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目山一脈山脊平峰之上,八個綠衣少女簇擁著兩乘黑輿,行走如飛,轉眼間沒入山脊平峰的背後,立時“嗡”然一陣振翅之聲,山脊後驚飛起千千萬萬一大群碧綠的翠鳥,遮沒了半邊天。


    但山脊之前,忽又冒起了一人一馬,一竄數十丈,快若掠電追風,接踵而至,這人正是騎著龍馬、白巾蒙麵的獨孤青鬆,但此刻他多了一柄佩劍,斜掛在腰間。


    龍馬四五個起落,已縱到山脊的邊緣,舉目一看,山脊背後是個既深且廣的山穀,山穀中一片綿延數十裏的大叢林,翠鳥翩躚,繞林飛翔,早已失去了兩乘黑輿的去向。


    獨孤青鬆勒住龍馬,立馬山脊之上,重重的籲了口氣,喃喃道:“好一座‘綠羽林’。綠羽林原來是以那些綠色的翠鳥棲息林中為名。”


    獨孤青鬆仔細觀察那片叢林,叢密雜亂,柯枝橫生,並未按著任何陣式栽植,心中暗忖道:“我今日既然到了此處,縱是龍潭虎穴,也要闖上一闖。血魔幫九箱珍寶,豈容你綠羽令主這麽輕輕易易得去?”


    突然,他又想起一事,“唰!”地抽出腰間的鋼劍,揚聲大笑,自語道:“綠羽令主,以武林施劍之人為仇,我今日便佩著寶劍闖你的綠羽林,看你對我怎樣。”


    誰知他話音剛落,深林之中忽傳來一個女子口音,道:“烈馬狂生你別狂得過分!告訴你,你若不解下佩劍,入此綠羽林半步,你就血濺當場!”


    獨孤青鬆既是有心故意佩劍,豈會聽她,更加狂笑道:“我烈馬狂生闖蕩江湖十幾年,你聽我何時怕過誰?今日我就非帶劍入林,看看是你血濺當場,還是我血濺當場?”


    “烈馬狂生,我勸你還是解下佩劍的好,令主雖對你另眼看待,恐怕也不容你這樣狂妄!”


    “哈哈!綠羽令主不必對我另眼看待,我烈馬狂生也不必在她之前賣乖。”


    林中女子驀地怒叱道:“烈馬狂生!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你就帶劍闖林試試看。”


    獨孤青鬆一收韁帶,龍馬人立,一聲經天長嘶忽起,獨孤青鬆更朗聲長笑,道:“烈馬狂生山川大嶽平沙萬裏,遍行無阻,豈把一座綠羽林放在眼中,我來了!”


    獨孤青鬆性子剛烈至極!果然他雙腿一夾龍馬,喝聲:“衝!”


    龍馬昂首又是一聲長嘶,鐵蹄展處,“嗖!”地恰如銀河倒瀉,隻見白練橫空,朝山脊後深穀之中飛縱而下。


    林中傳出了一聲輕讚,道:“果然好一匹千載難逢的龍種烈馬。”


    就這刹那間,獨孤青鬆騎著龍馬,已衝至綠羽林邊,他運起了九陰神功,全神戒備,龍馬在距離綠羽林二丈遠近,四蹄一點,向林中猛竄過去。獨孤青鬆單掌當胸,白巾內的雙目精光閃閃,掃視林內。龍馬何等快速,彈指衝過林中。


    林中謐靜,絲毫無阻,獨孤青鬆正想揚聲狂笑,驀地,左右前三麵同時幾聲嬌叱:“狂徒找死!”


    無數暗器破空之聲,絲絲射到,獨孤青鬆單掌一揮,打出一股凜厲的掌風,忽感綠影一閃,兩側十數根綠羽毛其急似電,晃眼射到。


    獨孤青鬆大吃一驚,喝聲:“退!”


    龍馬一個倒縱,又退出綠羽林,堪堪避過那當暗器施放的綠羽毛,但就是如此,獨孤青鬆發髻之上已插著一根綠羽毛,還不自知。


    林中傳出了一聲輕笑,道:“烈馬狂生這下你該知難而退吧!若非我手下留情,哼!看你此刻還有命在?”


    獨孤青鬆怒聲答道:“賤婢,不見得吧!”


    “你罵誰賤婢?摸摸頭上你就知道了!”


