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聲名橫宇宙,吐虹霓貫鬥牛,臥白雪商嶺頭,釣西風渭水秋,笑嚴光,傲許由,到如今一筆勾消……”


    “格格格……長生伯伯,我可不是釣西風渭水秋呀,嘻嘻……秋天有啥釣的?我是釣春風於蘇堤啊!”


    長生伯伯哈哈笑道:“小妞兒,你懂不懂‘夏蟲不可與語冰’?”


    “我知道,‘非無冰,以其未見冰也’,我雖年幼,不能體會老年人的心境,但卻不讚成消極。”


    “噫!”


    長生伯伯驚奇的噫了一聲,又哈哈笑道:“妞兒,伯伯領教啦!你今天釣了幾條鯽魚?夠伯伯下酒嗎?”


    “格格,今天釣的是泥鰍,別想再吃啦,我要拿迴去養著玩哩。”


    “嗨,小妞兒,你就沒有白小子大方,伯伯今天有酒無肴奈何?”


    “活該,上次吃了我一條大鯽魚,僅僅僅隻教我一招劍法,今天又想叨便宜了。”


    “哈哈,小丫頭,那招劍法隻要你學會了,嗨嗨,夠你闖南到北了,唉……一條小魚換招神劍,還說伯伯叨便宜,這是從何說起,別人拿萬兩黃金來,伯伯半招都不想教呢!”


    “嚇,別盡吹牛啦,你的劍法有哈了不起嘛?我爹爹的衛道三式神劍才是天下第一哩!”


    長生伯伯神秘的笑道:“妞兒,你聽說過‘馬生騾,騾生駒’嗎?”


    “嘻嘻,長生伯伯,你的劍法的是騾?”


    “不,是駒!”


    “嚇!那我爹爹的劍法呢?”


    “隻能算匹良馬而已。”


    “呸,我才不信哩,賣瓜的說瓜甜,越吹越大啦。”


    “妞兒,信不信由你,喂,你把我那招劍法告訴你爹爹啦?”


    “誰說的,你老不是說過,不準對別人說嘛!不過,我不願瞞白哥哥……”


    “噓!”長生伯伯輕噓一聲,似是放心不少,道:“妞兒果然守諾不忘,這才乖,你學會了嗎?”


    “嘻嘻,長生伯伯,你那招劍法亂七八糟的,真難練,開始倒像我爹的衛道三式神劍,似是一脈相承,但到後來越練越牛頭不對馬嘴啦?幸好,我聽了白哥哥一句歌詞,竟啟發了我的靈感,居然找其中玄妙!現在總算差不多啦,哦,你老剛才說‘馬生騾,騾生駒’,難道說和我爹爹法是一套的不成?”


    長生伯伯聞言一怔,卻不加解釋,反而詫異地問道:“妞兒,你白哥哥是有意提醒你的嗎?”


    “哼!才不呢,他根本就不看我練,喏,方他就是像這樣坐著釣魚,我則在他背後練劍。”


    長生伯伯沉吟道:“他唱的是什麽歌呢?”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土一去兮不複還。”


    長生伯伯點頭道:“最後那句,正合這招劍法的精神;如壯士赴義,慷慨激昂,勢無反顧!妞兒,你已得其神髓矣!”


    “長生伯伯,那你老再教我一招怎麽樣?”


    “好丫頭,貪得無厭,可是可以的,不過,你要聽我伯伯的話去做才行。”


    “長生伯伯,我知道啦!還是老一套,要魚下酒對不對?”“哈哈哈,丫頭,今天的交易不是原盤啦,應該加點條件!”


    “條件?什麽條件,難道還要我買酒?”


    “呸!誰稀罕你的酒來著,我要你等白哥哥迴來再練,練時像上次那樣,但特別留心他是否注意你的動作,之後,再看他用什麽話來點醒你,懂嗎?”


    “格格……長生伯伯,你在搞什麽鬼名堂?真好玩,一言為定,就是這麽辦好啦,你快教罷,我連魚都不釣啦!”


    “慢來慢來,還是像上次一樣,今晚三更後在你家後花園裏教,此地耳目眾多不太方便”


    老少兩人正談得高興,倏然從柳蔭後步出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端莊婦人來。


    小妞兒一見欣然叫道:“南媽媽,白哥哥迴來了嗎?”


    婦人滿麵微笑答道:“三小姐,白華可能要明天才迴來,今天是三月初二啊。”


    這婦人一身素衣裳,淡雅中顯出幾分高貴之氣,她見了長生伯伯時,衿衽為禮道:“長生伯伯好久不見啦,你老近來安好?”


    長生伯伯正容道:“南夫人好,老朽東奔西跑,無所事事,白華這次出門——聽說臨安鏢局出了事情!”


    南夫人歎口氣道:“這孩子因與局裏的總鏢頭很講得來,自願在鏢局裏找份差事,我總提心吊膽的,請問伯伯,事情不怎麽嚴重吧?”


