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觀後殿烈焰騰空,全觀亂得人仰馬翻。


    看不見的敵人,是最可怕的敵人,你無從著手對付。


    老道可不是等閑人物,他要找出敵人,他撇開烏亂的現場不管,悄然上了正殿的屋脊,伏下身,銳利如鷹的目芒,不斷地來迴掃視。


    火勢在眾道士傾力搶救之下被控製住了。


    明月正當頭,銀光下任何動的影子,都逃不過高手的視線。


    老道在耐心地伏伺下,突然發現了一條灰影,投人觀後的柏林,不由心頭一緊,飛快地掠了去。


    柏林裏,有座精舍,是禁地,觀主修真的地方,除了服侍的道童和負責警衛的心腹手下,別人非經稟報是不準擅人的。


    老道從側方悄然潛人柏林,先冷靜下來,仔細觀察了一陣,才步步為營地迫近精舍,然後毫無聲息地翻牆進去,迅速隱身在花樹叢中。


    抬眼望去,差一點驚叫出聲。


    就在他隱身處相距丈外的卵石花徑上,整齊地排列了八名道士的屍體,精舍的警衛,一個不剩,全被擺倒了。


    現場沒有打鬥的跡象,這太駭人了,這八名道士是精選的,全是不平常的身手,是如何集體被殺的?


    殺人者是什麽可怕的人物?


    不可一世的他,不由心裏發毛。


    久久沒有動靜,老道小心翼翼地戒備著閃人精舍的明間,燈還亮首,兩個道重各據一椅睡著了。


    氣氛似乎有些異樣,八人橫屍,兩個小道童不可能人睡,走過去用手一摸,觸手冰涼,早斷氣了。


    兇人兇性,殺機衝頂而起。


    “是哪一道的朋友,可以現身了?”老道獰聲道“你別動,咱們先談談!”聲音很冷,發自暗間。


    老道取下壁間的劍、想衝入房中,心念一轉,停了下來,退至一角,背靠牆壁,這樣,他可以全心應付正麵,減去廠後顧。


    “朋友是誰?”


    “先別問,你是觀中主持‘玉虛真人’?”


    “不錯。


    “也是關外魔王卜大慶的副手之一‘武帥’穆偉廷?”


    “你……到底是誰?”老道臉色大變,駭震之情溢於言表,他做夢也想不到有人會一口抖出他的底。


    “你承認了麽?”


    “不否認。”眸子裏殺光陡現。


    “那好,現在告訴你,在下是當年血宴受害人的傳人。”


    “你……你是魔音劍神羅誌遠的傳人?”


    “完全正確。”


    “你……意欲何為?”


    “穆偉廷,你連欠債還錢這點普通的道理都k不懂嗎?”


    “你……討債?”


    “不錯。”


    “出來吧!”


    “慢著,話還沒說完。”


    “卜大慶遣你們蟄伏在關內,目的是想取代修羅宮的地位,君臨中原武林天下是嗎?”


    對方冷冷地問。


    “本座無須否認了。”


    “卜大慶人呢?”


    “這你就不必管了,可以現身啦!”手中劍握得很緊,額上冒出了青筋,功力已運足了十二成。


    人影閃現門邊,竹笠遮臉,他,赫然是路雲飛。


    神秘,無形中有一股懾人的力量,使人感到不安。


    老道是當年關外不可一世的人物,然而對方卻是百年來第一高手“劍神”的傳人,他絕不敢等閑視之。


    “你真的是羅誌遠的傳人’!”


    “如假包換。”


    “需要藏頭露尾麽?”


    “哈哈哈哈……”笑聲中,路雲飛把笠帽掀到脊梁上,露出了本來而目,帶病而黃腫的臉。


    “哈哈哈……”現在輪到老道笑了,他實在忍不住要笑,對方的這份尊容,使他的疑慮一掃而空,氣勢在刹那間高漲:“本座以為是什麽三頭六臂的人物,原來是條病狗,西門達會收……”


    聲音突然頓往,像一下子被人捏住了脖子,餘笑僵化在臉上。


    對方雖然一臉病容,但眸子裏射出的精芒有若兩道有形而實際存在的銀線,這是至高內力的表現,他是識貨的,再也笑不出來了。


    路雲飛跨出房門,徐徐舉劍。


    “姓穆的,本人開列了宴客的名單,你是頭一個坐席的。”


    “你敢報名麽?”