    獨孤青鬆伸手一摸,在自己發縫中取下一根綠羽毛,先是一楞,隨即突然暴怒:“賤婢!今日我與你拚上一場!”


    >他第二次縱馬前衝,但還未竄入林中,便雙掌齊發,一股無與倫比的掌力當先開路,隻聽“嘩啦!”幾聲暴響,幾株海碗大樹已被掌風擊倒,他一陣連劈,九陰神掌之威勢何等凜厲,綠羽林木頓時被他劈斷了數十根,嘩啦之聲響成一片。


    獨孤青鬆同時高聲叫道:“賤婢!你敢擋擋看。”


    正在這時,綠羽林右側半裏遠處,“鐺!鐺!鐺!”響起了三聲清脆的鑼聲,隨聽一個銀鈴般悅耳的口音宣聲道:“令主迎接嘉賓!”


    接著,就在鑼響之處的綠羽林中,從容整齊的走出兩排綠衣少女,更有柔和的管弦樂音,隨著綠衣少女的蓮步奏著。


    這數十個綠衣少女出現的排場、氣勢,把獨孤青鬆楞住了。


    但身側林中“噗嗤!”一笑,道:“烈馬狂生你發什麽呆?算你福氣大,令主親出綠羽林迎客,這還是第一次,難道你還想狂?”


    獨孤青鬆尚未答話,數十個綠衣少女一分,綠羽林中一乘黑輿抬著那綠衣怪老婆子走了出來,獨孤青鬆冷哼一聲,暗道:“哼!你這老不死的醜怪婆,你要是不交出那九箱珍寶,看你怎樣打發我。”


    驀地,他一聲狂笑,揚言道:“怪老婆子!你乖乖交出九箱珍寶,否則我不與你幹休!”


    雖遠隔半裏,獨孤青鬆仍看得清清楚楚,隻見她嘴角微微一笑,但卻笑得十分怪樣難看。


    怪老婆子沒有理會,黑輿閃在一旁,這時從林中緩緩地由八個綠衣少女抬著一頂彩轎轉了出來。


    這頂彩轎鮮麗奪目,轎中錦緞金邊,遍鑲珠寶,燦爛耀眼,轎後雲扇輕揮,儼若王母寶座。


    獨孤青鬆白巾下雙目炯炯,向轎中望去,隻見一個雲髻高綰、容光照人、雍容華貴的中年綠衣夫人端坐轎中。


    獨孤青鬆被目前的氣派所懾,輕輕驚語道:“綠羽令主!想不到她竟有這等排場!”隨又記起了金釵教主告訴他綠羽令主的小名“小雯”。


    他心中一動,恢複他狂生之態,縱馬疾上,迎了過去,大笑道:“烈馬狂生,一介莽夫,何勞令主親迎!”


    但是獨孤青鬆不待綠羽令主答話,繼續大笑道:“可是我烈馬狂生無事不登天目,更不入令主綠羽林,如今有三事請教,尚望令主快人快語,速速作個了斷:第一百丈峰靈霧穀中夫人尋仇聖劍羽士,致使聖劍羽士斷臂而逃,聖劍羽士與你何仇?第二百丈峰下,令主派那個怪老婆子有召在下何事?第三大盤山中九箱珍寶,關乎武林劫運,尚望令主交下!”


    獨孤青鬆一口氣將來意全盤說出,態度倨傲。


    綠衣怪老婆子突然從黑輿之上一縱,到了獨孤青鬆龍馬之前,怒聲道:“狂徒,你要跟我家主人說話,先下馬解劍!”


    獨孤青鬆單掌一亮,“呸!”的一聲,道:“你這怪老婆子走開些!”當時氣得綠衣老婦全身發抖,咧開滿嘴黃牙,大叫道:“我綠羽林中管事,難道管不得你這狂小子!接招!”


    綠衣老婦叫聲一落,唿地一掌打到。獨孤青鬆見過她的功夫,知她在綠羽令主之前不敢放肆,有心挫她。


    待她掌勢一到,驀地一帶龍馬斜縱一丈,緊接著寒芒指功帶著絲絲破空白氣,電射襲去,同時狂笑道:“怪老婆子,就在這綠羽林前,我要你好看!”


