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玄真觀一派,漸漸萎敗,門下星散,香火冷落,據傳說,逍遙真人因忿成癡,在一次行功時走火人魔,已經棄世了。”


    高翔追問道:“那被他逐出門牆的弟子,後來又怎麽樣了呢?”


    金陽鍾微微一歎,道:“起初,他矢誌要尋找師妹下落,追迴《補天大法》,但轉眼十年,踏遍天涯海角,師妹蹤影,始終像一縷被風吹散的輕煙,無處可尋,無處可覓。


    “他漸漸心灰,隻說今生無望了此心願了,於是,成了家,仗著一身武學,也創出了一份不算小的名聲。


    “這件事,到此應該算是告一段落了,誰知上天弄人,又過了五年,他竟然在一次絕對意外的地方,突然跟師妹不期而遇,同再度相逢。


    “啊!”阿媛情不自禁歡唿出聲,叫道:“那真是太好了,他們是怎樣相逢的呢?”


    金陽鍾毫無表情,木然地道:“……有一天,他去參加一位朋友的續弦婚禮,喜筵之後,喧鬧洞房,卻意外地發現那位朋友的新夫人,麵貌竟和自己師妹十分相似……”


    阿媛又是一聲驚哦,問道:“他怎麽樣了?有沒有問問她別後經過?”


    金陽鍾喃喃說道:“闊別十餘年,那少女音容已略有改變,當時客人眾多,燭影搖曳,他驚愕注視,心中顫抖,哪裏看得真確,再說,即使已看真確,他也不敢冒然相認。


    “於是,他抱著忐忑猜疑之心,一直在朋友府中守候了五天五夜,總想找一個機會,當麵問問那位新娘子,始終未得其便,又多方設法向朋友打聽新娘子的姓氏來曆,得到的結果卻並不相符。


    “五天之後,毫無所獲,他隻好怨自己眼花,怏怏告辭了。


    “誰知就在他告辭離去的時候,一名丫環,卻偷偷塞給他一件東西高翔、阿媛和馬無祥幾乎同時一震,異口同聲問道:“什麽東西?”


    金陽鍾麵泛淒楚之色,緩緩答道:“一枚漢玉製的玉錢。”


    “那東西代表什麽意思呢?”


    “玉錢本身,並無特殊意義,但,那枚玉錢,卻是他十餘年前途經洛陽,從一間古董店買古來,親手送給師妹的一件玩物。”


    金陽鍾仰麵凝視屋頂,聲調漸漸變得激動,繼續又道:“……他一見玉錢,心弦震顫,這才敢確定那位朋友的繼弦妻室,果然就是自己追尋多年的師妹,當時怔得一怔,那丫環已輕聲說道:‘今夜三更,離莊五裏,荷花池邊……’“話還未說完,見有人走近,便倏忽住了口。


    “他未及細問,匆匆點點頭,告辭出府。


    “當天夜半三更,他獨自仁候在約定的荷花池旁,一麵等候,一麵幻想著十餘年來,師妹究竟去了何處?她那斷腿胞兄還在不在人間?她為什麽改名換姓,嫁給人家做了填房?


    “兩人重逢於荒郊野外,他早準備有滿腔言語要述,但一時間,卻不知應從何說起,怔怔望著師妹,發覺眉宇之間,頗有幾分隱約的愁容,他那師妹也怔怔看著他,眼眶中閃現著瑩瀅淚光。


    “許久,他那師妹才吃力地進出一句話,說道:‘恭賀師兄了。’“他一怔,脫口道:‘愚兄有什麽可賀的?’“師妹淺笑道:‘十餘年不見,師兄已經名滿天下,難道還不值得道賀?’“他恍然一笑,才道:‘原來是這樣,那麽,師妹得配佳婿,夫君也是武林中名重望隆之人,更應該加倍道賀了對。’“師妹笑容忽然一斂,正色道:‘我與他素昧平生,並無絲毫情誼,勉強應允這樁婚事,乃是迫不得已,師兄竟忍心出言譏諷小妹?’“他聽了這話,猛然一驚,忙間:‘真是這樣麽?據愚兄所知,他並不是持勢迫婚的人,其中難道……’“師妹搖搖頭,痛苦地道:‘我說的不是他,他隻是一個無知的可憐蟲罷了,至於那迫我的人,卻恕我不能告訴你。’“他越加詫異,追問道:‘師妹,這些年你在哪兒?愚兄何處沒有找遍,自從那天你帶走了補天大法,師父他老人家……’“但他那師妹卻似毫無興趣聽他述說往事,截口道:‘過去的事,不必再提了,我生活得很好,現在不是還好好站在這兒嗎?咱們是師兄妹,我私下約你來此相見,隻是想告訴你一句話,話說完了,我的心意也就了了,希望你能聽從我的勸告。’“他茫然問:‘你要勸告愚兄什麽?’


