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笑眯眯,極為親切地答道:“不必……不必,剛才你心脈幾至散亂,想不到這快醒來,真是武林中百年難得的奇材……”


    “晚輩曾蒙師父賜服‘萬年靈芷’,以後又斬蛟得膽,所以複功甚速……”


    “這就更難得了!想起令師當年‘幽靈穀’的神威,令人羨慕,可惜老婆子在山中看小孩兒,沒有趕上熱鬧!”


    “你老人家……看小孩……?”


    老嫗頗為得意地答道:“我也收了個小徒弟!”


    “令徒想必功力甚高。”


    “小丫頭慣壞了!論人品跟你可以配一對,武功可差得多,因此老婆子采了些奇藥準備給她,偏偏又溜掉了,也不曉得又淘什麽稚氣……”


    “令徒……?”季靈芷原想問明,但人家是個少女,似乎不太禮貌,因此半路打住!


    “老嫗”卻看出他年輕好奇的心理,微笑道:“我那小丫頭,名叫‘青姬’……”


    季靈芷一顆心“砰”然猛跳,對下麵的話,一句也沒有聽進去,驚駭地問道:“原來你老人家是‘青靈姥姥’!”


    “你怎麽知道?”


    “這是‘青妹’——不!‘青姬’告訴我的!”


    “呀!原來你們認得,那就容易找了!”


    季靈芷緊張萬分,忙道:“七天之前,她走了!”


    “又去哪裏?”


    “晚輩不知,可能迴山去找你老人家也不一定!”


    “青靈姥姥”利眼盯著季靈芷,見他麵帶憂急之色,問道:“想必你們之間,不僅認識,而且還有糾紛。”


    “隻是一點小誤會!”


    “青靈姥姥”口中咋咋有聲,說道:“年輕人難免有些小誤會,老婆子再替你運功充力一番,然後找她不遲……”


    季靈芷焦急答道:“晚輩的傷勢已無大礙,你老人家快去找她要緊,越快越好!”


    “青靈姥姥”笑道:“你對她還真關心,那你們之間究竟……”


    季靈芷催促:“你老人家日後會知道的,先追上她要緊!”


    “青靈姥姥”起身說道:“老婆子可真喜歡你,就依你罷!咱們後會有期……”


    話音剛落,綠色身影如巨鳥騰空,轉眼間沒入山頂!


    季靈芷自行運氣循環十二周天,發覺功力已複大半,微歎一聲,也就匆匆趕迴旅店之中。


    一腳跨入店門,隻見店主驚奇地問道:“客人你的病好得真快?”


    “我生病?”


    “你離店之後,來了幾位大爺,說你受傷很重,就用一輛馬車,把那位姑娘接出去了……”


    季靈芷如受五雷轟頂,心中暗叫:“不妙!‘海宮蛟女’生性純潔,不知江湖險詐,定然是受人詭詐!”


    隨即一定心神,冷靜問道:“他們去了多久?”


    “大約兩個時辰多一點!”


    “往哪方麵去?”


    “向西!”


    “這些人是什麽模樣,你可認識?”


    “小的不認識,他們也有穿黑的,也有穿青的……”


    季靈芷看出店主並不知情,於是進入原住客店細搜一番,還是沒有半點線索,於是朝著西方風馳電掣般趕去!


    滿天星鬥之下,一條人影,沿路飄遊,其快速無與倫比!


    季靈芷一麵搜查,一麵內心籌思:“海宮蛟女不為外人認識,為什麽會被人綁架……?”


    也許這些人原想誆拿“青姬”,結果誤打誤撞,將“蛟妹”拿去抵數……


    那麽這些人必為五魔黨羽,殆無凝問!


    “可是我追出這遠毫無蹤跡可尋,莫非他們另走別道不成……”


    心念之中,漸漸放慢腳程,看天色已是星月黯淡,將近黎明時分。


    恰好路旁不遠有座破廟,於是信步走了進去,準備略憩片時,再作下一步的行動!


    這破廟不過小屋三楹,到處蛛網塵封,破舊不堪,更無人跡,季靈芷正想覓地坐下,猛然嗅到一股清冽酒香,頓時心中一凜……


    他目光電掃數下,便以奇快無比的身法,射向神龍麵前,伸手如掀起神帳……


    哪知神龕之內,一隻人手無聲抓出,鐵箍般扣住季靈芷左手脈門,不但力道如山,而且認穴準確之極!


    季靈芷被這突乎其來的怪手,駭得一顆心“通”的抵住喉頭!但手中招法並不稍慢,左手真力湧貫護住穴道,右手二指如鉤,反來來人手腕,迫得對方立刻放手!


    神龍內麵隨之驚“噫”一聲,季靈芷早已退身七尺,蓄掌待發,虎目中隻見神帳飄飛,一個蓬頭垢麵人物,正以精光若電的眸子,注視著他,並無惡意地說道:“小哥手法高明,但是你攪了本人好夢……”


    季靈芷見這人雖然襤褸不堪,但濃眉巨目中,流露凜然正氣,頓時消去大半敵意,反問道:“尊駕是誰?”


    “過路人而已!咱們一裏一外,各自安息兩不相擾如何!”


    季靈芷心中尚有幾分疑心,答道:“同是天涯過客,何不出來一會!”


    那人張口打了一個嗬欠,飄出神龕,對季靈芷盯看數眼後,訝然問道:“小哥,你的麵孔好熟……”


    “我敢斷言你絕對不曾見過我。”


    “嗯——太熟!太熟!”那人低頭繞室三周,突然問道:“你敢莫是——姓季?”


    季靈芷自問不為外人所識,驚詫中,右手往劍柄上一搭,反問道:“你想必認識此劍!”


    “我不認識這劍!但我有一老友‘三分劍季鎮南’,他可與你沾親帶故?”


    季靈芷心弦突地猛震,以驚訝口吻反詰道:“前輩可否先將身份表明?”


    那人看出季靈芷尚有疑心,泰然答道:“老夫隱名多年,告訴你也沒關係,我叫‘神通一指黃繼然’,曾追隨鎮南師兄之父‘無敵劍客’數年之久!我不但認識季家兩代,而且還見過‘紫裳燕柳貞’!”


    季靈芷聽到“神通一指”提及他先祖和生母,頓時熱淚盈眶,喉頭似乎堵著一塊石頭,慘然不語!


    “神通一指”繼續侃侃談道:“我看你的相貌,必是季氏後人,如我記憶不錯的話,你右胸上有片朱砂胎記,這是我參加你‘三潮洗兒’宴時所見,不知是否正確……”


    季靈芷立刻跪倒塵埃,哽噎說道:“小侄季靈芷叩見師叔……”


    “神通一指”微笑攙起對方,說道:“果然老夫不曾看走眼,賢侄一表人材,武功非俗,真正可喜可賀,但不知令尊令堂是否……?”


    季靈芷痛哭失聲,悲淒之極:“難道師叔不知兩位老人家去世了……”


    “神通一指”大為駭然,道:“我二十年浪跡人海之中,不曾拜訪,怎會有此慘變!”


    季靈芷於是將他所知一切,扼要稟明。


    “神通一指”氣得胡發直立,目光閃爍怒火,猛然拍膝叫道:“不妙……我雖不識‘毒蜂玉女’其人,但從她行為上判斷,必然想盜你家‘三分劍’秘技!”


    “她已經從先父那裏學去,無法追迴了!”


    “如果她隻是從你父處學得,那還不關緊要!”


