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姥姥感慨無限,歎道:“師父何嚐願意他死,但是,眼前他已被人用歹毒手法閉了經脈,又在泥水中淹了很久,便是神仙降世,恐怕也救不了他了……”


    師徒二人正說著,擎天神劍黃承師突然霍地立起身來,手按劍柄沉聲喝道:“何方朋友,膽敢擅闖荒園?”


    小樓中四人登時各取兵刃,蓄勢應變,卻聽樓外一聲大笑,一個沙啞的口音接口說道:“中原黑道總飄瓢把子,冷麵閻羅穀元亮,拜會大巴山莫姥姥。”


    樓中四人同時一震,莫姥姥大袖一揮,扇滅了幾上油燈,當先穿窗射出,黃承師和冉亦斌緊隨在後,李菁人已到了窗前,突然想起榻上高翔,臨時又收住了腳步。


    樓下荒草小徑邊,一字排開三條人影,穀元亮斜背九環刀居中,金沙雙殘分立左右,恰好和莫姥姥對麵相視,不多不少。


    莫姥姥雙目炯炯打量了麵前這瞎子一陣,鋼拐微提,沉聲道:“姓穀的,聽說你洗心革麵,退出江湖已有數十年,咱們素無交往,你簧夜到此,指名會我老婆子,有何事故?”


    穀元亮未語先笑,遙遙一抱拳,道:“姥姥請恕穀某雙目不便,禮數先虧,姥姥與穀某雖無交往,彼此同在武林,多年之前,穀某已仰慕姥姥盛名……”


    莫姥姥麵色一寒,岔口道:“你找我為了何事?幹脆明說,不必吞吞吐吐。”


    穀元亮笑道:“姥姥快人快語,深合穀某下意,咱們就兔去虛套,索性長話短說,穀某此來,欲向姥姥情商求借一個人。那人尊長,與穀某前思殊厚,昨日聞得傳言,不知何事開罪了姥姥,已被帶來雲溪,穀某不敢說討情,特來代他向姥姥陪罪領罰,隻求體念薄麵,高抬貴手……”


    莫姥姥不等他說完,冷哼一聲,道:“你說了半天,敢情是為了高翔而來?”


    穀元亮忙笑道:“姥姥明鑒,在下正是為他而來。”


    莫姥姥道:“你說他家門尊長,曾與你有恩,所以來替他求情,想帶他離開這兒,是嗎?”


    穀元亮答道:“正是,但求姥姥成全。”


    莫姥姥嘿嘿一陣幹笑,道:“我老婆子倒有意要成全你,隻可惜,你們來晚了一步。”


    穀元亮和金沙雙殘同時一震,脫口道:“怎麽說?”


    莫姥姥神情一肅,緩緩道:“他快要死了。”


    “死了?”


    穀元亮目不能見,僅聽了這兩個字,心裏倏忽冒起一陣寒意,但他尚未來得及詢問詳情,左側一棵大樹上,已衝天拔起一條人影。


    那有一現身,口裏發出一聲淒曆怒叫,淩空一個飛撲,寒光乍閃,手中繡駕刀已對準莫姥姥疾然劈出。


    莫姥姥眼一翻,叱道:“什麽人?大膽!”鋼拐猛揚,迎頭揮起。


    “當!”


    那人被鋼拐一對,翻身落地,匆匆換了一口氣,手中繡駕刀貼地一卷,又攻了上去,同時叫道:“老爺子,還等什麽?咱們跟這老婆子拚了!”