    “當然,因為你隻能聽進去,永遠不會說出來。”


    “你有這份把握?”


    “十成。”


    “報出名號!”


    “路雲飛。”


    “金牌殺手……”老道心神猛地一顫:“今晚來的隻你一個人。”


    “不錯”


    “你與羅誌遠是何淵源?”


    “亦師亦友,忘年之交。他傳授我武功,也把複仇的責任交給了我。”


    “好極了,如果把你擺平,將永絕後患……”


    “不錯,如果你有能耐的話。”


    “最後一句話,你怎麽會知道本座的身份而找上門來?”


    “天下沒有永遠的秘密。”


    老道的目光在溜動,他在轉著念頭,麵對這不起眼,但相當可怕的敵人,他沒有十足的把握擺倒對方。


    傳訊召助手又不可能,最要命的是這精舍是禁地,不奉令無人敢闖。


    守護的弟子又已全部被殺,他深悔自恃太甚,沒有應變的安排,但後悔無濟於事,他必須麵對事實。


    路隻飛沉穩地跨進了一大步,明間不大,正是出手的好距離。


    老道亮開架勢。


    雙方都有置對方於死地的決心,誰也不能讓對方活下去,利害關係太大了。


    路雲飛不死,會影響卜大慶的武林大計,老道不死,路雲飛以後的行動將受到極大的限製。


    對峙,像兩座一觸即爆的火山。


    燈光映著劍芒,劍芒攪和著目芒。


    可怕的靜止,時間停滯在某一點上。


    隻要一動,生死立判,決心、意誌和功力,形成了這態勢。


    任何行動,都會有一個結果的,雙方出手了,不差先後,同一瞬間發動,場麵並不火瀑,隻有短暫的幾聲碰擊,一切又趨於靜止。


    如果是明眼人欣賞到剛才的這一互擊,會一輩子不敢再談劍,因為這是劍術的升華,無法以言語形容的高段,幾乎是人所不能達到的高限。


    路雲飛的劍仍斜揚著,眸子裏的神光凝固成形。


    老道紅噴噴的臉孔,紅得像五月的榴花,慢慢,臉上的肌肉起了抽搐,身體也開始發抖起來。


    兩條紅蛇從緊閉的口角鑽了出來,“錚”地一聲,長劍落地,接著是人“砰”一聲,栽倒在地。


    路雲飛徐徐收劍,拉上笠帽。


    狼,象征著兇殘狠毒。


    安樂房裏,“母狼”周三媚展露了她的手段,殘酷而下流的手段,也隻有像她這種女人,才能想得出這種慘無人道的手法。


    修羅宮內務總管汪永壽的褲襠被撕開,下體裸露,一支發笈插進龜頭裏,下麵擺了盞油燈在燒烤,皮肉焦臭味之外,還加上吱吱的烤炙聲。


    汪泳壽全身抽緊,沒有哼聲,隻剩下狂喘,臉孔已完全失去了人形,厲鬼也沒他猙獰可怖。


    周三媚道:“汪總管,你到底肯不肯繪出修羅宮的布置圖?”


    “……”汪永壽的眼角已經進裂,滲出了血水。


    “三媚,再弄下去他可能活不了。”歐少白提出意見。


    “修羅宮的布置隻有極少幾個人知道,你當了三年香主,十分之一都摸不到。”


    “所以我說不能讓他死。”


    “主人的命令,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


    “得留活日,另想辦法要他招。”


    “你有什麽好辦法?”邊說邊示意年輕道士把燈火移開。


    “有了…”


    “什麽?”


    “他有個五歲大的孩子,設法弄來……”


    “嗯!不錯,可是……”


    “可是什麽?”


    “外麵的情況未明,觀主也不見迴轉,如果真的是修羅宮搗的鬼,那就說你的身份已經敗露,你還能現身麽?”


    歐少白的猴子臉縮得更小,這的確是相當嚴重的問題。


    “這問題容易解決。”周三媚突然想到了什麽。


    “容易解決?”


    “修羅宮外務總管手下有個頭目叫宋大山,是個色鬼,他一直在打我的主意,隻要我褲帶一鬆,準能派上用場。”


    “妙啊!三媚,有些事還是女人有辦法。”


    “去你的……”


    驀地,房門外一個惶急的聲音道:“別院起火!”