    季靈芷聽“神通一指”把如此大事,說成不關緊要,心內驚奇萬分,駭然道:“這還不緊要……?”


    “靈兒你不明白!這裏麵還有曲折,就以我而言,雖然追隨令祖有年,這劍法是‘招都不曾正式學過!”


    季靈芷越聽越糊塗,忙道:“難道先祖還會藏私……?”


    “令祖何等光明正大,焉能藏私。隻因他得了這天下最為奇奧的劍譜之後,限於本身功力智慧,未能完全領悟,聽以他傳子不傳徒,以免誤人子弟,二則希望後代能夠參悟,再傳有緣之人,令尊所學也不過十之六七而已,最重要的是那本劍譜!”


    “師叔可曉得劍譜何在?”


    “不知道!”


    “這樣說來,‘毒蜂玉女’也不能全部了解!”


    “光憑偷學,最多不過六七成罷了,可怕的是,她在你家中十多年之久,必然是要找劍譜,至於是否找到,這也是一個謎!”


    季靈芷到現在才知道“毒蜂玉女”久居不去的原因,但是這家傳劍譜何在,惟有仇人一人知道,可是自己目前功力不夠……不禁長歎一聲,低頭無語!


    “神通一指”黃繼然看出他的心事,道:“我雖未曾正式學過“三分劍法”,但令尊昔年練招之時,並不禁止我看,因此略識三招,可以傳你!”


    季靈芷喜出望外,立刻倒身下拜道:“謝師叔恩賜!”


    “這不算恩賜,隻是物歸原主而已……”


    說畢,從廟外拾起一段枯枝,將他所知三招仔細比劃出來。季靈芷練習數遍,已然頗為熟練。


    “神通一指”拋下枯枝,豪氣勃然未息,說道:“靈兒!


    你此番報仇之事,為師叔的也是義不容辭,決定助你一臂之力!”


    “多謝師叔盛意,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毒蜂玉女如今功力甚高,小侄曾被她掌劈落海……”


    季靈芷談到“沉魚島”之事,不由心中一陣劇痛,滿麵憤怒之色,躍然可掬!


    “神通一指”聞言,憤然作色道:“靈兒以為師叔是貪生怕死之輩嗎!”


    “小侄不是這個意思……”


    “神通一指”忽地麵色頓變消沉,喟然歎道:“你的功力在我之上,尚且落敗,看來我隻該落魄江湖載酒行,不應再問江湖事了。”


    說著從神龕內提出一個鬥大葫蘆仰頭一陣狂飲,續道:“如此何不糾合武林同道……?”


    “正門七派與小侄有些糾紛未了,而且各派掌門加起來都不是她的敵手……”


    “神通一指”氣得一言不發,颼的竄入神龕之內,倒頭便睡。


    季靈芷仰觀天色,雖是曉露猶存,但東方曙光已露,心中惦念海宮蛟女的安危便對神龕一拜,道:“小侄要告辭了!”


    “靈兒!英雄出少年,師叔是不中用了,祝你前程遠大!”


    季靈芷依依不舍,邁步走出廟門不過三五步遠,便聽“神通一指”大聲喚道:“靈兒轉來!”


    “師叔還有什麽吩咐?”


    “你行色慌忙,為的什麽?”


    “小侄同伴被江湖敗類誆去,不明下落!”


    “可有線索?”


    “聽說是用車載往西行。”


    “哦——這倒有點著落了!”


    季靈芷心中狂喜,忙問道:“有著落?”


    “為師叔昨夜來此,正遇上一乘馬車向西飛駛,可惜未曾攔問。”


    季靈芷不由心中往下一沉,失望地說道:“這樣還不是無法追尋?”


    “此去百裏便是‘寒金教’的總壇萬刃穀,可能是這般魔崽子弄的鬼門道……”


    “如此小侄立刻前往!”


    “為師叔一道去,免得你多走冤枉路!”


    說畢,“神通一指”二次躍出神龕,提起酒葫蘆發步便走,季靈芷隨身後跟行,可是為了顧及師叔的腳程,不敢施展全力,但是“神通一指”居然越走越快,竟能抵上季靈芷七成輕功。


    頓見兩條人影,快逾電掣風馳!……


    不到兩個時辰,便見前麵不遠之處一座高大石山,怪石如劍樹刀山,嶙峋峨嵯,隱隱之中藏著無邊殺氣。


    “神通一指”足下如飛,口中說道:“前麵便是穀口,必有護守的教徒……”


    “師叔放心,小侄應付得下!”


    說話間,穀中怪石中閃出一列八個白衣人物,俱是手提三尺多長的外門兵刃——“三棱狼齒銼”,為首人物粗暴喝道:“來人站住!先報名姓!”


    季靈芷冷眼打量這教徒一下,微哂答道:“季一靈一芷。”


    那教徒麵色驟變死灰,下意識地連退三步,忽然發覺自己太過怯弱,連忙粗著嗓門轉對“神通一指”喝道:“你又是誰?”


    “老夫麽——‘酒客’!”


    “酒客?”


    “老夫笑談渴飲魔徒血,故名‘酒客’!”


    這教徒眼見自稱酒客之人,蓬頭垢麵,襤褸不堪,心中頗為不服,但他害怕季靈芷的厲害,因此怪眼連翻,幹咳一聲道:“咳!教主示下,季靈芷自行入穀,餘者留下!”


    季靈芷存心闖穀,於是對“神通一指”說道:“你老人家稍候一時。”泰然邁步便向寬僅五丈的穀口縱去。


    “神通一指”忙以“密語傳音”說道:“靈兒多加小心,為叔在此候你!”


    季靈芷的身影,剛一沒入穀內,八教徒立刻臉露惡笑,齊步上前,那為首之人隱慘至極說道:“老小子!你沒有保鏢,大爺可要你狗命了!”


    “神通一指”捧起葫蘆暢飲一口,道:“你也配!”


    話聲未息,八道奇寒砭骨的冷風,分奔周身要穴,“狼齒銼”閃出無數道刺眼寒芒,令人目眩神搖!


    神通一指腳步如風,在銼影中飄然閃動。


    口一張,一蓬酒箭激射,打得八教徒滿麵金星,更見酒雨中一條怪異指影,以看不清的手法,連戳八招,頓時屍橫遍地,無一活口。


    “神通一指”隨將死屍拋入亂石之中,然後找到幾片大石隱身睡下,將酒葫蘆往頭下一忱,輕笑道:“你們幾個想必奉命守著穀口,等我靈侄出來時候,要耍花樣!老夫焉能由你們搗鬼……”


    卻說季靈芷進入“萬刃穀”穀口之後,眼見兩邊俱是白滲滲的石壁,光滑無比,在熾烈陽光照射之下,幻出重重異光,而且毫無熱氣,心知必有蹊蹺。


    他一麵不疾不徐的前行,心念中想道:“從穀口把守教徒的上判斷,‘金魔’似知本人必然追來,顯見‘海宮蛟女’必在此處……


    但金魔本人竟然避不出麵,反叫我穿穀而入,無非仗著其中埋伏,想作暗算……哼!我季靈芷豈能將它放在眼裏……。”


    行約二三十丈,漸覺陣陣隱寒,砭膚刺骨,而刺眼的反光更為強烈,以他的眼力,竟然隻能辨出三四丈內之物,心中不由一凜,忖道:“這萬刃穀居然有點門道!”