    “夫人放心,聽說出事的當時,又被江湖傳言的蒙麵大俠給打退了!”


    小妞兒聞言,先驚後喜,接道:“長生伯伯,那蒙麵大俠真了不起,他還救過我大姐哩!”


    “嗬嗬,小妞兒,聽說你那大姐姐巳盡得令尊華夏劍客一身真傳,怎麽著?也吃了人家的敗仗啦?”


    小妞兒嘴噘得高高的,滿不樂意的道:“哼,你老懂啥?那次拚鬥簡單嗎?”


    長生伯伯見她嬌憨樣兒!又嗬嗬笑道:“怎麽?難道是拚鬥不簡單嗎?”


    “當然羅,不然我大姐也不是好欺侮的,聽說是被金城堡‘勢力王’手下三十餘個高手圍攻哩!幸得蒙麵大俠適時出現,僅僅三拳兩掌,就把敵人打得落花流水!”


    長生伯伯似早有所聞,嗬嗬笑道:“這個蒙麵小子真個厲害!伯伯我已找了他快兩年了,那是他在山海關外大戰三千海賊起,一直到現在還沒找出半點線索。”


    南夫人感慨道:“拙夫失蹤已十幾年了,他曾經說過,目前江湖動亂,不出十年將有浩劫降臨,常自作警惕說:‘他的後人再也不準學武了’,近來武林大亂,真還應了拙夫預言。”


    長生伯伯見她滿麵憂戚之色,不禁茫然忖道:“這就怪了,難道竟是我判斷錯誤不成?”


    小妞兒安慰道:“南媽媽,你老是擔心白哥哥幹嗎?放心好啦,白哥哥當個小鏢師,那點武功敵人不會重視的,大不了在江湖上受點虛驚罷啦,最怕的是——武功說高不高,名聲說小不小的那種人,大拚鬥有他一份,小衝突出盡風頭,這種人生命最危險。”


    長生伯伯點頭讚道:“小妞兒真有一套,懂得不少嘛!江湖人士易於惹火燒身的,正是你所說的,南夫人隻管放心,白華身為小鏢頭,換句話說,比趟子手高不了多少,敵人不會把他放在眼裏的,唉,說句良心話,原先老朽還想教他一點功夫,剛才聞夫人所言,不教也罷。”


    南夫人沉吟道:“長生伯伯好意,小婦人心領,白華那點武功,還是他爸逗著孩子玩時教了一點,後來小婦人見他身體不甚強壯,又把我那幾手不成章法的東西教給他鍛煉身體,不料他竟以那點東西在鏢行謀份生活,真是出於意料之外。”


    “南媽媽,我爹也想教他武功哩,後來白哥哥說,他隻要能謀生活養媽媽就夠了,我爸見他非常孝順你老,倘若學好武功就難免惹來麻煩,因是就打消了愛才之心啦。”


    南夫人點頭笑道:“謝謝令尊美意,我對你白哥哥並無約束,長生伯伯和你令尊要教他什麽的話,隻要他自己願意,我是沒有意見的。”


    “媽!你老什麽沒意見呀?孩兒提前迴來啦?”


    南夫人聞聲,迴首見是兒子歸來,笑著道:“沒有什麽,明天是清明,迴來早一天更好,快來拜見長生伯伯。”


    小妞樂得格格笑道:“白哥哥,這次護鏢出事啦!快說給我聽聽。”


    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一副逗人喜愛的相貌,既開朗又頑皮,不須形容,誰見了都會起十二分好感,他笑微的向長生伯伯見過禮,道:“伯伯你老好,幾個月沒有見啦,三小姐,你又在釣魚啦,保鏢的事等會再說,我還有點事要到府上報告令尊哩。”


    “不來了,你又叫三小姐,我不愛聽。”


    長生伯伯哈哈大笑道:“真是,人家白哥哥叫的那麽甜!你倒把距離拉得遠遠的,這個朋友還交啥?”


    “呸!又要你插嘴啦,當心我拔胡子!”


    長生伯伯大概就是怕她這一手,嚇的連連倒退,雙手亂搖道:“噯噯噯……。”


    “格格格,怕呀?怕就別插嘴。”


    南夫人看得忍笑不已,向兒子道:“白華,那你就別看啦,快同三小姐去罷,早點迴來陪長生伯伯喝酒,順便在街上帶兩‘紹興’酒買隻雞。”


    “是,媽媽,你先陪伯伯到家裏坐,孩兒馬上就迴。”


    長生伯伯和南夫人看著兩小去遠。


    南夫人道:“長生伯伯,你老請到寒舍休息去。”


    長生伯伯嗬嗬笑道:“老朽又叨擾了。”說著領先前行。


    南夫人跟在後麵道:“伯伯那裏話,千萬別客氣。”


    距蘇堤不過百十餘步,顯出垂楊掩翳,翠竹圍繞的一所整潔草廬,位置正在蘇小小墳的左旁不遠,是西湖鬧中帶靜的好地方,遊人雖然多,但很少在附近停留。


    南夫人側身推開竹門,讓長生伯伯進入客室坐下道:“伯伯請坐,小婦人替你老倒杯茶來。”


    “夫人,你千萬不要自謙,南大俠和老朽雖未謀麵,然也神交已久,小婦人三字未免太過份了。”


    南夫人一麵端茶,一麵側身坐下道:“長生伯伯,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你老叫我如何稱唿呢?”


