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寒月隱身在一處窗口,凝目向外望去。


    這座庭院本有迴廊連接一處,但那些迴廊都已被肖寒月下令拆除,雙方之間,空出也二支左右的一片空地。


    雙方的人手,都隱藏在屋宇之內,中間這片空地,自然地形成了雙方對決的戰場。


    沉寂了片刻之的,忽然響起了一陣長嘯之聲。


    肖寒月明白這是招唿鐵甲人的信號。


    但三個鐵甲人已變成了三具身著鐵甲的屍體,自然是無法唿應。


    隻聽一個清郎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二先生請肖大俠說話。”一處轉角處,緩步行出來身著天藍勁裝的二先生,身後隨行四男四女,男的執刀,女的佩劍。


    白玉仙飛落在肖寒月的身側,低聲道:“肖兄,那四男四女是二先生的從衛,都具有特殊的技藝,不可輕視。”


    肖寒月迴頭看去,隻見閑雲大師、神刀唐明、墨非子、朱盈盈等,都肅立在廳中,點頭一笑,道;“我謝白姑娘指點,在下自會小心。”舉步向外行去。


    閑雲大師道:“肖施主,貧僧陪你去一趟。”


    墨非子道:“貧道也去。”


    “肖大哥,我能不能去?”


    隻聽那鶯聲燕語,說話的口氣,已知是郡主了。


    白玉仙笑一笑道:“肖兄!我陪郡主。”


    肖寒月點點頭,大步行出,閑雲大師、墨非子、朱盈盈、白王仙,緊隨而出。


    雙方相距一丈左右,停了下來。


    墨非子已棄去大關刀,手執長劍,閑雲大師卻把紅毛寶刀,隱藏於憎袍之內。


    二先生目光一掠白玉仙,笑道:“白姑娘,本座待你不薄,怎的意翻臉無情。”


    白玉仙接道:“二先生圍襲荷花樓,如非肖大俠等仗義助拳,白玉仙隻怕已魂遊地府了。”


    二先生籲一口氣,道:“肖大俠已有郡主匹配,白姑娘的一番情意,隻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


    白玉仙冷冷說道:“我和肖大俠是道義之交,二先生這些話,不覺得令人齒冷?”


    二先生淡淡一笑,道:“但願如此。”目光轉注肖寒月接道:“趙姑娘是和是死?”


    肖寒月心中一動,暗道:看來,他是誤認我倆把趙姑娘擄過來了,他既不知道內情,自也用不著揭穿了,淡淡一笑,道:“還活著。”


    “那就好!”二先生說:“七王爺斷氣沒有?”


    “二先生要失望了。”肖寒月冷冷說:“七王爺的毒傷,已經大有好轉。”


    “你們擄去趙姑娘,就是為了救七王爺?”。


    肖寒月道:“二先生高見。”


    二先生道:“肖寒月,你是江湖中人,為什麽要插手官府中事?”“二先生不也是江湖中人嗎?”


    “哼!你可想知道我真正的身份?”


    肖寒月道:“不想知道,但在下知道的,你隻是江湖上一個神秘門戶。”


    二先生冷笑,道:“王府已在我重重包圍之下,你肖寒月就算武功絕世,也難一柱擎天,說吧!你要什麽條件,才肯退出王府?”


    肖寒月道:“二先生帶人離開金陵,在下也立刻退出王府。”


    “別希望官府中有大軍趕來支援……”二先生說:“金陵方圓二百裏內的大軍兵盈,已全在我的控製這下了。”


    肖寒月冷笑一聲,道:“二先生大概也不敢調動那些大軍圍攻王府吧?”


    二先生臉色一變,道:“如有必需,在下有何不敢?”


    肖寒月淡淡一笑,道:“二先生,肖某人已大概明白你的身份了,我相信閣下不是吹噓,金陵附近的大軍,確已在閣下的控製之下,不過,在下也相信,他們可以按兵不動,要他們放手攻打王府,他們還沒有這個膽子。”


    二先生忽然笑一笑,道:“肖寒月,在江湖上,你是位傑出的高手,想不到在兵法上,你竟也純熟於胸,區區一些弓箭手,能發揮那強大力量,傷害了我很多高手,全在運用之妙。”


    肖寒月接道:“二先生誇獎了。”


    二先生道:“肖兄是個人才,遊行江湖,可以成一代名俠,但如進身廟堂,亦必成為一代名將,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理當創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開疆拓土,立下不朽的功業,肖兄如若肯和兄弟合作,兄弟定當以坦誠相見,一旦成得大功業,當和肖兄分享。”


    肖寒月道:“謝了,肖某無意名聞諸侯,更不願以己這私,造成血流漂杵的殺劫,二先生已然富貴極品,竟然還不滿足,如今天下太平,國泰民安,以二先生人才,不論文才武略,都是國之棟梁,又何以逞一己私欲,造成人間慘事。”


    “當真是話不投機了,肖兄,今日之爭,兄弟已成了離弦之箭,一發難收,在下確實有愛才之意,但如肖兄執意不肯和兄弟合作,那就是逼我決一死戰了。”


    肖寒月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二先生如肯盡棄前嫌,在下願在七王爺麵前盡力陳說。”


    二先生搖搖頭,接道:“官場的風雲,比起江湖中事,更為詭異難測,個中的情勢,絕非你所能了解,肖兄,何不退出這場紛爭,帶著朱姑娘速離此地,逍遙江湖,作一對神仙眷屬。”


    肖寒月籲一口氣,道:“看來,二先生確實執迷不悟了。”


    二先生舉起右手一陣揮動,立刻響起了一陣嘯聲。


    乍聽之下,這陣嘯聲十分雜亂,但如仔細地聽去,卻是陰陽有致,幾個人發出不同的嘯聲,但卻是各有韻律。


    肖寒月也吹響了手中的竹哨。


    雙方都在用約定的暗記,調動人手。


    第一組正是中州四奇。每人身後帶了四個年輕劍手。


    但最奇怪的是還有一頂黃色小轎,停在身著紅袍的沈滄身後。


    第二組,是六個鐵甲,並排而立。


    第三組是六個白衣少女,每個人佩帶雙劍。


    第四組,人手眾多,衣色亦雜,有老有少,還有兩個和尚,四個道士。


    二先生神情冷肅地說道:“肖寒月,這些人你都見識過了。”


    肖寒月目光停注在那六個白衣少女的身上,道:“這六位姑娘,還未見識過?”