    立時運出體內真元,雙目中白氣如柱,看出這種眩目的幻光,都是由石壁內層,各種不同角度石麵反射出來,經過若幹次反射之後,便成為不可捉摸的異光幻影!


    而且這兩旁石壁,更是越來越窄,其寬度僅剩三尺上下,迎麵一堵石壁聳天而立,已然走到盡頭前無去路再迴頭看,隻見陣陣幻光如潮,隱沒退路,那砭骨奇寒,竟似凝成片片利刀,靈芷季不由一個寒噤,牙齒磕得“答答”亂響,心頭震駭之際,本能的凝聚功力一掌向前劈出。


    就在紅光暴閃之下,對麵擋路石壁幻景聚收,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虎目中看出迎麵三丈高處,刻著一行經尺大字,寫道:“季靈芷死此壁下!”


    季靈芷見字微微冷笑……


    突然間!


    “轟”的一聲!


    他適才所發掌手觸壁卷迴,在這窗小穀底,更顯得聳若平地焦雷,力猛無比,那真力渦流內更夾著無數斷骨碎粉,都是以前困死穀內的高手的殘骸。


    緊隨著這聲巨響,四方八麵白影亂閃,一群白衣人影,各舞“狼齒銼”如鬼魅般攻來!


    這些寒金教徒,每人各戴墨晶護目麵罩,手中奇形兵刃,在穀中幻光內,閃出萬道寒芒,更增駭人聲勢。


    季靈芷惟恐掌力發生反震,於是雙手各駢二指奇快的連劃帶點,照著這批教徒墨晶護目上直戳!


    但見指尖真力閃光之下,來人哽聲而倒。舉手間,窄狹穀底,已被屍體填得毫無插足之地,就在數十教徒陳屍絕穀之後,季靈芷突然聽出屍體上傳出連續爆裂響聲,在這一片死寂中,特為刺耳!


    季靈芷驚疑中隨手撕裂腳前一具屍體的衣袍,駭人慘景立現目前……


    這屍體肌肉在如刀寒氣中,竟自寸寸綻開無數道裂口,滴血皆無,饒是季靈芷膽壯心雄,也驚得毛發聳然,不由得手掌一鬆,那屍體被這輕微震動,又震為幾段凍肉!


    季靈芷心念一動,忖道:“此穀進退無路,難道我就困守此中不成?”


    身形隨念淩空射起,如箭離弦直上十丈,右足疾向石牆上一點……


    哪知一足竟然踏空,原來目光被幻影所迷,連季靈芷這種功力,沒有踏中石壁,心中凜然下,仰望壁緣似乎高不可攀,隨即蜂腰一擰,重行飛墜穀底。


    他拾起已死教徒所用“狼齒銼”,一枝枝向石壁上方射去,每隔十丈一枝,前三枝居然未能插入石壁之中,隻聽叮叮暴響,陣陣火花,都被反彈迴來。


    但是——


    第四支好破空飛逝,一去不迴,這石壁之高,不過三十幾丈!


    但是,怎樣才能夠越過呢?季靈芷生性堅毅冷傲,後退是決無考慮的餘地!


    前進卻受石牆所阻……


    他在沉思之間,忽然想出了一個主意!


    忙中手褪下三枚“五龍環”,腕部貫足真力激射打出,隻見金環閃出萬道霞光,在一片刺目白光中格外清晰,逕帶著“嗡嗡”疾旋之聲,在硬滑無比的石壁上飛快磨擦。


    一時火花爆濺,石屑進飛,金環竟自硬生生切入石壁寸許之深,牢不可拔!恰好成為各距十丈的踏蹬!


    季靈芷勁嘯聲中,身形如箭直上,目中看準金環閃光,單手發力一按一接,不但身形飛升十丈,而且順手將金環拔出石縫。


    如此三按三起,身形便已超過石牆,猛地擰腰斜飛丈餘便已踏著了實地。不禁心頭一喜!


    可是——他的欣喜,僅是如曇花泡影,一現便收。


    麵前的異象使他心弦剛馳又緊!


    這不知多大的地麵,四周都是三四人合抱,丈餘多高的大石所布滿,疊疊重重,石後有石,使人無法看出石陣裏麵是何景象!


    季靈芷疾忙拔起身形,但這些大石似乎隨之長高,任憑他一再提氣拔升,始終無法越過,其幻光之強,已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程度。


    他隻好落迴石陣之中!


    在焦灼憤怒交迸下,季靈芷真想狂殺一陣,然而“寒金教”徒似乎都懾於他的威力竟無一人露麵!


    他焦躁之念剛一發動,立時感到體外奇寒透肌滲入,而且神誌隨之動搖,如果再不能把持定力,必為幻象所製報!


    於是急運無上心法,鎮住心猿!


    靈機觸動之間,他居然又發現了陣法的奧妙!


    暗哂道:“原來這是‘八卦’中的‘兌為澤’,我一時粗心竟然忽略!”


    隨即按照方位穿陣而走,可是一匝之後又迴到原地!


    “不對!這裏麵還有文章!”


    細思剛才所經之處,啞然失笑道:“我道是什麽不得了的奧妙,也不過是卦式反排而已!倒還困不住我……!”


    奇妙的身形疾射,片間穿陣直入,逕到陣心!


    一眼便見陣心圓桌大的石塊上,匍伏著一位少女!


    她長發垂肩,肌膚似雪,正是“海宮蛟女”,隻是雙手撐住石麵,無法看清廬山真麵!


    季靈芷輕唿一聲:“蛟妹!”立刻縱步過去,輕舒雙臂把她緊緊摟住!


    她也順勢靠入季靈芷壯碩的胸膛,不言不動,似是貪戀這片刻溫存,然後一雙玉手輕輕從季靈芷腰部抄來……


    玉指如鉤,在他“血門商曲穴”上緊緊一扣,季靈芷毫無防備中,立感半身麻木,無法動彈,心中駭異之極……


    那少女長發一甩,露出本來麵目……


    美若芙蓉盛開,傾城傾國,尤其眉眼間似顰似喜,隱現懾人心神的異采!


    季靈芷心房狂跳……


    “她不是‘海宮蛟女’!”


    可是卻似曾相識,熟悉非常!


    她是誰……?


    她是“沉魚島”上美女……“白蕙”!


    “白蕙”扣住季靈芷穴道後,其快無比地低聲道:“季少俠別慌!你身後有人來了,先點住我的穴道,擊退來人,我有話講!”


    說畢,五指一鬆,立聞身後腳步紛紛,十六名寒金教徒,各持兵刃從大石閃躍而出。


    季靈芷右手向“白蕙”虛空一點,妙曼快速的身形繞場一匝,雙手指掌齊施之下,十六具屍體吭聲倒地。


    這許多變化,說來遲緩,其實一氣嗬成,隻是眨眼工夫而已!


    “白蕙”故意提高嗓音叫道:“我已被他製住穴道,你們不要過來送死!”


    果然這話非常靈驗,更無另批教徒再敢接近!


    季靈芷急忙迴到她的身邊,就聽“白蕙”道:“剛才扣你穴道,是怕你一時慌亂出手,請原諒!”


    “那倒沒有關係,可是你必叫我點你穴道?”


    “萬一人有在你手下逃脫,豈不泄露秘密!”


    季靈芷聞言之下,對“白蕙”的細心機警大為佩服,想不到一個妙齡少女,竟有這等見識!隨手將她穴道解開,問道:“你也加入了‘寒金教’?”


    “不!我是‘癸水教’!”


    “癸水教!”


