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元的神情有些窘迫,急著解釋道:


    “任兄,並非我有意推諉,所說俱皆實情,明知不能為而為之,不但害己,兼則害人,還請任兄體諒寬宥……”


    任霜白微笑道: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楚兄,一點也沒有,而且我也決不會接受二位的幫助,二位目前的境況已夠惡劣,何來餘力再行他顧?助人的性質亦分很多種,我的事屬於生死交關的一類,須冒性命風險,我與二位不俱這般深切情份,豈可貿然承此恩義?為人效死,乃何等崇高慷慨之舉,授受之間,能不慎重?”


    頓了頓.他又道:


    “我也是實話實話,二位請勿見責,不論如何,對於倪姑娘的熱忱血性,赤誠好義,我是非常感激的。”


    倪麗詩懊惱的道:


    “任霜白,我這個人的毛病就是輕常說話不經大腦,想到什麽便說什麽,也沒去考慮到相關的後果,尤其我性子急,睥氣躁,有時的表現難免流於草率衝動,一件好好的事往往給弄砸了;剛才我確是一番由衷之言,不是故意講好聽的來奉承你,幫人家忙,不單是看交情深淺,義理所在,更不容辭,你說對不對?”


    任霜白道:


    “那也要本身情況許可才行,總之,倪姑娘,我心領了。”


    這時,楚清元覺得十分無趣,獨自默默啃食起夾肉饅頭,倪麗詩也沉寂下來,隱隱中,鬆棚內的寒氣似又凜冽濃重了。


    任霜白忽然開口道:


    “二位,唐百仞、司徒衛乃何方神聖?”


    楚清元急急吞下嘴裏東西,差點噎住:


    “你問這兩個家夥呀?都是黑道上的道友,他們和焦五福、閻東立、向山三個合稱‘惡膽五毒”,可真是一個比一個來得狠、一個比一個來得毒,心黑手辣,不是些人湊的貨!”


    跟著倪麗濤也氣衝衝的道:


    “大家外頭跑,場麵上混,多少都有點情份在,偏偏這五個王八蛋卻半點情份不顧,翻臉比翻書還快,一旦利字當頭,十顆眼珠子就全紅了,六親不認,五股不分,豺狽虎豹也沒那種兇惡法……”


    任霜白笑道:


    “你們和那五個結下梁子,約摸與利字有關?”


    倪麗詩坦然道:


    “人要吃飯穿衣,爭來爭去不過爭的名利,名是假的,有了利才配談名,銀子可現實得很,缺少銀子什麽都別談了;上個月初,我和清元得到內線消息,趕往漕河標購一票浸水黴米,裏外全打點妥了,就在把銀票解交‘漕運司’的前一晚,唐百仞卻找上門來,強要我們分一半黴米給他,否則,則給總價一成吃紅;看看來人窮兇惡極的一付德性,又顧慮他們手把子夠硬,和清元商議好久,隻有忍痛分一成米銀給他們吃紅,其實這哪是‘吃紅’?簡直就是勒索嗎!”


    任霜白迷惘的間:


    “浸水黴米還有什麽利頭可賺?黴都黴了,當豬飼料差不多,人有吃黴米的?”


    吃吃笑了,倪麗詩得意洋洋的道:


    “任霜白,休看你刀法好,本事強,這五花八門的紅塵歪道你卻算門外漢,知道得太少了,且讓我來點撥點撥你,也好叫你通曉些世故;所謂黴米,不過是個藉口,是種掩人耳目的說詞,反正官糧嘛,偶而船運出事,翻一船是翻,翻兩船也照翻,換句話說,一般米浸水,‘漕運司’的官兒便上報兩船、三船不等,多出來的好米亦同黴米一遭賣了,價錢卻算黴米的錢,你想想,浸水的黴米當牲口飼料賣,好米也算黴米的價,我們標下來其中有多少盈利可賺?發大羅。”


    任霜白恍然道:


    “原來裏麵還有這麽個竅門,怪不得你們急著去爭去搶?這可是樁發財的營生。”


    倪麗詩道:


    “發財是發財,這種機會到底是不常有,糧船總不能成天翻傾,那就不像話了,因此偶而碰上一次,便是天降銀子的大好良機,得趕緊鑽門路,找內線,攀交情,一切打點妥當,即可標下黴米轉手脫售,這一進一出之間,差價何止三倍五倍?等於窩在家裏坐收滾滾錢財!”