    “她麵色一寒,冷冷道:‘從此封劍退出武林。’“他駭然一番,繼而恍然道:‘哦!愚兄明白了,十餘年前,你跟隨令兄潛走,匿居練功,想必令兄武功已成,起了稱霸武林之心,使你下嫁愚兄好友,又叫你利用師兄妹之情,迫我退出武林,咱們一去,天下再無能與他抗衡的人了,這話對不對?’“她木然沒有一絲表情,隻冷冷道:‘對與不對,由你去猜,我是以師兄妹情誼,才如此忠告,信不信隻好由你自己了,但咱們師兄妹關係,希望你不要對人透露,否則,會對你很不利的。’“說完,竟轉身欲去。


    “他當然不肯就此讓她離開,橫身攔住道:‘師妹,把話說清楚了再走。’“她突然掩麵輟位起來,揮手道:‘已經沒有什麽可說的了,你去吧,從現在起,忘了我……’“兩人情不自禁,正相擁而泣,不料池邊突然有人冷哼了一聲,道:‘好一個禽獸不如的東西。’“那師妹聞聲推開了他,掉頭如飛而去,他定神欲尋那發話的人,池邊早已不見了人影,但是,他已從那人語氣聲音,猜出那人是誰了……”


    高翔聽得忘情,高聲叫道:“是誰?”


    金陽鍾幽幽道:“那人也是他多年好友,當時掌理丐幫門戶……”


    高翔駭然一跳,道:“你是說神丐符登?”


    神丐符登!


    這四個字,突然將室中眾人從虛幻的故事,重新提迴現實之中,大家神情俱都一震,登時想起了故事中人,原來竟和室中諸人有關。


    六道目光,一齊投注在玉筆神君金陽鍾臉上,目光中有焦慮、有疑問,也有希冀。


    金陽鍾沉重地點了點頭,道:“不錯,那人正是神丐符登。”


    高翔跳了起來,叫道:“你說的那位師妹,就是我娘?那師兄就是你自己?”


    金陽鍾又點點頭,道:“正是,那時候,你娘剛與你爹爹成親,彼此並無感情,她說那些話,都是被迫而出,你應該諒解她當時的處境。”


    高翔眩然頷首,神情無限淒楚。


    中年美婦緊緊攬住他,低聲喃喃道:“孩子,我對不起你爹,更對不起天下人,武林之有今天,都怪我一念之差,假如當年我不給他《補天大法》,不被他挾持逃走,今天哪有什麽天火教……”


    高翔張目問道:“天火教主就是娘的哥哥?”


    中年婦點點頭,道:“我娘家姓徐,名叫蘭君,天火教主名叫徐綸,我們雖是同胞兄妹,他卻把娘也害苦了。”


    高翔又道:“娘!您老人家為什麽離開青城山莊?怎會躲在這地道秘室中?”


    徐蘭君長歎一聲,道:“我被他脅迫逃離玄真觀,匿居十餘年,他仗著補天大法,逐漸恢複了武功,想起從前之事,不但不知警惕,反而怨毒叢生,經常撫弄斷腿,切齒喃喃,發誓要報複。


    “後來,他偶然結識一個藏邊來的喇嘛,那喇嘛傳了他焙製罌粟毒花之法,並且送他一種奇怪的石塊,那石塊如浸在水中,會發出刺鼻的臭氣,引以火花,立刻爆發強光,他得到這兩樣東西,欣喜如狂,便暗中創設了天火教。


    “沒有多久,毒丸製成,我被他逼迫,以下嫁你爹爹為手段,暗下毒藥,使你爹爹染上毒癮,好迫他歸附天火教。


    “但是,自從結婚,你爹待我情深義厚,嗬護關切,體貼人微,靜夜自思,實在不忍下手,後來又有了身孕,越發令我遲疑不定。因為那時據我所知,天火教勢力已經十分龐大,武林稍有名望的,都被毒丸所控製,假使我不照他的吩咐下手,也許他一怒之下,引出殺機,以他的陰狠毒辣,欲害你爹,實在並非難事。


