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神龍吳化的臉上一條一條深深的皺紋,他的眼瞳徽黃,顯出了憂鬱和內心的哀傷!他沉重的道:“豪文,我現在可以確定,洛水取債之人並非神刀聖君白鞏本人,他死了,他沒有活著的可能性。”


    陸豪文點點頭,道:“吳叔叔,我聽武林無形殿主說過。”


    “他提起過白鞏的老仆袁清?袁清跟隨白鞏數十年,此人生具異秉,又得白鞏真傳,功力雖不及白鞏,當年也是武林一流高手。”


    陸豪文迷惘的道:“他為何要冒充神刀聖君?”


    千手神龍沉靜地道:“據我的猜測,他做得不錯,袁清忠心為主,白鞏精通武林八大派的失傳絕學,遭忌太甚,故在擒獲三魔後,八大門派為他的慶功宴上,暴旋發難,誅殺他全家,當時獨不見袁清,多年來不得其解,近來袁清忽現身武林,冒充主人索仇,卻在情理之內,不過這十年來,袁清去了哪裏?目前神刀教勢力伸張,較之當年氣焰勝過十倍,假若袁清就是洛水取債的神刀聖君,那些神刀教徒?又是哪裏來的呢?”


    千手神龍說著忽然目射怒光,繼道:“奇怪是目下的神刀教徒,所施武功都是龍門陰陽宮的九陰之學,那就太過離奇了,所以剛才我一定要袁清說明一切,就是為此,還有神刀聖姑與袁清是何關係?也必需明白。”


    陸豪文一想起在神刀聖宮廣廳的情形,立道:“吳叔叔,我好似聽得一個叫神刀聖姑‘英兒’之人,可能他就是袁清。”


    千手神龍笑道:“袁清並無妻室,哪裏會有子女!”


    正在此刻,募聽遠在十裏之外傳來數聲狂叫厲嗥之聲。


    千手神龍和陸豪文同時驚詫而起,千手神龍輕喝一聲:“走!”


    頓時當先縱掠而起,陸豪文接著腳下一點,疾跟而上。


    兩人身如飄絮,朝那發聲之處如飛馳去。


    怪厲的喝叫之聲越來越烈。


    千手神龍神色變了變,道:“老君山上誰在廝殺?”


    陸豪文一所老君山,心中一動,暗道:“七賢穀不就是在老君山?”


    十裏之遙轉瞬即至。


    忽聽千手神龍“咦!”了一聲。


    身形一閃,隱於一側的一叢樹後,道:“豪文,你也暫且隱起身形,看清是怎麽一迴事再說。”


    陸豪文也隱於一旁,舉目望去,不禁心中暗凜。


    隻見至少有三十個紫衣蒙麵人圍繞著一人不顧生死的撲攻。


    地上倒著七八具紫衣人,鮮血狼藉。


    可是那個被圍攻之人赫然是神刀聖君白鞏的老仆袁清,他須發皆豎,鐵掌翻飛,當者非死即傷。


    在慘厲的喝叫聲中,紫衣人前仆後繼的攻撲,可是袁清的掌力如濤,紫衣人也一個個的倒下去,眼見地上的屍體漸漸的增多。


    正在此刻,遠處兩聲低沉而清晰的嘯聲傳來,兩個紫影其快絕倫的射到,隻冷哼一聲,一語不發,立時撲向了袁清。


    袁清此時國射兇光,怒眼發紅,兩掌一錯,唿地劈向了兩個紫衣蒙麵人。


    紫衣人同時身形一矮,哼!的一聲吐氣,硬接袁清的掌力。


    三人的掌力同時接實,蓬地一聲輕響過處。


    驀地,袁清一聲大吼,蹬蹬蹬!連退了七八步,身形搖搖欲倒。


    兩個紫衣人一聲厲笑,道:“老狗,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


    欺撲兩步,舉掌又待擊出。


    千手神龍吳化一見,大驚失色,長身而起,暴喝道:“住手!”


    接著又大聲,道:“豪文,快現身救人。”


    千手神龍一麵狂喝,身如激箭,射到了當場。


    兩個紫衣人蒙麵的紫巾裏又迸出了一聲冷笑,猛地一揮手,冷喝道:“擊殺了老狗!”


    十幾個紫衣人身形大動,大喝一聲,同時發掌,攻向袁清。


    千手神龍吳化一聲怒吼,道:“好不識羞恥的惡賊!你們算是武林哪一路人物?”