    任霜白頗有興致的道:


    “二位這趟標得多少黴米?”


    倪麗詩情緒高張,興奮的道:


    “三千五百擔,你說這數字驚人不驚人?三千五百擔哪,賣主我們早找好了,隻一轉交存庫押單,銀票即到手,賺得好不痛快!”


    楚清元無精打采的道:


    “就因為賺得太痛快了,引得那五個東西貪念大起,自食其言,悍然撕毀原先的約定,居然獅子大開口,將成吃紅提高為五成吃紅;娘的,我們辛苦鑽營,耗費心血又投下偌大本錢的這票生意,他們真當成天上掉下來不勞而獲的了……”


    任霜白道:


    “這‘惡膽五毒’的確過份,強行吃紅已屬非是,吃一成變成吃五成,更乃欺人太甚,難以容忍,換做我,也一樣不能接受!”


    倪麗詩挫著牙道:


    “原是這麽說呀,我們當然不肯,談判幾次,他們堅持不少,我們分文不加,越談越僵,那五個東西馬上翻臉,跟著放出狠活來要殺要剁,在雙方力量懸殊的情形下,我和清元隻好忍一口氣,走為上策,誰知我們退一尺,他們逼一丈,竟沿途追攆下來,果真是要劫財滅口的架勢!”


    任霜白道:


    “你們不是對了一個仗了?”


    倪麗詩恨聲道:


    “可不?那一仗我們落了下風,我背上還挨了那司徒衛一錘,至今猶隱隱作痛,幸虧我們跑得快,‘惡膽五毒’當場兜截不及,在後頭大唿小叫,一路追趕,好不容易才在十多裏路之前拋開他們……”


    楚清元悒鬱的道:


    “十幾裏路並不算遠,是否已拋開追兵實不敢說;我一直擔心被他們追上,那就麻煩大了。”


    倪麗詩橫了楚清元一眼,道:


    “這種天氣,又在一片荒山野地裏,他們生了天眼通、順風耳?就那麽容易找到我們行蹤?”


    任霜白輕描淡寫的道:


    “追上了也無啥要緊,了不起拚殺一番就是,還能怎的?”


    楚清元搖頭道:


    “怕拚不過,我們已經嚐了一次,那五個家夥功夫相當硬紮!”


    任霜白道:


    “不用擔心,還有我……”


    楚清元呐呐的道:


    “任兄,你亦身子不便,怎敢相累?”


    任霜白道:


    “當然最好不要橫生波折,我的傷勢正在合口,能不牽動傷處就盡量不去牽動,然則到了必須挺身而出的關節上,莫不成隻隔岸觀火?我辦不到。”


    楚清元不期然升起三分愧意,幹笑著道:


    “任兄慷慨豪義,舍身為人,且為不甚相幹之人,大度如此,我比不上……”


    任霜白哂道:


    “你將我高抬了,楚兄,我還沒有那份修行,不過遵從江湖傳規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


    倪麗詩不由嗔道:


    “清元,看看人家,瞧瞧自己,你和任霜白的俠肝義膽一比較,純然就比成個無賴癟三啦!”


    一口氣往上頂,楚清元又生生咽下,倪麗詩的話雖重了些,不也一針見血麽?到得緊要關頭,他先顧自己,人家顧的卻包括了他兩口,在同樣的情理條件下,誰較俱有恁般悲憫心懷,亦就昭然若揭了。


    倪麗詩又在說話:


    “我看他們是找不到這裏,任霜白,這種鬼冷冰清的天氣,哪一個不想睡進熱被窩裏困覺?頂著風雪摸黑瞎竄,到底是樁苦事,換成我,早迴頭歇下來了……”


    任霜白笑道:


    “可惜他們不是你,心情上也完全相反。”


    倪麗詩愕然道:


    “此話怎說!”


    任霜白道:


    “銀子已經賺來了,且揣在你的懷裏,他們五個分文不曾到手,勞師動眾卻待強索,又吃二位突脫而去,你合計合計,他們那股子怨氣怎易消得?怨氣不消,行動便會繼續,依我看,楚兄的顧慮較為正確。”


    倪麗詩立刻緊張起來:


    “你是說,他們會找上來?”