    她口裏叫著,刀勢滾滾有如長江大河,片刻之間,又攻了七八招之多,竟然招招跟莫姥姥硬砸硬拚,一派亡命之態。


    莫姥姥天生火爆性子,被他一輪攻撲,激起了怒火,鋼拐揮舞,突然貫足內力,“當當當”一連三招硬接,將刀勢蕩開,拐身揮動,也狠狠還了兩拐。


    穀元亮手撫刀柄,沉聲道:”‘阿媛,快住手,高少俠並沒有死……”


    阿媛本來隻聽了半句話,一急之下,怒爾出手,此時忽聞穀元亮唿喝,刀勢微頓,驚喜地問:“什麽?沒有死?他沒有死——”


    但她話才說出一半,莫姥姥鋼拐挾著勁風業已攔腰掃到,連忙住口舉刀格拒,竟遲了一步,拐風過處,繡駕刀脫手飛出,人也悶哼了一聲,登登登直被退了三四步,心血一陣沸騰,噴出一大口鮮血。


    金沙雙殘大喝一聲,雙雙躍出。


    黃承師和冉亦斌各撥佩劍,橫身擋住,喝道:“怎麽?要以多為勝不成?”


    歐陽天佐仰天厲笑道:“好一個名滿武林的白道英雄,咱們穀老爺子以禮相見,哪一點錯了?阿媛侄女年紀輕輕,竟趁她分神之際,猛下殺手,這不是分明鄙視咱們黑道中人麽?在下兄弟不揣冒昧,倒要問一問公道何存?”


    冉亦斌冷冷道:“什麽公道?是那小輩率先動手,怨得誰來?”


    歐陽天佑嘿嘿一陣陰笑,道:“她才多大年紀,你們又有多大年紀?以長淩幼,虧你還有臉開口?”


    莫姥姥臉上一紅,接口道:“你等夜闖本園,惡意已明,動手請便,不必牽扯許多。”


    歐陽兄弟雙拐一頓,怒吼道:“咱們兄弟終朝刀頭慈血,動手,誰還怕了不成。”


    兩支丁字拐左右一分,淩空盤繞,唿地一聲響,一取黃承師,一取冉亦斌。


    黃冉二人也不相讓,雙劍並舉,銀虹破空飛迎而出。


    雙方一出手,便各展絕學,劍拐盤飛,寒光耀目,一邊是享譽多年的武林俊傑,一邊卻是稱雄一方的黑道高手,雙劍雙拐,此進彼退,一時誰也奈何不了誰?


    冷麵閻羅穀元亮仰麵如故,好一陣,才舉步緩緩走到阿媛身邊,一探她脈息,霜眉微皺,從懷中取出一粒藥九,輕輕替她塞在口中。


    然後,他緩緩站起身來,神色肅穆他說道:“劣孫失敗,已得膺懲,姥姥總該把高少俠賜交穀某帶走了吧?”


    莫姥姥傷了阿媛,心裏本來有些赫然,但她因素性高做,卻不肯當麵認錯,聞言冷答道:“老婆子並沒有答應將姓高的交給誰帶走,這小輩辱及尊長,罪有應得。”


    穀元亮臉上寒意陡生,道:“這麽說姥姥是不肯賞在下這份薄臉了?”


    莫姥姥也不輸口,應聲道:“你我素無交往,談不上什麽賞臉不賞臉。”


    穀元亮聽了,臉肉一陣抽動,陰陰一笑,舉首向天,喃喃道:“高恩公!高恩公!你在天之靈不遠,這不是穀元亮自背誓言,事實所迫,隻得破誓,穀元亮為報厚恩,那怕是渾身染血,又有何怨?”


    說罷,一揚手臂,“嗆”然一聲,撤出了九環寶刀。


    那口刀不但份量沉重,更是吹毛截鐵的神兵利器,穀元亮退隱二十年,今天破誓出手,其心情自是有著無比沉重。


    刀光閃現,其寒如冰,金沙雙殘首先掩不住興奮,同時暴聲喝采,拐上內力突又增了幾分。


    歐陽天佑激動地大叫道:“老二,看見沒有?瓢把子寶刀重又出鞘,二十年氣悶,從此由咱們放手幹個痛快。”


    歐陽天佑也厲聲笑道:“誰說不是,這些年受了多少肮髒氣,從今以後,也叫他們知道黑道中人不是好欺的。”


    兩人戰誌高熾,雙拐紛飛,招式也突然淩厲了許多,饒是黃承師和冉亦斌都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一時也被雙殘豪氣所奪,劍招滯阻,漸漸落了下風。


    冷麵閻羅穀元亮一震手腕,九隻金環,當啷啷一陣脆響,橫刀說道:“姥姥既然不屑與交,穀某隻好無禮得罪,兵刃無情,姥姥休怪!”


