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軒中感激地一揖,道:“易姊姊對我的好意,永遠銘刻心版,小弟就此告辭!”


    易靜滿懷心事似地幽幽一歎,不等他上馬,徑自轉身人國。石軒中一躍上馬,沮喪地再看這園子一眼,但見樹木扶疏影中,易靜白色的背影,們哪走著。


    石軒中雙腿一夾馬腹,那馬便撒開四蹄疾走,穿過這村莊時,他買了好些吃食,還買了個水壺,盛滿一壺水,捧在手裏,急急馳迴山中。


    到了那樹林中,他跳下馬,一下躍上那草草搭成的樹巢,眼光到處,樹巢裏哪有朱玲的影子!不由得一顆心直跳上喉嚨民“玲妹……玲妹……”他抖丹田高聲地叫喚著,聲音急勁地穿透鬆林,隱隱聽到山穀的迴聲。


    他把手上的東西放在巢中的樹葉上,便要往林中搜索找尋朱玲,忽聽那巨大的樹身後嚷地一響,似是衣裳擦在樹身的聲音,跟著嬌笑一聲,朱玲已打樹後探頭出來,道:“好哥哥,我在這兒哪!”


    石軒中立地寬心大放,又愛又怨地喚道:“你……怎麽躲到樹後去了?把我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讓人擄去,差點沒急壞我!”他口中連珠炮似地埋怨,身形已縱將過去,雙手插在朱玲助下,一把將她抱起來,縱迴樹巢裏。


    朱玲見他至情流露,大為感動,偎依在他胸前,兩手接著他,好語央告道:“好哥哥,是我的不是,你別生氣,下次再也不敢了!”


    石軒中讓她溫婉動人地一央求。方才的沮喪怨急。一股腦兒拋向九霄雲外。此時捧起她的臉兒,但見地引e納閉,朱唇半閱,心中大動。情不自禁地l(在她兩片豐滿軟潤的櫻唇上,朱玲做呢一聲,星眼全閉,享受這柔情安惠良久,良久,兩人方從溫馨夢境醒來。


    兩人擁抱偎依著,頓覺這世間生趣盎然,一草一木,都足以令人留連欣賞,耳畔一片鬆林濤聲。那林間樹葉的氣息,還有山深處鳥啼之聲,交織成一幅青春愛戀的圖畫。


    朱玲前南道:“石哥哥,即使天荒地老,我也永遠是你的!”


    石軒中幸福滿足地呻吟一聲,沒有說話,朱玲又道:“自你離開我之後,那熟悉的多年的寂寞,又把我緊緊地包圍住,可憐我望穿秋水,還看不到你的影人四周是一片寂靜!山空人渺,我差點哭了!


    啊!你在笑我,不準你笑我……”


    石軒中抬起頭,極為莊嚴地注視著她,然後煞有介事地遷緩地低頭去吻她,這短短的一瞥,朱玲像從他眼底中,該出所有的心聲,她完全信任地閉上眼睛,軀體舒弛地偎依在他身上,恨不得溶化在他健壯的手臂裏。此時正是無聲勝有聲……


    隔了不知多久,石軒中摟住朱玲的嬌軀,一同睡倒在樹葉上,朱玲微微安眉道:“石哥哥,我又覺得不太舒適,你替我推揉穴道!”


    “真的?上午我已替你推揉過,怎麽如今就不適了?”石奸中驚詫地道,因為這幾天工夫,他已知道每經一次推揉穴道之後,半個對時之內,不致複發。“什麽真的假的?難道我騙你麽?”一抹紅暈浮上她兩頰,她難為情地呶起嘴唇。


    石軒中一笑,伸手去替她推揉,她胸前雙九,觸子柔軟,又暗蘊彈性,使他心蕩神龜,竟然常常推錯穴道部位。


    好容易才真的推完穴道,朱玲卻被他恣意輕薄得霞紅滿頰,渾身無力。


    石軒中稍微清醒一下,想起許多事來,便擔憂地皺眉道:“玲妹,恐怕那九指的白骨掌力。


    難以治愈。你看,還不到三個時辰。你的內傷便發作了!不是傷勢加重是什麽?”


    朱玲舉起纖纖玉手,向右邊一枝大樹權指著道:“你看見那東西沒有?”石軒中扭頭看時,隻見一條錦鱗閃閃的蛇約模有小兒胳臂粗,怕有六七尺長,這時已軟垂蛇身,掛在樹幹上,原來被一枝半尺來長、小指粗的樹枝,從頭上刺穿,那樹枝一直刺人樹幹,把這蛇牢牢釘著!


    他不禁吃驚地問道:“這蛇是你刺斃的麽?”朱玲點頭,答道:“你去了約摸半個時辰,我便瞧見這蛇境蜒爬上來,我一急之下,折了一根小技,用力貫玄屏的手法,把這蛇釘在樹上。


    “這蛇掙紮了許久,才軟垂不動。稍後,又讓我看到另一條更大的,在下麵的樹枝間盤旋,我趕快又去折一根樹枝,哪知五指酸軟,連那麽一根樹枝也拗不折。


    “知道氣力用盡,隻好驚慌地屏息不動,幸好那蛇沒向這邊遊過來,不久便遊走了。我歇息了許久,爬起來,試一試有沒有氣力,以便萬一那蛇來時,最少也可以逃走避開。設黨雖然內力全無,但還可勉強爬樹逃生,便又在這樹巢中睡下,一心盼望你趕快迴來。到後來聽到馬蹄聲,我存心跟你開玩笑,便躲到那樹枝後……”


    “原來是這樣,那也險得很,這樣說來,你內傷提前發作,大約因你擠命刺時,用盡內力所致,但九指的白骨掌力,大陰毒,恐怕內傷轉增,不隻刺蛇而已!”


    當下石軒中便將求付石縮丹的事,原原本本說出來。朱玲對其他的一概不介意,隻每在他提起易靜,和她對他的一片好意,不覺流露出異樣神色。石軒中覺察了,便說道:“玲妹妹,你別多心,那易姊姊視我如弟,而我也以長姊視之,決無他意!”