    二先生淡淡一笑,道;“這六位是我花費了很大心血訓練成的六位飛鳳;她們都能獨當一麵,如非今日一戰,關係太大,我也不會把她們全部凋出對敵。”


    肖寒月心中忖道:“聽他口氣,這六位姑娘,似乎是都有著很高的成就,婦道人家,如非身負專技,倒是對他們小心一些了。”


    但聞二先生笑道:“肖兄,如若肯和兄弟合作,六美將盡歸肖兄麾下……”


    肖寒月淡淡一笑,接道:“二先生,除非你立刻退出王府,今日一戰,恐怕已無法避免了。”


    二先生冷笑一聲。道:“肖寒月,我已經委曲求全,你竟執迷不悟,看來隻有除了你肖某一途可行。”


    喝聲中,右手一揮,六個白衣少女突然飛身而起,有如飛蝶戲花般,衣袂飄動中,紛紛向肖寒月飛撲過去。


    但見人影閃動,閑雲大師、墨非子、向中天、神刀唐明、白發龍女譚三姑、白玉仙一齊飛躍而出,迎向了六個白衣少女。


    二先生突然發出一聲低嘯,六個白衣少女半空中柳腰折轉,又飛迴了原位。


    隻看那種特異的輕功身法,肖寒月不由得心頭一跳,半空中折轉迴飛有如燕掠鷹騰,絕不同一般的輕身功夫,這種奇巧的身法,很顯然可以看出來,必已和武功結合。


    但肖寒月卻無法瞧出來,這些身法和武功特殊聯合的作用。


    白玉仙等六個亦未追趕,落著實地,一排兒站在肖寒月的身後。


    二先生點頭冷笑,道:“好,雙方精銳盡出,正好一決勝負。”人數上,肖寒月似是處在極端劣勢,但肖寒月部署的陣勢變化有方,弓箭、匣弩的支援力量十分強大,所以,心中並無畏懼。


    何況,青虹寶劍,紅毛寶刀兩種神兵利器,仗為助力。


    六風後撤,兩翼並出,中州四奇和六個鐵甲人,卻分由兩側包圍上來。


    白玉仙臉色微變,低聲道:“肖大俠,咱們還是退入房舍後麵拒敵吧。鐵甲人刀槍難入,對付不易。


    肖寒月低聲道:“如若被他一氣衝入,陣勢變化立刻會失去作用……”


    目光一掠閑雲大師,接道:“大師,先對付鐵甲人?”


    閑雲大師合掌當胸,宣了一聲佛號,道:“我佛慈悲,老衲今日要大開殺戒了。”


    突然飛身而起,直向鐵甲人飛去。


    肖寒月沉聲道:“有勞諸位聯合拒敵,借後援之力,暫時抗拒中州四奇。”


    語聲未絕,響起了一聲金鐵大震。


    一個鐵甲人竟被閑雲大師腰斬兩段。


    這雷霆一擊,使得白玉仙等精神一震,但二先生卻為之一呆。


    就是向前邁進的中州四奇,也為之心頭震動,停了下來。


    閑雲大師並未停手,斬斃了一個鐵甲人後,寶刀迴轉,劈向另一個鐵甲人。


    肖寒月飛撲而至,青虹劍洞穿鐵甲,也擊斃了一個鐵甲人。


    老和尚橫了心,大開殺戒,肖寒月亦是劍出無情,兩個人動作快速,不過片刻工夫,六個鐵甲人盡數被殘。


    二先生呆住了。


    肖寒月冷冷說道:“寶刀無情,削鐵如泥?二先生還有勝算嗎?”二先生籲一口氣,道:“殺!”一麵向那頂黃色小轎。


    殺字出口,那衣色雜亂的人群中,突然奔出十餘人向肖寒月等停身處衝了過來,他們身份不同,手中的兵刃各異,有刀、有劍,也有禪杖、拂塵。


    閑雲大師迎向一個手揮禪杖的僧人,大袖一拂,擋開攻勢,道:“大師可是來自少林寺?”


    那和尚身著灰色僧袍,功力甚深,手不停揮,連攻了數杖,應道:“老衲羅漢堂上座三僧之一,法號廣智。”


    閑雲雙袖揮動,逼住禪杖,道:“老衲閑雲,廣字一輩,應該如何稱唿老衲?”


    那知廣智不再答話,祥杖縱橫,攻勢淩厲至極。


    閑雲發覺他目光凝呆,剛才流暢的迴答,似是早已銘記於心之言,但說完這幾句之後,就不迴答。


    顯是神誌早為控製的證明。


    閑雲心頭火起,右手分光捉影,一把抓住廣智的鐵禪杖,左手微揚,震退廣智,生生把鐵禪杖奪了下來。


    另外十餘人,卻被墨非子、唐明、白玉仙等人聯手擋住。


    肖寒月這方麵人數雖少,但個個武功高強,動手不足十合,已然連傷對方六人。


    這時,突聽二先生一聲大喝道:“住手!”


    聲如巨雷驟至,大部分人都被震得耳中嗡嗡作響,二先生也表現了他真正的修為功力。


    場中的動手之人,果然停下。


    墨非子低聲道:“肖大俠,那是獅子吼,本是佛門中降魔大法,二先生竟然習得?”


    肖寒月道:“此人文武全才,而且,都有很高的成就,不可輕視。”


    這時,二先生已打開了黃色的小矯,道:“肖寒月,你瞧瞧這是什麽人。”


    肖寒月凝目望去,隻見一個斷手,缺腿,一臉病容的老人,正是日夜默記於心,傳授神功的恩師。不禁心情震動,拜伏於地,道:“師父,弟子想你老人家,想得好苦啊!”