    “寒芒指”,武林奇功,綠衣老婦一個不防,胸前要穴立被隔空點住,蓬地倒在地上,可是獨孤青鬆指功未撤,顯見她千鈞一發,命在彈指之中。


    就在這時,端坐在彩轎上的綠羽令主臉上微現一種惘然之色,左手輕揮,獨孤青鬆立感有道無形的氣牆般,隔斷了他的寒芒指力,不禁心中一跳,暗忖道:“綠羽令主果然身負奇功!”


    他忙撤迴指功,冷冷道:“看在令主麵上,饒你今朝!”


    綠羽令主接著右手一拂,綠衣老婦的穴道已被解開。綠羽令主平淡的道:“姥姥不得多事!”


    綠衣老婦滿麵慚色,躬身答道:“是!主人!”


    綠羽令主將目光放在獨孤青鬆的白巾之上,又從白巾他移,遍閱全身。獨孤青鬆感到她目光之中有股異樣的光彩,似喜悅,又似憂鬱,好像久別的故友重逢,而又不太願意再見此人一般,目光之中充滿了矛盾。


    獨孤青鬆感到奇怪,綠羽令主突然開口問道:“你,你是不是寒波劍客?”


    獨孤青鬆暗道:“原來她認識大叔,怪不得這樣看我。”


    可是他卻狂笑,答道:“我不知道什麽寒波劍客,令主!我的三個問題,你還沒有迴答我。”


    綠羽令主也淺淺一笑,但是顯然她這笑容之中包含著傷感的意味,說道:“好罷!我先答你三問,但我答過之後,你可願在我綠羽林中作客三天?”


    獨孤青鬆知道金釵教主的話果然靈了,暗想:“隻要不被她看出我的真正麵目,便無慮有何危險,自問這點還能辦到。”當時毅然答道:“好!”


    綠羽令主這才平靜笑道:“第一,你要是寒波劍客,自然知道我為何尋仇聖劍羽士。”但她隻答了第一問話,便即加上一句道:“不過,我相信你必是寒波劍客,否則你何必為聖劍羽士來找我?哼!你們還是手足情重,我那裏放在你心上!”


    她雙眸之中突然淚光瑩瑩。


    獨孤青鬆怦然心動,暗悟她必然與大叔有過一段不平凡的交情。可是獨孤青鬆卻大聲喝道:“令主,你怎麽了!那第二第三呢?”


    綠羽令主一震,收斂激動之情,答道:“第二,我請你登天目山,並無別事,就是要你在此小住三天。第三,三天後,血魔幫九箱珍寶任你帶走!”


    獨孤青鬆哈哈一陣狂笑,道:“好,諒你三天內也不敢對我怎樣,走吧!”


    綠羽令主容光照人的麵上掠過一絲喜色,一揮手,管弦齊奏,左右兩排綠衣少女轉過身來,往綠羽林中一條三尺寬的道路當先進去。綠衣老婦也隨後乘坐黑輿進去。


    八個綠衣少女抬起令主彩轎正要起行,令主忽對獨孤青鬆招招手道:“你與我並行吧!”


    獨孤青鬆輕握韁帶,追上幾步,與綠羽令主並行林中。


    綠羽令主雙眸一轉,含情脈脈的低聲道:“天山絕峰,你受傷不輕,如今痊愈了麽?”


    獨孤青鬆一怔,隨即會意她始終把自己看做是大叔,“哼!”了一聲,答道:“些微輕傷,何勞令主關懷!”


    綠羽令主微微一笑,道:“十幾年不見,你我都已入中年,你能夠破格揭起蒙麵白巾一見麽?”


    誰知她話音方落,微一舉手,忽有一股怪風,朝獨孤青鬆臉上卷來。獨孤青鬆一聲怒哼,單掌一封,將那股怪風硬擋了迴去,怒道:“令主,請你放尊重些,你這是待客之道麽?”


    綠羽令主也微微不悅,道:“難道你見不得人麽?”


    “當今之世,尚無人敢像令主一般對我如此放肆!”


    “哼!當今之世,也無人像你一樣敢以佩劍入我綠羽林。”接著綠羽令主口氣一轉為柔和,道:“但你是寒波劍客,又當別論,否則”


    獨孤青鬆接口問道:“否則怎樣?”