    任霜白道:


    “他們會找,但不一定能找到我們匿身之處,運氣好,他們就錯過去,運氣不好,難保正巧碰上如同二位的情形相似。”


    三口兩口把剩餘的夾肉饅頭塞進嘴裏,楚清元邊咿唔有聲的道:


    “居安思危……有備無患,娘的,且先飽餐戰飯再說!”


    橫了相好的一眼,倪麗詩眉毛挑揚:


    “德性……”


    這一夜,鬆棚裏的三個人,就這麽擠蹭著湊合過去;半夜裏曾下了一場小雪,幸好降雪量不大,隻飄落片刻即已停歇,否則,鬆棚子還真怕撐不住積雪呢。


    天色蒙蒙亮,卻仍是一個陰天。


    一直沒有睡安穩的倪麗詩早已憋不住了,天光才入,她就一頭鑽出棚去,獨自站在棚外扭腰踢腿,活動筋骨。


    楚清元被吵醒了,他睜開惺忪睡眼,長長打了個哈欠,眼球上布滿紅絲,顯然日來的勞累倦怠,尚未盡消。


    映入他眼內的,是任霜白微笑的臉龐,他不知任霜白夜裏睡得可好,但精神挺清爽,臉色稍見蒼白之外,沒有丁點疲乏的模樣。


    棚外活動肢體的倪麗詩一邊扭踢,一邊轉過頭來叨念:


    “喂,清元,我好想吃點熱的東西,能喝碗滾燙豆漿,來一套剛出爐的燒餅油條,是最好不過,要不然,弄幾籠牛肉蒸餃或一碗三鮮麵也不錯……”


    楚清元又打了個哈欠,雙手搓揉著麵頰,懶洋洋的迴應:


    “你當這是哪裏?長安城的大客棧抑或鎮甸上的墟集?還豆漿燒餅,蒸餃麵條呢,這光景能有口冷水喝喝,就燒高香啦。”


    啐了一口,倪麗詩不依的道:


    “我不管,你得替我去鎮上買!”


    楚清元哼了哼:


    “別胡鬧,要真嘴饞,也得等我們到鎮上以後再找地方……”


    倪麗詩噘著嘴道:


    “人家餓得慌嗎,清元,人家現在就要吃!”


    楚清元正待答話,山徑的那一頭已突兀冒出半截身影來,接著是一個粗厲的嗓音響起,帶著發現金礦似的興奮:


    “耳聽著有人說話,果然正是有人說話,夥計們,找著啦,那婆娘就在下頭,她那野漢子想必亦在附近,操他個六舅,這一夜來挨凍受寒,總算沒有白搭!”


    猛一機伶之餘,倪麗詩循聲望去,人驟然同傻了一樣僵在當地山徑那端吆喝著的漢子,可不是如假包換的冤家對頭,“惡膽五毒”中的老三焦五福?


    焦五福大步行來,在他身後,跟著出現了另四條人影,這四位倪麗詩個個麵熟:唐百仞、司徒衛、閻東立、向山,五毒到齊,半個不缺。


    鬆棚內,楚清元霍然躍起,麵上變色:


    “麗詩,是他們堵上來了?”


    倪麗詩嘴唇嚅動,嬈媚的臉容有些歪曲,她勉強出聲道:


    “糟透了,那五個東西居然能摸來這裏……”


    摸到近處,並不一定便意味著能夠準確尋得目標,這其中還有點指引倪麗詩的說話聲,事到如今,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任霜白想起自己的話:麵對的終須麵對,該來的早晚會來;他無奈的笑笑.道:


    “二位,看來我們的運氣不怎麽好。”


    往一側退出兩步.倪麗詩麵青唇白的道:


    “他們來近了………”


    楚清元急切的問:


    “來了幾個?五個全來了麽?”


    倪麗詩氣苦的道:


    “你不是問些廢話嗎?”


    楚清元一挫牙: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們拚了!”