    腳下一滑,已閃人十幾個紫衣人中,手起掌落,哇地一起慘叫,一個紫衣人已被擊倒在地,鮮血狂噴。


    後到的兩個紫衣人,厲喝道:“吳化,你敢!”


    千手神龍鬼魅般一晃身,掠出一丈之外,詫聲道:“你們居然識得老夫!”


    陸豪文早已飄身到了白鞏的老仆袁清之前,雙目炯炯,監視著場中的變化。


    兩個紫衣人哼了一聲,道:“你這個老扒手,誰不認識?”


    “你們既識得老夫,當非無名之輩。”


    “不管有名無名,今日你既敢橫加架梁,我們就要你老扒手的命!”


    兩個紫衣人同時翻腕齊劈,陰風驟起,狂罩向千手神龍吳化。


    吳化大喝一聲,振臂硬對。


    誰知正在此刻,袁清驀地暴喝,道:“吳老爺子!不可,急退!”


    吳化猛然想起憑袁清的掌力,尚且傷在兩人之手,自己在掌力上恐是相差甚遠,如何能夠硬接?”


    千手神龍以變幻莫測的身法獨步武林,一經袁清喝醒,臨時變勢,一聲清嘯,腳下一旋一滑,早脫出兩紫衣人的掌風之外。


    他身法快如鬼魅,兩個紫衣人一怔之下,冷哼一聲。


    撇開千手神龍,猛然間狂撲向袁清。


    陸豪文擋在袁清之前,一見兩人撲來。


    急撒出象牙劍,振腕抖出一片瑩光。


    朗喝道:“惡賊!紫衣紫巾蒙麵人好像已充塞江湖,到底你oj是什麽人?”


    紫衣人冷笑一聲,道:“憑你小狗還不配問!”


    五指倏張,猛向他胸前抓去。


    陸豪文象牙劍舞起一片絲絲劍風,將兩人封住近身不得。


    兩紫衣人勃然厲喝一聲,猛地身形一矮,同時向左右橫跨兩步,一左一右,變掌齊發分從兩麵劈到。


    陸豪文頓形兩麵受敵,顧此失彼之勢。


    眨眼間,掌風已臨身前,他在無可奈何之下,隻有咬起牙關,左劍右掌,一對一擋,左麵紫衣人固然被他劍氣所阻,但右邊那人他也不得不與他一掌接實。


    兩股掌力一接之下,陸豪文隻感一陣心旌搖蕩,血氣連湧,幾乎接不下對方的掌力。


    但那紫衣人也微哼半晌,猛然狂退一丈,厲聲道:“小狗,你那陰功是哪裏學來的?”


    另一個紫衣人聽出他的同伴之話,似覺嚴重,立時問道:“怎樣?這小狗還收拾他不下麽?——


    “奇怪!小狗的身上暗生陰魄玄功!”


    “什麽,哪有這等事?”


    “不信你試試?”


    陸豪文猛然想起自己練習“絕陰寶書”療傷,無形中得到了一種叫“陰魄玄功”的內力!


    他有此發覺,頓時運起“絕陰寶書”所載的內功心法。


    另一個紫衣人嘿嘿冷笑,道:“他身上會練有陰魄玄功,那真是邪氣!”


    “你忘了他曾練過‘絕陰寶書’。”


    “啊!也許可信。”


    紫衣人話聲一落,驀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製電般狂攻兩掌,但掌勢輕柔,幾若無力。


    千手神龍一見大喝道:“豪文小心!這些都是龍門九陰之學。”


    陸豪文不敢大意,陰魄玄功運起十二成,封了過去。


    兩種同屬陰功之學一接之下,未曾發出絲毫的聲息,全場摒息靜氣為之一窒。


    可是就在這刹那間,轟!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震,剛風四射!


    紫衣人一聲厲吼,連退了七八步。


    陸豪文臉色一變,泛了泛白,但是僅隻身子晃了一晃而已。


    這真是像奇跡一般出現的功力,袁清這樣高的功力之人,幾乎都無法抵禦的強敵,居然敗在陸豪文的掌下。


    紫衣人拿樁站住之後,怔怔的立著,動也不動,半晌才不信的道:“小狗真的練有陰魄玄功!”


    陸豪文卻因此勇氣倍增,跨前兩大步,大喝一聲:“再接一掌!”