    “嗬嗬,江湖人最好不要注意這些小節,老朽雖然癡長了兩甲子,你我還是隨便的好,這樣罷,從今我與南大俠以忘年論交,白華那孩子不是早叫我伯伯了嗎?”


    南夫人一聽此老有兩甲子高齡,不禁詫然一怔,半晌才道:“老人家,我還以為你老隻有五十多歲呢!”


    “嗬嗬,那就看來生啦,南夫人,最近西湖可能有點不太安靜,依老朽意見,你母子倆還是到城裏去住一段時間罷。”


    “老人家,近來我也看出點跡象,江湖人陸續向西湖集結,不知為什麽?是不是與華夏劍客有關呢?弟婦和華兒在此不要緊吧?”她知長生老人定為一非常人,即以弟婦身份順其意旨相詢。


    長生老人見她改了稱唿,似非常高興的道:“華夏劍客難免有關連,但也不盡然,主要是因雷峰塔的故事而起,老朽這兩年隱居西湖,還不是也為了好奇之故,但始終就沒發現什麽奇跡。”


    “老哥哥,弟媳在前天也得到一點消息,說雷峰塔為五代時‘吳越王’的‘錢妃’黃氏所建,自為碑記,略雲:‘諸宮監尊禮佛螺髻發,猶佛生存,不敢私秘宮禁中,恭創穹堵波於西湖之滸,以奉安之,始以千尺十三層為率,爰以事力未充,姑從七級,鐫‘華嚴’諸經圍繞八麵,曰‘黃妃’雲雲……’俗傳有白蛇青蛇兩妖事,純屬傳奇而已,老哥哥,依你老看是否正確?”


    “弟媳所得消息完全正確,惟傳奇之白、青兩妖蛇有點出入,南妖並非是蛇,實是當時江湖兩個女魔頭,曾橫行江湖達五十年之久,無人能敵,殺人遍及宇內,尤其當時之少男,稍具儀表者無一幸免,後激起奇僧——法海和尚出麵與搏,在金山寺相持十四晝夜始將兩妖收服。”


    南夫人驚訝道:“老哥哥這種說法,那法海和尚豈不是更了不得了嗎?”


    長生老人點頭道:“法海僧本為一宇內偉大劍俠,後看破紅塵削發出家,他遺有三大奇學,一為‘衛道十三式’神劍法,一為‘拯危五拳’,及‘順天三掌’法,這三大奇學隻有三拳一掌十劍法存於武林,而最精最奧的部份不知下落,因此引起武林中人窮搜八荒,數十年而不可得,近年由今城堡主之義子‘金玉公子’紀生仲口中透出消息說,法海神僧遺寶,八九不離西湖附近,是以江湖武林聞風雲集,人人欲得。”


    南夫人聞言,沉吟道:“老哥哥,聽說華夏劍客的衛道三式神劍,是從一前輩奇人所學的,不知與你老所說的衛道劍法是否同出一源?”


    長生老人含笑道:“不瞞弟媳,所謂前輩奇人者,那是誇稱之詞,華夏劍客的三式劍法,就是我老哥哥傳給他的,不過,你不要把我在西湖的消息透露出去,以免替我找來一些無謂的煩擾。”


    南夫人鬥然一驚道:“你老就是武林奉為神人的二老之一‘長生隱士’呀!”


    長生老人微笑點頭道:“那是武林過譽之言,老哥哥我怎敢當‘神人’兩字。”


    南夫人見他還是自稱老哥哥,真是受寵若驚之感,怔忡半晌道:“老人家,弱女子何德,豈敢與前輩平稱,豈不折磨晚輩陽壽嗎?”


    “弟媳不必拘於這些俗套,江湖人相交以道義為準繩,南弟為一正道磊落君子,老朽心實喜愛,訂交有何不可?況白華這孩子與我有緣,本來想傳與一身所學,後觀此子外貌實天之所與,而內藏神秘,其將來成就非老朽所及,是以不敢冒失從事。”


    南夫人見老者正色而言,恭聲道:“老哥哥既對拙夫父子如是關注,弟婦何敢不遵,惟白兒頑劣成性,恐老哥哥過於錯愛了。”


    “嗬嗬,弟媳有子如龍尚不知,老哥哥雖不才,但老眼不花!不僅是老朽觀察不錯,連另一老兒也是這般說法哩!”