    朱玲吸唇道:“隻憑那麽兩句話,就認了姊姊弟弟……”石軒中接口道:“玲妹,你相信我我在她的眼光中,便能夠完全看出她十分坦蕩純潔,你別亂說人家!”


    朱玲悄聲道:“那更妙了!會從眼睛裏看出人家心事來,而且馬上就袒護你的姊姊了……”


    石軒中隻好歎一口氣,不再作聲,朱玲也賭氣翻個身,把背向著他。


    兩人僵持了一會,石軒中到底讓步,扳著她的肩頭,叫道:“玲殊作生我的氣啦?”


    朱玲不語,他義道:“你倒記得跟我賭這閑氣,那石螃丹求取不到,你再也不管,真是……咳!”


    朱玲道:“你不會去偷麽?有你的易婉姊做內應,別說丹藥。人頭也能割來哩!”


    石軒中顯然坐起,自言自語說道:“對了!求取既不能,偷也是個好辦法啊!誰叫那公孫老頭這麽忍心呢?我就去偷他的……”他卻沒有聽到朱玲下麵的話。


    朱玲忍不住迴頭,見他坐著尋思,十分認真,不禁也坐起來,摟著他的肩膀,說道:“喂!你想幹甚麽?這事可不能鬧著玩的呀!”


    石軒中向她微微一笑,道:“你別害怕,我有辦法!”


    朱玲道:“你不知這公孫先生的厲害,我卻在你離開之後記起來。這公孫先生和我師父有過一點瓜葛,我師父曾說過他的武功雖是平凡,但學問極好,那天香幻境極為厲害,你別輕身涉險……”


    石軒中忽然擁著她一吻,才說道:“那天香幻境我已深知其妙,路徑已讓我記住。到時我隻要不唿吸,穿過那國便可無害。再說我決不和公孫先生動手,隻去偷他的丹,若他發覺了,我一走了之,他的輕功不及我,怕他做什!還有易姊姊,她一定肯幫補……”


    朱玲見他為了自己的傷勢,把一切都置之度外,本來甚為感動,及至他又說起易姊姊,心裏頭就像讓人家用什麽戳一下似的,勾起一腔酸氣呶嘴不語。


    石軒中以為她不讚成,便不再說話。低首溫存,霎時間,兩人又把適才口角和不快丟開了!


    他們一邊吃著方才買迴來的食物,一邊談笑溫存。那食物雖然粗模,但此刻兩人都覺得勝似山珍海味,那壺自開水也似玉液瓊漿。石軒中可買了不少,足供兩三天之需。


    他解下青冥劍,放在一旁,道:“我不在時,倘有蛇獸之類,有r這柄寶劍。便可無慮。”


    朱玲拿起劍來細看,讚道:“此劍端地種物利器,你怎有此劍的?”


    石軒中沉吟了一下,便將自己出身來曆,以及下山之意都說出來。朱玲聽到他一心要尋鬼母較技,不禁呆了半響,不曾言語!又惹起了自己滿腔幽懷心事。自己已經明知故犯,犯下了一個不解的情結。料不到石軒中又會和師父有怨,這場是非,終未知結局如何?


    她出神了好一會,石軒中以為她因師父之故而難過,使安慰道:“隻要你師父能助我找到師叔祖的下落,得迴那半部《上清秘錄》,我可輕恕她對我師父下毒手之仇……”


    朱玲微搖滾首,道:“唉!你不知道我的心事,我師父武功蓋世無敵,你怎可輕犯她,單我大師兄怕你就鬥不過了!我的心事是……”石軒中這刻忽然擺手,氣急地道:“努吧!我先鬥鬥你的大師兄,再找你師父,我說,你大可不必替我擔什麽心事!”


    朱玲茫然地瞧他一眼,寫然感懷身世,勾起一腔幽根,那淚珠奪眶而出,如斷線珍珠掉下衣襟間。


    石軒中忖道:“我可沒有委屈你呀!”但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心便軟了,哄她道:“罷!罷!玲妹,我們再慢慢商量好了,你千萬別哭啦!”


    朱玲此時也不想把心事說出來,便努力抑住波動的情感,勉強止淚笑道:“石哥哥,我不哭了廠那笑容卻顯得淒然。


    石軒中更添許多份愛意,趕緊替她拭淚,兩人又睡倒溫存了許久。


    天色漸漸昏暗,不大工夫,夜幕已籠罩大地。石軒中一意堅持去盜丹,朱玲阻他不住,隻好罷了。


    他心急得很,天一黑l。便要動身,臨走時放心不下,又替朱玲按摩一次,這才跳下樹巢,跨上駿馬,直向山外奔去。


    黑夜中馬蹄聲如急鼓,一直馳出山外。這次他不必留滯探詢,一徑撲奔黃土莊去,他恐怕馬蹄聲把人家驚起。便在莊外半裏來地勒住馬,把馬係在路旁一棵樹上,施展夜行之術,身形如富奔電閃,一刹那間,已撲到大香幻境的後門,石軒中撲到大香幻境的後門,掃目四看,有無人跡,他用力吸一口氣,之後便聞住唿吸,飛身一掠,已縱人國內。


    他沿著記下的路徑,居然一下子讓他走到那茅亭處。身形毫不留滯,一躍數文,又來到擲煙管較技之處。他記得當時易靜曾經指過愚廬的方向,這刻唯恐走小石路會迷失,便飛掠上樹梢,竟自踏枝而行。


    這天香幻境之內,擺的是甚普通的五行陣,隻要稍會此道者,都不致迷路,威力乃在於那些天竺異種離魂香,喚了便會自動迷失理智。隨念幻想,終於睡倒陣中。這時石軒中既閉住唿吸,自然無事。他在樹梢,已可望見愚廬,乃在十餘丈外。當下施展八步趕蟬的輕功絕技,身形活像飛鳥一般,在樹梢幾下起落,便到了愚廬。


