其功亦非武林之玄,本人不學無術,但能將四枚‘鋼母’分煉八把飛劍繞庭盤旋,如蒙各位不棄,馬上即可當麵獻醜。”


    此言一出,又是驚聲四起,甚至連兩位獵頭幫主也有難以置信之色!


    天王掌傳音人猿王道:“白華真有此能麽?”


    人猿王向他點頭笑笑,傳音道:“此子已趨武學玄境,隻觀勿問,將有奇跡出現!”


    良久,隻見女令主招唿幫徒道:“速將另三枚‘鋼母’呈於南大俠席前,咱們今天大可一開眼界?”言下大有不信之概。


    南白華暗察全庭,隻見都被他煉劍之說而集中了全神,暗忖道:“動手的時機快到了。”


    正當他要顯身手之際,猛聽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震大起,隻震得碟碗“擦擦”擠鳴,人頭殿似有搖搖欲墜之勢,霎時之間,庭內群雄皆驚動!


    緊接著響聲之後,隻見男令主擺手朗聲叫道:“各位勿亂,請聽本令主有幾句話交代。”


    群雄都是屢經大浪之人,聞聲頃刻靜止,一個個怒容滿麵地圓瞪雙目,大有一即發之勢,羅刹魔君首先陰冷的道:“閣下是否就此發動火拚?”


    男令主朗聲笑道:“足下何必性急,適才之震,乃是本幫破釜沉舟之舉,本幫此際已與外界隔絕,所有通路全部炸塞無存,要想生出‘天堂穀’,隻有投降本幫,到時自有一條神秘通道可達外界,但卻必須先服下本幫一困‘鎖心神丹’才能放行。”


    他說到這兒,環視群豪一眼繼道:“那條通道除本令主兄妹之外,就連本幫‘靈殿’主宰也不知其去處,各位如果不降!哈哈,那就隻有同歸於盡。”


    說著一指人頭殿上下四周道:“各位請看,那些如蜂房般的密窟,隻要本令主發動機關,窟內自能射出本幫最具威力之‘聖池’神水,那怕各位功力通天,如一旦沾上神水,或聞其氣味,保證各位所練之神功全部喪失,此其一,其次是‘靈骨殿’下之地火噴口,隻要機關一動,殿-火噴,相信各位無法-敵那地心熔液吧?第三……”他一指南白華大笑道:“閣下齊集中原武林於白湖,那真是大錯特錯之舉,也可說是本幫當興之機運,鬼使神差叫閣下集合眾到本幫防敵範圍之內,前曾向‘三王’說明其中厲害,相信閣下早有所悉,為今之計,我看閣下還是首先歸服本幫為是。”


    南白華不理他的威脅,隻留心庭內群豪的反應,隻見羅刹教方麵大有動搖之態,八鼠似也猶豫不決,“三王”丁老頭則惶恐顯於表麵。


    看罷起身笑道:“閣下的陰狠毒辣,可說是前無古人,此策誠屬妙絕天下,不過,哈哈!在南某看來也算不了什麽威脅,閑話少說,當此豐盛之筵,女令主曾說過‘席未終勿談大事’之言,依區區之見,還是看在下玩一套化‘金精鋼母’為飛劍之術罷。”


    女令主突然起立接口道:“閣下勿存以飛劍搗鬼之心,本令主對此-非外行。”


    南白華朗聲笑答道:“飛劍之技,在武林已不算異才,在坐者敢說有半數是此區能手,區區若要動手,大都是明討明戰。”


    他邊說邊作,順手拿起一顆“鋼母”,暗暗運起無上真氣,雙掌一合,又笑道:“各位盡管放心區區決不采取什麽鬼祟的行動。”


    眾人耳聽其言,目注其手,豈知就在這一言之間,隻見那顆“鋼母”竟已遍體通紅!南白華特-注意獵頭幫兩位令主的神色,此際隻見雖有戒備,但也目不交睫的驚瞪雙目,似亦對他的神功大感意外。


    這時的“三王”莫不歎服至極,三人對南白華的成就真是喜得滿麵含笑不禁,那表情被人猿王看在目裏,傳音道:“三位留心,他當真如言作到了!”


    他說的一點不錯,在眾人的眼睛裏隻見南白華如玩兒戲似的將那顆鋼母。捏捏揉揉,霎時捏出兩把利劍來,甚且連柄帶劍葉,真如鑄造的一模一樣!


    隻見他舉手一揮,雙劍突化成兩道白光,嘶嘶長鳴的繞庭如電飛舞!