    “另一老人,他是誰?”


    “哈哈,是我!”


    南夫人突聞門外有人接話,不禁一怔!


    長生老人笑道:“四海兄快請進。”


    南夫人見門外大步走進一位銀髯繞腮的奇古老人,身穿葛布大褂,長僅及膝,白抹芒鞋,知與長生老人是同輩奇人,即起立衽道:“前輩請坐。”


    虯髯老人嗬嗬笑道:“夫人不必客氣,老朽隨和已慣。”


    長生老人介紹道:“弟媳,這是老朽的生死之交,人稱‘四海蒼虯’。”


    南夫人心中又是一驚,忖道:“武林兩大聖人都在今日出現了!”


    笑著敬過香茗,道:“老前輩名播四海,今日駕臨寒舍,實使蓬篳生輝。”


    “南夫人,你既認長生老兒為兄,說這些話不嫌生嗎?白華那孩子那裏去了?老朽曾經臨安鏢局門口走過,知道他已經迴來啦。”


    長生隱士道:“老蒼虯,你問孩子幹啥,他到華夏那小子莊上去了。”


    四海蒼虯瞪眼道:“幹啥?你這老兒還蒙在鼓裏呀!天下武林集結杭城,第一步就是先迫‘華夏劍客’金天樂,追查他衛道三式來源,都認為法海神僧遺寶被他所得,難道這時還不趁早叫白華去通知他有所準備嗎?”


    長生隱士詫然道:“蒼虯,你又不是不知道,金天樂的三式劍法乃我所授的,要追來源應先追我才是,迫問金天樂幹啥?”


    “嗨嗨,你這老兒也真糊塗,第一,天下武林見過你的有幾人?你又幾十年來未顯靈於江湖了,到那裏找你去?第二,誰又相信那三招劍法能確定是你教的?第三,即使有人知道你的下落,誰有那份膽量來找你的麻煩?”


    長生隱士皺皺修長的眉峰,沉吟道:“金天樂就算有了準備,但也擋不住天下武林,我們又不願現身去替他說明,這事真有點礙難了。”


    四海蒼虯沉聲道:“我們出麵故所不願,但在暗中監視金城堡和湯池莊倒還可以,隻要勢力王和幫疆爵主不親自出馬,相信還沒有問題,如果那兩個魔頭親身到場!嗨嗨,我們也別想輕鬆。”


    長生隱士點頭道:“希望是希望,事實是事實,此刻趁時間尚早,我們現在分頭去查查看,兩魔如到則另作打算。”


    南夫人向長生隱士輕聲道:“老哥哥,金大俠那裏等白華迴來再去通知,但不知湯池莊是什麽人物?”


    長生隱士正容道:“弟媳還不知道嗎?就是勢力遍及宇內的兩大集團之一,江湖上人人談虎變色的‘封疆爵主’海威,他和金城堡‘勢力王’陸權同時稱霸宇內,已立下數十年鞏固基礎,勢成鐵桶一般,高手何啻恆河沙數,老哥哥我和四海兄在四十年前曾聯手大幹一場,都沒將他們的根本移動,後又約戰於戈壁沙漠,那是純粹各憑所學力拚,結果以平手罷戰,這件事恐怕無人知道。”


    南夫人似想起從前曾聞丈夫說過,迴憶半晌點頭嗯了一聲。


    二老麵呈鄭重之色,起立告辭。


    南夫人和二老心中有事,不便相留,恭送道別。


    且說這時在西湖向西的北高山下,有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男女,正朝著一個規模宏大的莊門步去。那就是南白華和在西湖蘇堤釣魚的小妞兒,這妞兒是華夏劍客的第三女,名叫金露蓉,人美心慧,頑皮搗蛋,全家愛如至寶,無人能約束其行動,連父母亦莫奈其何。


    “白哥哥,你有啥事情要告訴我爹爹,先講一點點給我聽好嘛?”


    她走著走著似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了。


    “三小姐,這……”“啐,又叫這稱唿啦,我不理你啦。”


    南白華見她又發脾氣了,不禁哈哈笑道:“怎麽了,我又錯啦,那你叫我喊什麽呢?我是個默默無聞的鏢師,你是金大俠的金枝玉葉,我敢喊你的名字嗎?”


    金露蓉見他越說越拉遠,氣得腮幫子鼓鼓的,偏著臻首不理。


    南白華在她麵上偷覷一眼,見她眼角泛出瑩瑩淚光,知道真生氣了,不禁一驚,行著慢慢接近過去,在她如雲秀鬢旁輕聲叫道:“小蓉,真不理白哥哥啦?”