    隻見那愚廬共是兩座,前麵那座是形式古樸的石牆單層房子,後麵卻是座本樓,麵積較小,共有兩層。隻見那石房子還有燈光照射出來。木樓則樓下漆黑一片,樓上也有燈光,從湖綠色的窗紙間映射出*。


    他繞著這兩座房子走了一圈。原來這裏是天香幻境的中心,故此四麵都有園林花木。


    他迴到原來地點,遲疑了一下,便躡足走到靠近那所石屋去,小心地掩到窗邊。那窗戶敞開著,他偷偷一覷,發覺那石屋原來隔開兩間,這邊是個臥室的陳設,家俱都很簡單,四壁都擺滿了書,室中一張雲床,鋪著臥具,室邊便是一張書桌,擺著文房四寶,還有一個古香爐,此刻並未熱著,室中間無人跡。


    這臥室的門掩著,瞧不到外間情形。他鶴立野伏地繞著石牆,轉到這邊窗戶,剛好也是敞開著,便小心偷窺裏麵的情形。


    隻見這邊一間。室中擺著好幾張椅幾,一個小憧,坐在椅上,一手支頜,竟是倚凡而睡。看光景像是這小值,一時困倦,倚靠在)l上睡著了!他暗中浮起笑容,不禁想起自己做小道憧的時比壁上掛著好些字畫,正中一幅山水風乃是水墨山水,筆意往古簡淡,突兀為企,氣韻高遠,竟是製論夏圭的寒林晚蛐圖,不覺凝目欣賞了好一會。


    這小廳中隻有那打噸的小憧,他忖想道:“這處布置得十分清雅絕俗。隔壁那臥室又是典籍琳琅,相信便是公孫先生的居所了。我何不趁他不在之時,到臥室裏一探!”想罷,悄悄繞迴那邊,腳下微微一墊,已如一縷輕煙般竄入室中。


    他在室中四處察看,先在臥具下摸索了好一會,枕頭下什麽東西都沒有,被褥底也看過,一無所得。


    於是走到書桌旁,桌上幾件東西,一眼分明,不必再看,便伸手去拉那兩個抽屜。先拉開右邊那個。隻聽“滴啥”一響,他吃了一驚,卻無動靜,便放下心,急急搜尋。


    隻見這抽屜內滿是盒子,那些盒子上都貼有一條白紙,寫著墨軌他隨手拿起兩個看時,一個上麵寫著“烏靈脂”三字,一個寫著“接骨藤”三字。他道:“此番找著藏處了,這兩盒都是藥料,那石螃丹許在其內!”


    他連忙逐盒細看上麵的字,一連看了七八盒,都是別些藥名,心中漸覺焦躁,忽聽有步履之聲,傳人室來,大吃一驚,側耳聽時,一個人道:“明月,你這孩子真貪睡,快快起來!”他認得這口音是公孫先生,心裏著慌,連忙把抽屜關上。又聽到易靜的聲音道:“公孫先生,明月還是個小孩,由他去睡吧!”


    “明月,那你就迴去自己房裏睡吧!咳,靜兒你看,這孩子要他替我守爐,豈不誤事?”


    “孩子總是這樣的,你何必怪責他?”


    步履之聲移動著,似向這邊走來,石軒中急忙擰腰一審,打窗門就飛了出去,雙臂一探,抓著外麵的滴水簷,雙腿一蟋,身形便如元寶一般,縮在簷下。


    那公孫先生果然和易靜走進室來,隻聽那公孫先生“呀”地一叫,搶步走到書桌邊,拉開抽屜查看。易靜問道:“什麽事呀?公孫”先生!”


    “哼!那小賊好大膽,居然混進來,想偷靈丹哪!”易靜也“哎”


    地二叫,公孫先生又道:“這小賊大概被我們的聲音驚跑了,這抽屜裏的盒子隻移動了九個。”


    石軒中聽得清晰,忖道:“他怎麽一進房就知道有人動他的抽屜,我本想待他一走開,便再下手搜尋,現在恐怕不成了,還是先離開這裏為上!”


    隻聽那公孫先生忽地哈哈大笑:“靜兒,那性石的戚子,果真有膽,可惜他不知我的丹藏在什麽地方。他再來這裏一百次,也是徒然!”易靜驚奇地“嗯”一聲。


    “告訴你也不妨,我的石碼丹是藏在九反絕門陣裏的主壇上。那九反絕門陣便是在往酉去第二座山的近麓處那座石洞,洞門不是用一塊大石封住麽?必須在大石右邊頂上那條石縫鑽進去……”石軒中這刻大喜,不再聽下去,腕上一用力,身形便像一片落葉似地飄退開兩丈多,在他身形退走的一刹那,隱約聽到易靜詫異地道:“我知道那地方呀……”


    他不假去尋味思索,急如明風,疾如奔電,一徑從原路撲出這天香幻境。


    他微笑想道:“合該玲妹妹有教,這老家夥不打自招,自己給透露出來。他說往酉去第二座山,不正是玲妹藏身的前麵一座山麽?”


