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人多勢眾,若隻有自己二人,花飛雪起身道個歉,帶著小石頭離開,也不算什麽。但見莊稼漢不動,他也隻好靜觀其變。


    男子有些疑惑,這一桌三個土包子,是聾了?


    他氣得發笑,指著三人點了點,強忍住心中怒氣,咬牙悶聲道:“丟出去。”說完轉身坐下,繼續喝酒,隻覺真是掃興。


    見四名壯漢大步走來,小石頭忙爬起來,上前攔住,尷尬笑道:“各位大哥,狗兒叫兩聲,沒必要鬧這麽大吧?”


    四名壯漢並不理他。


    眼見四人走近,小石頭知此事無法善了,發起狠來,操起板凳,淩空揮舞兩下,喝道:“幹嘛?!還有沒有王法?!再過來……再過來我可就不客氣了!”


    小石頭大喊大叫,引得堂中所有目光匯聚在他身上。


    掌櫃在櫃後密切關注堂中事態,見真要打起來,忙勸道:“不要打……不要打……有話好好說……”


    男子瞥他一眼,不屑道:“沒你事!砸壞多少東西,雙倍賠你!”


    掌櫃尷尬笑笑,閉嘴了。


    跑堂小二見大事不妙,一溜煙跑出客棧,找當地捕頭去了。


    走在最前的壯漢抽出腰刀,一刀劈斷小石頭板凳。


    壯漢們也不想傷人性命,但二公子脾氣他們清楚,再拖下去,事情隻會鬧得更大。


    在青葉鎮,小石頭沒少打架,但二話不說,上來拔刀就砍的,還真是頭次碰到。


    他嚇得有點懵,心中急道:“老大怎麽還不發話?這次可遇到硬茬子了!”


    花飛雪一手扣著麵碗,其中剩了半碗紅油麵湯,危急時刻,若莊稼漢不出手,花飛雪隻好用麵湯潑壯漢眼睛,趁亂帶小石頭逃走。


    莊稼漢看好戲般,抓了一把油炸花生米,一粒一粒丟入嘴中嚼,笑道:“用板凳砸他!”


    小石頭以為自己聽錯,驚叫道:“啥?!”


    莊稼漢樂得哈哈大笑,大聲重複道:“用板凳砸他!”


    小石頭認定莊稼漢是個瘋子,但老大請瘋子喝酒吃肉,肯定大有深意……老大不出聲,是默認了瘋子的瘋言瘋語?


    小石頭吞了吞口水,對提刀壯漢擠擠眼睛,提醒道:“喂,你小心了,我要用板凳砸你……”說完輕輕將半截板凳拋出。


    小石頭不敢激怒壯漢,根本沒使勁。壯漢站著不動,板凳也砸不到他。


    壯漢不耐煩,大刀一揮,以為可輕易撥開板凳。不料刀身碰到板凳一瞬,板凳驟然加速,砸飛大刀,再砸飛壯漢。


    身後兩名壯漢想去扶他,被帶著一並摔倒在地。三名壯漢人高馬大,撞翻桌椅一片。


    好在八名壯漢起身後,店內用飯散客已逃到店外觀望,故而並沒有旁人受傷。


    主桌男子聽見動靜,轉身一看,罵道:“真是廢物!給我一起上!”


    小石頭目瞪口呆,不知板凳何以有此威力。


    他見一名壯漢衝來,伸手要抓他肩膀,結果手方伸出,壯漢倒飛出去,砸碎一張桌子。又見兩名壯漢提刀上前,一個往他肩上削,一個往他腿上砍,結果刀才舉起,兩名壯漢倒飛出去,砸壞兩條板凳。


    小石頭明白了,身後有高人!


    最後兩名壯漢持刀衝來,小石頭擺個架勢,喝道:“站住!再胡來,我用殺招了!”


    兩名壯漢被他唬住,不敢靠近,持刀遠遠對峙。


    美人錦兒本看得膽戰心驚,此時見小石頭耍寶,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主桌男子氣得發瘋,一巴掌扇在錦兒臉上,抓起手邊寶劍,站起來喝道:“大膽刁民!爾等可知本公子是誰?”