    歐少白與周三媚臉色大變,雙雙衝了出去。


    精舍已全部被烈焰吞沒,根本用不著再搶救,注定要燒光。


    歐少白與周三媚是不能公開露麵的,兩人隱身在遠處暗中,望著火場發愣,最後他倆著急的是不見老道的影子。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是怎麽也估不到的。


    火場裏飄散出焦肉的氣味,這證明有人葬身火窟,是誰呢?


    縱火者又是誰呢?


    為什麽不見敵人的蹤影呢?


    歐少白是老狐狸,一等一的陰險人物,此刻也不禁寒氣大冒,惶然無主,他判斷不可能是修羅宮的人。


    因為修羅宮采取行動一向是明來明往的,但除了修羅宮,又哪裏來的這麽可怕的對頭仇家呢?


    這時,不遠處的暗影中,正有一雙灼灼的目芒,在注視他們。


    “二哥,我……我覺得情況不妙,怎麽下見觀主的影子?”周三媚問。


    “也許他追敵人去了!”歐少白也有點擔心。


    “我們怎麽辦?”


    “不能明裏現身,隻好靜待下文了!”


    “夜深了,我不能呆太久,一大清早還要賣菜,在情況未明之前,你可千萬小心,我設法打聽修羅宮方麵的消息。”


    “好,那你就走吧!我人頭熟,自然也會打聽。”


    “二哥,安樂房那姓汪的不能留,幹脆,他死也不肯給修羅宮布置圖,把他打發了吧!


    如果人家的目的是為了尋找他,萬一他被人發現了,我們辛辛苦苦十幾年來打的基礎就要付之東流了。”


    “好不容易把他弄到手……”


    “我們不能冒這奇險,另外設法吧!”


    “讓我考慮一下……”


    “奇怪……觀主是怎麽迴事,以他的能耐,應該不會出岔。”


    “你走吧!我來料理。”


    掌燈時分。


    周三媚的小屋。


    臥房裏,點了盞油燈,黃銅的燈台擦得很亮,隱隱泛光。


    周三媚坐在燈前,上身穿了件小紅祆,襯著雪白的肌膚,豐腴的肉體,相當誘人,徐娘的美,是別具魅力的。


    她在等人,她已經投下了餌。


    她不是為了偷情,她有企圖、她有目的,協助主子完成極大的野心。江湖上勾心鬥角,是無所不用其極的。


    房門虛掩著,沒有上閂。


    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四十多歲的驃悍男人閃身而人。


    周三媚一迴頭,張口想叫,那漢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環腰抱著她,坐在桌沿。


    周三媚奮力掙紮,表示出女人力弱,無法脫身,口中唔唔不停。


    那漢子抑低了聲音道:“心肝寶貝,你不叫我就放手。”


    周三媚點點頭。


    那漢子放開捂嘴的手,把她摟得更緊。這漢子,正是修羅宮外務總管屬下頭目宋大山,周三媚沒叫,但又掙紮。


    宋大山的手撫上了她的酥胸,以異樣的腔調道:“好娘子,我們樂活樂活,包管你……


    嘻嘻!”


    “你……你是誰?”


    “你忘了,我向你說過好幾次,我叫宋大山。”


    “宋爺,我……我是守寡的,求你……不要壞我的名節。”


    “好娘子,名節多少銀子一斤?算了,孤燈冷枕頭,多難熬,我不會虧待你的。”


    “不,我……還要做人。


    “娘子,早晨你為什麽對我笑?”


    “什麽?我……對你笑?”


    “不管你是有心或是無意,反正……我們倆是注定的緣分。”


    “別摟得這麽緊,我……喘不過氣。”


    “好,好,我宋大爺對女人是很懂得體貼的,喲!你……我真想把你活吞下去,小娘子……哈!”


    周三媚半推半就,不再掙紮。


    “宋爺,我……守了十幾年寡……”


    “死心眼,白白糟蹋了青春。”


    兩人滾倒床上。’


    “宋爺,你……是練武的?”


    “嗯!馬馬虎虎還算得,是個高手。”


    “高手是什麽?”


    “瞧!這都不懂,高手就是本領大的人。”


    周三媚一骨碌坐了起來,張大了媚眼。


    “你……本領大?”


    “是呀!怎麽啦?”


    “我……能求宋爺一件事麽?”