    這時他施展出八步趕蟬的輕功,在這迷茫黑夜中,隻見人影一閃,便無蹤影。要是普通村人看見,也會疑惑是眼花哩!轉瞬間,他已奔到係馬之處,解了馬恆,便又策馬飛馳,絕塵而去。


    不久,已來到第二座山麓處,他本是自小練功,又是童身,故此目力絕佳。這時下了馬之後,便往山麓之間搜尋,這麵乃是山陽,樹木較疏,好些地方全是岩石,他翻過一片斜坡,便見坡後一片石壁,寸草不生。石壁正中處,有塊極大的山石,堵在那兒。他躍上這座石頭,往右邊看時,卻不見有縫隙,隻有一條長方形的大石頭,好生失望,便試著用手去扳那石頭,發覺這石頭竟是活動的,用力一扳。那石翻個身,果然露出尺許寬的石縫他v眸閃風立下決心,慢慢從這石縫爬進去。


    飄身落地之後,便覺得這洞甚是溫暖,而且鼻端還隱約問得煙火之際,他戒備著出與走去,大約定了一丈多,迎麵一娼石壁持住,兩邊俱有通路。他兩邊一看,右麵黑沉沉的。什麽都看不見,左邊卻隱隱有光亮透露出來,使信步向左麵走去,彎曲地走了丈許,那光亮更加強烈,轉一個九十度角的彎後。前麵又是一堵石壁,把路分做兩路,他又朝著有光透來那邊走去。


    這次隻走了十餘步,便在轉角處發現r光亮的來源。原來這洞壁l:插著一根火炬,火焰極大。


    他往去路一看,裏麵黑沉沉的,相信已無人比照民當下他縱身一躍,單臂握著那火炬杆身,人手冰涼,原來是鐵柄。


    他輕輕拔了一下,覺得下麵沒人石裏的一截,似有什麽勾住。於是雙腿往壁上一蹬,單臂用力一扯,火炬應手而起,卻並不覺得太緊。猛聽軋軋連響,那聲音一直響到洞內深處。他已落在地麵,慕地靈機一動想道:“這聲音在怪得很,方才聽那公孫光生說是個什麽陣,如今拔了這支火炬,料必是引動消息埋伏了。”他這一猜倒是猜對了。


    這時他唯有小心地向洞內走去,轉了兩個彎,都沒有什麽事,巨而令他迷惑不解。迎麵又是一堵石壁,他走到近前,石洞兩旁已有通路,忽然身後好地一響,迴頭一望,身後通路已被一扇鋼板問住。他驚得一呆,又聽吱吱連響,麵前這堵石壁竟自動現出一扇門,他躊躇一下,使持著火炬試探地走進去,裏麵原來又是一條石洞而道。於是遷緩地一步一步走進去,剛走t一丈左右,隻見裏麵五六步遠的洞壁頂上,軋軋一響,一塊銅板緩緩降下來。


    這一刹那間,他必須決定究竟飛身前進呢,還是束手被困在這段石洞中,因為外麵的通路已被封住了。


    他一咬牙。雙足額處,身形宛如漠漠長空中流星一劃,隆然衝過那扇鋼板。一穿過鋼板,眼光到處,不覺叫聲“苦也”!


    原來那鋼板後麵,竟是一片十餘丈大小的窪地,那塊鋼板正當石洞出口之處,故此一跳出來,便已身在室中,火炬微光照處,下麵大?


    概有四五丈深,人耳水聲,乃是山洞中低窪之地,集滿了水,微波蕩漾,可不知有多深。


    他唯恐掉在水裏,仗著神妙輕功,在室中提一口氣,微微停了一下,百忙中間眸顧盼,隻見對麵有兩個洞口,正和這邊一般高低,可是相隔十餘丈遠,任他再絕妙的輕功身法,也不能到達。俯身看時,隱約看到那水麵上,露出幾根石柱,分作梅花之形,往尖離水約模有丈許高!正是墊腳換力的好所在。更不遲疑,身形向最近的一根石柱落下。


    腳尖一點往尖,換一口氣,抒腰一縱,忽聽弓弦亂響,一排箭,從最近的石壁間射出來,極為疾勁。


    他聽風聲,辭方位,身軀一弓,縮成一團,右手的火炬揮舞處,已擊落了港射身軀的四五支長箭,還有十餘支分從頭上腳下飛過。他此刻身形一長,飄落向中央那石柱。


    這時他深懷戒心。腳尖一點,攀然淩空飛起,打算縱得分一些,好避開那些鋒利長箭,然後落向那邊的石柱,再換一次力,便可渡過這片窪水,到達那邊洞口。猛聽弓弦又是亂響,隻見四麵的石柱都射出數十支利箭來,不過各有方向,隻有對麵這根石柱的箭是正好向他攢射。他正待用手中火炬和左掌同時揮擊那叢利箭時,暮然又覺身後而欽嘶風之聲,勁襲而至。


    石軒中吃虧在臨敵經驗不足,常常會呈慌亂。此刻也是心神稍亂,左右手連連揮舞間,猛然左腿一疼,已被一支利箭射著。他“喲”地一叫,那口真氣一鬆,身形便如隕石飛墜,唉通一響,掉在水裏。


    這石洞的水其寒刺骨,倫一直沉下去,“咕咱”


    連聲地喝了好幾口,鼻孔也讓水嗆塞住,十分難受。他不住手舞足蹈,更加向下沉沒。連忙本能地閉住氣,一會兒已沉到底,這時他早已拋掉那支火炬,右手觸處,原來水底也是石頭。


    忽然他覺得水電並不可怕,隻要閉住氣,便再在水底睡一覺也未嚐不可。於是他雙腳找地,用力蹬處,霎那間又浮上水麵,估量出這裏大約有兩丈多深,他兩掌輕輕按著水,身體放鬆,便浮在水麵不再下沉。


    他慢慢地劃動著,漸漸發覺在水中遊動,和武功有許多相通之處。全身肌肉都要放鬆,四肢劃動之時,力道不能大驟,也不能大緩,方能夠隨意進退。


    不知不覺,竟在水中到處遊動起來。


    遊了好一會兒,漸漸覺得右腿箭傷發疼。


    便遊到進口那邊的石壁邊。恰好離水兩尺高處,有一塊石頭凸出來,有丈許大小。他爬上去,用冰冷的手指,去摸那傷處,長箭已不知何時跌掉,隻摸到一個傷洞。


    原來他渾身肌肉,都極為結實,那麽強勁的長箭,也不能深入。故當他劃遊之時,箭便甩落水中。


    他也不著急,探手摸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兩粒護心丹,一粒內服,一粒捏碎了撒在傷處。這護心丹,為蝗蟈秘藥,這種輕微的硬傷,隻要敷服一次,便立刻結癡痊愈。當下疼痛已止,便臥倒在石上。思量一會,前路茫茫之感,充滿了心頭,自己也不知道怎樣辦才好!裏麵的埋伏必定更為厲害,可是即使想後退,也辦不到哪!真是進退兩難。漸漸覺得沮喪和一絲兒害怕。他的思想,隨著那淙淙的流水聲,片斷零亂地活動。


    他想起師父和蛇煙山寂寞而安詳的歲月,惹起他強烈的懷念。還有心心相印的朱玲,在他的思念中,她是那麽在弱可憐,要他去保護!