    綠羽令主突地麵色一變為冰冷,罩著一層寒殺之氣,恨恨道:“你如不是寒波劍客,今生就休想出我綠羽林。”


    獨孤青鬆心中冒起一股寒氣,隨即朗聲一笑,道:“令主,你要弄清楚,我是烈馬狂生,不是寒波劍客。就道我是寒波劍客,我不願揭起蒙麵白巾示人,你也難判真假。”


    誰知綠羽令主轉頭輕聲一笑,道:“聽你的口音,我就知道你是寒波劍客。”


    獨孤青鬆不禁心中一跳,暗道:“我的口音會像大叔?”


    但他立時恍然,十年與大叔形影不離,無形中自己的口音也與他相像了。獨孤青鬆隻有一聲輕笑,道:“令主,望你別想得那麽滿意,我恐怕會使你失望。”


    綠羽令主幽幽道:“子奇哥,我知道你的痛苦,就憑你終身不娶,我已經該滿意了!但你既答應在綠羽林小住三天,卻蒙麵不見人,雖在咫尺,無異天涯,這又何苦?”


    獨孤青鬆暗中一笑,並未作答。


    在綠羽林中,迴旋轉折,約莫行走了頓飯光景,獨孤青鬆驀地目光一亮,在蔥鬱的叢林中,出現了一座無比華麗、高聳的建築,龍簷鳳垛,碧瓦翠牆,驟然看去,為之目眩。


    綠羽令主轉頭望望獨孤青鬆,淡淡一笑,道:“子奇哥,你看我這綠羽宮怎樣?”


    獨孤青鬆聽她一聲一聲的子奇哥,叫得怪不舒服,不悅道:“令主,你一聲聲子奇哥的叫喊,到底誰是你子奇哥?”


    綠羽令主臉上一紅,驀地暴怒,隻見她麵罩寒霜叱道:“獨孤子奇,你我雖相處不久,可是花前月下,儷影從雙,你對我早已刻骨銘心,獨孤子奇,你就是化骨揚灰,我還會把你認錯了不成?”


    獨孤青鬆冷笑一聲,答道:“我烈馬狂生單身匹馬闖蕩江湖,卻從未見過像你這樣不害羞的女人。”


    綠羽令主全身一陣急顫,厲叱道:“住嘴!”


    綠影一晃,她忽然全身其疾似電般彈起,五指箕張,一把朝獨孤青鬆臉上抓來。


    她出其不意,動作又快,獨孤青鬆猛地吃了一驚,本能的身子一偏,總算躲過了她這一抓。


    可是綠羽令主身未落地,淩空一彈身,第二次又撲到。


    獨孤青鬆怒從心上起,一聲斷喝,九陰神掌劈手封去,掌抓堪堪接觸之際,誰料綠羽令主忽撤五爪,一旋身,姿態美妙,輕飄飄的坐迴彩轎之上,“噗嗤”笑了起來,道:“子奇,你別得意,三天之內,我總得要看看你的麵目不行!否則,哼!不論你是真子奇假子奇,你要出我綠羽林,可比登天還難!”


    說罷她一揮手,八個綠衣少女忽地腳上加快,隻走出了五六丈,彩轎一轉,折入叢林之中,倏忽不見。


    獨孤青鬆暗叫了一聲好險,也不理會彩轎的去向,徑自隨著那群前導的綠衣少女,策馬走向綠羽宮。但他對自己的蒙麵白巾更加留意,因為他知道綠羽令主是處心積慮,一心要揭去他的蒙麵白巾看人不可。


    到了綠羽宮前,獨孤青鬆下馬,自有人將龍馬接去。隻見宮門大開,前導的少女魚貫而入。那乘坐黑輿的綠衣老婦方入宮中,徑轉側邊一列樓房下之迴廊中去了。


    進了宮門,通過兩重大殿,獨孤青鬆始終未再見到綠羽令主出迎,更不見另外有人接待,心下狐疑十分,接著是座較小於前殿的花廳。


    突地,不知從何處又傳來那銀鈴般的口音,道:“樂儀隊歸息!”


    傳語一出,樂音立止,前導諸女也悄然而散,獨孤青鬆一陣緊張,朗聲道:“綠羽令主,你可是要施何陰謀詭計不成?”


    但他話音方落,忽感不對,轉頭間,突見一個容光煥發美麗絕倫的綠衣少女站在他身旁不足三尺之處,對他微微笑道:“令主微感不適,才叫碧兒代迎大駕,尚請見諒!”