    這一刻,任霜白腦子裏忽然起了一樁差點使他忍俊不住的想法情況有些變異,倪麗詩想吃的豆漿燒餅,蒸餃麵條,更不曉得什麽時候才能吃得上口了;他忍住笑,輕聲道:


    “楚兄,你先出去對陣,我會相機為助。”


    忽忙中一拱手,楚清元強持鎮定:


    “一切有勞任兄了。”


    說著,人一翻身已閃出鬆棚,跨一步,已和倪麗詩並肩而立。


    五條漢子業已來到近前,由於山徑狹窄?僅容兩人並行的寬度,他們五位中的三個一上斜崖。另兩人抄邊坡過來,約略形成半包圍的陣勢。


    倪麗詩眼皮子跳動不停,她屏息低語:


    “任霜白呢?怎的不見任霜白?”


    楚清元蹩著聲音道:“別慌,穩著點,任霜白暗地裏會替我們壓陣!”


    倪麗詩憂惶之色溢於言表:


    “光壓陣怎麽行?他得實際伸手才管用啊,咱們已經敗過一場,這一仗不會有什麽奇跡出現,他若不上陣,咱們吃癟吃定了!”


    楚清元目注來敵往上圍攏,趕忙低促的道:


    “說話小心,休漏了口風。”


    在山徑上正麵相對的兩個人,是“惡膽五毒”中的老大唐百仞,老二司徒衛;唐百仞長得福福泰泰,白白胖胖,一派生意人的貌相,絲毫看不出邪厲之氣,那司徒衛則臉如垂棗,虎背熊腰,手提一對又沉又重的金瓜錘,氣勢兇兇,大有躍躍欲試的味道。


    登上斜崖的那個有點猴頭猴腦的德性,幹黃如蠟的一張小臉,尖嘴削腮,兩隻眼珠子不停骨碌碌轉動,八尺長的一根包鑲鋼頭的行者棍連連在手上迴轉不休,毛毛躁躁的,似乎片刻都難以靜止下來,他即是五毒裏的老三焦五福。


    站在邊坡下側的二人,一個滿麵於思,形色粗獷,乃五毒中的老四閻東立,另一個身材瘦長,頂一雙倒八眉,三角眼,唇蓄兩撇鼠須,模樣陰陽怪氣的甚不討人喜歡,這一位,便是老五向山了。


    白白胖胖的唐百仞衝著楚清元和倪麗詩齜牙一笑: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們兄弟與你兩口子還真有緣份。”


    倪麗詩色厲內荏的嚷道:


    “唐百仞,你想怎麽樣?”


    唐百仞眯著眼道:


    “我想怎麽樣?昨天不是已經明說?交出你身上的銀票,再廢掉你二位的武功,從此,一筆勾消。”


    倪麗詩氣得粉臉脹紅,咬牙切齒:


    “簡直窮兇惡極,死不要臉,便土匪強盜也沒有你們這麽無法無天!”


    唐百仞皮笑肉不笑的道:


    “不想拿錢,不想廢掉武功,也行,那就把你們兩條命交出來!”


    倪麗詩憤怒的道:


    “姓唐的,你當你是誰?難不成是九幽地府的閻羅王手執我們倆的生死簿?由得你點生就生,點死便死?”


    唐百仞七情不動的道:


    “目前的情勢,差不多就是如此,我們雙方已經比劃過一次,消長立見,才不過隔了一夜,倪麗詩,你以為情況會有什麽改變?”


    倪麗詩大聲道:


    “恐怕會變得叫你尿濕褲襠!”


    旁邊的楚清元急忙向倪麗詩使了個臉色,暗示不可泄了消息,唐百仞卻根本不信,邪邪一笑道:


    “你想作弄你哪個親爹?倪麗詩,我倒要看看你怎麽叫我尿濕褲襠法!”


    與唐百仞並肩而立的司徒衛,聲若洪鍾大呂般開口道:


    “老大,摸黑摸瞎摸了一晚上才逮著這一對狗男女,友來把鳥都凍歪了,可別再吃他們逃了去,事不宜遲,早解決早妥當。”


    唐百仞好整以暇的道:


    “放心,他們這一遭決計脫不出我兄弟的手掌心,昨天是他們運氣,運氣不會接續而來,今番他們兩個注定要做一對同命鴛鴦了!”


    斜崖上的焦五福吆喝著道:


    “想起昨晚挨凍受寒的光景,我就一肚皮火,好歹得給他們點零碎罪受,消消我的怨氣!”