    他的雄心漸漸奮起,慢慢地坐起來,思想也轉移到現實方麵,盤算著怎樣走入這石洞惡陣中的主壇。


    一些奇怪的聲音,傳入他耳中。喜然頭上軋軋地響著,聽出是模間往返路的鋼板,緩緩地上升,不禁仰起頭去瞧!


    隻聽有人叫道:“石弟,你在哪裏?一竟然是易靜的聲音。


    他大喜道:“易姊姊,我在這裏!”


    一條人影墮下來,黑暗中認得出是易靜。她“嚏”地晃亮火折人大照亮了倆人的臉。她道:“呀!你掉下水去了?身上有沒有受傷?”


    “腿上讓箭射了!可是不礙事,快要好了!”


    “哎,讓我瞧瞧!”她移低火折,在他左腿傷處照著,隻見血跡未幹但傷口已凝住一層白色的癡皮。地道:“別處沒傷著麽!”他趕快搖頭。


    她這:“石弟,不是我怪你,實在你大魯莽了!想也不想,便跑到這裏來送死,那公孫先生是何許人也?怎會自動告訴你藏丹之地?你以為他不知道你會在窗外偷聽麽?”


    石軒中恍然大悟,心中浮起一陣羞我,伎“小弟實在愚蠢,竟測不破是公孫先生之計!”


    “不但如此,他還說起,在較量輕功和比拳腳之時,曾在腳下青竹上,弄了手腳哩!”


    他不覺轉羞為溫,道:“他果真如此,那就有辱今名了!我總以為以他的名望身份,不會有什麽詭詐,哪知仍是不免,以後就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


    “那也不能一概而論,但防人之心不可元便是!”火光照在她臉上,隻見她十分慈穆的神色,嚴然是個姊姊的派頭!她又道:“公孫先生本要向你下毒手,故此才用黨詐的手段。”


    “他為什麽要向我下毒手呢?我又沒開罪他!若說怪我求丹,他可以不給我呀!”


    “說起來話長,我簡略地告訴你便了!他對你起殺機,第一是因為那南連漁隱捕魚的事,其次便是為了我的緣故!”石軒中這時不禁搖頭稱詫,張大眼睛,聽她說出根由。


    “那南連漁隱的來曆,我不使細說,總之他是為了另外一個極重要的人,要求得一種靈藥,使那人服下之後,能脫胎換骨,洗毛伐髓,這樣便可以去練衡山那種有法無人的無上神功。所謂有法無人,便是其法雖在,但無人能夠練成,現在衡山派中,隻剩下猿長老是識練此神功的碩果一人。”


    石軒中忍不住打岔道:“衡山的猿長老,我曾聽師父說,怕有百歲開外了!他還健在麽?”


    “正是這猿長老了!那南連漁隱請了天下四個奇人,一個是猿長老,答允屆時把神功傳授那人,有兩位負責采兩種奇珍靈藥,已經采到了!剩下那位便是公孫先生,負責煉藥和守候另一種異寶,便是你剛好碰著那尾鯉魚了!這尾鯉魚乃千年神物,原產邵陽名為火鯉,沿漢水來這南連江,因為此處有個無底泉眼,據說直通龍宮。那南連漁隱十年前和公孫先生來此地隱居之後,每日在江中垂釣等候。他本來約定那大鯉上鉤時,便用特製的“震地雷”,發出雷鳴般的響聲報訊,以便公孫先生接應!那尾火紅五百年變成黑色,再五百年變成紅色,腹內有一粒內丹,便是他們苦候十年之異寶了!那火鯉渾身刀槍不人,水火不傷,隻腹下有一道白痕,可以剖開。那魚皮也是件至寶哩!可惜漁隱火氣太大,那火紅又十分通靈,自知人家要取那腹中南丹,便在江底的利石上,剖腹棄丹,落個兩敗俱傷,漁隱按捺不住人氣,把火鯉拋落江去!”


    “這是公孫先生告訴你的麽?”他禁不住疑惑地打岔,“他又怎得知這火紅的功用和靈性呢?我自謂也曾博覽君書秘典,都未見過這等記載!”


    “唉!你知道什麽?杠你是蛤蟈傳人!”


    石軒中不覺臉紅耳熟,易靜趕快道:“你一定會為我這句話傷了自尊心,其實我說出來,你便知道了。你們姓閉一位祖師,法號王洞真人,便曾經在南越另一個泉眼處,捕到一條千年火鯉,內丹怎麽樣處置可不知道,那魚皮卻製成一件內穿衣裳,端的厲害非常,乃防身至寶,後來這火紅衣怎樣一個下落,我可不知道!”


    石軒中詫道:“王洞真人!那是我大師祖蒼梧子的師祖了!”


    “所以你還不知哪!我也料你師父或許不曾說給你聽,因為好像這件火紅衣,曾意起你們蛇問一場糾紛呢!”


    他歐一下,那人折已燒得很熱,她把火折滅了,再說道:“南連漁隱和公孫先生在這裏眼巴巴地等了十年,每天風雨無間地,由晨至昏,在江邊垂釣,好容易才等到那火鯉上鉤了,你又不懂訣竅,用力扯它上岸。這大鯉知道敵不住你的內家真力,便剖腹流丹而死!那公孫先生雖怪南連漁隱不發訊號,但他又想到倘若你不在旁邊幫手時,即使那漁隱沒帶訊號在身,也會命人傳信給他。所以公孫先生把一股冤氣,都發泄在你身上。”


    石軒中道:“真豈有此理,那漁夫當時十分吃力,魚絲也快要震斷,所以要我幫忙。著我拍手不理,他們連魚影也瞧不見哪!”