    獨孤青鬆奇說:“可是她剛才還是好好的啊!”


    獨孤青鬆一麵說話,一麵對此女神不知鬼不覺走至他身旁不足三尺,他尚且不知,心中大感吃驚,白巾內的一雙眸子盯在她麵上。


    這叫碧兒的綠衣少女低聲笑道:“告訴你吧,令主打坐練功去了!”接著她繼道:“令主吩咐!你住在‘百花居’裏,隨我來吧!”說罷,朝花廳的右側一道邊門走去。


    獨孤青鬆跟在她身後,見她行走起來,體態輕盈,也頗快速,卻無絲毫衣裙帶風之聲,這份功夫無疑已登上乘,不禁心中暗自警惕!


    走出邊門,是一條長長的花廊,兩旁繁花盛開,香氣襲人,走在花廊的中段時,碧兒忽然低聲道:“令主傷心極了!你可願去看看她?”


    “不,她認定我是寒波劍客,實際我並非寒波劍客。不過她既與寒波劍客有極深的關係,替聖劍羽士報那斷臂之仇,我也暫擱一旁,待我弄清了他們實際的關係再說。”


    碧兒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不是寒波劍客,可是令主她偏是不聽,她非要看清你的麵目才肯相信。”


    獨孤青鬆心中大大一震,暗忖道:“她又怎能知道我不是寒波劍客,莫非她已聽血魔幫傳出之言?”


    無形中他停止前進,疑惑的望著碧兒。


    碧兒輕笑道:“你別奇怪,我不僅知道你不是寒波劍客,且見過你的本來麵目,你隻是一個年不過弱冠的少年。”


    獨孤青鬆更加驚詫了,綠羽林中有人知道他的來曆,豈不把他全盤計劃打破,而且綠羽令主身負奇功,萬一被她識破,能不能出此綠羽林,真是很難預料。


    獨孤青鬆不動聲色,漫聲答道:“你竟知道得這麽清楚,可惜令主不相信。”


    碧兒點點頭,輕聲道:“娘就是這種脾氣,她從來不信人言。”


    獨孤青鬆一聽她稱綠羽令主為娘,白巾下雙目大睜,大聲道:“什麽?你是綠羽令主的女兒,百丈峰上收去白骨真君的腐骨毒液是你,百丈峰下白骨真君追擊的也是你,坐著黑輿與那個綠衣老婆子一同劫走九箱珍寶的還是你,你的名字叫碧兒?”


    獨孤青鬆一口氣問出幾個問話,碧兒隻笑而不答。


    獨孤青鬆慢慢向前行去,他一麵走著,一麵心想:“碧兒既是綠羽令主的女兒,她為什麽要在百丈峰助我一臂之力?如此一來,綠羽令主與我之間,豈非敵友難分?”


    突然,他心中一動,“啊!”了一聲,忽悟綠羽令主派碧兒至百丈峰相助自己,無非是認定自己就是她心目中的寒波劍客,所以派那綠衣婦人到百丈峰約自己上西天目山,更請自己在綠羽宮中作客三天。


    想來這三天綠羽令主必用盡心機,要看到自己的真正麵目。


    獨孤青鬆心中忽有所感,陷入沉思之中。


    兩人過了長廊,是一個廣院,院中花木扶疏,豔紅翠綠,美不勝收。靠廣院右側,築有一座精致的石樓。


    樓門上橫書“百花居”,碧兒當先推門而入,獨孤青鬆隨後跟了進去,登樓見是一間無比雅致的居室。


    碧兒輕輕道:“這三天你就住在這裏”


    她話尚未說完,驀聽樓下腳步聲,碧兒臉色一變,緊張的道:“那必是劉姥姥來了,當心她對你驟然出手點你穴道。”


    獨孤青鬆疑問道:“劉姥姥是那怪老婆子麽?你怎的這麽緊張呢?”


    碧兒歎了一聲道:“你別問,這三天你要特別小心,即使是我,你同樣要提防,不過我是身不由己,告訴你,姥姥一到,我便要出手攻你,我們早說好乘你不備的時候,出手點你穴道。你別客氣,如不先將我點住,你恐怕就難逃被製了!”


    獨孤青鬆大吃一驚,正想答話,劉姥姥又在室外大叫道:“狂小子,本管事特奉令主之命到百花居來看你,你的架子好大呀!”