    “說吧!什麽事,別說一件,一百件也依你。”


    “我有個族裏的兄弟,在三清觀當道士,聽人說前麵說裏起火,燒死了不少人,我……


    寡居的人,不敢進道觀,宋爺能替我打聽麽?”


    “小事一件、明天便有消息,我們的人也在查起火的事。”


    “道觀起火,你們查什麽呀?”


    “聽說觀主‘玉虛真人’失了蹤,有人故意殺人放火,這等於向我們挑戰,而且我們也有人……反正你不懂,這是江湖事,總之一句話,有人想爭地盤,霸占碼頭,準備把三清觀當巢穴。”


    “多可怕,是什麽人?”


    “目前還不知道,所以要查。”


    “對了,宋爺,我前天清晨到五裏墩菜園裏挑菜,碰到了件嚇死人的事……”


    “什麽事?”


    “兩男一女南方口音,拿著刀劍,圍殺一個於精骨瘦像猴子般的老者,我嚇死了,差點走不動……”


    “真有這迴事?”宋大山蹦了起來。


    “宋爺你……”


    “我得去辦事。”


    “去三清觀?”


    “不,去五裏墩,好娘子,你等著,我今晚還會迴來。”說著,起身理了理衣,親了周三媚一下,捏了她兩把,匆匆開門離去。


    周三媚臉上綻開了笑容。


    沒多久,房門一動,一條人影闖了進來,是歐少白。周三媚閃動著目芒道:“二哥,大事無妨了!”


    歐少自突然拔出長劍。


    周三媚驚愕萬狀地退了開去,栗聲道:“二哥,你怎麽啦了’!


    歐少白把手中劍倒轉,遞給周三媚道:“三媚,我要迴修羅宮,不得不做點樣子給宋大山那小子看,你在我背上戳個洞,像被暗器突襲的樣子。”


    周三媚吐口氣接過劍。


    歐少白背轉身去。


    “二哥,你這身皮包骨,我真不忍心戳!”


    “別打趣了,快點,我還得趕上宋大山。”


    “戳什麽地方?”


    “右肩胛下方。”。


    周三媚戳出一劍,歐少白咬了咬呀,血水湧出,周三媚熟練地點上一指,止了血,然後取出金創藥粉灑上傷口。


    大功告成,歐少白收迴劍。


    “三媚,我仍然擔心那戴竹笠的小子,心裏總……”


    “我來想辦法收拾他!”


    “三清觀方麵,敵人來路不明,觀主也失了蹤,這消息得馬上送出去。”


    “不必囑咐,我會辦。”


    “那我走啦!”


    “去吧!設法要宋大山晚上不能來,我去辦事。”


    歐少白出了房,越後牆離開。


    周三媚收拾了一番,用塊青布包住了頭,吹熄燈火,帶上房門,也從後牆出去,剛上路,一條人影從暗影中閃現,盯上了她。


    這現身盯梢的,正是路雲飛,他已經完全掌握了仇家的動向,他利用對方一個引出一個,逐個收拾。


    月明星稀,周三媚在月光下奔行如一縷淡煙,身法的確是不賴。


    一個更次之後,奔馳了近二十裏路程。


    眼前是一條大街,連接著城門,是南來北往的通道,已經快近三更了,還有行人來來往往。


    周三媚來到一間大客棧門前,望了一眼寫著“迎賓”二字大燈籠一眼,轉到側方,從一條黑巷子走進去。


    路雲飛也跟著溜進去。


    這條小巷又窄又長,暗得伸手不見五指,是迎賓客棧的邊牆。


    快到最後進的橫街,有道小門,周三媚用手指在門上彈了五下,小門開了,周三媚低聲數語,閃身進門,小門隨即關上。


    路雲飛來到小門邊,略作猶豫之後,聳身越牆而人。


    最後一進的上房。


    一個六十不到的健碩老者端坐在交椅上,一手支著高腳幾,麵皮繃得很緊,周三媚靠房中央的桌邊站著,麵對老者。


    這老者,正是迎賓客棧的掌櫃,姓莫,平時極少跟外人交往,所以知道他的人並不多。


    “三媚,你確定沒人跟蹤?”


    “是的。”


    “三清觀已經傳來消息,別院精舍被焚,灰燼中有十一具燒焦了的骨頭,照算起來,兩個道童、八名禁衛,另一個……十有九是穆偉廷了。”


    “真……真的會是穆觀主?”周三媚粉腮泛白,嬌軀微微發抖,連舌頭都轉動不太靈活了。


    “除了他再沒別人,如果是敵人,他為何不見影子?”