    “不管怎樣,他已把一股冤氣發向你身上,你不求丹,已難善罷於休,何況還普普乞取他的至寶石蠟丹!”


    “那麽為何把你也拉下水呢?”


    易靜道:“你可記得公孫先生出現時,我正指點方向與你看。大概我們靠得太近,他看在限內,已經不悅,到後來我處處袒護你,他更誤會了我們有什麽私情,其實我們一片光明,是他誤會了!”


    在黑暗中,彼此瞧不見表情,隻聽她聲音變得淒婉地繼續道:“他誤會之後,更立心要殺你,後來卻晃業納襠和樣子,使他改保


    了主意!”


    石軒中不覺一愕,想道:“難道易姊姊跟那公孫先生……”


    “他後來對我說,那時我靠在欄杆的神情眼光和姿態,就像當年我母親一模一樣!他當年狠心一擊,鑄下數十年的相思苦戀……”


    石軒中不由得一哦”一聲叫出來,隻聽她道:“他又說當他向你淩空下去時,也為了他侄兒公孫策的緣故,懷著當年的爐情,想斬革除根,誰知見到我的表情,便不由自主地改變了主意!我是公孫策的未過門妻子,年底便要成親了!”她的聲音顯得有點不自然,石軒中好像在黑暗中還看出她頰上的羞紅。


    他又忍不住結巴地問道:一公孫先生……他……你母親是怎樣的事呀……”


    易靜低聲道:“這件事許多人都知道,連我父親在內。公孫先生和我母親自小相識,感情極好,後來我母親的表哥,打學師處來,不知怎的,那公孫先生誤會我母親移情別戀,便和我母親的表哥決鬥,我外溫家雖說是名鎮師出身,別。台疲藝,人戀故都公孫光主湖沙嶺修,被他後來淩空一擊,一下擊斃了我,外祖自然大怒,打算公孫先生。公孫先生事後已十分後悔,遠走天涯!我母親送由外祝作主,嫁給我父親摩雲劍容易峰。我父親起初還不%隧,及至生我之時,母親難產而死,臨終時把此事告訴我父,並請他轉交一支碧玉。機那原是公孫先生贈給她的,我父親胸懷豁達,尋到公孫先生之後,交迴那僅與他,並且八拜結兄弟。公孫先生本來極愛我母親,如今知她也未曾忘記他,更是悲傷,矢誌此生不娶,以報我母之痛此後視我勝切親生女兒。便因此故!”


    石軒中陪她歎息了幾聲,想起自己,也甚為心亂。易靜又道:“公孫先生不信我的解釋,至今尚以為我對你不止姊弟之。清,我隻好不理他,由他去想便了!今晚他知你必定還在近處,故意對我大聲說藏丹在此陣中,並且說明地點方同。當時我十分奇怪,因為近兩年我隨待他,以便學這些陣法,這九反絕門陣是他十年來刻意布置而成,我早就把這陣模熟了,何以他要說明方向地點呢?後來讓我想出這緣故,他也承認了,並且說那丹實是藏在這陣心一個水穴之內,這水穴下通南連江泉眼,水中迴旋潛力甚大,那水井旁有一根鋼絲長纜,在那長纜盡處,石壁間一個小穴中,那石螃丹便是用一個銅盒盛住,放於穴內。他說非內功甚佳者,會抵擋不住水底的迴旋潛力,以致七竅流血而死!他在量你此刻已死在陣中,故此甚為得意,把內情都說出來!我聽了心中大急,詐說頭痛,四樓上睡覺,其實暗中急急趕來,幸虧你隻在此處受傷,若再過去,那就難說了!”


    石軒中駭然問道:“裏麵比這處更厲害?”


    她道:“一時也說不定,倘若你初時進洞,不為火炬光亮所誘,反而走向黑暗那邊,便隻被困絕戶之內,迷了道路,走不出來。可是你必定會從光亮一邊走,而且會去拔下火炬,把全陣最厲害的消息發動,你可瞧見有兩個洞門?左麵一個是癸水洞,隻要走到石前道中,洞中便噴濺出毒水來,沾上一點就得全身腐爛而死,任你輕功再神妙,也逃不了。這些毒木乃是苗疆癸大聖後代設下。右麵那洞為高人洞,埋伏大致一樣,裏麵的火器便是火孤崔叔叔布置的,神仙難逃!


    我勸你還是息了求丹之心吧!”


    石軒中道:“易姊姊,事至如今,有進沒退,你帶我去那水並處瞧瞧行麽?”


    易靜微微歎口氣道:“那有什麽不行的?我且問你,你那受傷的朋友現在何處?”


    石軒中道:“我把她藏在後麵山麓的鬆林處!”


    “不會是男朋友吧?”


    “不敢相瞞姊姊,實是個姑娘!”


    黑暗中聽到易靜輕輕一笑,隨即亮火一閃,把火折點著。石軒中有點窘,把頭低下來。


    易靜沒有看他,叫一聲“我們走!”身形墓然縱起,向最近那根石柱躍去。石軒中知道一定已將消息止住,便一骨碌起來,跟蹤躍去。起落之間,兩人都到了右麵的洞口。


    石軒中隨著易靜,左迴右轉,穿過數十條石而道,易靜忽然止步,說道:“那水井便在此地!”他隨著火折微光,打量四周一眼。隻見這裏原一是個石室,十分寬大,當中一處深陷,走近去原來是個大洞,隱約可以聽到下麵有水聲傳上來。


    易靜指著井旁一根大纜,道:“這纜乃棕皮合鋼絲擰成,極為堅韌,一頭係在那石筍處,十分牢固!”


    石軒中應了一聲,便真個要下井去。易靜道:“你真要下去?下麵水可冷得很,而且左腿新傷,你最好考慮一下,或者明天再試!”