    那殘廢老人挺胸而坐,冷冷說道:“我不是你師父,也沒有收過你這個徒弟。”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是!師父雖未收我列入門牆,但卻有傳授武功之恩,那和師父何異?”


    老人冷笑一聲,道:“老人臥病荒廟,你送些殘肴剩飯給老夫食用,老夫隨意教你幾招武功,談得上什麽師徒情份,老夫不會認你,我不要自作多情!”


    肖寒月急道:“奉上菜飯,也許微薄,但絕非殘……”


    墨非子突然輕輕一碰肖寒月,接道:“這位老人家既然一口否認,肖公子又何必作繭自縛呢。”


    肖寒月人極聰明,聽得心中一動,道:“對!老人既然不肯承認,肖寒月也確實未列門牆,請受我一拜,就此思義兩絕。”遙行三拜,站起身子。


    二先生微微一怔之後,怒聲喝道:“老匹夫,本公子是何等人,豈能容你們這等做作瞞過,要肖寒月自斷一臂退出王府,我立刻放了你,任你們師徒離去,否則,本公子要立刻再斬下你僅有一手”


    肖寒月幾乎要大聲喝止,但話聲將出口時,又忍了下去。


    但聞那殘為老人冷冷說道:“你不相信也沒有辦法,他已和老夫恩義兩斷,別說斬下我僅有的一隻手,就算你殺了老夫,老夫也隻好認了。”


    言罷,閉上雙目。


    二先生雙目中直似要噴出火來,冷冷地看著肖寒月,道:“肖寒月,你真的要眼看關你師父再被斬下僅有的一隻手嗎?”


    肖寒月道:“他不肯認我為門下弟子,剛才一拜,已還了他的恩情,你一定要殺他,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了。”


    二先生氣得全身抖動,怒聲喝道:“老匹夫,咱們說的好好的,你見了肖寒月之後,一定會勸他歸服於我,想不到,見了麵竟然變卦……”


    揚手一掌,打了過去。


    但聞砰然一聲,那老人竟被打得由轎中飛了起來,跌摔在七八尺外,口中噴出鮮血。


    肖寒月就要動,卻被墨非子拉住了衣衫。


    定定神,肖寒月冷笑一聲,道:“二先生,不用迫打一個殘疾的老人,二先生如若技癢,肖某願意奉陪。”


    二先生道:“看今日之局,你我自然要決一死戰,不過,我要先處置了這個老匹夫,再放手和你一搏。”


    肖寒月暗中估計自己的停身之處,無論如何快速,也無法快過二先生,想救那殘疾老人,實在是冒險太大,不敢輕舉妄動。


    二先生疾行幾步,左手提起那殘廢老人,右手一揮,手中突然多了一把短劍,冷笑一聲,道:“肖寒月,天下寶刀,並非是盡在王府,你可瞧得出這把劍嗎?”


    肖寒月讀書萬卷,目睹短劍上霞光閃動,心中突然一動,道:“魚腸劍?”


    “不錯,肖公子果然是認貨的人?”二先生緩緩把寶刀移放在老人僅餘的右腕之上,說;“就算他手腕是鐵打銅鑄,區區這一劍,也會把它切下來,”


    肖寒月心疼如絞,但表麵上仍然保持冷靜,道:“好!二先生手中也有寶刀,動上手就不會吃虧,你我這一戰,也算得公平了。”


    二先生道:“肖寒月,你的心在顫動,因為,目下隻有你能救他。”


    肖寒月接道:“沒有用的,你殺了他,更增我心中恨意。”


    殘廢老人突然哈哈一笑,道:“二先生,老夫已被你折磨得僅餘一口氣,生死之事,如何還會放在心上,肖寒月如果會被你嚇住,那才是世間第一號大笨蛋了?”


    二先生冷笑一聲,道:“肖寒月是大笨蛋,但他是唯一能救你的人。”


    肖寒月心急如焚,但他實在不敢冒險,不論他的速度如何一個快法,都無法快過二先生右手一揮,這會斬斷僅餘的一條手臂。


    其實全場中人,都為這個局麵感歎不已,當世武林中第一高手,被譽為劍帝的奇人,竟然被如此折磨,如此的迫害和羞辱。


    墨非子曾經要肖寒月忍耐,但此刻,他卻無法再忍耐下去,大喝一聲,道:“二先生,放開劍帝……”


    二先生冷笑一聲,接道:“哼!就憑你……”


    墨非子嗜劍如狂的人,心中對這位劍術大家的崇敬,實在不在肖寒月之下,當下一挺胸,道:“放了他,貧道願以身代?”


    二先生哈哈一笑,道:“就憑你墨非子嗎?王府中再多你十個八個,本公子也不會放在心上。”


    肖寒月突然棄去了手中的青虹劍,道:“二先生,肖某如何?”二先生臉上泛現出真正的笑意,道:“可以商量,說吧?你準備如何教他?”


    肖寒月道;“你要我斬去一臂,就放了他對嗎?”


    二先生道:“還要退出王府?”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二先生,區區如若自斷一臂,自是已無抗拒之力,是否退出王府,已經不重要了。”


    二先生沉吟了一陣,道:“肖寒月,老實說,我沒有必勝。


    把握,但英雄相惜,我內心極渴望能和你放手一戰,隻可惜關大局,我不能輕敵涉險,劍帝功力已失,你再引劍斷臂,天下,本公子求一敵手,隻怕是很難如願了?”


    肖寒月道:“那倒未必,天下能人高手很多,二公子如此輕視天下英雄……”


    “本公子會過的高人多矣!大多是浪得虛名之輩,”二先生道:“能入我眼的高手,唯肖兄一人耳。”


    臉色突然一整,接道:“你可以斷下右臂,接他過去。”


    但聞劍帝大聲說道:“肖寒月,你真是天下第一號大笨蛋啊,你認為斬下一臂,真能救我嗎?”


    常九道:“弟子、弟子……”


    劍帝道:“老夫可沒有民你為徒,你是誰的弟子?”


    “這個……這個……”


    劍帝迴頭望望二先生,接道:“喂!老夫看肖寒月這個笨蛋十分可憐,在他斷臂之前,老夫想把他收入門下,成嗎?”


