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大多數的人,如果驟然看見一塊黃金之後,一雙眼睛都難兔會比平時睜得更大一些。


    黃金是世界上最能令人目眩的事物。


    但雷祥飛吃驚,並不是因為看見了黃金。


    就算一塊更大百倍的黃金,都不會令他為之大吃一驚。


    但駱鋒從袋中摸出來的事物,既是黃金,同時也是一柄體積細小的金槍。


    這種金槍,槍膛隻能容納兩顆子彈,射程不遠,但在短距離之下發射,又有誰能幸免?


    砰!


    砰!


    兩顆子彈相繼射出


    雷祥飛不能相信那是事實。


    但他垂下臉,就看見自己胸膛上,冒出了兩灘血。


    一個蹌踉,雷祥飛就在這天上午十時二十二分的時候,中槍致命。


    他臨死的時候,還看見了另一張冰冷無情的臉。


    這張臉不但冰冷,而且孕育著一種令人無法描敘的殘酷笑意。


    在那一刹那之間,雷祥飛終於知道了一件事。


    駱鋒並不像他的父親駱定國般容易對付,而且他的野心比駱定國大得多。


    他的手段也比較駱定國更厲害。


    同時,雷祥飛更知道了另一件事,葛大手已背叛了雷家。


    他臨死時看見的那張冰冷無情的臉,就是葛大手。


    駱鋒槍殺雷祥飛,葛大手看得清清楚楚。


    他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因為駱鋒已秘密地把葛大手收買過來。


    在短短的一上午,雷氏父子同時完蛋。


    這是一件轟動全市的大事!


    ×      ×      ×


    十小時之後,已是當晚八點十分。


    在雷公館之內一切都已改變。


    改變的不是地方,也不是這裏的修飾和家具布置,而是人。


    大廳依舊,人麵全非。


    以往經常在這裏出入的人,現在都已被打死。


    活活打死!


    一個一個的打死!


    雷老板的手下,誰若不肯歸順,誰就被殺!


    現在,這個地方的主人,已不再是雷老板。


    主人一死,就再也不能成為主人。


    不但主人死了,連少主人也被槍殺。


    對於雷家來說,這自然是一場可怕的浩劫。


    在大廳的中央,有兩張繡花高背的大椅。


    以往,除了雷老板和雷祥飛之外,誰都不敢坐在這兩張椅子之上。


    三年前,曾有一個年輕的快刀手,來投靠雷老板。


    他做事勤快,武功也不錯,半年之內,替雷老板立過不少汗馬功勞。


    但有一天,他趁雷老板不在的時候,悄悄地坐在這兩張繡花高背大椅上,享受享受。


    他覺得這兩張繡花高背大椅很不錯,坐在這種椅子上,就像是躺在雲堆裏一樣舒服寫意。


    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他就被人發現躺在一條又髒又臭的汙水溝裏,整張臉都已被一塊大石壓扁。


    自此之後,誰都不敢坐在這兩張大椅之上。


    ——皇帝的龍椅不能坐。


    ——雷老板的大椅也不能坐。


    這是每一個人都應該緊記的。


    ×      ×      ×


    在今天之前,的確沒有人敢坐在這兩張椅子上。


    別人不敢。


    丁衝也不敢。


    但現在,情況已改變。


    在這兩張椅子上,左邊坐著的人,就是丁衝。


    而右邊那一張椅子,也坐著另一個人,他就是駱家公子駱鋒。


    在大廳之中,除了丁衝和駱鋒之外,還有阿木。


    阿木坐在一張精致的皮椅上,神態肅穆。


    丁衝臉上的表情,也和阿木差不多。


    他們都是同一類型的人。


    但同一類型的人物,也有分別的地方!


    他們之間的分別,就是丁衝的野心,遠比阿木強烈。


    野心是一種怪物。


    它可以膨脹,而且永遠不斷在膨脹下去。


    漫無止境的野心,就像是一發不可收拾的炸藥,它可以埋葬任何人。


    然而,它也可以埋葬了自己。


    雷氏父子一向都瞧不起丁衝,終於把他們一起毀掉。


    晚飯已剛用過。


    丁衝和駱鋒,以主人的身份,與阿木一起用膳。


    飯後,氣氛沉寂下來。


    阿木又像以前般,木然地坐著,好像對什麽事情都不會發生興趣。


    過了好一會,駱鋒才對阿木說道:“這一次行刺雷老板能夠順利成功,你的功勞不少。”


    阿木淡淡的道:“行刺老雷,一向是我的心願,他這種禽獸不如的惡魔,活在世上,對任何人都沒有益處。”


    駱鋒擊掌大笑道:“說得好!難怪丁師兄說你是一個深藏不露,大智若愚的人物。”


    阿木說道:“大智若愚四字愧不敢當。”