    這種空前未有的功力,隻驚得群豪張口結舌,竟嚇得叫都叫不出口!


    南白華趁群豪忘形之際,立即傳音“三王”,人猿王及金露蓉和桑雷道:“時機已到!”


    他傳音中霎時隱去身形不見!


    就在這唿吸之間,獵頭幫兩位令主竟也未被瞞過,隻聽二人同時喝叱出口,四掌齊揮!立時勁風盈庭,其威勢之雄,真正使人膽心驚!


    但他兄妹還是留下一線空隙給南白華搶到二人背後,在他兄妹轉身護案之際,突覺一股-大無的指風襲到!因此之故,隻見二人驚吼一聲,慌忙失措的猛往旁閃!


    八鼠一見大戰開始,其一趁隙向三王道:“聯手隻須一言,閣下等意見如何?”


    天王掌伸手一指羅刹魔君道:“咱們向他攻擊,同時對付獵頭幫。”


    八鼠聞聲,竟毫不猶豫地如電衝出,同時發聲齊嘯撲擊,“三王”一見他們發動,立與人猿王撲向獵頭幫眾,竟是各出全力猛衝。


    此間隻有金露蓉和桑雷最快,二人連一聲都不哼的就四掌齊揮,專找獵頭幫那個女令主硬劈。


    南白華一連共襲十餘“丹心指”,竟被男令主連抗帶避的完全躲過,心中也是緊張之極,然而,他卻死守看著那個人頭怪案不動。


    這時的獵頭幫徒竟從正門源源衝進,恰似搗破了一窠毒蜂!最-的要算羅刹教人,他們竟遭到三麵攻擊!一刻未到,死傷頻傳,聲聲的摻叫中,片刻就倒下了一大群!混亂中,由拳掌而兵刃,繼而銀光飛舞,劍氣盈庭,這種空前的高手混戰,真是開古今未有之兇險。


    南白華邊鬥邊想,他隻想找出男令主所謂的“秘密”出口,忖道:“總之不外那四個銅環機鈕,但不知那個銅環才是秘密機鈕呢?”豈知他一不小心,突覺背後觸及一物,霎那傳出”擦擦”之聲!響聲未停,猛聽令主驚叫著奮力撲上,其勢尤如拚命!


    南白華一見知機,那能讓他接近,“順天掌”與“丹心指”並用,叱聲道:“退開!”立將對方迫出丈外,他心中判斷道:“我可能誤將‘秘道’機關撞開了!”


    心中想到,不禁張口大聲道:“蓉兒,快和桑雷退到我背後來。”


    金露蓉與桑雷聞聲齊閃,連搶十餘招後,終於退到人頭案旁。


    南白華猛運全勁發招,立將女令主阻住不放,同時吩咐道:“你們快看案後是何現象?”


    金露蓉聞言注目,不由大叫道:“是個方形小洞,僅可容一人鑽進!”


    這一聲大叫,霎時驚動全庭狠鬥之人,竟都朝這邊衝來,尤其是獵頭幫兩位令主,那真是舍死忘生的狂撲,同時隻聽女令主嬌聲大喝道:“南白華,咱們應該趕快停手了!那秘道隻有兩刻時間開放,此後永閉不通。”


    南白華那能由她叫停,冷笑道:“你們也知道怕死嗎?生命掌握在區區手中,現在想講和已不行了,有種的隻管朝我下手。”


    他到此一停,立向金露蓉道:“蓉兒快和桑雷進洞,如不聽話,永遠勿見我麵。”


    金露蓉那曾聽他說過這種決絕的話,聞言驚得魂不附體,立即招唿桑雷鑽去。


    南白華這時已使出雙龍飛劍禦敵,他一人竟敵上九把飛劍的攻擊!金露蓉一去,他心中放下不少顧慮,隻見他神色莊嚴的又叫道:“三王前輩快同丁前輩向我背後撤退,晚輩要發動另外兩處機關了!”


    “三王”此際同樣被困得鐵桶一般,聞言大急,但那能撤得出來,隻有人猿王僥幸未遇-敵,聞言之後,猛攻十餘掌才到達他身後。


    南白華立叫道:“丁老快走!”


    人猿王也是信他太甚,竟未考慮南白華的本身安全,聲一入耳,立朝洞口鑽去。


    豈知就在他剛鑽進之際,竟被獵頭幫兩位令主如影跟上,幾乎跟蹤而去!