    二先生道:“行啊!你們師徒各斷一臂,日後,也許能創出一種冠絕天下的獨臂劍法。”


    劍帝道:“對對對,肖寒月,你要記著,獨臂用劍一定要六合歸一。”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六合歸一。”


    劍帝接道:“不錯,六合歸一,一劍化六合。”


    二先生也聽得一呆,道:“一劍化六合!”


    劍帝突然一抬頭,撞在魚腸劍上,劍芒穿入咽喉。一劍畢命。


    二先生心頭一震,突然右臂一甩,劍帝的屍體飛開,振腕揮出一劍,直刺肖寒月。


    這是他心目中的大敵。


    一輪明月般的寒芒,閃電而至。


    朱盈盈及時打出了“銀月飛霜”。


    閑雲大師有如巨鳥淩空,挾一縷寶光華,直劈而下。


    二先生被迫的迴轉寶刀,震開“銀月飛霜”。


    兩柄寶刀相接,金鐵交鳴中,閃起了一抹火星。


    _但閑雲大師的紅毛寶刀,卻已破空斬下。


    二先生冷哼一聲,魚腸劍化作一抹寒芒,硬封寶刀,口中並大聲喝道:“殺上去”


    肖寒月伏地一滾,抱起了劍帝的屍體,疾躍兩丈。


    但劍帝雙目緊閉,咽喉血湧,要害中劍,已然氣絕,但肖寒月還不死心,急掠飛騰,奔向趙幽蘭的停身所在,道:“趙姑娘,快,快,救救我師父。”


    趙幽蘭查看一下劍帝傷勢,搖搖頭,道:“他已經死了。”


    “死了?不過是剛剛的事,難道已經沒有救了。”肖寒月說:“以你精湛的醫術……”


    “沒有任何一種醫術,能夠把一個真正死去的人救活。”趙幽蘭說:“我不能,爹也不能,就算華佗還魂也不能。”’肖寒月道:“幽半,你再仔細地看看,他剛剛中劍不久,但他有一身深厚的內功,也許他還保有一口護命的元氣,趙姑娘,你要救救他。”


    趙幽蘭明知無望,但卻不忍拒絕,隻好伸手出去,按在劍帝的脈搏上。


    他心脈已止,沉思了良久,趙幽蘭才搖搖頭,道:“肖公子,他心脈已停,而且,他沒有功力,隻是普通的人。”


    “好惡毒的手段,我和他誓不兩立了。”肖寒月說完話,不再理會趙幽蘭,轉身已躍飛出廚房。


    場中的搏殺,正陷入了極端的險惡中,中州四奇和飛鳳六嬌,都已出手展開圍殺。


    王府中人,以閑雲大師為首,也全部出動,墨非子、向中天、白玉仙、譚三姑、朱盈盈、常九、神刀唐明,聚信集一處,全力拒敵。


    那些衣色雜亂的數十高手,卻分成三股,向前衝來。


    張嵐、何剛、韓怕虎、王守義、張傑、羅鏢,帶著弓箭手,配合靈活的陣法,密集的弩箭,竟也把陣角穩住。


    這時,發揮出最大力量的是張嵐率領的一批王府侍衛,隻見每人手一把陰陽傘,配合著強力機簧的管箭,連傷了三十多個衝入的殺手,阻止敵人的攻勢。


    但雙方主力的決戰,卻到了危險的關頭,二先生魚腸劍萬端,閑雲大師雖有紅毛寶刀,但仍被迫處下風。


    四奇和六鳳的圍殺,也迫得墨非子、白玉仙、唐明、向中天等還手無力,幸得郡主“銀月飛霜”發揮出了奇的威力。繞空飛轉,及時替群豪解圍,白玉仙連連打出冰魄寒珠,傷了數人,但也隻能勉可自保。


    二先生的援軍,又湧了過來,白羽令門中十餘高手,是第二次攻勢的主力,統率著風、衛二組的殺手,出現在場中。


    原本已顯力量單薄的王府中人,此刻更見薄弱了。


    肖寒月飛躍而至。


    白玉仙沉聲道:“肖兄,接劍。”


    側身遞上了青虹劍。


    就這一分神,血光進現,白玉側左肩被紅衣沈滄,刺中一劍。


    肖寒月接過寶劍,大喝一聲,一劍千鋒,身隨劍斜,斬下了沈滄的右臂,挾一片滾動的寒芒,衝入了四奇的劍陣之中。


    他含忿出手,胸中充滿著殺機,七煞劍招中的最後一招,一劍化六合,也得到了劍帝的指點,六劍歸一劍,是七煞劍招中的前六劍變化綱要,但一劍化六合,卻是七煞劍招中的劍法精要。


    肖寒月一直不了解的是七煞劍招,事實上隻有六招,直聽劍帝說明,才了解,第七招是反手劍法,把前六招倒著用出來。


    現在,他正在施展一劍化六合。


    這是習練上煞劍的克星,一施展開,頓然飛起了一劍血雨腥風。


    中州風奇和隨行屬下組成的劍陣,以榨取的劍帝七煞劍法反招,正好碰上克星,他們出劍的空隙,正是六合反化的攻勢。


    肖寒月一陣瘋狂的搏殺,中州四奇和數十從屬,他們死於劍劍下。


    血賤衣衫,肖寒月的臉上,也濺滿了血珠。


    一陣不似搏殺,而是一場屠殺,詭異的劍法,加上青虹寶劍的鋒利,造成了一場屠殺的慘景。


    雙方都被掠心動魄的一陣屠殺震住了,沒有人喝止,但卻都停下了手。


    二先生苦笑一下,道:“肖寒月,咱們每次相見,閣下陰奇技出現。”


    肖寒月望了滿地橫陳的屍體一眼,道:“這都是你的錯。”


    “我的錯,這些人,總不是我殺的吧?”二先生說:“他們是死在你的劍下。”


    肖寒月道:“我師父死了,你殺了他,而且,在他未死之前,你廢了他的武功,壓榨他的武學,這都是你的安排,二先生,如論罪魁禍首,你才是該死的人。”