    這一個“蓉”字叫出,比什麽道歉的話都靈,金露蓉泛出芙蓉般的笑靨,咬著下唇皮,偷偷的瞟了他一眼,忍不住“咭”的笑出聲來,眼角上還掛著兩粒亮晶晶的淚珠。


    南白華用袖子替她輕輕的拭去道:“小蓉,今晚可能有場大危險,聽說有很多江湖武林要到你家莊裏去找麻煩,我就是為了這消息去告訴你爹的,特別是你,千萬別逞強鬥狠啊。”


    金露蓉變色道:“為什麽?我爹又沒得罪人!”


    “不管原因如何,總之江湖無風三尺浪,他們不動則罷,一動就是生死搏鬥,有很多事情是不講理由的。”


    金露蓉沉吟道:“來就來罷,我爹還怕他們嗎,大不了打一架。”


    南白華搖頭道:“不是那樣簡單,消息是我們局主得來的,那是一封蒙麵大俠的信,要你爹不管外麵出了什麽事,隻要守住莊院就可避免一場大難。”


    二人正邊說邊行,迎麵衝來一匹高頭駿馬,馬上坐著個二十歲不到的少女,一身鵝黃勁裝,英武中透出秀逸,苗條身材,麵泛微笑。


    金露蓉高叫道:“二姐,你到那裏去!”


    馬上少女笑著一撇嘴道:“還問哩,就是找你這頑皮丫頭呀,啊!白華迴來啦。”


    “二小姐好,白華剛到家。”


    “嘖嘖,你這老毛病怎麽還改不掉,誰叫你喊小姐來著?真是該挨頓打了,快補叫句二姐,不然我要動手了。”


    “咭咭,二姐姐,幫我多打兩下,剛才他又叫我三小姐哩。”


    “哼,有你這丫頭在他身邊,誰還敢真動手打他,除非不要命了!”


    金露蓉知二姐在找她的開心,這種話似乎常逗慣了的,根本不在乎,隻嘻嘻嬌笑兩聲。


    白華被說得滿麵通紅,不知所措。


    接著又是一匹駿馬趕了上來,馬上也是個二十一二的少女,長相與前女沒有區別,加多三分嚴肅之感,未近先叫道:“二妹,你又在逗三妹啦,喲!白華迴來啦,我說呢,今天三妹遲遲未歸啦,原來是……”


    金露蓉大聲岔道:“大姊姊再說我要搔肢窩啦!”


    來女嚇得停住座騎道:“不說不說,你那手要命的千萬別動,快和你白哥哥迴去罷,媽在等你吃飯哩。”


    南白華上前道:“大……姐,你好。”


    他差點又叫大小姐來,心中有了警覺,突然改過口氣。


    大姐格格笑道:“乖,今天吃過黴頭啦,白華,我爹正在念你,快去罷。”


    金露蓉笑嘻喜的道:“白哥哥,你去會我爹辦正事,我同大姐二姐去啦,等會就出來,別忘了告訴我的消息啊。”


    “老三,什麽消息?”


    大姐驚奇的問。


    “今夜有場大架打哩,我們快去見見媽媽,大家商量一下對策。”三女兩騎,迴馬急馳而去。


    南白華鬆了口大氣,輕快的走入莊院大門,守門房一個老者見了哈哈笑道:“南鏢頭,迴來啦,恭喜平安無事啊。”


    南白華笑著道:“老人家,謝謝你老關懷,我是剛到家的,莊主在那裏,請你指點一下,我有裏要事情求見。”


    “哥兒,莊主在大廳會客,今天到了兩位大人物。”


    “啊!方老爹,你老認得是誰嗎?”


    “嗬嗬,哥兒,老朽替莊主家守了兩代門房,來往客人少說點也有萬人,那有不識的道理,今天到的是頂頂大名武林奇人,一個是‘三湘神龍’黃道他老人家,他的蓋世武功‘滂沱拳’曾打遍武林無敵手,今天連公子也帶來了。”方老人打開話匣子,精神非常抖擻,續道,“第二個是‘五湖幫主’徐濤,此老的‘冰雹掌’法,聽說幹起來真如冰雹從天而降,與滂沱拳有異曲同工之妙,他的公子也來啦。”


    南白華聞言微微一笑,點頭道:“方老爹見聞確實廣博,黃,徐二老誠是武林宗師,我還沒見過呢,隻有他們二老的哲嗣我倒知道一點,聽說是江湖上出名的難惹人物,方老爹,你老說是不是真的?”