    雙掌齊發,罩向了紫衣人。


    紫衣人初挫之餘,一見陸豪文來勢洶洶,竟然鬥意全消,橫身一躍,避過了陸豪文的掌風,大喝道:“將傷亡之人帶走!”


    眾紫衣人一陣急掠,將倒地的屍體與傷重者,提了起來,飛掠而去!


    陸豪文還要追擊時已被千手神龍阻止,匆匆道:“你在此照顧袁清,我隨他們去!看看到底他們是何路之人。”


    說罷晃身跟去!


    陸豪文連忙轉身看時,袁清早已不知去向。


    他掠目四望,側麵二十丈外叢樹之後,傳出了一些輕微的響聲。


    陸豪文不假思索,叫道:“袁老前輩請留步!”


    他也跟著向叢樹之後掠去!


    樹後突然傳來一個童子的聲音,道:“我並不姓袁,你是說那個黑衣老人麽?我見他早已走了!”


    接著從樹後現出一個髫齡童子,大約十二三歲,生得眉清目秀,望著陸豪文眨也不眨,但那童於的臉上卻帶著十分濃重的鬱悒之色,對一個未成年的童於而言,這重優悒出現在他的臉上,使人有種奇特之感。


    陸豪文微感怔愕,問道:“你這小孩在這裏做什麽?不怕深山惡獸麽?”


    童子眨眨眼,帶點老氣橫秋的道:“要怕我就不會在此了!”


    陸豪文更是奇怪的道:“我想你家一定在附近。”


    童子搖了搖頭突然雙目盯著陸豪文,目中流露著殷切的光彩,問道:“我在這裏見你大敗那些紫衣人,你的武功很好,但是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童子終歸是童子,這話問得十分的稚氣。


    但陸豪文卻大感有趣的道:“你覺得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我不知道。”


    “你為什麽這樣問我?”


    “我希望你是好人。”


    陸豪文大笑起來,道:“小弟,我說我是好人你恐怕不會相信,你就權將認為是好人吧。我看你一定有事,可否告訴我?”


    童子仍一眨不眨的盯著陸豪文,半晌才道:“我怎麽能信任你?”


    陸豪文不覺無言以對。


    童子想了想,突然道:“這樣好了!我問你一句話,你據實答我,或許我會信任。”


    陸豪文道:“好,你問吧!”


    童子臉色一沉,問道:“我剛才聽紫衣人說你練過‘絕陰寶書’,是真的嗎?”


    陸豪文心中一動,道:“真的。”


    童子的臉色立時凝重起來,又問道:“你的‘絕陰寶書’從何而來?”


    陸豪文心中更是奇怪,這個童子為何問起此事?他笑了笑道:“小弟,你已經多問了!”


    童子見陸豪文不肯迴答,焦急的道:“我需要知道。”


    陸豪文大大的動疑,心想:“難道‘絕陰寶書’與這童子有何關係?”


    他心裏想著,卻道:“你能說出為何需要知道麽?”


    “當然可以,我在這裏就是等李叔叔的,因為他是去求‘絕陰寶書’的,李叔叔要不將‘絕陰寶書’帶迴,主人就沒有命了!”


    “李叔叔,李叔叔是誰?你的主人又是誰?”


    “李叔叔名叫李溫,我的主人就是七賢各主。”


    “啊,原來你是七賢穀中人。”


    “正是,莫非大哥與我家主人相識麽?”


    陸豪文一聽這童子是七賢穀中人,立知他所稱這李叔叔就是鐵手老仆李溫了,想起李溫臨死所托,不禁黯然道:“你不用再等李叔叔了,快領我去穀中救人吧。”


    童子一聽陸豪文願人穀救人,先是一喜,道:“大哥,你真是好人。”


    但一聽不用再等鐵手老仆李溫,他突然“哇!”的大哭了起來,道:“大哥,李叔叔可是不再迴來了麽?”


    陸豪文見他大哭,十分的尷尬,驀然神情一正道:“小弟,現在為你主人治傷要緊,李叔叔的事以後再說吧,你要趕快不哭,否則我就不管了!”


    童子一聽果然收淚止聲,連忙道:“我不哭了!我領你去吧!”