    就在這時碧兒忽然大聲叱道:“小子,我娘對你好,我碧兒可不賣那份賬,你別盡在我麵前施狂。”說著,隻見碧兒劈手一掌,“彭!”“嘩啦!”一聲大響,向北的一麵窗已被她的掌風震成粉碎。


    獨孤青鬆看在眼中,覺得啼笑皆非。


    碧兒一躍忽到了他跟前,低聲嗔道:“快些狂聲大笑,把我點住,你當真不要命了!”


    獨孤青鬆把心中的那份好笑化成裂帛般振聲狂笑道:“好一個不識好歹的丫頭,你娘尚且對我恭敬,你敢這般無禮,接招!”


    他話聲剛落,“彭!”的又是一聲大震,綠影一閃,劉姥姥已把樓門擊碎,厲叫道:“狂小子!你敢!公主要有絲毫損傷,我便把你八塊大分屍!”


    碧兒十分著急,連人帶掌,猛朝獨孤青鬆撲來。


    剛進入百花居的劉姥姥一見,大叫道:“公主,施不得!”


    可是已遲了一步,獨孤青鬆一閃避過碧兒的一掌,左手一翻,早已扣住了碧兒的肩胛骨,怒聲道:“怪老婆子!退出三尺!你再進一步,我可要對公主不客氣了。”


    劉姥姥氣得尖聲狂叫道:“你敢!你敢!”隨即她一跺腳又大叫道:“公主,你太心急了些,你那裏知道,狂小子身負東海奇叟、大漠異人奇功,非一般人可比,你把他估低了!”


    獨孤青鬆冷聲喝道:“怪老婆子,出去!此地沒有你的事!”


    劉姥姥寒著臉,又退了兩步,猛地一頓腳,厲叫道:“狂小子!我總得要收拾你!”


    就在這時,兩個綠衣少女翩然而入,手中捧著酒菜,一人肅言道:“令主到!”


    劉姥姥好似十分害怕,嗖地穿窗而出。


    獨孤青鬆靈機一動,朗聲道:“綠羽令主,你別來這一套,你知不將那怪老婆子捉來,我可不願見你!”


    綠影一閃,綠羽令主已站在房中,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道:“怎麽?姥姥已經來過了?”


    她隨見獨孤青鬆扣住碧兒的肩胛骨,一笑道:“子奇哥,碧兒有何不對之處,你不能原諒她?想想看,你與她是何關係?她是你的侄女呀!”


    獨孤青鬆心中一震,放開碧兒,奇道:“令主,你說清楚些,你的女兒是我的侄女,這有誰信?”


    綠羽令主苦笑了笑,道:“子奇哥,我知道你不敢麵對十幾年前的往事,你這是明知故問,不過我告訴你,我雖生了此女,可是仍然恨透了獨孤峰那老匹夫,他毀滅了我一生的幸福,所以才有靈霧穀尋仇之事,老匹夫沒有死,算是他的運氣。”


    獨孤青鬆全身有些顫抖了,不信的道:“令主,你說碧兒是聖劍羽士獨孤峰的孩子?可是你並非玉劍仙姬啊,你的女兒怎會是聖劍羽士的女兒?我不明白你說什麽?”


    獨孤青鬆暗暗下定決心,忖道:“這是怎麽一迴事?我必定要得到答案。”隨即毅然道:“令主,我知你急欲看我的真麵目,好!隻要你告訴我一事,我雖終生出不了這綠羽林,也絕不使你失望。”他從懷中突然取出那柄仙姬斷劍,一揚道:“告訴我玉劍仙姬的故事,我給你看我的真正麵目。”


    綠羽令主一見那柄斷劍,神色大變,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厲叱道:“獨孤子奇,你一定要我親自告訴你那件事?你既然必定要這樣汙辱我,好,我也不使你失望。你說要我從那裏說起?”


    綠羽令主全身顫抖得很厲害。


    碧兒突然插口道:“我說算不算?”


    “誰說都是一樣。”


    碧兒轉頭對綠羽令主道:“娘,碧兒對他說罷,您先迴寢宮,一會兒再來吧!”


    獨孤青鬆的一句話,好似嚴重的刺傷了綠羽令主,她目含痛淚,轉身而去!獨孤青鬆茫然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百花居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烈馬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履雲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履雲生並收藏烈馬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