    “嗬嗬,正是正是,三湘神龍的公子叫黃鵠,正派人士送他大號叫‘戰神’,那是好戰若命!邪派武林叫他作‘死不休’!意思是說——不要和他拚上便罷,一旦幹上了啊,就不死不休,因此很多江湖人就怕他這一著,加上他武功又是一等一的角色,誰也要避他三分。”


    南白華輕笑道:“這種拚命的打法,真是夠狠的。”


    方老爹見他有要走的樣子,不等他說完,趕緊接上道:“哥兒,還有哩,那是五湖幫主的公子,他叫徐清風,正派人叫他‘惹不得’,黑道喊他為‘冤魂’!不要去解釋,一聽就知道是什麽一迴事,這兩個小夥子在江湖上可說是風頭出足啦!哥兒,你去和他們拉拉交情倒是件有益的事。”


    南白華怕他再說下去,一麵點頭一麵開步就走。


    南白華步進大廳,舉目略一觀察,看到正麵八仙桌旁坐了三個老人,都是五十開外的年齡,身邊陪坐著兩個二十四五的青年,這三老兩少他似都見過而未談過話,在主位的老人見了他,即招招手。


    南白華慢步行進道:“金伯伯,這裏有客人……”


    主位老人無疑就是華夏劍客了,他看到南白華走近,和聲叫道:“白華,迴來啦,快來見見兩位前輩和兩位少俠。”


    南白華依言上前拜見兩位老人,又拱手對兩青年道聲久仰,雙方介紹過後,華夏劍客金天樂就叫他在旁坐下相陪。


    南白華知道左邊老少是“三湘神龍”父子,右手邊就是五湖幫主徐濤。


    桌上擺滿了菜肴和果品,南白華替眾人從新斟上酒。華夏劍客目注三湘神龍和五湖幫主的四隻眼睛緊盯著南白華看!不禁哈哈笑道:“南兄和徐兄有何發現嗎?”


    三湘神龍如看到一件希奇珍寶似的大笑道:“金兄,此子就是南天星大俠的哲嗣吧,你是否已將他收歸門下了?”


    金天樂微笑道:“白華自己不願深造,小弟不便勉強。”


    五湖幫主接話宏聲道:“可惜可惜,孩子為何不求深造?既幹鏢行這條路,但必須有兩下真才實學才行啊。”


    南白華恭聲接道:“晚輩家有慈母,不願擠身武林,雖在鏢行做事,那是跑跑腿罷了,若說打鬥爭鋒,可沒有晚輩的事。”


    左邊青年黃鵠大笑接道:“老弟,一旦賊人要向你挑戰呢?”


    南白華答道:“成名的不屑與我動手,蹩腳貨小弟尚能應付。”


    右邊徐清風接笑道:“有些黑道不出手便罷,一出手就不願留有活口,到那種關頭老弟如何應付?”


    “徐大哥,臨安鏢局除小弟而外,並非一群普通武師,數十年來依然無恙哩。”


    “哈哈!”三湘神龍大笑道,“答得好,真還沒有那一批賊人能吃下臨安鏢局。”


    華夏劍客金天樂微笑道:“白華,這次聽說你們鏢局出事,地點是在江蘇銅陵,遇的是那路人物?”


    “金伯伯,不是銅陵縣,是在長江南岸的湯家溝,那是一個黑夜,我們剛到湯家溝就遇上一批蒙麵大盜,那些人一個個武藝高強,人有三十幾個,後被蒙麵大俠解危時指出是什麽湯池莊的人物,為了敝局主曾不聽他們的規矩,這次是有意找局主麻煩的。”


    沉吟又道:“後來那蒙麵大俠還留了一封信叫局主交給你老。”說著從懷裏拿出信來,雙手遞上。


    華夏劍客聞言一驚,接信即刻拆閱,看著看著麵色大變!手都有點發抖了。


    三湘神龍心知必有重大事情,沉聲道:“金兄,是甚麽事?”


    五湖幫主倏然起立道:“有誰來找過節不成?”


    華夏劍客點頭道:“二兄請自過目。”


    三湘神龍接過信紙和五湖幫主同觀,卻也大驚失色!


    黃鵠,徐清風早立背後,青年人是初生之犢不怕虎,麵上倒沒顯出有驚嚇之容。


    華夏劍客沉吟半晌道:“蒙麵大俠不知是何許人,承他如此關懷,使老極連道謝之機都沒有,怎不令人感愧之至。”


    三湘神龍稍沉道:“金兄是否依照信上所說,緊守莊園而不出戰?”


    金天樂苦笑道:“如不出戰,未免示怯於人,出戰則難免誤會越深,二兄如何教我?”


    五湖幫主鄭重地道:“蒙麵大俠聽說是近一年來鹹認最神秘人物,武功高深如何不說,在料事一麵從未失策,我看今晚還是依指示行事算了。”


    “爸,孩兒有一兩全辦法,不知是否可行?”五湖幫主見兒子有意見,微頓道:“說罷。”


    徐清風看看三老道:“爸爸和黃伯伯陪同金叔叔守莊院,孩兒和鵠哥在莊外看勢行事,這樣豈不兩麵周全嘛?”