    南白華一見大急,猛喝一聲:“-開!”他竟以左手全力打出連環五式“拯危拳”,硬將兩位令主退五尺之外,然而在此稍微疏忽之中,竟被那“靈殿”主宰搶到人頭案旁!伸手拉動一具銅環!他的本意似想放射所謂什麽“聖水”殺敵,豈知在慌急中竟錯觸另一具銅環!銅環一動,頃刻傳來天翻地覆的無盡雷聲,同時竟將那秘道出口震得早期關閉。


    南白華似已放棄了自己的生死安危,因此他對洞口關閉-不放在心上,惟對那隱隱雷聲卻嚇得麵色大變,隻見他突然一個側轉身,狂吼著撲向“靈殿”主宰,雙手齊張,如疾電般將其兩腿抓住,嘿嘿笑道:“你將我白湖群雄害死,我要你死得更摻!”他語音一住,立將兩手極力分開,“喀擦”脆晌聲中,他竟將那功力與“三王”相等的“靈殿”主宰一撕兩半!其武功之雄,真是舉世無匹。


    就在這一陣錯亂中,豈知竟被男令奇速地閃到人頭案前,隻見他兩目血紅的厲聲大笑道:“本幫之人趕快住手,今朝是本幫整體滅亡之期,咱們與敵同歸於盡了。”


    南白華搶救不及,知迫近反令他提早發動,於是直撲“三王”身邊道:“三位前輩趕快收功護體,他要發動什麽“聖池”之水了。”


    這時打鬥突然停止,人人都知逃既無望,那就隻求挨一時算一時的希望了,此際什麽恩仇都不在乎,惟有希望能苟延殘喘;隻聽男令主嘿嘿陰笑道:“南白華,你認為本令主要發‘聖水’嗎?哈哈,我卻要發動較操縱白湖更厲害的機鈕。”說著反手一指人頭殿道:“本幫既-,此殿同歸!”


    言落之際,隻見他猛力朝後探手!緊接著“轟”然一聲大震之後,所有在場之人,隻感身如-雲,耳似雷擊,一切都失去了知覺!


    ……


    所謂“天翻地覆,宇宙變色”,此際隻有南山山脈中部玄-區之內的現象可作這形容詞的寫照,數百裏外的牧民,隻看到一股莫大的火柱-向空中,但誰也不知那兒出了什麽大禍,惟有距火柱四十裏內的山穀裏,這時有三個淚流滿麵的人才明白那禍事的根由。


    那是一個矮老頭子,一個少女和一個壯年巨人,這三人不問可知,那就是“人猿王”丁曲神帶著金露蓉和桑雷,他們在奔出秘道未幾即目睹那場驚心怵目的大變!知道“天堂穀”裏整個都完了,什麽是正?又什麽是邪?一切都被人頭殿下的火山爆發毀了!他帶著金露蓉等二人守了三天沒有希望,同時也哭了三日三晚,此際正往白湖方麵奔行中帶切查白湖群雄的慘禍實況,及晚,白湖是到了,湖水雖無恙,但是已渾濁不似往常,惟四周的地麵卻翻了個麵,寸草未見,半枝不存,可想當時之威力有多大!三人既未見人,也不見屍,隻得巡行一周後,灑了幾滴哭幹的眼淚,於是悄悄無言,垂頭悼-而去。


    他們沒有運輕功,隻低著頭傷感的往北而行,腳步重得如拖千斤巨石,沿途僅僅稍進一點食之無味的飯食外,連話都沒有講幾句。


    就是這樣走了兩個月才到達臨安近郊,他們沒有遇著一個江湖人物,無疑都逃光了。


    “丁前輩!”桑雷突然叫了一聲,指著前麵道:“那是誰?”他眼睛紅腫得有點看不清楚!


    人猿王毫無精神的抬起頭,本來似不想看,但聽他聲音中有點驚異是而略一注目,豈知一看之下卻不由大叫道:“那不是古今談嘛?他為什麽能單獨生存著迴臨安?行動幹啥鬼鬼祟祟的?”


    金露蓉一旦聽到有親人出現,內心的悲傷突發,隻見她悲號一聲,猛往那人撲去。


    那個人聞聲似是嚇了一跳,大有拔腿欲逃之勢,但他那有金露蓉快,被她撲近一把抱住,緊接就是大放悲聲,隻哭得兩眼淚血奔流!那人看清是她卻喜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人猿王和桑雷也已奔到,讓他們義父女擁抱一會後,人猿王歎口氣問道:“古老弟,你倒說說看是如何生出白湖的?”