    二先生道:“肖寒月,你抬頭看看,我們的人,已源源而至,你一個人,能有多大的能力。”


    肖寒月冷冷接道:“殺師之仇,非報不可,你小心了。”


    青虹劍忽然一震,直點過去。


    明是一劍,但卻幻起了五點寒芒,有如梅花一點。


    二先生魚腸劍圈起了一片青芒,護住身軀。


    但聞一連串金鐵交鳴之聲,肖寒月的劍勢,竟被彈開。


    二先生道:“這是武當太極慧劍中的精華,彈字訣。”


    肖寒月;“好!再接我一劍。”


    長劍一震,斜斜的劈了過去。


    劍勢雖緩,但卻籠罩了七八尺的地方,在這個範圍內,都在劍芒的襲擊之點。


    二先生魚腸劍舉在頂前,身側旋轉,左腳提起,似是跨步離去。


    肖寒月劍勢如輪,急切而下。


    二先生大喝一聲,魚腸劍忽化一圈冷芒,封住了劍勢、道:“這是少林派中絕學‘迴光反照’。”


    忽然震劍反擊,連刺七劍。


    肖寒月兵來將擋,硬把七劍封了開去。


    二先生道:“好劍法,長白龍卷七招,竟被你一氣封開。”


    肖寒月道;“閣下見識雖廣,不過幾招劍法罷了,我瞧不出,有什麽奇幻之處”


    二先生道:“再試試,東海奇學,雲龍三現!”


    魚腸劍連攻三招。


    肖寒月振腕揮劍,又封三劍,道:“什麽東海奇學,不過雕蟲小技罷了。”


    二先生心中忖道:這肖寒月的劍法,確實奇怪,不論我施用的什麽奇絕劍招,他隻是揚腕揮劍,就把我的攻勢封開,難道七煞劍招,真已到了攻守兼備的境界不成?他那裏知道,肖寒月學的劍法,乃劍帝後期的大乘之學,化繁為簡,以簡馭繁,已到了純樸無華的境界,隻見劍意所在。不理奇幻變比。


    所以,不論如何花巧奇幻的劍法,在肖寒月的眼中,一劍就是一劍,既知劍意所指,封架自是容易。


    這時,場中之人,都停了手,兩個武學奇才,正展開一場江湖上罕見的惡鬥,吸引了雙方目光。


    二先生家世輝煌,加上天賦的才華,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練武功,教他名師,不下十餘人,年長之後,更是窮盡才智,搜得天下武功秘錄、奇技,十餘年苦練,成就了身兼多家之長一身奇絕武功。


    肖寒月卻是盡得劍帝後期的武學精華。


    二先生的攻勢化俏、淩厲,劍法變化之奇,使得全場中人,無不看得目瞪口呆。


    尤其墨非子那等用劍的大行家,更是看得如癡如狂。


    但肖寒月純樸、淩厲的反擊,更是集千變於一招,有如千百流星一輪皓月,一劍擊出,頓使得二先生那千變萬化持劍法,化解於無形之中。


    百招之後,二先生的攻勢頓挫。


    這百招比劍的過程,肖寒月一直處於守勢。


    二先生根本不肖寒月反擊的機會,突然長嘯一聲,飛身而起,直飛兩丈多高,半空中折腰側轉,竟然倒飛而迴。


    人落出圍牆之外,才發出撤退的長嘯。


    肖寒月沒有追趕,靜靜地站著。


    閑雲大師迴大顧了肖寒月一眼,道:“肖施主好劍法,看過了二先生的武功,老衲自知難是對手。”


    忽然住口不言,凝目望著肖寒月。


    隻見肖寒月汗水如雨,直透衣衫,身軀搖了兩搖。


    朱姑娘、白玉仙,就站在他身側,伸手扶住他,才未栽倒。


    白玉側放開手,接過了肖寒月手中的青虹劍,不入鞘中。


    朱姑娘卻吃驚的說道。“大哥,你怎麽了?”


    她心頭大急,那裏還記得郡主的身份,在眾目睽睽之下,表現出了女性的溫柔。


    “我好累……”肖寒月長長籲一口氣,道:“二先生的劍法精專,我幾乎傷在他的劍下。”


    閑雲大師低聲,道:“扶肖施主進入房中休息。”


    二先生在一輪快攻之後,不待肖寒月的反擊,就及時而退,這該是肖寒月勝了這場比試,但就目前的情形來看,肖寒月似是並沒有勝得這場比試。


    如若二先生再攻上幾劍,肖寒月很可能就傷在對方的劍下。


    肖寒月真的很累,被扶迴室中後,靠在一張大木椅上,竟然睡了去。


    醒來時,已是深夜時分,木案上工燈高燒,朱姑娘呆呆坐在一側,望著燭火出神。


    肖寒月輕輕籲一口氣,道:“盈盈,很晚了,你怎麽還不去睡?”“你睡了”朱姑娘一下子跳了起來,道:“他們說,你睡一會就會好的,我不放心,坐在這裏守著你,你果然醒過來了。


    肖寒月道:“我隻是有點累,這了陣休息,已經完全好了,你去睡吧!”


    “我一點也不累,你等等,我去替你端參湯了。”


    轉身奔了出去。


    肖寒月知道無法阻止,也就不再多言,緩緩坐起,下床行了兩步,竟然一切如常。心中甚感奇怪,我這算什麽病?這會兒,好像完全恢複了?朱盈盈端著一碗參湯奔了進來,看肖寒月已起床在廳中走動,喜道:“好象真的沒事了?”


    肖寒月道:“好象完全好了?”


    “快把參湯喝下去。”


    肖寒月笑一笑,接過喝下,道:“現在什麽時分了?”


    “二更多了。”朱姑娘說:“大哥,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什麽事?”肖寒月微笑,道:“我現在精神很好,你有什麽事,盡管說出來?”