    三湘神龍搖手道:“不行不行,你們兩個小子是出了名的闖禍鬼,‘看勢行事’,說得倒好聽,有事你們忍得住那才怪哩,完全不同意,今晚都給我守在莊院裏。”


    徐清風似對這個父執非常畏懼,撞了釘子再也不敢吭聲。


    黃鵠看勢不對,也就噤若寒蟬。


    南白華沉靜不語,麵上沒什麽表情。


    金天樂見好友已下定決心守莊院,他更沒有話說。


    突然從屏風後跳出個少女來道:“爹爹,我都聽到啦,幹嗎隻守莊院?啊呀,黃伯伯徐伯伯都來啦,咭咭,‘死不休’、‘冤魂’又來看我大姐二姐羅。”


    她叫著跳著,走到南白華身邊道:“白哥哥,吃飽了嗎?你忘了,還要買東西迴去哩。”


    南白華被提醒想起媽媽叫他買酒買雞的事來,不禁一急,起身向三老兩少道:“前輩們恕白華少陪,家慈現在盼望,告辭了,黃大哥徐大哥再見。”


    金天樂突然道:“白華,等會由你金伯母去接令堂到莊裏來,今晚外麵不安靜,你迴去向令堂先說一聲。”


    南白華走到門口迴頭道:“金伯伯,不必勞動伯母玉趾,小侄會奉家慈來的。”


    金露蓉如尾巴似的緊隨而行。


    三老見狀微笑不語。


    黃鵠叫道:“三妹,送郎送到大門口,下麵是怎麽個唱法?”


    “呸,叫我大姐姐唱好啦。”


    三老哈哈一笑,徐清風接道:“三妹妹,什麽叫夫唱婦隨啊?”


    金露蓉已走出廳門,聞言倏然轉過身來罵道:“冤魂,我可不怕你,要問嗎?告訴你好啦!你唱蓮花落,二姐姐在後麵替你背口袋,那就叫夫唱婦隨。”


    “哎呀,三妹,怎麽罵起我來了?”


    “哼,誰叫你的人討厭。”


    “那關我什麽事?”


    “沒管得好,有罪同當。”她見南白華在遠遠的等候,再也不願停留,轉身如飛而去,引得廳內老少大笑不已。


    南白華見她趕到,笑道:“小蓉,你先到我家裏去,我買了東西就來。”


    “白哥哥,不用去買啦,我早派人送去羅,聽說那長生老頭又走啦。”


    “哪你騙我出來幹嗎?”


    “和那些老頭子在一塊有啥意思。”


    “還有兩個不是老頭子呀。”


    “哼,他們驕得要死,我才不準他們輕視你哩。”


    “輕神我,”南白華不禁一怔。


    金露蓉噘嘴道:“當然哪,你是個小鏢師,武功沒有他們高。”


    南白華微微一笑,眨眨眼道:“小蓉,你也有這樣感覺嘛?”


    “我?”


    “對了!你看他們都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我卻沒沒無聞,你又對我好,他們輕視我,你當然難過呀,假使我武功高名聲大,對你自然光彩得多啊!”


    金露蓉偏著腦袋想一想,搖頭道:“白哥哥,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我隻想當和你在一塊玩就好啦。”


    “小蓉,你今年快十七足歲啦,一個大姑娘怎麽老想著玩,我比你隻大一點點,現在已要養媽媽謀生活啦。”


    “嗯,那你叫我怎麽辦?”南白華從未曾見她如此皺眉過,不禁愧洽自己不應這樣逗她,順手一把拉住道:“小蓉,白哥哥是逗著你玩的,其實我最喜歡你這樣無憂無慮的模樣。”


    金露蓉還是皺眉苦思,似在尋求今後如何作法的解答


    南白華更覺不安,眼睛一轉道:“小蓉,你希不希望我武功很強呢?”


    金露蓉被他另扯問題打斷思路,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注定南白華道:“白哥哥,武功高有高的好處,像你現在武功低也有低的好處,武功高在江湖上不怕人家欺侮,武功低隻要自己不闖禍,處處讓人家一點,別人也就不會無故欺侮你,總之武功好壞我都不在乎。”


    南白華點頭道:“小蓉,我問你的話是多餘的,其實我對你最明了,你是個爭強好勝的人,何嚐不希望我出人頭地呢。但見我武功不高,所以處處避免刺激我,小蓉,我很感激你。”


    金露蓉聽他吐訴心聲,心中一陣激動,拉他坐下道:“白哥哥,一切由你自主,千萬別因我而改變你自己的意誌,我認為你一定不會錯的,我曾經這樣想過:‘假如你武功很高,名聲又大,那就難免有武林仇人,這些仇人打你不過時,一定會對南媽媽找麻煩,這樣會使你痛苦。’所以我就沒有勸你深造啦。”


    南白華見她替自己設想得這樣深遠,簡直和自己同一思想,不由激動的將她摟在懷裏,輕輕在蘋果似的臉上吻一下道:“小蓉,你是我最知己的朋友,想的完全和我一樣,我自愧在有件秘密事情沒有坦白告訴你,不過,那不是對你欺騙,也不是藏有私心,那完全為了媽媽的安全著想啊,因為……我連媽媽都沒有稟明過,你不會怪我吧?”