    莊稼漢本是一名厲害法師,花飛雪坐下後,隱隱感知他身上靈力,故而有意結交。主桌男子站起一瞬,花飛雪感受到,他身邊青衫老者身上,同樣有靈力波動。


    花飛雪身處其中,不想事態鬧得不可收拾。


    他站起來,抱拳向主桌男子行禮:“公子請息怒。公子英姿勃發,器宇軒昂,家室必定顯貴。在下途中偶遇公子車隊,若所猜不錯,應是自豐州地界而來。車上秀有郭字,想是公子族姓。豐州郭姓豪門,首推郭州牧家。在下聽聞,郭府二公子得上天眷顧,兩年前確認為靈童之身。算算時日,郭二公子也該啟程,前往帝都參加天機院大選了。”


    男子正是郭孝仁次子,郭益豐。


    他身份被花飛雪猜中,一時倒不知如何發作。


    花飛雪看他神情,知自己推斷無誤,臉上增了點心生敬仰的笑容,抱拳道:“在下自豐州而來,久聞郭州牧體恤百姓,禮賢下士,想必郭二公子耳濡目染,定不減乃父之風。”


    郭益豐尋思:“這三人中,定有高手隱藏。裕叔雖是三等法師,但真打起來,勝負難料。這小子既已搭好台階,我順勢而下,方是明智之選。”他上下打量花飛雪一番,沉聲道:“你倒還有些見識,既是豐州老鄉,我也不好過多為難。請你勸勸那位朋友,管好愛犬,莫再驚擾他人。”說完一抬手,眾壯漢還刀入鞘。


    鬧了這麽久,跑堂小二已帶了一隊捕快迴來。


    捕頭行至客棧門外,見郭益豐車馬氣派,心中打鼓。一進門,正見兩名持刀壯漢與小石頭對峙。環顧一周,見郭益豐錦衣華服,美人在側。心想:“這是個惹不起的主……”


    於是捕頭攔住眾捕快,示意先看看。


    此刻一場風波消於無形,捕頭和掌櫃客套幾句,準備打道迴府。


    “當差的,來都來了,不問問便走嗎?”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自大堂另一側角落傳出。


    捕頭聞聲望去,見一白麵男子,正獨坐飲酒。


    捕頭不知他歸屬何方,轉頭看看郭益豐,再看看花飛雪,見兩邊都不出聲,納悶道:“你是何人?”


    那人詭秘一笑,道:“我是何人,你不用管,倒是方才有人縱犬狂吠,發瘋打人,你需好生查問一番。”


    他這話,明顯是指莊稼漢。


    莊稼漢冷哼一聲,手中一粒花生米擲出,以雷霆之勢直取那人口舌。


    那人輕描淡寫一抬手,以拇指和食指拿住花生米,輕笑道:“當差的,瘋子欲以此取我性命,你管不管?”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接連打翻壯漢的,便是莊稼漢擲出的花生米。


    話說到這個份上,門外民眾探頭看著,捕頭再不過問兩句,以後也不用在鎮上混了。


    莊稼漢以花生米取人性命,乃是捕頭從未見過的狠角色。他不想被花生米擲死,想了想,走過去抱拳行禮:“這位大哥,按理說,你們朋友間鬧著玩,我本不該過問。但你朋友控告你蓄意殺人,非讓小弟過問兩句,小弟迫於無奈,隻好打擾。請問大哥,那粒花生米可是你擲的?”


    莊稼漢倒也不為難他,瞪了那人一眼,道:“是我擲的,我殺他做甚?請他吃個花生米罷了。”


    捕頭鬆了口氣,笑道:“原來如此,看來是你朋友誤會,待我過去解釋一二。”


    莊稼漢懶得再廢話,丟了二十個銅板在桌上,準備起身走人。


    那人卻不依不饒,見莊稼漢要走,食指一彈,手中花生挾裹靈力,往莊稼漢腳背射去。


    莊稼漢後退一步,花生米射入地板,將地板擊穿。


    那人不理莊稼漢怒目而視,輕笑道:“當差的,解釋免了,你就問問他,他從哪裏來。”


    莊稼漢氣急,喝道:“徐坤,非要撕破臉?當差的,你先問他,他敢講,老子便敢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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