    說罷,領先就走。


    陸豪文跟在他的後麵,轉過幾道山坳,不久,隻見兩麵山峰矗立,高插霄漢,形成一條幽途的峽穀。


    穀中楱莽叢生,若非有童子帶路,根本就找不到路徑可行。


    兩個約行頓飯光景,峽穀的盡處,卻是一個百丈方圓的盆地,依山築了八間茅舍,但是盆地的中央,栽植了一簇簇極其普通的花木。


    值得注意的是花木之間,用土石築了一些山川的形狀,分明這是每一處地形的縮小圖。


    童於輕聲對陸豪文道:“大哥在此稍候!”


    他立時奔進了一間茅屋之中,片刻後向陸豪文招手。


    陸豪文走人茅屋,隻見空空的屋中,右角的一方蒲團之上綣縮著一個兒已不成人形之人,雙目緊閉,奄奄一息,但口中卻在低得無法聽清的念念有詞。


    童子悲聲道:“他就是我的大穀主!”


    陸豪文連忙走上前去,一探他的脈搏,幾已成靜止狀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略一疑慮,暗道:“假如七賢穀中七個賢人都像他這個樣子,我要為他們施功療傷,豈不耗盡了我本身真元之氣?”


    但他隨又想到鐵手老仆臨死之托,自己既然答應了他,豈有反悔之理?他這樣一想,頓時對童子,道:“現在你不可擾我,我要為他們治傷了!”


    童子聽了雙膝一軟,跪在陸豪文麵前拜了幾拜,然後退出屋外。


    陸豪文便開始實行對鐵手老仆的諾言了。


    七賢穀中靜蕩蕩的,絲毫沒有半點聲息,穀中那片花地的四周,莊嚴而肅穆的盤坐著七個瘦骨如柴的老人。


    每人的臉色是如此凝重。


    他們似在決定一件委決不下的大事。


    不時他們又轉頭望望穀中最後一間茅屋,那童子便站在那間茅屋之外,屋內坐著陸豪文。


    他臉色蒼白得怕人,他靠著殘存的一點真力維持著身子沒有倒下去。


    他為七賢施功,耗盡了本身的真力,現在他隻有勉強運起“絕陰寶書”之功,自療傷重的身子。


    這時穀中盤坐的七賢中,為首一人發言道:“陸豪文守信重諾,不惜為我們索不相識的七兄弟耗盡真氣,全力施救,這種思德,我們七兄弟無論如何是要報的。”


    另一賢也說道:“大哥說得不錯,七賢穀主,以賢聞名,豈能輕易受人之恩而不報?”


    又一賢也道:“可是我兄弟拿什麽報他如此舍命全諾的恩惠?”


    大賢輕笑了笑道:“我所以召諸弟到此商議,諸弟大約也知為兄的心意了。”


    諸賢一聽臉色齊變,同聲問道:“大哥是想要將機非武庫之密致贈,以報療傷之德麽?”


    大賢點頭,道:“除此之外,我們兄弟還有何方法可報此舍命之恩?”


    五賢突然站了起來,臉色一沉,大聲道:“大哥,此事萬萬不可,想想我兄弟七人隱居此穀二十年,所為何事?”


    大賢李世虹連忙擺手,道:“魏賢弟暫別作急,此事為兄一人作主不得,所以召諸弟在此商議。”


    六賢鄭士元肅然道:“陸豪文固然對我們兄弟居思不小,但如將機非武庫半圖送給了他,我們兄弟二十年之幸勞,豈非全功盡棄。”


    二賢吳逸東驀地反駁道:“鄭賢弟所言不對,機非武庫半圖致送於陸豪文,乃略表心意,至於他得到半圖是否就能取到機非武庫中之絕學,尚難逆料,因為這隻是半張圖,而非完圖,我們兄弟窮二十年之探討,尚不能如意,他又如何能輕易的知道武庫確實位置?”


    大賢笑了笑,道:“為兄之意也正是如此,況且贈圖給陸豪文,並非我們兄弟從此便全功盡棄,因那半張圖,我們早已了然在胸,還可繼續探討……而且……”


    他說著一頓,微見莊重的又道:“機非武庫之事不知何時已泄漏江湖,我們兄弟才有被人打傷之事,換言之,機非圖之密既泄,反不如大方示人,不失為自保之法,否則本穀仍不能保得安寧。”


    說罷他望著持反對意見之五賢魏誌雄,六賢鄭士元,含笑道:“魏賢弟,鄭賢弟以為如何?”


    五賢六賢默然不作聲,很明顯的已無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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