    丁衝忽然歎了口氣,道:“現時這個地方,除了詹大亨之外,又有誰能與咱們衝鋒黨分庭抗禮呢?你若肯加盟衝鋒黨,前途將會無可限量。”


    “衝鋒黨!”阿木淡淡一笑:“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你們的秘密組織,就是衝鋒黨。”


    丁衝悠悠一笑,道:“雷老板父子一向都瞧不起別人,尤其是我。”


    駱鋒冷冷的接道:“他們一向都以為丁仲的兒子是個膿包,連他是我的師兄都不知道。”


    阿木道:“正因為他們知道的事不多,所以才會在猝然不防之下,被你們暗殺了。”


    駱鋒道:“無論任何人,若與衝鋒黨為敵,都一定會得到一個悲慘的結局。”


    阿木搖了搖頭,說道:“請恕難遵尊命!”


    丁衝道:“難道你認為留在雙鵬幫,會更加有出息嗎?”


    阿木道:“我本來就是一個沒出息的人,就算勉強加入衝鋒黨,恐怕也難有振作。”


    駱鋒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話可不是這樣說,如果你把雙鵬幫的底細都抖露出來,本公子保證你在一個月之內,就變成百萬钜富。”


    百萬钜富!


    這四個字的確很吸引人。


    可惜,阿木絲毫不為所動。


    “我不想做百萬钜富,”他倏地站直了身子,“我隻想離開這裏,迴到鄉村做個平平凡凡的農夫。”


    “農夫?”駱鋒忍不住轟聲大笑起來:“你會去做一個農夫?”


    阿木冷冷的道:“我從前本來就是個農夫,那時候的生活,遠比現在愉快。”


    駱鋒笑聲停止,長長吐了口氣,道:“好,你去做農夫,我不反對,但在你迴去鄉下之前,你一定要把雙鵬幫的內部情況說出來。”


    阿木冷笑著,道:“我不會出賣朋友,你別做夢。”


    駱鋒和丁衝的臉色同時沉下。


    尤其是駱鋒,他那張臉簡直變成了白無常般駭人。


    “阿木,”駱鋒也站直了身子,雙眼兇芒畢露,“我可以給你三分鍾的時間考慮。”


    阿木冷笑道:“就算你給我三年的時間考慮,我都絕不會改變主意。”


    丁衝歎了口氣。


    駱鋒目中突然露出一絲惡毒的笑意,緩緩道:“葉金剛是你的老朋友?”


    阿木並不否認。


    駱鋒冰冷的聲音又道:“據說雷祥飛的妻子,以前是葉金剛的情人?”


    阿木一言不發。


    駱鋒忽然又笑了笑,笑得像是一條狡猾的狐狸:“霍玲瓏的確是一個很動人的女孩子,她嫁了給雷祥飛這種人,實在可惜。”


    阿木仍然保持沉默。


    “你可知道,霍玲瓏為什麽要趕走葉金剛?”駱鋒的聲調,突然壓得很低。


    阿木搖頭,


    其實他心裏知道,在江邊碼頭,霍玲瓏故意說出那些話,是因為受了雷祥飛的壓迫,她不能不那樣做。


    因為霍針的性命,已被雷氏父子威脅著。


    如果霍玲瓏不順從雷祥飛的旨意去做,他們就算未必會殺了霍針,但大吃苦頭恐怕在所難免。


    霍玲瓏一向都是個很孝順的女兒。


    為了父親的性命,她不能不聽雷祥飛的話,把葉金剛逼走。


    事實上,她已經成為了雷家的媳婦,縱使對葉金剛舊情難忘,緣份卻已盡了。


    駱鋒忽然大笑。


    “我可以放你迴去,讓你告訴葉金剛,霍玲瓏已落在本公子的手裏。”


    阿木的眸子陡地一陣發光。


    駱鋒嘿嘿一笑,道:“不但霍玲瓏在本公子手裏,連她的父親霍針,他也已成為了階下之囚了。”


    丁衝緩緩地歎著氣,然後對阿木說道:“駱鋒的話,句句都是實話,如果葉金剛想救迴他倆父女的性命,隻有一個辦法。”


    阿木忍不住道:“什麽辦法?”


    丁衝道:“三日之內,把詹大亨的腦袋割下來,交換霍針父女的性命!”


    阿木遣:“否則如何?”


    丁衝淡淡的說道:“駱鋒是個怎樣的人,我很清楚,他將會先把霍針活活捏死,然後再把他的女兒先奸後殺!”


    阿木突然機伶伶的打了個寒顫。


    駱鋒冷笑一聲,對阿木說道:“你現在可以走了,但是我要你在離開這裏之前,你要放下一點東西。”


    阿木臉色發白:“你要什麽盡管說,你要我的一隻手,還是兩條腿?”


    駱鋒嘿嘿一笑。


    “本公子什麽都不想要,隻想剜下你的一隻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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