    “趙姑娘走了。”


    “走了……”肖寒月說:“怎麽走的,是不是被人抓迴去的?”“不是被抓走的,她告訴我爹說,離開這裏,去辦點事,然後,就走了。”


    “杏花呢?”肖寒月暗暗籲一口氣,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


    “也走了,所以,沒人替你看病了。”朱盈盈說:“就在你和二先生動手的時候,她離開了這裏。”


    肖寒月道:“王爺的毒傷?”


    “我已經完全好了。”七王爺輕袍緩帶,出現在門外。


    “王爺……”肖寒月要行大禮,卻被七王爺快步進來的扶住,道:“不要多禮,你對我個人,因然有很深的恩情,但更重要的是免去了一場兵災殺劫。”


    “寒月隻是盡力而為。”


    七王爺笑一笑,道:“趙姑娘妙手迴春,醫術之精,不在乃父之下,她要走了,為了救她的父親,我不能阻攔她,老實說,也攔不住她,何況,她告訴我,要肖餌這一場火拚。”


    肖寒月道:“王爺知道二先生是什麽人?”


    “李公子,邊關大將軍,李元帥的公子,一個野心勃勃、才華絕世的年輕人!”


    “果然是他,在下也狠想是他。”


    七王爺笑一笑,道:“我的毒傷好了,一切都成過去,我可以立刻調動大軍圍剿他們。”


    “可是邊關李元帥還手握重兵……”


    “目下明朝正值興盛,朝中不乏忠良名將,李元帥也不敢作亂,問題是我答應了趙姑娘。”七王爺說:“要給她十天的時間。”


    肖寒月接道:“她的意思是……”


    七王爺道:“她說,就算大軍圍剿,也必有可怕的傷亡,那位自稱二先生的李公子,確實擁有很大的實力,給她十天時間,讓他試試看,能不能說服二先生。”


    “說服?我看不可能了。”肖寒月說;“幽蘭雖然聰明絕世,但她對江湖中事,究竟是知道的不多。”


    七三爺道:“寒月,我倒有不同的看法。”


    “噢!王爺指教!”


    “趙姑娘不是那各好誇張的人。她如沒有什麽把握。不會輕易出口……”七王爺緩緩在一邊木椅上坐下,揮手說道:“盈盈,去要他們準備點酒菜來,我要跟肖寒月喝一杯。”


    “你們都是剛剛好轉的病人,怎麽能夠喝酒……”朱盈盈站著未動。


    “我的女兒果然是長大了,憂患能使人心智早熟,果然不然……”七王爺笑一笑,道:


    “酒要少,菜要豐富,爹是中毒,毒已解,病就全好,身體傷損不大,肖寒月是太累了,全力激戰這下,一時不支,以他功力深厚,醒過來,就完全恢複元了。”


    朱盈盈道:“是真的嗎?肖大哥?”


    肖寒月點點頭,道:“王爺說的對!”


    七王爺笑道:“女人外向,現在就不信爹了?”


    朱盈盈臉已紅,急急轉身而去。


    七王爺道:“寒月,丫頭在這裏,有些話,我們不方便說。”


    “我明白,王爺有什麽指教?”


    六王爺道:“密詔我已毀去,同時,也派人去通知王兄、王弟,使他們放心,這件事,我想你該明白?”


    其實,肖寒月並不太明白,憑猜想,也隻想了解個大概。但他明白,這等王室之秘,外人不宜了解得太多,笑一笑,道:“寒月不太懂,我也不想懂。”


    七王爺笑一笑,道;“好!明哲保身,寒月,我祝你如子侄,本想說給你聽、你既然不想知曉內情,那就算了,其實,以你的聰明,想一想,也該了解個十之七八了、”


    肖寒用道:“王爺,如果趙姑娘真的能勸服了二先生,你準備……”


    七王爺接道:“不是勸服,我了解那小子,自視極高,趙小組真有手段,會把他他製服,找不會株連太多,隻要懲辦了元兇,首惡就成。”


    退出了小廳。


    杏花扶著趙姑娘,引著肖寒月,登上了小樓,一躬身,道;“小樓春曉,一刻千金,婢子告退了。”輕輕帶上了小樓木門。


    趙幽蘭道;“別忘了還有一位天真無邪的小郡主,難道你要讓一個金枝玉葉的小美人身為侍妾,”


    這句話有如鞘離劍,鋒銳尖利,肖寒月頓然無言可對。


    朱盈盈早已明言示愛,而且,肖寒月也作了明顯的承諾,趙幽蘭雖然和肖寒月早已相識,但這些演變,卻是突如其來,完全意外。


    如若說肖寒月心中不愛趙幽蘭,那是違心之論,隻不過女人的矜持,肖寒月的自尊,使得兩人無法很快地互相表達出那份潛在心中的情意,這時刻,偏偏又殺出一個郡主。


    幽蘭情場驚變,加上心切父仇,仗憑胸中的醫藥常識,試走偏鋒,竟然有了極大的成就,一入漩禍,竟然無法自拔,原本一個閨閣千金的弱女子,忽然間叱吒風雲,能憑仗馭用毒物的手段,控製了無數的武林高手,立刻間變成了發號施令的人物。


    這種成就,也使得趙幽蘭覺著,失去了一個女人的韻味。


    她心中明白,這一生兩人已無法相處下去,也無法縱任那許多的武林人物,散落江湖,造成了無數劫難,左思右想,難以兩全,但又無法遏止心中那一股苗長愛意,才想出了這個辦法,了卻一片相思。


    有些事,無法分析,無法細想,肖寒月想不出什麽結果,趙幽蘭更是不追求結果的人。


    肖寒月唯一覺得安心的是,小郡主曾經囑咐過他,一定要把幽蘭姑娘聚迴去。


    能不能聚迴去,無法預料,但趙幽蘭已是他肖寒月的妻子,卻是千真萬確的事。


    初試雲雨情,確使人生出了隻羨鴛鴦不羨仙的感受。


    隻可惜一切美好的事物,總是那麽短暫,三天後一切都成了過眼雲煙。


    那小樓上依偎深情,紅燭下輕憐蜜愛,都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肖寒月像做了一場夢,醒來時,仍睡在小樓上暖帳之中。


    但睜開眼睛,已然是物是人非,站在床前的是地鼠常九。


    餘香猶存,佳人可在?肖寒月忽然間挺身坐了起來。


    但聞常九輕輕籲一口氣,道:“好了。總算醒過來了。”


    “我……”肖寒月暗暗吸一口氣,使自己變得清醒一些,辨認出眼有的人事情景,緩緩說道:“常兄,這是怎麽迴事?”