    “不但是‘癸水教’,而且我是黑衣聖母的心腹!要不然你去沉魚島總壇之時,也不會派我在島外等你!”


    “可是你曾勸我不要上島,這豈不矛盾?”


    “這……這是我自作主張!”


    “你這樣做,豈不冒了生命之險!”


    “那是當然……”


    “而且你現在又和我私自交談!”


    白蕙婉然一笑,答道:“這就算第二次冒險吧!”


    “為什麽……你會叛教……來幫助我?”


    “黑衣聖母心如蛇蠍,今日的心腹,可能明日變成她的眼中釘——玉麵飛狐就是榜樣了!”


    “就是這個理由j是否還有其他……”


    “白蕙”忽然俏臉紅暈,垂頭答道:“我對你一見……


    如故!”


    季靈芷為她甘冒死亡的真情大為感動,而且她含有無限幽怨的神色中,更顯出懾人心魄的魅力,不由得心中一蕩!


    “海宮蛟女”的健美淳厚!


    “青姬”的媚豔熱情!


    與她比較起來,白蕙另有使人如鐵就磁的力量,這種力量使他不知不覺中陷入遐思!


    但季靈芷心中一蕩之後,立刻自責起來……


    曾有海誓山盟的“海宮蛟女”陷身敵手,熱愛自己的“青姬”下落不明!我怎能再惹情生呢……!


    於是急促的問道:“我的同伴現在何處?”


    “穀內秘室!”


    “那我要立刻去救!”


    “我看不可能,你最好趕快退走,我另想辦法!”


    “為什麽了”


    “穀中四魔俱在!”


    “我自問不怕他們。”


    “黑衣聖母隨時可到,我是她的前站!”


    季靈芷熱血沸騰,滿麵殺機暴露,道:“我正要找她報仇!”


    “你前次上島倒有一線機會,現在決非她的對手!”


    “這是什麽道理?”


    “上次她是用邪門奇法,突聚功力。如你能早些出手,或再延片刻。可能還有取勝之道!”


    季靈芷聞言頓釋數月來的疑團,痛恨自己坐失良機,氣得目棱血痕暴現。


    但是往事難追,悔又何補,於是追問道:“現在她又有什麽邪法?”


    “她犧牲了一千童男性命,練成“千陽助陰功”比上次實力更強,所以你絕對不能任性……”


    “依你的意見應該如何?”


    “走!以後再想辦法!”


    “不!我一定要先除“四魔”,救出海宮蛟女,決不退縮!”


    “白蕙”見他堅決不斷,淒然道:“希望你一切事情能在黑衣聖母趕到之前完成!”


    “我一定辦到,現在我帶你走!”


    “不行!”


    “你已經叛離癸水邪教,我不能坐視你遭遇不幸!”


    白蕙激動的答道:“你能這樣想,我已經想當安慰了!


    可是我現在不能跟你去!”


    “何必再冒第三次危險!”


    “冒一百次我也願意!可是教中並未發現的秘密,正好進一步暗中助你!而且你麵臨強敵,我會成為你的負擔……你還是快去罷!”


    季靈芷雙目中幾乎流下感動的珠淚,激動地說道:“對你的好意,我將沒齒不忘!”


    “白蕙”明眸中淚如雨下,答道:“我緊後有一個要求!”


    “絕對辦到!”


    “我能保留這隻金環嗎?”


    季靈芷聞言一愕!


    他早已看到對方玉臂上的金環,但初見時誤認其為“海宮蛟女”,自然不以為怪!後來彼此談話之中,更是未曾注意及此,……現在,卻突乎其來提及,便問道:“你可是她哪裏取來的?”


    “我既然假扮她,不戴不像呀!”


    “但是這屬她所有!”


    “當然,這一隻屬她所有,我隻是代為保管……”


    “白蕙”見他還不領悟,低頭道:“你不會……另外給我一隻嗎?”


    “這……!”


    “白蕙”嬌靨含顰,泫然欲涕,悲戚地說道:“看起來我整個的……心!比不上一雙金環重要……”


    季靈芷實在不願將師尊所賜金環至寶,再行送人!


    可是,“白蕙”為了一個“情”字,不惜叛教喪生之險。


    ……而且他急於營救“海宮蛟女”,沒有多餘時間解釋……


    何況,“白蕙”為我付出了寶貴生命與感情,難道我竟能如此吝嗇、殘酷不成……


    心念中,毅然取下一枚“五龍環”鄭重地送與“白蕙”。


    “白蕙”欣喜至極的,將金環謹慎藏入懷中。


    季靈芷一聲:“珍重”!身形如飄風閃電,沒入石陣。


    隻是片刻功夫,他已踏出陣圖邊界,進入一片廣場,但聞怪嘯連聲,人影如鬼魅亂閃……


    百餘名“寒金教”蜂湧而來,居中兩個異相老人,簇著教主“金魔鐵劍冷”,岸然阻住他的進路!


    季靈芷目光電掃,隻見“金魔”生得雙睛深陷,鷹鼻薄唇,不僅眼神中顯露奇高的功力,亦且冷酷殘虐之至。


    尤其他身旁二老者,都是削腮無肉,陰氣沉沉。一個是白發如雪,麵色青灰。一個是黑發如鏡,麵如傅粉。


    “金魔鐵劍冷”見季靈芷竟然穿陣而出,駭然喝道:“你雖然能越本教庚金大陣,但難逃我的藍星神!”


    季靈芷冷笑答道:“小小‘澤卦逆式’焉能難得住本人,倘能答應我的條件,可饒一命!”


    “什麽條件?”


    “放出‘海宮蛟女’!”


    白發青麵老者桀桀陰笑道:“她乃本教人質,你如棄劍就縛,本教可以放她逃生!”


    季靈芷冷冷問道:“你又是什麽東西?在此胡說八道!”


    青發粉臉老者桀桀幹笑兩聲,傲然道:“你連寒金教主座下‘左右護駕’都不知道嗎?”


    “區區鼠輩而已,幹脆說姓名罷!”


    青發老者氣得連連打噎,狂吼道:“老人‘右護駕於文乾’!”


    並手指白發青麵老者道:“這位是‘左護駕張一飛’!”


    季靈芷已聽“白蕙”說過“四魔”全部在此,如若多加拖延,救人之事必多阻礙,冷語如冰說道:“既已報名,趕快納命!”


    “右護駕於文乾”麵皮一閃,右手“三棱狼齒銼”直挑而出,“左護駕張一飛”如響向斯應,應手發招!隻見兩條靈蛇似寒芒,幻想漫空刺影,以極為陰險詭辣的怪招直襲而至,逕刺兩腰!


    季靈芷心中微凜,疾拔霓電寶劍,又見如牆銀色刺影中,一道碧藍刺目寒光,突破中央,如毒蛇吐舌般卷來,那“金魔”也已親自出手。他不惟招法奇幻,而且兵刃未到,奇寒之氣便已削向肌膚,中者立感暈眩!


    季靈芷奇妙身法,身形如雲飄電掣,手中劍青紫毫芒劃出無數劍圈,霎那間,已經連戳三十六劍。


    隻聽一片金鐵交鳴,如冰水般寒流,竟能透劍傳來!


    季靈芷驚駭之下,左掌疾掄,劃出圈圈紅白異光,逼住陰寒藍星!哪知“唿”的一聲,對方三道寒飆竟然合流卷來!