    “我苦思多日,覺得與其翻臉被害,不如忍辱偷生,尚可保全你一條小性命,於是,便悄俏在你爹飲食中下了藥。


    “結果,你爹染上了毒癮,卻換來你平安出世。


    “生下你才周歲,有一天,我實在忍不住,跪在你爹麵前,含淚將一切內情全部向他吐露,哀求他原諒和忍耐,隻要孩子能平安,我願意冒死迴雪山,偷取解藥,以贖罪愆。


    “誰知你爹爹聽了,卻笑道:‘蘭君不必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中毒之初,我已經看出是你下的毒,但是我愛你,不忍當麵揭穿,我知道你是被迫的,為了救孩子,咱們受些屈辱,又算得了什麽?’“你爹這番話,越發令我愧悔羞慚,第二天,我便留書出走,偷偷來到雪山。


    “但是,想不到我含著滿腔羞辱迴到古堡,才發覺自己的計劃,竟是癡心妄想,那喇嘛敢情隻知煉毒之法,根本就不知道解藥如何調製。


    “我失望之餘,便冒險偷取了一株罌粟;親自送到開封,求二師兄設法栽種毒花,利用毒花煉製解藥,十餘年來,我已經無臉再迴青城。


    “這些年你伯父不動聲色,暗地親赴南荒,收買懂得毒花的花奴,私置溫室,研製解毒之藥,咱們隻要花費幾年時間能製成解毒之藥,便可公開大舉對付天火教,你金伯父因此招致誤解,被正道人氏猜疑,甚至你們,都疑心他就是天火教主,這真是絕大的冤枉!”


    高翔聽了這番所說,偷偷望了金陽鍾一眼,直覺愧作難安,想了想,間道:“娘!你老人家十八年來,都住在這地下密室嗎?”


    徐蘭君搖頭道:“不!娘原本住在雪山古堡,隻是私下與你伯父互通訊息。可是,自從你爹爹九次往雪山取藥,受迫前往星宿海加害你桑、柳兩位師怕,為娘一時動了感情,被那畜生看出破綻,險些遭他毒手,是你金伯父冒死將娘救來此地的。”


    高翔哦了一聲,驚問道:“爹爹真的答應去星宿海了嗎?”


    徐蘭君默然道:“他被迫無奈,藥丸僅夠一月之用,假如不去,一月之後藥丸斷絕,隻有死路一條,他不願加害兩位師兄,所以才情願犧牲了自己的性命。”


    高翔脫口道:“但是……”


    玉筆神君金陽鍾接口道:“孩子,你爹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其實,他大可不必以命相殉,這些年,解毒之藥雖然還沒有成功,但咱們已有十餘株毒花,設法使他延續性命,總還是辦得到的事,可惜待我得訊趕到青城,隻見靈樞,已經不見故人了……”


    高翔將手亂搖,連聲道:“不!不!不!他老人家實在並沒有死金陽鍾詫道:“怎麽說?”


    高翔便將空棺假靈,以及神丐符登致書叮囑的經過,大略說了一遍。


    徐蘭君和金陽鍾聽了,麵麵相覷,驚駭無已,道:“竟有這種事?他如果真的尚在人間,這一年來,靠什麽藥物解除毒癮呢?”


    高翔道:“詳細情形,孩兒也不清楚,但他老人家曾吩咐過,在解毒之藥沒有找到以前,不許孩兒再去見他,以防走漏風聲,惹來橫禍。”


    金陽鍾點頭道:“此言固是正理,但天火教本身並無解毒之藥,老夫雖???盡心思,花費巨款,迄今也隻求得一種以毒養毒之法,是否有效,尚未敢確定。”


    高翔忙問:“何謂以毒養毒之法?”


    金陽鍾道:“老夫遠赴南荒,廣求療毒之方,尋到一種奇毒無比的金蠶蟲,據雲:苗疆野人,也有種植罌粟毒花的,但卻並非用來害人,而是調製一種藥粉,那藥粉如灑在蠻洞四闌,蟲蛇遠避,奇效無比,其中隻有這種金蠶蟲,不畏藥粉。老夫思忖:這東西既然不畏罌粟花毒,必然本身具有克製毒性的功能,便采集了十餘隻,帶迴莊來……”


    阿媛聽到這裏,忍不住岔口道:“也許那金百蟲本身亦是毒物,所以不畏罌粟,這種毒蟲,怎麽可以解毒呢!”