    他道:“公孫先生既下得去,我也不妨試試,最多受不住之時,趕。決爬上來便了!水冷和腿傷,都不礙事!”


    易靜輕唄道:“你那位姑娘,真有福氣,有機會我定將你這次舍生忘死的情形告訴她,好叫她更死心塌地去愛你!”


    石軒中從囊中掏出兩個盒子,一是《上請秘錄》那個五盒,一是那《救命潛蹤錄》的鐵盒,將這兩件東西的來曆說完後,請她暫為保管,免得在水底遺失l易靜忙鄭重揣起。


    他叫道:“易姊姊!我下去了!”


    易靜握一下他的手,道:“石弟多加小心,別要勉強!”他感動地答應一聲,隨即莊重地調息唿吸,待得丹田的真氣,調運至極為純勻。便緣著那粗纜,一直沿下去!


    易靜聽到他沒人水中的聲音,不由得緊張起來,關切地向並下瞧著。


    過了許久,還沒上來的征兆,暗自焦躁地在井旁溜了一目,打亮火折子,正想照照並中。忽然一條人影闖進來,嘿然笑道:嚇出山人所料,靜兒你果真助他取丹!”


    易靜嚇一跳,抬頭一看,公孫先生目光閃銳,緊盯著她,像要看穿她的心似的!她不勝委屈地哀叫道:“公孫先生,你別這樣瞧我,我求求你!”


    公孫先生在鼻孔間噴一下氣,道:“你還在此幹什麽?半夜三更,瓜田李下也不避個嫌疑?


    快隨我迴去!快走!”


    易靜見他聲色俱厲,不敢違抗,無奈地迴顧這水井一眼,跟那公孫先生離開石室!


    公孫先生背地冷笑,想道:“諒你們也難逃我連環毒計,明天便把靜兒送迴京師家裏去!姓石的即使不被那泉眼水力壓死,也出不了這九反絕門陣!”


    易靜哪知此中另有文章,根本公孫先生在開辟這山洞時,已發現這並旁有這條粗纜。試緣下去時,不過丈半許,便重壓難耐。當時癸天聖後也曾試過她的內外功,當今已算絕響,隻落到一丈多深,便發覺有一股潛流,迴旋激蕩,力量奇大。尤其厲害的是,非待得你全身都受著那迴旋潛力之時,無法感覺出來,到感覺到時,已經太遲了。癸天聖後的水性乃天下第一位,也險些著了道幾,事後還談虎色變。石軒中這一下去,兇多吉少,已是了如指掌之事了!


    話說易靜不知究裏,無可奈何地隨著公孫先生,走出這危機迴布的石洞,一徑迴到思廬去。


    翌日清晨,忽有人投帖求見,公孫先生持帖沉吟,易靜挨過去時,赫然六個金字,寫著“玄陰教主做拜”。


    他一搖三擺走出天香幻紙原來在正門那邊,有一條較大的路,直通過天香幻境,一間本亭子,結束了這條路。是故知道底細而來拜訪他的,便來到亭子處等候。易靜心急著要會晤那名震天下的鬼母,便亦步亦趨,隻見亭子裏站著兩人,勁裝疾服,並非是玄陰教主鬼母親到。


    那倆人大踏步走出來,迎著公孫先生泰身長揖,道:“晚輩西門漸,與收教內三堂香主羅曆,拜見公孫先生。”


    公孫先生還施一禮道:“原來是教主首座高徒,這位羅香主,想是以金剛做手馳譽武林的鐵臂熊羅曆師父了!兩位於裏移至,未知有何風教?”


    那兩人直起身軀,都是一般魁梧雄偉,那厲魄酉fi$更是頭如笆鬥,雙目如針,嘴唇掀翹,狀甚醜陋。鐵臂熊羅曆年事較大,看來約模在五句之間,兩國精光內蘊,顯見功力深湛。西門漸道:“晚輩乃奉家師之命,請先生相助一臂之力!”


    公孫先生將易靜與他們引見過,然後道:“我與今師,昔年一別,屈指已屢達三十年之久,令師昔年思德,邱懷至今耿耿,若是愚拙能有路效棉薄之處,義不容辭!”


    厲魄麵門漸忙又行,道:“敢問先生,近日可有一少年來求石曉丹至寶?”


    “有呀,有!世兄你認識他?”


    他搖頭道:“不!那少年劫持了故師妹白鳳朱玲,不曉得如何傷的,聽說來此求丹,晚輩正想擒拿他哩!”


    易靜忍不住驚詫地叫道:“什麽?是白鳳朱玲?”


    厲魄酉fi漸和鐵臂熊羅曆都不禁瞧著他。她也自知失口,不再做氣公孫先生枝她一眼,然後道:“原來其中有此緣故,愚拙並未見過令師妹,那少年柱石,幾番來糾纏恩拙,想求靈丹,隻有單身遙。


    隻因這姓石的與我有點梁子,已被我用計誘他陷落在無底泉眼之了,決不能生還。恐怕世兄不能將他擒獲了!哈!哈!”


    厲魄西門漸麵上陡現喜容,道:“天下有誰人能逃公孫先生的掌握中?那小子活該,哈!哈!”這兩句說詞,饒他公孫先生智謀蓋世,也不覺心中大樂,批掌大笑!


    羅曆此刻插言道:“可是那姓石的將玲姑娘藏在什麽地方呢?而且她的傷勢也正可慮!”


    西門漸笑聲頓收,茫然看著羅曆,哺哺地說道:“是呀!她被藏在什麽地方呢?”不覺著急地蹬腳地上的小石卵讓他一腳,踩碎了十幾粒。易靜不禁駭然,那公孫先生道:“兩位不必著急,容愚拙想個法兒!”


    厲魄西門漸感激得差點跪倒,道:“不敢有瞞先生,這朱玲早由家師作主,配與晚輩,是以心中著急!隻因晚輩要練五陰手的掌力,不敢破去童身,乃爾遲遲未曾成親!”