    司徒衛不耐煩的催促著道:


    “老大,動手啦!”


    唐百仞點點頭,慢條斯理,好像業已十掐八攢:


    “還是照昨天的戰法,老二、老四,你們先上。”


    司徒衛道:


    “你們可千萬堵住,別又叫人跑了。”


    唐百仞皺皺眉,道:


    “錯不了,你辦好你的事就行。”


    一掂手上的金瓜錘,司徒衛大步逼近,魁偉的體型有如移動中的半截鐵塔:


    “來來來,倪婆娘,昨天老子一錘沒敲死你,眼下正好補上!”


    倪麗詩雙目如火,“孔雀翎”迅速亮出:


    “你沒那個機會了,姓司徒的,姑奶奶這一遭要連本帶利,加倍奉還!”


    司徒衛暴喝一聲,雙錘互擊,“砰”聲震響中火花迸濺,兩錘立時分別蕩起,頃刻間隻見兩隻沉重的銅錘幻為漫天的滾石,砸地的驚雷,以恁般強烈的勁勢向倪麗詩泄卷而去。


    “孔雀翎”鋒利是鋒利,但總屬輕兵器類,不宜與沉鈍的銅錘碰撞,倪麗詩身形流轉,遊走如飛,間或出招反擊,騰挪旋掠之際,仿佛一隻飄舞於狂風暴雨中的紫色蝴蝶。


    交手的雙方,戰況一時陷於膠著,司徒衛長在勁力雄渾,式猛招熟,一行一動,有如雷起飆生,而倪麗詩身法靈巧迅捷,來去好似驚燕飛鴻,兩人各盡所能,互為纏鬥,看樣子,暫時還難分勝負。


    滿麵於思的閻東立早已拔出他的鬼頭刀,藍汪汪的刀鋒漾起秋水似的一抹寒芒,映得這位“惡膽五毒”中的四爺煞氣畢露。


    楚清元正嚴陣以待,他的那對短矛也泛著隱隱藍光,矛尖移動,像是毒蛇陰冷的雙眼與閻東立對仗,他已有過一次經驗了。


    姓閻的不聲不響,錯步而上,鬼頭刀兜腦劈落,頗有泰山壓頂之勢。


    雙方猝然閃縮吞吐,十八點星芒同時分成十八個方向暴射敵人,閻東立揮刀如電,上下盤繞,一串叮當撞擊聲裏,已盡卸來招。


    休瞧這閻東立外貌粗獷,野氣流露,一手刀法卻淩厲異常,楚清元領教過對方的本事,絲毫不敢掉以輕心,招術用老,立即拋肩斜走,雙矛飛舞穿刺,力封閻東立的攻襲。


    掠陣的唐百仞歎了口氣,搖著頭道:


    “又是老戲上演,光景和昨天一成不變,這一男一女還頗有撐頭呢,我們也隻好照本宣科了,老三,該你上啦。”


    焦五福大叫道:


    “老大,你們把穩了!”


    叫聲裏,他的行者棍一端杵地,整個身子“唿”的一聲倒翻而下,人尚在半懸空中,行者棍已疾點倪麗詩胸前!


    上一次,倪麗詩就是這樣敗下陣來,還吃了司徒衛一錘若是雙方單挑,純然以一對一,倪麗詩未必見得輸給司徒衛,但要加上焦五福,她便力有不逮了,兩個打一個,形勢難免起變化。


    一邊以“孔雀翎”拚命抵擋,倪麗詩邊披頭散發的破口大罵:


    “兩個大男人打一個婦道,真正卑陋無恥到了極點,下流狗屎得無以複加,你們也不怕貽笑江湖,令師門蒙羞?”


    焦五福棍出如風,掄舞似若盤轉,他賊嘻嘻的詭笑著道:


    “財字當頭,管他娘什麽玩意,你這騷婆娘恁情叫吧,便叫破了喉嚨,且看看誰出頭來為你主持公道!”


    那一側,唐百仞叱喝著道:


    “老三別光顧著說話,手上加把勁,做掉一個少一個!”


    焦五福揮棍更急,條條棍影交縱流織,配合著司徒衛雙錘滾蕩,翻迴掃砸,頓時已將倪麗詩逼得左支右絀,窘態屢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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