    季靈芷不退反進,右劍當先開路,左掌駢立如刀,身形硬生生飄入寒飆中心,劍掌連劃,旋出風雨不透的一團氣柱,逼得對方真力勁風繞身而旋!


    對方三人見季靈芷年事雖輕,而功力幾至“聚虛為實”的程度,一齊駭得麵無人色,急忙齊卸勁勢,饒是如此,那已發而不能收迴的陰勁,仍挾著唿唿嘯聲,四飛進散!


    隻見“左右護駕”,身形亂晃歪出一旁。


    “金魔”獨自擊掌並施,一聲銳嘯聲中,大股刺骨砭膚陰風,夾著藍焰星芒,排空蓋地地撲到!


    季靈芷暗地一咬牙關,極快地欺身迎上,猛辟八掌!


    悶聲嗥然,“金魔”立被震出丈外,季靈芷身形搖搖,腳下蹬蹬蹌退——


    “左護駕”鬥膽趁機撲來,從側方“滋滋”拍出一道冰寒勁道!


    季靈芷沉笑一聲,身形似電橫飄,一旋一繞,疾還一招!


    “蓬”的一聲,“左護駕張一飛”麵如厲鬼,身形突歪。


    “右護駕於文乾”一掌陰毒真勁,又達季靈芷後心,但是……


    掌力到處,季靈芷早已不見蹤影,硬生生全劈在搖搖欲倒的“左護駕”胸前!


    兩聲巨響連震後,“噗”地真氣進散聲,接踵而至,“左護駕”大口朝在射出一蓬血箭,立時胸骨粉碎而死。


    “右護駕”弄巧成拙,反而劈死自己人,不由一怔!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季靈芷右手長劍,反手倒挑,業已點著“右護駕”肚臍之間,他那奇妙身法疾轉間,劍尖“嘶”的抖出一排交叉劍影……


    “右護駕”慘叫如鬼,整個肚皮已化盆大血窟,隻見五髒胃腸嘩然灑滿一地,鮮血更流得如倒瀉江河一樣!


    “金魔鐵劍冷”眼睜睜看看季靈芷,在他被震退的一瞬間,殺死“左右護駕”,心中嚇得寒顫不已,一時猶豫不決……


    季靈芷冰寒至極哂道:“你交出本人同伴,可以活命“金魔”到底是一教首腦人物,如今對方把他看成刀俎魚肉,焉能不羞憤交進竟然一聲慘嘯之下……


    藍星神擊脫手飛出,直奔季靈芷麵門。那兵刃嘶風狂噓中,藍焰夾著篷篷閃,以看不清的速度箭射!


    緊接著……


    雙掌齊立,拚著全身功力強發一招!


    季靈芷右腕疾彈,霓電劍夾萬道神光當頭挑出!


    “金魔”的“藍星神擊”立被震得向上一浮,掠頂三尺飛去。


    同時間……


    紅白勁光暴漲,“秘魔神掌”之撼山勁氣,隨又暴卷而出!


    “轟”然勁氣相接,地動山搖,勁風鼓蕩如怒海鯨波,四出迴音電震!


    季靈芷登的退了一個大步,而金魔卻忍不住悶哼連聲,踉踉蹌蹌,倒退一丈三四,鼻孔中立刻掛出兩條鮮紅刺眼的血柱!


    季靈芷冷哂一聲,不等金魔有喘息之機,移形換位,左掌當胸印去!掌上奇光再現,勁氣如山!


    慘嗥聲中,金魔雖是連連縱退,胸前似仍被掌風印中,白袍上立現一片殷紅!


    “大教主!你放不放她!”


    金魔一手按胸,慘厲答道:“少時她自會出來,有種的話,你自己去接!”


    季靈芷稍一沉吟,思索他話中含意……


    金魔乘此機會,慌忙縱身後撤,連聲怪嘯如梟鳥夜號。


    百餘旁立教徒,齊舞白森森狼齒銼亡命攻來,頓時寒芒大作,寒飆絲絲鳴鳴!


    季靈芷見金魔自以一教宗主,出此無賴,尤其教眾功力雖低,但各走“庚金陣法”,威力未可小視。


    頓時怒從心上起,“天龍身法”自動施為……


    隻見劍氣衝霄,掌如山動……


    場中立被悶哼聲!


    慘歎聲!


    劍銼交鳴聲!


    奏出一首淒厲無比的挽歌!


    空中更為教眾的……


    斷臂殘肢!


    或整具體屍!


    畫出一幅血肉殘兵所構成的慘景!


    季靈芷氣得目眥出血,一天一夜來所積蓄的愁悶,要在劍掌上渲泄!


    殺!


    身如魅影,穿叢疾旋!


    殺!


    血流漂杵,屍如山積!


    當場中最後一名教徒突然倒地之時!


    金魔身旁,平添三四個人影!


    個個手持奇形怪異兵器。


    首為“烈火教”火魔手持“獅麵金輪”,大如車輪!


    次為“蒼木教”木魔,“通天杵”長達丈二!


    末為“昊土教”土魔,手提“鎮山石鎖”,大如五鬥之箕。


    “金魔”也從地上拾起一支教徒所遺“三棱狼齒銼”!


    這四魔聚會,個個都是季靈芷生死對頭,正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土魔”陰惻惻說道:“今日可不能放過這小怪,咱們得在‘黑衣聖母’到達之前,把他解決!以維你我的尊嚴!”


    季靈芷麵色一整,沉聲答道:“那麽,四位大教主一齊上,省些手腳!”


    “火魔”怪眼圓睜,狂跳暴喝道:“小子你配!”


    “一群手下敗將,也夠資格談配不配!”


    “火魔褚炎烈”氣得渾身亂顫,發眉豎張,連“木魔”亦複身軀搖晃,眼中毒光怨光連連發閃!


    隨聞二魔厲吼如雷,擺動手中沉重兵刃如山砸出,隻剩“土魔”在後,為“金魔”運動調元。


    季靈芷見火魔的“獅麵金輪”,四周密布火焰形的銳齒,中心徑尺獅麵圓環,如風車般疾旋電轉,發出陣陣蕩人心魄嗚鳴嘯聲!聲勢駭人至極。


    而“木魔”的丈二通天杵,更是振起滿空青影,勢如棟折梁摧般八麵攻來!


    季靈芷心頭微凜,霓電劍牆,分削兩魔兵力。


    頓見“火魔”獅麵金輪上被長劍點出蓬蓬火星,那火焰形銳齒不但未將長劍鎖住,反而被一連戳飛四支……


    火魔長臂猛振,中心獅麵圓輪上,“拍”的一聲,又縱出一十二支純金倒鉤,既鎖兵刃,又點空道,猛向季靈芷前身攻入。


    那“木魔”一杆“丈二通天杵”,豎劈橫掃,帶起陣陣河流,聲勢威猛絕倫。


    但這股青影,被霓電劍奇奧招法,擊出不絕於耳的脆音,一天木屑亂飄,猶勝風吹落絮!


    可是季靈芷心中暗忖:“這種沉重兵刃,削不勝削,惟有早作打發之計……”


    心念之中,竟然身形影橫六尺,故意讓那“獅麵金輪”逼近身前,右手霓電劍發力平削輪麵,將一十二支純金倒鉤,一劍削得漫天飛射,左掌真力更是貫足砍出……


    “當”的一聲,“火魔”連人帶輪,蹬!蹬!蹬!暴退丈外,橫挽金輪的手臂,震得奇痛入骨,竟至無法抬起!