    “可是……穆觀主的身手……”


    “敵人沒十成把握,敢采取行動麽?”


    “誰有這麽大能耐?除非……”


    “除非什麽?”


    “是修羅宮主本人……”


    “不會是修羅官的人,如果他們知道內務總管的事,不會奇襲,盡可傾全力將三清觀給踏平。”


    “看不見敵人,太可怕了!”


    “這件事,我已經飛訊請示,我們的行動暫時停止,設法查出對頭是誰,否則,無法向主人交代。”


    “可是……”


    “可是什麽?”


    “對頭如果不再行動,碰了麵也不認識,根本無從查起。”


    “砰!”莫掌櫃重重拍了一下茶幾.眼中厲芒畢射:“你們做了十幾年秘探,辦過不少事,連半點經驗都沒有?”


    “是!”


    周三媚垂下目光,不敢正視莫掌櫃。


    “想一想,最近有沒有碰到什麽紮眼人物,或是什麽反常之事?”


    “隻有一個人可疑?”


    “誰?”


    “一個來曆不明的劍客,本來是修羅官追緝的對象……”說著,把月老詞歐少白被救的經過說了一遍。


    莫掌櫃的臉沉得像鐵板,久久沒開口,他在分析這件事。


    房裏的氣氛令人窒息。


    半晌之後,莫掌櫃才又沉重地開口。


    “假設那神秘的劍客便是對頭,三清觀並非江湖幫派,他下了手.定然是知道了我們的來路,照這樣,他救歐少白是另有打算了,能找到此人麽?”


    “這……如果多布眼線,會找到的。”


    “修羅宮也在找他?”


    “是的,還有個無名花,他們可能是一路。”


    “無名花?”


    “新出道的,人長得相當美,不常見的尤物。”


    “修羅宮原本找的是無名花,因為那神秘劍客救了她,所以連帶找上,真正原因,歐少白也不知道,是該官的最高機密。”


    周三媚可能站久了腿酸,挨著桌子把半個屁股放在椅上。


    “男女二人都沒名姓,來曆不明?”


    “是的。”


    “身手高低也是個謎?”


    “是的。”


    “嗯!我有個判斷,這對男女,可能是修羅宮秘密網羅的高手,所以香主以下的人全蒙在鼓裏,追捕是障眼法。另方麵,歐少白的身份可能已被揭破,對方表麵上故作不知,利用他來挖我們……”


    “這麽說……情況相當嚴重了?”


    “這件事的開端是在月老祠?”


    “是的。”


    “祠裏有什麽紮眼人物?”


    “一個老廟祝,附近人都認識他,管香火很多年了。”


    “我有辦法追查!”說著拍了三下手掌。


    一個麵目陰沉的中年人應聲來到門邊。


    “掌櫃的有什麽吩咐?”


    “老七,帶兩個人去辦事,天亮之前鳥不出窩,是最好的時辰!”


    “請指示!”


    “進來!”


    “是!”


    “三媚,你先迴去,一切待洪老七查出眉目再說,你仍賣你的菜!”


    “是!”


    周三媚退出房去,洪老七走近莫掌櫃,躬下身,把頭俯過去,莫掌櫃低聲指示他行動的要領,洪老七臉色逐漸緊張起來。


    四更將殘,路雲飛來到了月老祠,直接進人江老頭的房間,江老頭警覺極高,路雲飛才推開門,他已一骨碌坐了起來。


    “是公子,怎麽這個時候來?”


    “有事!”


    “噢?”


    “冷姑娘呢?”


    “走了,她說……要找公子。”


    “她的傷全複原了?”


    “是的,公子就是為了她才迴……”


    “不,另外有事,我已找到了宴客單上的第二位客人,但‘仙劍’杜飛熊仍未出現。”


    “公子是說卜大慶的拜把兄弟‘兀鷹’莫羽?”江老頭老眼放光。


    “一點不錯,迎賓客棧的掌櫃。”


    “啊!這實在想不到,身份掩護得太好了!”