    古今談聞言一怔道:“丁老怎麽了?啊!你認為大夥兒都被炸死啦,哈哈,難怪有此一問,唉!這也難怪,如不是紅豆仙子細察入微,我們真個都完了,在你們去‘天堂穀’的那個時間,她偶然心血來潮,竟在南山山脈那個方麵的地底下發現了古怪的鐵管,豈知等她截斷了一看!嘿嘿!那竟是不知埋了多少年的引火藥線,這一發現,霎時觸動她的精敏靈感,竟毫不猶豫的毅然撤離了太虛陣,立將全部人馬帶著向南奔,及至中途,她將群雄交與北老兒領導繼續南行,她自己則轉向南山山脈去了。”


    金露蓉默聞至此,雖知大夥無恙歸來而稍安,但是,她一想起惟一心愛之人從此不見之時,忽然又大哭起來!


    古今談渾渾沉沉的,先還不知她哭的原因,這時卻大大地吃了一驚,問道:“蓉兒怎麽了?”


    人猿王咬牙接口悲聲道:“白華和‘三王’與敵同歸於盡了!”他繼續將事實經過說完又道:“老弟,南白華之死千萬-傳出去,免得震驚武林正派,請盡速通知北神,叫他在最短期間遣散群雄各歸故裏,隻說南白華已消滅群魔,現已奉父母率妻友隱居去了。”


    古今談一聞到南白華的兇信,隻哭得死去活來,良久才依言而去。


    人猿王領著金露蓉悄悄奔至西湖翠堤,找到南白華的故居住下來靜候消息,第二天一早,忽見門外來了一批老少男女,那是北神與南仙率著兩個男女小孩,後麵跟著華夏劍客金天樂,四海蒼-,長生隱士,-超然及-鴻、-鵠、-鶯三兄妹,其次是班遜、班玲玲、於吉、張青青、祁愛珍、莫書容、古今談、徐清風等,隻見一個個都是淚流滿麵,悲不自勝。


    金露蓉與桑雷哭著相迎入室;突然,桑雷跳起驚問道:“萬裏風為何不見?”


    他話一出口,霎時又嚎啕大哭起來!


    南仙讓大家坐下後勸道:“桑大個子,-哭了,他單獨一人不聽指揮,偷偷的騎著火龍駒往南山山脈去了,走時若不因火龍駒不見,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後來在竹寒口中才知道他要往山山脈去找主人和你們。”


    眾人聞言,莫不唏噓歎息,於是,眾人就在翠堤靜等紅豆仙子的消息,人人都料她定是去迎接南白華父母等人去了。


    就這樣一連過了半個多月,此期間隻有金露蓉悲聲未息,一天天如癡如呆的,日夜都在她幼時與南白華釣-的地方徘徊,哭罷又吟,不知她吟的是什麽,簡直已成瘋人!年青一輩的勸她不理,長輩們都付之一歎而聽其自然。


    這是一個非常晴朗的早晨,時間不到夤末,豈知在人們還沒起床之際,突然一聲嘹亮的馬嘶傳來,這聲音的響起,霎時驚動了在哀傷的老少心田,他們練武的起得早,聞聲一窩峰似的湧出屋,遠遠隻見一匹高大無比的紅馬飛馳而來,後麵竟跟著男女老少八個人,眾人一見,真是喜出望外!一個個不分老少,竟如瘋狂般奔上前去!隻有人猿王含笑未動,暗數道:“紅豆仙子,南天星夫婦,金天樂夫人、金露芬、金露芳、萬裏風,啊呀!好家夥,我的寶貝,南白華!哈哈……你居然逃脫大難啦,阿彌陀佛!我老人家到底不孤,今後隻怕你再也不管江湖之事啦!”


    大家擁到茅屋前麵之際,又是瘋狂的歡唿一陣,良久才聽南白華歎口氣道:“我雖仗‘三舍利’功保全一命迴來,可悲的是‘三王’未曾逃脫土難。”


    他說完淚如泉湧;金露蓉猛然感覺少了一個人,不禁問道:“我梅影姐姐呢?”


    南夫人笑著道:“蓉兒-驚,她身懷有孕,沿途奔波過長,她現在城中休息。”


    祁愛珍伸手遞給南白華一個小包道:“這是絳雲妹子給你的,還要我代她向蓉妹祝福。”


    南白華當眾打開一看,見竟是一束長長的青絲秀發,歎口氣道:“可憐她從此出家作尼姑去了!”


    紅豆仙子歎聲道:“這是情場失意的末路,我們今後就此隱居翠堤罷。”


    古今談哈哈大笑道:“這真叫翠堤潛龍。”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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