    季靈芷身形如電,一轉一旋,長劍挽出九朵奇妙的劍花格住“木魔”通天長杵,左掌蓬然越劍推出。


    怪嗥聲中,木魔雙手虎口滲出血珠,應聲歪出八尺有餘!


    霍然間……


    低沉陰悶的風聲,與一條眩目欲迷的白色寒芒,分從兩側攻到。


    原來“地魔”黃石殘,四尺矮軀如陀螺沿地疾轉,舞起奇大的“鎮山石碑”,卷得三丈之內,陰風潮擁!


    “金魔”更是滿臉怨毒無倫,一柄“狼齒銼”,連連戳目,亡命攻打!


    季靈芷這時殺機暴動,虎目中突地閃出兩道白色氣柱,掌砍劍挑,如飛連進九掌十八劍,頓時殺住二魔兇鋒!


    三十招過去!季靈芷適才猛發兩掌所耗真力,業已複原,而“土魔”,“金魔”喘息微聞,招法漸緩……


    但“木”“火”二魔也調息完畢,猛然加入戰圈,但聞“木魔”一聲狂吼,道:“圍!”


    四魔身如遊魂飄行,各距四方,均隔三丈餘遠,將季靈芷圍在垓心。


    “土魔”更是陰惻惻地尖聲吼道:“困死這臭小子……”


    場外二百餘名教眾,更應聲齊齊呐喊:“困死季靈芷!”


    “困死季靈芷!”


    聲震四野,一若群鬼厲嘯,使人聞之心驚膽落。


    季靈芷怵目驚心之下……


    以一雙白氣彌蒙的棱目,遍掃在場諸人一眼之後,倏地電旋風走,身形快若隕星!


    “四大魔頭”見狀,心弦頓然拉緊。


    隻敢凝神蓄招,未敢輕進!


    隻見這夾著青紫劍氣,紅白掌勁的隕星……


    如星刃跳躑,閃掠場中一匝!又停迴原位!


    慘嗥聲!應這一匝之勢而發,噗!噗!連聲,十二個侵入圈內的白衣大漢,無一幸免,全部陳屍當場,一半眉心刻著一道劍痕,一半胸前印著碗大掌印!


    這種殺人的手法,狠殘快捷,可說世所罕見。


    “四魔”一怔之間……


    異光如夭龍搏天,以不可捉摸的角度方位繞場再起!


    由“四魔”間隔中衝入的三十六名教徒,如秋風落葉,突然仆地,惟有吱!吱!噴血之聲,清晰入耳,又是無一活口!


    迴目處——季靈芷又複原位,一支不沾人血的長劍,殘血有如滴水,濺玉飛珠!身若嶽峙淵停,蓄勢待發……


    這就是他對“四魔”圍困戰法的“答複”!


    “金魔”親睹教中高手死狀之驚,已知圍困之策慘遭失敗,手中長銼連搖,遞出暗號之後,當先發難,竟然側身進招!


    其餘“三魔”如影隨形,按著“金”、“土”、“火”、“木”的順序,半側身形迫近!百數十名教眾隨若萬馬奔騰擁至!


    季靈芷冷然哂道:“又是‘五行相生’的老套,其中缺‘水’,能奈我何!”


    “少時水就到了,夠你小子瞧的!”


    季靈芷聞言如受電觸,他決心要在仇人“黑衣聖母”趕到前,製伏四魔,救出“海宮蛟女”!


    心念起處,劍掌齊似電閃……


    刹那之間——


    殺聲振天,勁風匝地!


    隻見滿場人影飛掠,掌風如雷震,劍芒似星輝!


    劍芒外,更滾轉著——


    獅麵金輪的閃光!


    通天杵的青影!


    狼齒銼的白毫!


    鎮山石碑的勁風!


    “四魔”目如血紅,殺瘋了!


    季靈芷目光暴閃,也殺瘋了!


    天旋地轉!


    鬼哭神號!


    殺氣衝空,風雲變色!


    大地也在簌簌抖戰!


    慘歎聲!


    悶哼聲!


    所奏的慘絕人寰的樂章中!


    血雨,斷肢!


    更勾勒出畫家無法描畫的異色點綴!


    在近竿的烈日照射下。


    殺伐漸近疏落,終至戛然而止!


    寒金教徒們,積屍盈野,血流成河!


    偶爾在屍堆中,傳出半聲悲噎,或可見痙攣發抖的肢體!


    “四魔”各以兵器柱地,衣袍上鮮血斑斕,咻咻喘氣!


    隻以一雙充滿怨毒的怪眸,死盯著威立場心的季靈芷!


    季靈芷目光仍是炯然有神,但麵色時紅時白,胸前起伏不平,顯然他也真力消耗過多,難以為繼!


    他右手長劍點地,猛吸幾下長氣,咽下滿口腥甜的熱血,虎目一掃四魔之後,然後小心至極的緩移步伐,提劍走動。


    “四魔”眼中頓時冒出恐怖絕望的光芒,他們複功不比對方那般神速,季靈芷如果此時出手,那後果不堪想像……


    但季靈芷目中一片淡漠之色,竟自不理“四魔”,緩步走了垓心。


    他心中此刻隻想保存實力,以應付隨時可到的“黑衣聖母”,決不做任何無謂的消耗!


    死寂的空氣中——


    忽地輕響車輪滾石之聲!


    季靈芷與“四魔”俱是聞聲一震!


    那“四魔”麵上神色,似是驚喜參半……


    季靈芷卻立撥身形,如箭衝空直起,逕朝車輪響聲來源電射撲去!


    他駕輕就熟,奇快無比地穿過“寒金石陣”!


    陣心圓石上已無人趴,美豔多情的“白蕙”顯已安然離去!


    然後他趕到石陣邊緣,剛才入穀盡送之處。


    隻見幽光閃爍中……


    一輛黑色馬車,正以快捷如風的速度,衝向穀口!


    季靈芷心頭狂跳,意念似電閃動:“馬車!”


    曾經擄劫“海宮蛟女”的馬車?那麽“蛟妹”可能便在車上!


    “四魔”困我之意,必是等待“黑衣聖母”,這賤人此時未曾到場,他們明知不敵,可能想將人質偷送“癸水教”中,以為要挾……


    立刻輕擰蜂腰,飄落“萬刃穀”底!


    轉眼工夫,到達穀口附近,突聞人聲自後傳來,喝道:“快封穀口!”


    季靈芷心頭一凜,急忙收步觀察動靜,哪知僅聞空中迥音弱弱,毫無其他異狀發現!


    腳步輕點,全身均出穀外,便見八名把守穀口的白衣大漢,伏屍當地,身上各僅有一指點中之傷,心中頓時恍然,原來這批埋伏,早被師叔“神通一指”解決掉了!


    可是師叔又往哪裏去了?驀然——穀外傳來熟悉的喝叱之聲!


    “神通一指”正在一輛馬車之旁,與一黑衣獰猛老者指掌翻飛,打得難解難分,不分軒輊!


    季靈芷身形似電,射向場中——那黑衣老者亦複滑溜無倫,見狀便如鬼魅般飄向馬車。


    車簾掀處,遙見“海宮蛟女”僵睡車中,身旁端坐一個黑巾蒙麵的女子!


    黑衣老者一掌按著“海宮蛟女”穴道,轉麵獰笑道:“季靈芷!你們再走一步,我可要下毒手……”


    神通一指黃繼然與季靈芷隻得收住步伐,定睛看時這黑衣老人正是“癸水教”高手“聽潮尊者”,果然想將“海宮蛟女”偷運出穀!