    “白哥哥,你不要講啦,我不會怪你的,爹曾經這樣說:‘白華這孩子是天上放下來的奇材,內蘊無邊神秘,我這身武學,將不是他所學之萬一,唉,天降奇材,必有安排,還是聽其自然吧。’白哥哥,我自聽了爹爹的話後,心裏就非常安定,總認定你就是討飯也一定是個化子王,作賊就會變成神偷,我媽媽更說得好,她說:‘白華將來定長命不死,露蓉……。’”她說到這裏,不由霞生雙頰,說不下去了!


    南白華輕笑道:“小蓉,怎麽不說啦?”


    “咭咭……,你壞!”


    南白華悄聲在她耳旁……。


    “不來了,你死啦!她沒有這樣說?”


    南白華開朗的大笑哈哈道:“我們年齡還小哩,小蓉,我給點東西你吃,但不準問原因。”


    說著從懷裏一陣摸索,似乎費了不少功夫才拿出一個拳頭來,不知拳裏握的是什玩意?笑笑又道:“張開口,不準看?”


    金露蓉見他那股神秘勁,笑道:“你不要摸隻臭蟲給我吃呀?那才惡心哩。”說是這樣說,櫻桃小嘴還是張開了!


    南白華順勢送了進去,還作出一個甜蜜的動作,雙手將蘋果臉一捧,嘴對嘴的來次長吻!


    那不是吻?簡直是在鼓氣猛吹!


    金露蓉會錯了意思!被搞得神魂飄蕩,恍惚不知所以!


    這個長吻,打破了有情人古今紀錄!


    之後,金露蓉漸漸清醒,羞答答的輕聲道:“白哥哥,我被你壓得快要氣啦!哎呀,有人看見真羞死人啦!”


    南白華輕輕一笑,神秘莫測!


    驀然!從蘇小小墳背後如風飄落兩人,一色青衣勁裝!都在四十不到、三十出頭的出頭,長相兇悍,見了南白華和金露蓉,似是大感突然,但眼光落在金露蓉的麵上時!不覺都給定住了!


    南白華眉頭一皺,不作聲。金露蓉見這兩人如疾如呆,反覺好笑,嫣然問道:“喂,幹嗎瞪著死眼看人家,不認識拉倒。”


    左側一人倏然哈哈大笑道:“劉兄,這妞比我們主兒那位怎麽樣?你的評語素具專長!”


    姓劉的大笑道:“魏兄,你不是說過,天下美色一石,惟‘龍樓千金’莫書容獨占八鬥,這位應得幾鬥呢?”


    姓魏的聞言驚道:“劉兄輕聲點,郡主聽到了吃飯的玩意要搬家,八鬥之說那是以前的話,自見了‘鳳閣小姐’祁愛珍減去四鬥。”


    “哈哈,你是說天下之美由龍樓鳳閣二女平分秋色,自是之後宇內少女都成糞土,但這位又如何呢?”


    姓魏的歎口氣道:“江南美女如雲之說,實不我欺,自今日起,龍樓鳳閣二女將各讓三鬥五升出來了,我敢斷定,此妞所得九鬥!永遠無人能奪了。”


    姓劉的正容道:“魏兄,你一輩子隻有這句話我最讚成!不過,最好加上一鬥方夠此妞之數!”


    “噫!劉兄,你一輩子不讚美女人,今天居然開金口玉牙啦!這倒是什麽一迴事呀?”


    南白華心中忖道:“小蓉確實夠美的!龍樓鳳閣二女我也見過,雖算是天下少有,但也隻能和小蓉的兩位姐姐差不多,比起我小蓉來……嗨……!”


    他忖還未竟,姓劉的似非常驕傲道:“魏兄,憑我這塊尊容那有不羨美女人的!隨便挑個也夠我欣賞半天的!不過,這其中有個原因!我是根據這原因來個客觀的批評罷了。”


    “啊!劉兄真是有心人,但不原因何在呢?”


    “我有本古今美女袖珍,再加上曆代丹青聖手的假設部分,可說是包羅仙凡,各盡其微。”


    姓魏的聽得入了幻境,傻楞楞的隻點頭!


    金露蓉聽得喜悠悠的,將腦袋緊緊的靠定南白華,那意思是說——我都給白哥哥啦!


    語雲:愛美是女人的天性。這話是一點不錯,金露蓉自然也有這天性的存在,否則即不成為是女人。


    南白華下意識放棄了對劉、魏二人的惡感,輕輕的拉著金露蓉離開。


    劉魏二人瞪著眼!竟忘了己身之存在,那怪樣使人看了不疑為墓前“翁仲”石人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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