    他不愧領袖黑道盟主,雙目雖瞎,氣度依然從容,右手九環刀輕輕一點,左手三指一搭刀背,向上一舉,道:“請!”


    莫姥姥早巳提氣蓄勢而待,冷哼一聲,道:“念在你雙目俱瞎,肯讓你三招。”


    這話一出口,穀元亮神色陡然一變,仰天笑道:“姥姥美意,穀某心領了。”


    聲落時,九環刀橫掃豎劈,虛空一連劈出三刀。


    這不啻是說:“姓穀的眼雖瞎,卻不領你這份人情。”


    莫姥姥臉色也是一變,嘿地一頓鋼拐,盤步欺上,拐頭一揚,猛砸而出。


    穀元亮不閃不讓,聽風辯位,九環刀迎胸斜劃,沉聲道:“姥姥留神!穀某的刀利。”


    兩件兵刃閃電般一接又分,既無金鐵交鳴之聲,也無風雷震撼之勢。


    莫姥姥倒退一大步;隻覺手中輕了許多,低頭一看,拐頭竟被穀元亮的九環刀削去了一尺三四寸。


    她的鋼拐雖然沉重粗大,怎敵穀元亮手中神兵利器,心頭一寒,明知這是穀元亮有意收招不肯進逼,否則,隻須連接三刀出手,她這根拐杖就算廢了。


    莫姥姥羞惱交加,驀地一聲大喝,鋼拐砸地橫掃,二度進撲,聲勢竟絲毫不弱,暗暗已將力貫注拐身,存心要再跟穀元亮拚比高下。


    誰知刀拐尚未相觸,小樓上李菁忽然尖叫道:“師父!不好了——”


    莫姥姥右腕疾沉,一圈鋼拐躍退數尺,扭頭一看,卻見樓上突然閃起一道極強烈的閃光,緊接著,又聞李菁尖聲慘唿,三條人影,業已穿窗而出。


    莫姥姥大吃一驚,暴吼道:“天火教歹徒。”身形倒縱,向半空一提,如飛向樓口撲去。


    黃承師和冉亦斌聽得“天火教”三字,登時駭然大震,雙劍疾掃,同時退出戰圈,雙雙提劍也向小樓掠去。


    那三條人影剛越出窗口,恰好被莫姥姥和黃冉二人攔住,黑暗中未及分辨麵目,“嚏”,閃光又起,三柄長劍趁著閃光,疾襲而至。


    莫姥姥厲吼一聲,舞拐欲待護身,左肩中了一劍,從空中倒滾墜地。


    黃承師和冉亦斌稍遲了一步,身在空中,急忙沉氣翻落下來,雖然未被劍傷,也驚得眼花目眩,冷汗遍體。


    金沙雙殘直被這突然的變化驚得呆了,一時竟忘了出手,眼看著那三條人影捷如狸貓,飛快消失在黑暗中。


    冷麵閻羅穀元亮目不能見,但聽得唿喝這聲,也知事有突變,慌忙抱起阿媛,橫刀護胸,沉聲問道:“怎麽迴事?”


    歐陽天佐定了定神,才道:“樓上忽見敵蹤,三條人影利用閃光掩護,已經傷人逃走了……”


    穀元亮駭然頓足道:“快去看看,高少俠有沒有閃失。”


    金沙雙殘猛然驚覺,雙拐一點地麵,這才飛撲向小樓……


    莫姥姥用手捂住肩頭傷口,忙也接口道:“菁兒呢?快看看菁兒怎麽樣了?”