    常九苦笑一下,道:“你吃了什麽迷魂藥物,竟會如此好睡?”肖寒月呆了一呆,道:


    “我睡了很久嗎?”


    常九道:“我得到文雀的通知,趕來此地,守在此處,已經過了一天一夜。”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二十個時辰。”


    常九道:“當然不止了,文雀通知我的時侯,已經告訴我,你睡了十二個時辰了。”


    “那是說,我已經睡了兩天兩夜?”


    常九道:“看樣子,最少是如此了。”


    肖寒月忽然警覺,急道:“二先生呢?”


    常九道:“已經被收押應天府大牢之中。”


    “噢……”肖寒月說:“什麽人抓到他?”


    常九道:“小郡主……”


    “她……怎會是二先生的敵手?”


    常九道:“個中的詳情,小郡主隻告訴了七王爺,你去問她,我相信,她一定會給你詳作說明。”


    其實,用不著說明,肖寒月心中已經有數,那必是趙幽蘭的安排。


    “還有很多人呢?那些武功高強的殺手,和江湖人物?”


    常九笑一笑,道:“元兇被生擒活捉,其餘的人突然失蹤了,七王爺下令不再追究,一場震動武林的大風波,就這樣突然間,煙消雲散了,唉!肖兄弟,這是怎麽迴事?你心裏明白吧?”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我明白的,隻是一個大概,細節還不太清楚。”


    話聲一頓,接道;“閑雲大師呢?”


    常九道:“已經迴金山寺了,墨非子也迴了天台山,臨行之際再三要我轉告你,無論如何天台山上去看看他,他折劍立誓,有生之年,再不下天台山一步了。”


    “這……又是為了什麽?”


    “老道士年事已高,能在天台山上修心養性,對他有益無害。”常九輕輕籲一口氣,接道:“陳抱山沒有死,趙姑娘救了他他說,有很多話要告訴你,但他已隨墨非子上了天台山,看樣子已成了老道士的衣缽傳人,你這天台山,似是非去一趟不可了。”


    肖寒月道:“白玉仙、向中天、神刀唐明等一批人呢?”


    常九道:“唐明、向中天堅持離去,七王爺留不住,隻好放人,每人贈送黃金五百兩,明珠十顆,白玉仙已答允留在王府。”


    肖寒月點點頭,接過:“盈盈年紀雖小,但卻觀察入微,自有她的見地,常兄,還有什麽事?”


    常九道:“這七八天來,變化之大……”


    “什麽?”肖寒月打斷了常九的話說:“你說已經過了七八天?”“不錯,咱們分手,此刻見麵,已經是第八天了。”常九說:“你連日子也不記得了。”


    肖寒月暗暗歎息,自己暈睡了四天四夜了,隻因喝了趙幽蘭那杯香茗。


    常九接道:“白發龍女譚三姑仍留在王府之中,此後,王府中有了白玉仙和譚三姑,可算安如磐石,尋常的江湖人,大概不敢涉足了。”


    肖寒月苦笑,道:“張嵐呢?”


    “堅持辭去了王府教習,臨行之前,告訴我,他迴家閉門養老,從此不談武功……”常九說:“不過,他很懷念你,要你有空暇,到他府中喝一杯。”


    “物換星移,人物變遷,都在這幾天之中發生,趙幽蘭,這一代才女,究間是俠、是魔?”


    常九道:“你是說……”


    “常兄……”肖寒月苦笑一下,道:“這件事,我如梗在喉,不吐不快,但說出來,希望你默記心中,不可輕易的泄漏出去。”


    常九道:“好,你說,”


    肖寒月道:“二先生手中數百位高手,都被趙幽蘭帶走了。”


    常九聽得一怔,道:“帶到哪裏去了?”


    “不知道,也不知道她如何安排處置這些人,也無法預測,她這作法,對今後江湖上,是福是禍?”


    常九四顧了一眼,道:“兄弟,你準備作何打算?”


    “我本是一個藉藉無名的窮書生,這一次,讓我看透了江湖風險,宦海險惡……”肖寒月無限感慨的說:“歸去來兮,今後奉母耕讀,這一些平靜的日子,不想再論劍江湖,更不會致仕為官,書劍自娛……”


    “隻怕不太容易,兄弟,小郡主那,你難道不作個交代。”常九道:“大家本來都要來此地看你,但卻為七王爺一力勸阻,說是要你靜靜地休息。”


    肖寒月點頭微笑,道:“我明白他的意思,事如春夢了無痕,何苦招惹夢中人,常兄,七王爺也不太希望我重現江湖啊!”


    “對了……”常九伸手從衣袋摸出了一紙袋,道:七王爺托我交給你這個紙封套。”


    肖寒月接過封套,隻見一張白箋後,附了一張巨額的銀票,白箋上寫道:“金銀令人俗,但無此物,不足以活口度日,知君不慕富貴名利,僅以白銀甘萬兩奉贈,為君日後生活所需,敬希望笑納。


    下麵沒有署名。


    肖寒月沉思了一陣,收起銀票,道:“二十萬兩銀子,大概夠我這一生奉母所需,常兄,你今後作何打算?”


    “我是江湖人,自然該迴江湖去,兄弟,你不嫌棄我常某人討厭,常某人倒是希望和你多交往交往。”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常兄,你才是性情中人,也是我肖某人心中的好朋友。”


    “有此一言,常某死而無憾!”