    季靈芷沉聲說道:“放下她,你可以活命!”


    “哈哈哈哈!你跟我去見教主,她可以活命!”


    雙方僵持下,場中靜得連一根花針落地都清晰可聞,各人心弦都拉得緊張之極!


    可是誰也不敢貿然出手!


    驀在此刻——


    一陣隱約的急柔嘯聲,悠悠傳來,猶似流水湍鳴,使人聽了毛骨皆悚!


    場中眾人倏又一陣緊張。紛紛變色傾耳而聽,卻無法確定這嘯聲來源方向!


    接著,一個銀鈴似的聲音,卻從車中發出,道:“聽嘲尊者快去趕車,我來看住這女子吧!”


    季靈芷被這耳熟能詳的口音吸引,不自禁地睜眼一瞥,那女子更無聲地將蒙麵黑巾吹得一開即落……


    不是別人!正是“白蕙”。


    “聽潮尊者”聞言扭轉身形……


    季靈芷身形比他更快,如影附形,一掌暴出。


    “蓬”的一聲,掌上真力挾雷霆萬鈞之勢,掃中對方背心。


    隻聞“聽潮尊者”半聲悶哼,立仆塵土之中,頓時了賬!


    就在同一時間——隱柔嘯聲又起。霎那間,距離又縮短了許多,足見來者輕功之高,已至駭人聽聞的程度!


    車中“白蕙”一聽嘯聲,全身竟猛然亂震,急忙說道:“她快到了!你們快些藏入車中,由我趕車,也許可以騙過……”


    季靈芷目中怨毒異光如電爆射,急道:“請師叔將她們送住‘海宮島’,小侄要手刃親仇!”


    “白蕙”此時手挽長韁,“神通一指”也已坐在“海宮蛟女”身旁,兩人對季靈芷正要出言勸阻……


    季靈芷堅決無比地狂喝道:“快走!”


    兩人隻得無言的看了依依不舍的一眼,立刻車如電掣風馳疾奔官塘大道而去,眨眼便已跑出數十丈外,惟見車後掀起滿天塵土!


    猛然——塵頭之上!黑影如怪鷹騰撲,竟自放過“白蕙”所駕馬車,飄然逕落在季靈芷麵前三丈之處!


    “黑衣聖母”隻身出現!


    季靈芷新仇舊恨,如烈焰焚心,暴喝道:“賤人看劍!”


    青紫寒芒暴漲丈餘,夾著唿唿金刃破空這聲,分心直刺!


    那知“黑衣聖母”怪異身法疾旋,如水波飄搖,直退二丈,竟然避過這威力無倫的一記快招!


    季靈芷出道以來,劍招從未走空,如今對方居然能夠避開,不禁駭得心頭一凜,又聽對方以陰殘假笑聲,說道:“你難道不顧那小妞的性命!”


    “下流無恥!再看這一劍!”


    “霓電劍”一式“劃地削天”,攪起滿天寒光,劍風籠罩方圓三丈之內,使對方根本毫無避讓的餘地!


    “黑衣聖母”見季靈芷連出兩招,俱是奧絕秘絕倫,自己竟不識他招數,驚駭中“錚”的短劍出鞘,正是“青姬”


    所失的“玄女劍”,一篷黑油油劍影,硬接過來!


    叮!叮!劍刃相擊之聲,一若虎嘯龍吟,不絕於耳!


    季靈芷如今認得“三分劍法”招婁,見對方不但用的是“青姬”的寶劍,又使的家傳劍法,怒得眼中閃射出兩股冷電似的淩芒,猛然攻出第三招“神龍振尾”……


    “黑衣聖母”短劍疾劃出數十圈黑光,奇快應招——頓時場中劈風銳嘶,滾滾不絕,但見兩道如經天長虹的劍氣,乍地迴旋,看得人目瞪口呆,眼花繚亂……


    那聞聲趕來的“四魔”,此時立身圈外,駭得聲息毫無,對這出神入化的劍法,簡直看呆了!季靈芷師傳劍法,以三為變數,瞬間已經連出百招之外,但忽感胸頭血氣一翻,心中暗叫“不妙”!


    因他與五大掌門決鬥負傷,尚未完全恢複功力,又遇“海宮蛟女”失蹤之事。


    一日夜的憂急奔波,加上與“四魔”的惡鬥,使他無從運功複力!何況對方的實力,比他要高一籌……


    “黑衣聖母”自然看出他的弱點,霍地劍招一緊,黑光勁氣分從想不到的角度攻來!


    季靈芷發現對方招式奇奧極難破解。忙迫中,本能的使出新得的幾招“三分劍法”,居然得心應手!


    “黑衣聖母”見狀先是一驚,繼而變為狂喜,急忙刹住劍式暴退身形,一陣桀桀怪笑,喝道:“住手!”


    季靈芷劍眉一皺,叱道:“你想搗鬼無異白日做夢!”


    “黑衣聖母”媚笑一聲,問道:“你這幾手‘三分劍法’哪裏學來的?”


    “怎麽樣?”


    “說出來源,我可以放你走路!”


    季靈芷尚未答複,一旁觀戰的“火”、“土”、“木”、“金”四個老魔先弄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這誓死追尋季靈芷的“黑衣聖母”居然為了一套劍法,願意放過對方,豈非天大怪事!


    哪知季靈芷冷哼一聲,叱道:“你不配問……”


    “黑衣聖母”猛發一陣山鳴穀應的狂笑道:“哈哈哈哈!


    我不配問還有誰配!你不要忘了自己是晚輩的身份!”


    季靈芷頓時俊麵鐵青,目中煞光陡熾,但是家醜不可外揚,逕喝道:“你這梟獍不如的東西,不必作拖延時間之想!”


    “需要拖延時間的是你,你已真力虛耗過多,硬拚的話決非我的敵手!”


    “嘿嘿!你試試看!”


    “季靈芷!這是你我兩人之事!你可有膽量與我另找地方單打獨鬥?”


    “哼!你說時間地點!”


    “時間就是現在!地點是此去七十裏的‘絕靈崖’!”


    “絕靈崖……!”


    這是一個觸犯忌諱的地名!


    但季靈芷正想單獨解決殺父仇人,哪會注意禁忌迷信,因此心神微震之後,立即豪氣萬丈地答道:“走!”


    旁立的“四魔”聞言不禁腳下微移……


    “黑衣聖母”卻媚笑一聲,道:“四位教主不必勞駕,靜聽本教主嘯音報捷再來!”


    “四魔”剛才旁立觀戰,已然看出她的功力不遜於名震武林的季靈芷,何況季靈芷久戰疲勞,而她卻是蓄銳以待,驚駭佩服之餘,一齊點頭。


    立刻——


    兩條奇快的身形,一先一後,如流星逐月般,逕自激射“絕靈崖”方向!


    “絕靈崖”!


    孤峰削壁,下臨深不可測的山穀。


    俯首下望時,隻見一片墨綠,均是人跡不到的幽林。


    “黑衣聖母”凝立崖邊,一手揭去蒙麵黑巾,柔聲說道:“此處別無外人……”


    “正好解決家庭血案!”


    “你說出所不劍法來源,你我之間……”


    季靈芷急於知道對方是否盜得劍譜,不待她說畢,反問道:“你已偷學到了,還有什麽好問的?”


    “好奇而已!”


    “死期已近,還有什麽好奇!”


    “你是不說!”