    金陽鍾笑道:“姑娘先聽老夫把話說完,就知其中道理了——老夫攜迴的金蠶蟲,並不是活蟲,乃是蟲屍,迴莊之後,便分將毒蟲蟲屍埋入罌粟花幹中,漸漸樹上凸起蓓蕾,結出一種叫不出名字的果實,而且,罌粟從此未再開花,那果實卻越長越大,整整十年猶未成熟,但異香觸鼻,嗅之令人精神振奮。老夫每日派專人飼養,曾經用一粒果實給一個被毒蛇咬傷的人服用,才吃下一小片,毒傷竟霍然而愈,其解毒奇效,顯然甚過武林中一般療毒聖藥。”


    高翔驚間道:“伯父栽種毒花的地方,就在臥房小樓上麽?”


    金陽鍾點頭道:“正是。”


    高翔長噓道:“幸虧伯父說明,否則,我們還以為伯父暗植毒花,是意圖煉製這毒丸呢!”


    於是,從懷中取出那支“七星金匕”,肅容問道:“侄兒還有一事不明,這柄金匕,是家父傳家之物,不知怎會以了金家莊中?”


    金陽鍾一見那熠熠發光的“七星金匕”,神色猛然一動,反問道:“你從什麽地方得來的?”


    高翔道:“不瞞金伯父說,這支金匕,乃是殺害桑、柳二位師伯的兇器,侄兒親手從噶峰取得,初不知是高家之物,意欲由此劍追查殺害兩位師伯的兇手……”


    金陽鍾突然嘿嘿笑道:“好一個一石二鳥的好計,蘭師妹,你把那東西也拿出來,索性讓他全都明白了吧!”


    徐蘭君垂首道:“但是,那……”


    金陽鍾道:“事無不可對人言,翔兒既已疑心,若不便他明白真象,豈不正予徐綸那畜生挑撥運用的機會,不要怕,去拿出來吧!”


    徐蘭君默然起身,不片刻,從臥房裏取來一個小包,層層解開,裏麵竟是一片嶄新的衣袍袍角。


    那袍角質地甚是華貴,顯然是從一件衣服上割下來的。


    高翔等反複審視,都不知它代表著什麽意思?


    金陽鍾拈起那片衣角,眼含淚光,淒然苦笑道:“知道這是誰衣上割下的嗎?”


    高翔搖搖頭。


    金陽鍾長歎一聲,道:“你自然料想不到,這片衣角,乃是你父親從一件新袍上割下來,專程派人送到金家莊來的……”


    高翔駭訝道:“他老人家割下袍角,其意是表示?”


    金陽鍾苦笑道:“他的意思,自然是‘割袍斷義,永絕交往’!”


    高翔等俱都一驚,問道:“為什麽?”


    金陽鍾道“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誤會……”


    頓了頓,才接著又道:“剛才老夫不是提到過,當你爹續弦再婚之時,老夫在喜筵之上,發現新娘竟是失蹤多年的師妹,心裏既驚又疑,後來得丫環送訊,才在離莊五裏荷花池上,再見到你母親,正哭訴前情,卻被神丐符登撞見……”


    高翔道:“是的,但這與割袍斷義和七星金匕,又有什麽關係?”


    金陽鍾淒然笑道:“孩子,你別忘了,神丐符登那老叫化,樣樣都好,就是性情急躁,逢事不肯多想一想,他隻見到你母親跟我私會池邊,也未細想原因,便憤然返莊,一五一十全告訴了你爹。


    “你爹初聞此言,僅隻一笑置之,後來偶經開封,順口談起那天的事,都怪伯父情虛,為了怕牽涉出徐綸和你母親的關係,當時竟矢口否認。


    “你爹本是達人,當時並未深究,迴到青城山莊,再問你母親,不想你母親竟滿口承認,卻隻告訴他:與金某原係舊識,相約一晤,並無他故。


    “這簡短而含糊的解釋,不但未能消去你爹爹的疑心,反而加深他的反感,他自然料想不到其中還有許多不能啟口的內情,一怒之下,便派人送來這幅袍角和七星金匕……”


    高翔詫道:“他老人家即使欲斷袍絕交,又與七星金匕何幹?”