    “他的手下馬上就到,你好生應付,他們想掏我的底……”聲音低了下去,變成了悄聲細語。


    路雲飛商定江老頭應變的方式。


    五更初起。


    西偏的月亮已經沉到了樹林後麵。


    月老祠的大門外,來了五個不速之客,其中一個身著長衫,手裏挽了個香燭籃,另外四個都是年輕力壯的短打扮漢子。


    五個人全都帶了兵刃,長衫人指點一番之後,四個短裝漢子散開,矯健地分布到月老祠的四周。


    長衫人進人祠裏。


    一正兩偏,加個後進,長衫人巡行了一遍,迴到正殿,大聲叫喚道:“燒頭炷香啦!有人嗎?”一連嚷了三遍。


    半晌,江老頭才揉著睡眼,哈欠連天的走出來。


    “天還沒亮明!是哪位……”


    “你老是管香火的?”


    “唔!客人是……”


    “準備替大兒子說親,先來搶炷頭香,求月老作主,娶個好媳婦!”


    “啊!啊!點香上供吧!”


    江老頭接過長衫客手裏的竹籃,把神前燈剔亮了些,然後熟練地擺上果餅,點燃了香,遞給長衫客道:“客人,你自己上香通誠吧!月老很靈驗的,準保佑您成就好姻緣。”


    長衫客接過香。


    “祠裏隻你老一個?”


    “唉!命苦,孤寡一個,注定的侍奉月老的香火,成就別人!”


    長衫客上香跪拜,念念有詞。


    就在此刻,一個持劍的漢子,竄到了兩人身前,江老頭驚叫一聲,連連後退。長衫客站起身來,嚇得香也掉了。


    江老頭打著哆嗦道:“大爺……您……您……高抬貴手,老漢孤寡一個……什麽積蓄也沒有……”


    長衫客正想開口,大漢一抖劍,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長衫客嚇得直追到殿角落裏,直發抖。


    大衫劍指江老頭道:“老子有個表妹,被人誘拐了,聽說藏在這祠裏,說,人在何處,不然老子宰了你。”


    江老頭連連作揖道:“大爺,沒這迴事……”


    “你不說?”劍指向江老頭心窩。


    江老頭兩腿發軟,坐了下去,張口結舌,什麽也說不出來。


    “說,有沒有這迴?”


    “沒……沒有,老漢發誓。”


    “四天前有人看到我表妹被一個戴竹笠的男人帶進詞來,你敢說沒這迴事?”


    “實在是沒有,大爺,可憐老漢別殺……”


    “老子要搜!”


    “就……請搜吧!”


    一聲唿哨、另三個漢子也奔了進來,原先的大漢大聲道:“兄弟,前後仔細的搜搜看!”


    三名漢子分頭去搜。


    那長衫客在角落裏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


    大漢轉頭道:“喂!燒香的,要命的就說實話,你看到什麽沒有?”


    長衫客結結巴巴道:“剛到……什麽也沒看見!”


    沒多久,三名漢子先後迴到殿裏,看神情,什麽也沒摸到。


    原先的大漢收迴劍,寒森森地道:“算你老頭點子高!”一偏頭,向同伴道:“我們別處去找!”


    四大漢出殿離去。


    長衫客走了過來,用衣袖擦擦額頭道:“嚇死我了,我的快走,這兒是一百大錢,請替我多燒香!”說完把一串大錢擺在供桌上,匆匆離開。


    大門外,五個人又聚在一起,長衫客道:“看樣子那廟祝的話不會假,你們分頭到附近村鎮去打聽,切忌打草驚蛇,我先迴去請示掌櫃下一步的行動。”


    四大漢應了一聲,快步離開。


    長衫客枯立了一陣,準備起步,突然一樣尖銳的東西抵上了背心,不由驚魂出了竅。


    “朋友是誰?”


    “拐你們表妹的人!”


    “朋友……”


    “你是奉莫掌櫃之命來找我的,是吧?”


    “什麽莫掌櫃……我是來燒香的……”


    “不必多說廢話了,本來不值得殺你,但是又不能不給莫羽一點顏色看看,你就認命了吧!”


    “朋友……嗯……”一聲長長的悶哼,人仆了下去,他被點了死穴。人送了命胚不知道殺他的是誰?


    江老頭奔了出來。


    “公子,你結束了他?”


    “唔!”


    “屍體怎麽處理?”


    “送迴去。”


    “送迴迎賓客棧?”


    “不!他們的人會代送,江老爹,一切小心,天快亮了,我得趁天還沒亮去辦事。”說完,把長衫客的屍體搭在肩上,疾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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