    “劍上便見分曉!”


    “黑衣聖母”靈機一動,陰笑道:“你完全說對了!”


    玄女劍無聲劃出萬條黑影,以極為詭異陰柔的招式戳到!頓時霓電劍的青紫毫光,攪出一天幻影,兩劍相觸之際,真力互擦,磨出滋滋刺耳異聲。


    這武林中兩大劍家,一場惡鬥,隻殺得崖頭砂土漫天,枝葉亂墜,連這無人山穀,亦為之黯然變色!


    一百!


    二百招!


    轉眼而過!季靈芷漸感真力難繼,而且霓電劍竟然中腰力道不易貫通。受了“玄女劍”的克製。


    而“黑衣聖母”蓄銳而來,漸占上風。尤其她本門功力更因“玄女劍”而發揮無遺,獰笑時作,仿佛對勝利已有把握。


    她所要知道的是,季靈芷對劍招究竟懂得多少……


    心念中劍招突變……


    一招大開大闔之勢,夾排山倒海之勢刺入!


    季靈芷心神頓時緊張,這一勢惟有“三分劍法”可解!


    立即劍隨心發,刃上寒芒暴漲,便以所得“三分劍”法從容應招!


    哪知“黑衣聖母”嬌軀猛旋,二三招接踵刺出,季靈芷身若龍行虎縱,又予泰然破除!


    “黑衣聖母”隱笑滿麵,道:“再接這一招!”


    “玄女劍”高舉過頭,略一凝神,瞬的分向四方劃出廣約兩丈方圓的劍壁,以看不清的手法,暴卷而至,劍氣之強,吹得滿地渦流旋,十數條塵砂隨渦直上,蔚成絕世奇觀!


    季靈芷見這一招,完全名家大派風度,且又奇奧強猛無比,心中微訝,竟以師傅秘劍相抗。


    兩條人影,乍合便分!僅聞叮叮之聲,繞空不絕,尤其季靈芷的“霓電劍”,脆響之中微含“嗡”聲,收招後仍在輕顫!


    “黑衣聖母”暴退嬌軀,哈哈笑道:“原來你隻會三招!


    劍譜不在你處!”


    “這樣說,你也沒盜去家傳劍譜!”


    “不過我還有機會找到,你卻永不可能!”


    “怎見得?”


    “我有充分把握取你性命!”


    “少說夢話!看掌!”


    “蓬”然暴響,“秘魔神掌”以十成功勁猛揮而出,勁道萬鈞!異光隱泛!


    黑衣聖母隱嘯連聲,左掌一搶,圈出一股波浪形陰柔勁風,卷向季靈芷劈出的勁氣!


    “轟隆”震爆突起,“黑衣聖母”粉臉變色,身形橫飄五尺,季靈芷久戰之身,更感到氣翻血湧,竟連退兩個大步!


    一愕之後,旋身疾進,劍招掌式如幻還真,詭奇至極的圈劃而出,隻見“紅”“白”“青”“紫”四種奇光交錯閃耀,勁氣如濤……


    “黑衣聖母”此時已是魔中魁首,功力自非等閑,劍掌齊揚,奇詭辛辣不遑稍遜!


    刹那之間,隻見人影飄忽閃爍,有如鬼魅,乍合乍分,稍沾即走,五丈以內,勁氣渦流如海嘯山崩,令人鼻息皆窒!“隆隆”“叮叮”聲,震人耳鼓!


    不過片刻時間,雙方又互換了一百迴合!


    “黑衣聖母”臉色獰如厲鬼,快逾電閃的以前劍後掌之勢,猝發十二成勁道,向季靈芷左側欺來,勁勢猛烈無比。


    季靈芷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疾轉身形,進出全身真力,以劍還劍,以掌還掌!


    一聲震天巨響過去了!


    “黑衣聖母”瞪瞪瞪連退了三個大步!


    季靈芷雖然震退距離相同,但是——嘴角微微一抽,冒出一線血跡!


    冷哼道:“再接一招試試!”


    招隨聲出,畢生功力進上,勢可撼山嶽!“黑衣聖母”為他神威所懾,悠地斜飄八尺,避過這駭人的一招,緊接著,左掌猛拂,揮身劍疾砍對方長劍中部!


    季靈芷乘勢變招,掌劍均硬生生撞個正著!


    “哇”的一口鮮血射出三尺之外,右手霓電劍更是軟軟閃顫不定!


    接著身形踉蹌歪出一丈之多,漸已退近絕穀邊上!


    “黑衣聖母”見對方果然久戰不支,她這乘人之危的計算完全得手,獰笑連連,道:“季靈芷!蒼天注定你死在我手!真是在數難逃!”


    “你這種人,也配提‘天’字……!”


    “那就算‘閻王注定三更死,豈敢留人到五更’!”


    “黑衣聖母”譏刺語畢,接著發出一連串真氣潮湃的怪笑,“桀!桀!”聲中,左掌五指箕張,那滿頭秀發“颼”的聳立如刺喟一般,嬌靨緊張得更像飛天夜叉那樣可怕。


    她腳下連步緩緩移前,如舉千斤之重,顯然全身已為真力貫足,達到峰頂!


    在這緊張得使人心脈賁張的場麵中,但見她……


    一步,一步,向季靈芷逼來——


    季靈芷明知真力無法複原,但堅強冷傲的他,雖然麵對生死關頭,仍自強忍傷痛,勉強聚集殘存真氣,蓄勢而待,目棱中血光閃射,怨毒之極!


    陡然——


    “黑衣聖母”猛進三步,左掌劈出空前未有的一股勁波!


    “玄女劍”更是直取中宮,“唿唿”嘯聲狂嘶,震耳欲裂!


    季靈芷驟抖餘威,待到對方劍掌快將臨身的刹那,身形一晃,奇幻無比地迎出一劍一掌!頓時——劍嘯動天!


    掌風徹地!


    “黑衣聖母”“噔”的身形後挫,雙足踏入土中,其深度竟達半尺以上!


    季靈芷身如落葉隨風,踉踉蹌蹌,又歪出兩丈有餘,口中血箭如倒瀉長河!“撲”的坐地不起,麵賽金紙!


    “黑衣聖母”櫻桃口角挑出一抹得意笑影,瞬地拔出一雙玉足,然後再運邪異功力!


    她的動作很慢,但充滿自信!


    現在時間對她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後致命一擊,務使季靈芷無法逃生!


    而季靈芷心脈翻騰,幾乎失夫控製能力,隻見眼前萬點金星如螢火流空,此起波落,金星中更湧出一片幻象——父親臨死的慘狀!


    天龍聖僧的諄諄訓誨!


    瘋義母無限的母性之愛!


    還有……“海宮蛟女”……“青姬”……“白蕙”……


    的柔情!


    師叔“神通一指”的豪氣幹雲……!


    這些熟悉的麵容,似乎都對他殷切地斷喝道:“你不能逞一時血氣之勇!你若死了,父母血海之仇,誰能替你去報,而且,你又焉能死得瞑目!”


    心頭靈光暴現,立刻以劍拄地,顫巍巍掙紮站了起來!


    口鼻目棱之旁,鮮血斑斑,衣襟也被染成鮮紅之色。


    他那英俊瀟灑的麵容,看上去淒厲如鬼!


    但是——淒厲之色中,更夾著凜乎不可侵犯的傲氣。


    “黑衣聖母”饒是心如蛇蠍,也不禁驚得一窒,嬌軀隨著微微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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