    易靜禁不住又啊地一叫!公孫先生已道:“世兄放心,包在愚拙身上。兩位請稍候片刻,愚拙去去就來!靜兒隨我來!”


    那兩人忙拱手相送。當下公孫先生帶了易靜,轉入一處樹叢後麵,公孫先生嚴厲地問道:“靜兒;白鳳朱玲的藏在什麽地方?快照實直說。”


    易靜支吾道:“靜兒……不知呀!”公孫先生麵上現出詫容,道:“本來以你的立場,也該趕快說出來呀,怎地還替人家遮瞞?可是你加緊打算騙我,按照道理來說,那姓石的他有什麽權利,可以拐走別人的未過門妻子呀?”那神情就像說易靜本人似的。


    易靜知抵賴不過,便歎氣道:“公孫先生,你老是不相信我。罷了!我告訴你便是,石弟說把朱玲藏在九反絕門陣後麵那座山麓的一片樹林內。”


    公孫先生客色稍並,卻仍然尖刻地道:“哼!什麽石弟,於下的全是越牆鑽穴登徒子之事,等會我便著人帶你迴京師去!”


    易靜低頭無語,隨著公孫先生走迴亭子去。公孫先生把易靜所說的地點說了。但厲魄西門漸和鐵臂熊羅曆,都未到過此地,易靜心裏想看看朱玲究竟長得如何,竟能夠任石軒中赴湯蹈火,為她舍命求,眾鄉親再道:“公孫先生。我帶兩位……去找尋。”她本想說帶隊人開,但終於為廠石軒中之故。僧厭這倆人,便沒叫出來。


    公孫先生允許了,厲魄西門新連忙道謝,易靜隻冷冷地應付。他們本多帶了一匹馬來。預備給朱玲坐騎,正好給易靜使用。


    三人上馬後,易靜前頭領路,絕塵而馳,不大工夫,已到第三座山處。


    那山麓盡是一片一片的樹林,三騎穿林而人,易靜迴顧道:“我也不確知她藏處,最好能夠大聲叫喊!”


    厲魄西門漸連稱有道理,抖丹田,扯嗓子大叫道:“玲姑娘,玲姑娘……”聲音極為宏大錘骼,把林中飛鳥都嚇得外翅亂飛。易靜詫想道:“怎的這厲魄酉門漸稱唿得如此見外、他門策馬走著,西門漸不斷叫喚。忽地羅曆揚手道:“刑座且莫做聲,我好像聽到玲姑娘的應聲!”原來厲魄西門陣,天生成一副狠辣鐵石心腸,那鬼母座下四大弟子,不掌玄陰教中任何職位,隻隨待鬼母,有什麽事派遣時,便知鬼母的親臨,地位甚是超崇。卻因這緣故,委他為刑堂香主之職。


    這時三人都側耳靜聽,果然隔壁那片樹林中,有個少女口音叫道:“大師兄,我在這裏!”


    三人急急催馬上前,厲皖西門漸此刻一馬當先,衝進那片樹林去一麵振吭大唿道:“玲姑娘,我來也!”聲音卻人喜得有點發抖。易靜望著那龐大的背影,心中如受電觸……


    刹那間,三人都進了那片樹林,隻聽林中樹上,朱玲喜喚道:“大師兄,我在這上麵!”


    厲魄西門漸不理跨下的馬,修然甩授,雙手一按馬背,飄身而起,到一丈四五高時,探腳一蹬橫伸的樹枝,箭也似地衝上那樹巢。朱玲還躺在葉上,上半身支起來笑靨滿麵,說道:“啊!大師兄你真好,這麽快就趕來啦!”厲魄西門漸來勢雖急,但此刻前麵如有一堵無形的牆隔攔著似的,著他站定身形,裂開大嘴,笑著看定朱玲,話也說不出來,隻是搓手點頭。


    朱玲儀態萬千地迴頭一盼,叫道:“羅香主,你也來啦!啊!那位姑娘是誰?”


    羅曆和易靜也都甩樓下馬,躍攀上來。厲魄西門漸仍不會迴答,羅曆的身形在樹巢上站定後,方才答道:“玲姑娘,還好吧?這位是公孫先生的世侄女易姑娘!”扭頭對易靜道:“易姑娘,這位便是敞教主唯一的女弟子白鳳朱玲。”


    他又道:“若非易姑娘肯答應指點道路,我們可無法找著你哪!”


    朱玲麵色一變,口中輕輕“哦”了一聲,芳心裏幕然聯想起好多事,她付道:“原來石哥哥什麽都告訴她了,哼!她自然會趕快帶路,好使我離開此地。”


    她口中卻淡淡地說道:“原來這樣,那真有勞玉駕了!”


    易靜一上來,便仔細端詳著她,這刻禁不住恍然瞥西門漸一眼,答道:“些微小事,何勞掛齒,玲姑娘不必客氣!”她並沒有覺察出她的神色來。


    西門漸像有點發呆,滿麵歡愉之色,隻差點沒抓耳撓腮地表現出來,也不曉得問她的傷勢。羅曆深深瞥朱玲一眼,開口道:“玲姑娘,看你的麵色,傷勢並不嚴重,哪需石螃丹至寶,姓石的未免小題大&!”


    朱玲向易靜微微張口,正要說話,忽然又忍住,雙眉暗已忽然厲魄西門漸大吼一聲,向朱玲撲去。易靜芳心一驚,“呀”地驚叫。鐵臂熊羅曆卻神色不變,凝立如山。朱玲本是上半身抬起來,這時雖見西門漸突如其來地一撲,仍然容色不驚,原式沒動。


    這一下突生變故,已可以看出這三人的功力涵養。易靜真是萬萬比不上朱玲和羅曆。隻見西門漸那麽龐大的身軀,卻十分敏捷輕靈,在這俯撲的一瞬間,已換了式子,直如尾大魚在水裏滑動,倏地打朱玲右麵轉折擦過。隻聽枝葉斷折之聲,似是掉向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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