    黃承師和冉亦斌掠起,跟金沙雙殘先後入窗口,四人倒忘了適才生死搏鬥,八道目光向樓中一掃,同時發出一聲驚唿。


    木榻上,高翔仰麵僵臥,並無損傷,但李菁一手執劍,一手緊緊抱住高翔,左肩肩窩處,卻一片鮮血,現出碗口大一處劍傷創口。


    一絲絲殷紅血水,淌在高翔臉上,使他看來幾乎成了一個血人,李薔則昏迷地俯伏在他胸上,粉臉上猶有餘悸之色。


    這時候,莫姥姥和冷麵閻羅穀元亮也緊跟著衝人小樓,穀元亮倒還罷了,莫姥姥差點昏了過去……


    金沙雙殘腳下一動,正準備向榻前走去,莫姥姥忽然厲聲道:“站住!誰也不準碰我的菁兒。”


    她含著兩眶熱淚,旋風般撲到榻邊,一把抱起李菁,淚水滿麵,嘎咽道:“傻孩子,這是何苦?為什麽要這樣傻呢?……”


    穀元亮苦於目不能見,輕輕問了金沙雙殘,忍不住也黯然一歎,放下阿媛,急急從懷裏取出一粒藥丸,道:“姥姥,令徒傷得甚重,姥姥請快為她止住血,在下這兒有一粒治傷聖藥金露九,可以……”


    莫姥姥不等他說完,仰麵怒喝道:“呸!誰要你的藥丸,都是你這賊瞎子該死,菁兒如果有三長兩短,老婆子要你瞎子的命!”口裏罵著,手指卻虛空連點,閉住李菁肩膀穴道,匆匆取出“??蓮寶”,一口氣喂了四五粒之多。


    穀元亮感歎一聲,卻也並不生氣,說道:“一念相左,誤會滋生,高少俠乃穀某恩人後代,與姥姥亦無仇隙,如今竟致你我鷸蚌相爭,反之天火教怎會有機可趁?”莫姥姥搶口道:“一切後果,都是你招惹來的,老婆子跟你役完!”


    轉麵又摟著李菁,柔聲喚道:“孩子,你怎會這麽傻?高翔那小於值幾文錢?為了救他,要是害了你自己,犯得上麽?我的乖孩子……”


    穀元亮微笑道:“劣孫情急之下,挨了姥姥一拐,令徒也是情急之下,受了一劍,年輕人但知情發內心,不計自身利害,這正是他們可貴之處……”


    莫姥姥怒吼道:“什麽可貴不可貴,我徒兒從小嬌生慣養,細皮嫩肉的,被那直娘賊狠狠戳了一劍,這還有什麽可貴?老瞎賊,你再不閉上你的臭嘴,老婆子就要轟你出去了。”


    金沙雙殘見她連番叱罵穀元亮,不禁大感不悅,歐陽天佑冷冷道:“好一個不識抬舉的老賊婆。”


    莫姥姥一挺身躍了起來,毗目道:“瘸子,你在罵誰?”


    金沙雙殘同時一提丁字拐,應聲道:“罵了你!又待怎的?”


    莫姥姥一聲虎吼,便待揮拐出手,不料起身過猛,險些將李菁帶落地上,李菁輕輕櫻了一聲,那莫姥姥連忙收了鋼拐,雙手將她抱住,口裏連聲喚著:“乖孩子,心肝,寶貝,不要怕,師父在這兒哩!”


    擎天神劍黃承師看了許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擎天神劍黃承師哈哈笑道:“姥姥不必再生氣了,說來說去,彼此都對高少俠並無惡意,既然心意相同,正該並肩合作,為什麽偏偏輸不下一句言語,以致兩敗俱傷。”


    他邁步上前,從木榻上抱起高翔,正色對穀元亮說道:“穀兄既稱高少俠乃是恩人後代,此來又係為了關切他傷勢安危,黃某深信此言不虛。但高少俠如今被人用陰毒手法傷了經脈,內傷沉重,穀兄自信能治得好他重傷嗎?”