    金陽鍾聳聳肩道:“這自然又是神丐符登那老叫化出的主意了,七星金匕,乃是老夫從前贈送你爹爹的,你爹爹平時十分喜愛,總是身不離劍,隨身攜帶,他突然連金匕一起送還,大約是示意我從此不必再去青城莊了。”


    高翔哦了一聲,沉吟片刻,又道:“伯父請恕侄兒冒昧,七星金匕既是家父原壁師還之物,理應仍在金家莊中,為什麽又出現在噶峰之上呢?”


    “這個……”


    金陽鍾深自一怔,接著笑道:“這隻好怪老夫疏忽,竟被那狡賊將金匕盜去,遂了嫁禍東吳的詭計……”


    高翔對這點解釋,頗表不滿,冷聲又道:“金伯父雖然富可敵國,但這支七星金匕,也不是泛泛之物,何況又是經家父退還,相信伯父決不致隨意置放。金家莊中步步樁卡,戒備嚴密,若說其他物件都未損失,單單被人盜去這支金匕,隻怕無人敢信吧?”


    徐蘭君見他語氣頗不友善,忙接口道:“翔兒,不許這般對金伯父說話,這件事千真萬確,為娘可能為他作證,絕無半句虛假。”


    高翔笑道:“孩兒怎敢疑心金伯父會亂以假語虛言,實在因為七星金匕關係著兩位師伯的血仇,孩兒不能不追問明白。”


    金陽鍾感歎道:“這自然不能怪翔兒追查,金匕之事,老夫委實不明何時失落,想來莊中也許已經潛有天火教奸細了。”


    眾人聽了這話,都不禁悚然而驚。


    阿媛暗中推了推高翔,運起“腹語術”,輕聲說道:“翔哥哥,你再問問他,為什麽要誣陷我爺爺?我爺爺的眼睛,分明是被斷魂燈的弄瞎,他怎麽硬指是被青城三老用牛毛飛針打傷的呢?”


    高翔遲疑了一下,也用“腹語術”答道:“他那時不願我和你同行,設詞挑撥,也是常情,如今老爺子已經過世了,問也無益了。”


    阿媛又道:“咱們第一次來金家莊時,曾發現那曾在噶峰盜墓的陳姓矮子,被史雄飛暗中害死,這又是什麽緣故?你叫他解釋解釋,還有前天夜裏那天魔教教主的事,也可以當麵問問他。”


    高翔忽然神色一動,腦中飛忖道:“他說莊中可能有天火教徒潛伏。難道那盜取七星金匕的竟會是史雄飛不成?”


    這念頭在他腦海中僅是那麽輕輕一閃,但卻給了他一絲靈光,心念暗轉,暗暗打了個主意。


    於是,不動聲色地道:“伯父在武林中聲譽隆重,遠勝家父,又跟天火教主有同門之實,他自然也要處心積慮陷害伯父,不知這許多年來,他采用了些什麽手段?”


    金陽鍾歎道:“明害暗算,無所不用其極,十餘年已不勝枚舉,就拿最近一次來說,莊中一名錦衣武士,被人以巨金收買,曾經意圖對老夫父女暗下毒丸,幸而被雄飛識破,否則,伯父也要步你爹爹後塵了。”


    高翔聽畢,始而驚,繼而訝,最後,才恍然頓悟,站起身來……


    高翔起身施禮,肅容說道:“拜聆金伯父一夕訓誨,往事已明,猜疑盡去,侄兒心懸家父安危,急欲奉母返迴青城,以毒養毒之法,不知還要多久才能成功?”


    金陽鍾沉吟道:“栽值的毒花,果實尚須數日才能成熟,熟後能不能奏效,仍在未定之數,賢侄孝思雖則可嘉,但依怕父愚見,此時卻不宜和你母親返迴青城……”


    高翔道:“伯父是擔心侄兒無力護衛母親麽?”


    金陽鍾道:“話不是這麽說,天火教迄今仍匿暗處,誰為教匪?難以辨明,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高翔笑道:’好在還有數日時間等待果實成熟,母親願不願即返青城,可以從長計議,現在伯父可願領侄兒去看看種植毒果的花房?”


    金陽鍾欣然道:“好,咱們此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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