    肖寒月一躍下塌,道:“走!肖某人也該迴去看看我母親了。”“好呀!我相信伯母不會討厭我。”


    朱盈盈青布衣裙,緩緩登上小樓。


    常九道:“郡主……”


    “叫我朱小妹、朱姑娘,都可以,別叫我郡主了,我爹已答允從此父女如路人,不再相認了。”


    “盈盈,你怎能如決絕……”肖寒月說:“七王爺不過說的是氣話。”


    朱盈盈嫣然一笑,道:“爹的意思我明白,但這何嚐不是他愛護女兒的心意呢?他知道,我留在王府中,一生都不會快樂。”


    常九笑一笑,道:“好丫頭,甘棄榮華就蓬門,這可是不容易啊。”


    朱盈盈道:“我叫你常大哥吧,你一直和肖大哥兄弟相稱,你知道嗎?我這幾天裏,下了很大的工夫,學會幾樣手藝……”


    常九接道:“什麽手藝?”


    朱盈盈微笑如花,道:“幾道好菜。”


    “你會做菜……”常九訝異地說:“這豈不是……”


    “撇開我郡主的身份,我隻是平凡的女孩子,別人會的事情,我當然應該會,做幾道好吃的小菜,才能留得內大哥的好朋友。朱盈盈似突然間懂事了,緩緩接道:“見到了肖伯母,我還要學習女紅。”


    肖寒月道:“這太委屈你了。”


    朱盈盈接道:“我不覺得,我喜歡織補,烹飪技術,我會全力全心去學……”


    目光轉動,四下瞧瞧,接道:“肖大哥,幽蘭姊姊呢?”


    “走了……”肖寒月苦笑一下說:“我不想騙你,趙幽蘭留我在這小樓住了三天。”


    朱盈盈接道:“她沒有告訴你去了那裏嗎?咱們接他一起迴去!”


    “迴去,迴那裏?”


    朱盈盈道:“你的家呀!今後,也是我的家了。”


    肖寒月道;“她走了,不知行蹤何處。你一點也不生氣嗎?”


    “奇怪,生什麽氣呢?”


    “你不想知道,這三天發生了些什麽事情。”肖寒月說:“我不會保留一點隱秘。”


    朱盈盈笑道:“不用告訴我,我尊重幽蘭姊姊。”


    “想不到你出身王府……”肖寒月無限感慨地說:“竟然是一個如此善良的姑娘。”


    “那就以後對我好一點,我會盡量去做好每一件事,但我一直做不好。”


    “盈盈,我會全力去愛惜你……”


    “不!留一大部分給幽蘭姊姊,不知為什麽?我對她有一份無名歉疚,也真的很喜歡她,她肯留在我們的身邊,我們會生活得更快。”


    “了不起……”常九說:“我活了幾十年,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純潔的姑娘。”


    肖寒月歎息一聲,道:“我們該走了,我想七王爺也希望我們早些離開金陵。”


    迴頭望去,隻見藏在枕下的青虹寶劍,竟然不知去向,不禁一呆,忖道:“難道趙幽蘭拿走了?”


    常九輕輕籲一口氣,道:“找什麽?”


    “寶劍……”肖寒月說:“那柄削鐵如泥的寶劍?”


    “七王爺要張嵐取迴去了。”常九說:“七王爺說那是皇上賜下之物,不宜流落江湖之上。”


    “對……”肖寒月微笑道:“我想,也應該交迴王府中去。”


    “肖大哥,我帶來了‘銀月飛霜’。”


    肖寒月道:“王爺為什麽不收迴去?”


    “肖兄弟,別忘了,朱姑娘是王爺唯一的愛女呀!”常九微笑道:“總會有父女之情。”


    朱盈盈道:“我爹說,算是他送我的嫁妝,我隻好接受了。”


    “還送些什麽?”常九笑道:“總不會隻送這一點嫁妝吧?”


    朱盈盈:“還有一隻百寶箱。”


    肖寒月笑道:“瞧過沒有,既然稱謂百寶箱,裏麵應該有很多的東西才對。”


    “我沒有打開,我不在乎爹送我的什麽東西,那隻是心意罷了,我雇了一輛馬車,百寶箱放在車上。”


    “好!咱們上路……”肖寒月當先向外行。


    但聞步履聲響,白玉仙匆匆登上小樓,道:“幸好小妹趕上了。”“玉仙姊姊!”朱盈盈迎了上去。


    白玉仙一把拉過朱盈盈,道:“郡主,肖兄,王爺要我來,代表他送行。”


    “不用了,白姑娘,我們這就上路,請迴稟王爺,就說肖某人今夜住之地,已在百裏之外了。”


    朱盈盈當先行下小樓,常九悄然離去。


    肖寒月正要舉步,卻被白玉仙伸手攔住,道:“肖兄,有幾句話藏在我心中很久了,但卻一直不便說出來,今日一別,不知相見於何年何月,要是再不說出來,恐怕永遠也沒有機會了。”


    “清說,肖某洗耳恭聽。”


    白玉仙道:“王爺對肖兄堅決不入廟堂,心中似是有些不快?”肖寒月道:“我知道,所以,我會走的很遠。”


    白玉仙低聲道:“這隻是一段間歇性的平靜,如若小妹的看法不錯,三五年有波動,所以,肖兄歸隱後,最好不要放下武功。”


    肖寒月道:“希望我不會再卷入江湖上的紛爭。”


    白玉仙歎息一聲,道:“我很想跟你走,但我知道,那會使你很痛苦。”


    肖寒月接道:“黃天複是個人才,對你也很癡情?”


    白玉仙黯然一歎,道;“我知道,我已經稟明王爺請他入幕王府。”


    “好!一有情人終成眷屬。”


    白玉仙道;“肖兄,可知道,我為什麽會答允留在王府嗎?”


    肖寒月道:“這個……”


    白玉仙接道:“為了你,我不能常隨左右,奉侍起居,但希望能作你一個紅顏知己”


    肖寒月點點頭,道:“肖某承領了。”


    白玉仙道:“一路保重。”


    肖寒月道:“早些迴去吧!”步下小樓,朱盈盈和常九早在等侯,小舟橫渡,登上了岸畔蓬車。


    轆轆輪聲,載走了布衣刑釵小郡主,也載走了肖寒月的纏綿的迴憶,無盡的悵惘。


    <font size="4" face="黑體">──《三少爺的劍》全書完──</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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