    冷麵閻羅穀元亮激動地道:“穀某的金露丸,功能續經接脈,如果黃兄信得過,願盡力一試,縱使金露丸無法治愈傷勢。但隻要查明傷在何處,赴湯蹈火,也要為他取得療傷之藥!”


    黃承師點點頭道:“不過,黃某尚有一個不情之請,穀兄能否賜允?”


    穀元亮道:“隻要穀某力之所及,無不應命。”


    黃承師肅容道:“我等和高少俠並無仇隙,隻因傳聞高少俠已得到邙山鬼叟專能克製天火教斷魂神燈的一套聽音劍訣,才從丐幫數百弟子手中,浴血奮戰,奪得他奄奄一息的身體,莫姥姥雖以珍貴無比的雪蓮寶,仍未使他清醒過來,穀兄如能救醒高少俠,尚希高少俠將聽音劍訣賜借一觀,於願已足。”


    穀元亮爽然道:“聽音劍訣既是克製天火教絕學,理應公之於世,使天下被脅製的人,個個習得聽音劍法,才能發揮力量,這件事,包在穀某身上。”


    黃承師大喜,道:“穀兄一語,盡除猜疑,早能得聽此言,也不致生出許多事故了。”


    說著,但然將高翔遞給了穀元亮。


    莫姥姥卻沉聲道:“療傷就在此地,不許將人帶走,等一會菁兒醒了,定然還要找他的。”


    口氣雖仍冷,實已等於應允了。


    穀元亮含笑將高翔平放在樓板上,跟阿媛並肩躺著,道:“姥姥之言正合下意,此地清靜隱蔽,正好調治傷——”


    最後一個“勢”字還未出口,突然觸手一片冰冷,臉上笑容頓失,匆匆取出兩粒“金露丸”來,塞進高翔口中。


    樓上人聲刹時靜止,全部目光,都炯炯投注在穀元亮臉上。


    穀元亮一手搭在高翔腕脈穴上,另一隻手緩緩在他前胸、肩頭、手肘處撫摸,一雙無神眸子,不住的翻動著。


    好半晌,忽見他鬆手仰麵放聲大笑起來。


    眾人齊都一震,不約而同地道:“怎麽樣了?”


    穀元亮哈哈笑道:“可惜姥姥的雪蓮寶,可惜穀某的金露丸,可惜呀!可惜。”


    黃承師心頭一緊,沉聲問道:“難道全都白費了?”


    穀元亮笑著頷首道:“正是,早知如此,何苦白白耗去許多珍貴藥物。”


    黃承師驚道:“他已經死了麽?”


    穀元亮笑道:“恰好相反,他根本就沒有多重的傷,竟害得諸位為他提心吊膽,連投珍貴藥物,這孩子,福緣不淺,令人可笑複又可妒。”


    眾人聽了這話;個個如墜五裏霧中,誰人肯信?莫姥姥忍不住,脫罵道:“說什麽假話,分明氣息都快斷了,又在潭中淹了許久,別說是受了傷的人。便是沒有受傷,也早被水淹死了……”


    穀元亮神色一怔,道:“姥姥說得對,試問一個沒有受傷的人,尚且無法淹在潭中不死,他是鋼筋鐵骨?是蓮花化身?竟能淹在潭水中許久,迄今獨有微息未斷?”


    眾人齊吃一驚,恍然道:“對呀!他明明在潭水中淹了很久,怎能餘息不斷?”


    穀元亮笑道:“其實理由甚為簡單,假如穀某推測不錯,他的確曾被陰毒手法傷了經脈,神誌迷亂,才會獨自走到潭水中,但那一潭泥水,卻反而救了他一命。”


    黃承師駭然道:“天下那有這種道理——”


    穀元亮道:“世上出乎情理之事,並非沒有,高少俠在心躁神昏之下,本已無法運起功力抗拒內傷,但被潭水所浸,唿吸困難,求生的本能,卻催動了他潛在的絕世玄功,不知不覺,真氣凝結出抗拒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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