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 size="4" face="黑體">一</font>


    可以嚇死人的刀,通常都是看不見的刀。


    因為等你看見它時,就已太遲了!


    x x x


    刀又看不見了。


    突然間,這柄刀已在葉開手裏消失,就像是某種魔法奇跡。


    傅紅雪垂下頭,看著自己手裏的刀,眼睛裏也露出了種奇怪的表情。


    他終於明白了葉開的意思。


    公孫斷也沒有看見過他的這把刀。


    公孫斷能看到的隻是刀柄和刀鞘。


    葉開淡淡道:“很容易被人看見的人,就很難殺人了。”


    傅紅雪在聽著。


    葉開慢慢地接著道:“所以懂得用刀的人,也一定懂得收藏他的刀。”


    傅紅雪輕輕歎息了一聲,喃喃道:“隻可惜這件事並不容易。”


    葉開道:“的確很不容易。”


    傅紅雪道:“那遠比使用它還要困難得多。”


    葉開微笑道:“看來你已明白了。”


    傅紅雪道:“我已明白了。”


    他抬起頭,看著葉開。


    葉開的微笑溫暖而親切。


    傅紅雪突又沉下了臉,冷冷道:“所以我希望你也明白一件事。”


    葉開道:“什麽事?”


    傅紅雪道:“以後永遠不要再來救我,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我們本就完全無關係,你就算死在我麵前,我也絕不會救你。”


    葉開道:“我們不是朋友?”


    傅紅雪道:“不是!”


    葉開也輕輕歎息了一聲,苦笑道:“我明白了。”


    傅紅雪咬著牙,道:“那麽現在你已可以去走你的路。”


    葉開道:“你呢,你不出去?”


    傅紅雪道:“我為什麽要出去?”


    葉開道:“外麵有人在等你。”


    傅紅雪道:“誰?”


    葉開道:“一個不是老太婆的老太婆。”


    傅紅雪皺眉道:“他等我幹什麽?”


    葉開道:“等你去問他,為什麽要暗算你。”


    傅紅雪的眼睛突然亮了,立刻大步走了出去。


    其實他根本不必急著出去。


    因為外麵那個人,無論再等多久,都不會著急的。


    死人永遠不會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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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門春本就不是個很高大的人,現在更似已縮成了一團。


    他躺在櫃台後的角落裏,眼珠凸出,仿佛還帶著臨死時的憤怒和恐懼。


    是誰殺了他?


    他自己顯然也未想到這個人會來殺他。


    一根鋼錐,插在他心口上,從創口流出的血,現在還未幹透。


    附近卻沒有人。


    現在正是吃晚飯的時候了,本就很少有人還留在街上。


    傅紅雪站在那裏,身子也已僵硬,直到聽見葉開的腳步聲時,才沉聲問道:“你說這人就是‘無骨蛇’西門春?”


    過了很久,葉開才吐出口氣,道:“是的。”


    傅紅雪道:“我也知道他是個怎麽樣的人。”


    葉開道:“你應該知道。”


    傅紅雪道:“他既沒有反抗,也沒有唿喊,就已被人殺了。”


    葉開道:“這是致命的一錐。”


    傅紅雪道:“能這樣殺他的人並不多。”


    葉開道:“很多。”


    傅紅雪皺眉道:“很多?”


    葉開突然長歎,道:“無論誰都可以殺了他,因為他已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傅紅雪道:“為什麽?”


    葉開苦笑道:“我怕他不肯等你,所以先點了他的穴道。”


    他忽又接著道:“隻不過,能殺他的人雖多,想殺他的人卻不多,也許隻有一個。”


    傅紅雪道:“誰?”


    葉開道:“一個生怕你將他秘密問出來的人。”


    傅紅雪沉默了很久,道:“他為什麽要殺我?是誰要他來殺我的?…… 這就是他的秘密?”


    葉開道:“不錯。”


    傅紅雪突然冷笑,然後就轉身走了出去。


    葉開道:“你要到哪裏去?”


    傅紅雪道:“我走我的路,你為何不去走你自己的路呢?”


    他頭也不迴,慢慢地走上了長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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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街寂寂,對麵窄門上的燈籠已燃起。


    一陣風吹過,將那窄巷口點著的招租紅紙吹得飛了起來。


    風很冷。


    夜已將臨,是不是秋天也快來了?


    <font size="4" face="黑體">二</font>


    晚風中已有秋意,但屋子裏卻還是溫暖如春。


    在男人們看來,這地方仿佛永遠都是春天。


    角落裏的桌子上,已有幾個人在喝酒,暮色尚未濃,他們的酒意卻已很濃了。


    葉開剛坐下來,蕭別離已將酒杯推過來,微笑道:“莫忘記你答應過請我喝酒的。”


    酒杯已斟滿。


    葉開微笑道:“莫忘記你答應過可以掛賬。”


    蕭別離笑道:“無論誰答應過你的話,想忘記隻怕都很難。”


    葉開道:“的確很難。”


    蕭別離道:“所以你已可以放心喝酒了。”


    葉開大笑,舉杯一飲而盡,四下看了一眼,道:“這裏的客人倒真來得早。”


    蕭別離點點頭,道:“隻要燈籠一亮,立刻就有人來。”


    葉開道:“所以我總懷疑他們是不是整天都在外麵守著那盞燈籠的。”


    蕭別離又笑了笑,道:“這種地方的確很奇怪,隻要來過一兩次的人,很快就會上癮了,若是不來轉一轉,好像連覺都睡不著。”


    葉開道:“現在我已經上癮了,今天我就已來了三次。”


    蕭別離笑道:“所以我喜歡你。”


    葉開道:“所以你才肯讓我掛賬。”


    蕭別離大笑。


    角落中那幾個人都扭過頭來看他,目中都帶著驚訝之色。


    他們到這地方來了至少已有幾百次,卻從未看過這孤僻的主人如此大笑。


    但是他很快又頓住笑聲,道:“李馬虎真的就是杜婆婆?”


    葉開點點頭。


    蕭別離道:“我還是想不通,你究竟是怎麽看出來的。”


    葉開道:“我沒有看出來……我根本就什麽也看不出來。”


    蕭別離道:“但是你猜出來了。”


    葉開道:“我隻不過覺得有些奇怪,西門春為什麽要叫傅紅雪到他那裏去拿包袱。”


    蕭別離道:“隻有這一點?”


    葉開道:“我去的時候,又發覺他居然將傅紅雪請到裏麵去吃飯。”


    蕭別離道:“這並沒有什麽奇怪。”


    葉開道:“很奇怪。”


    他接著又道:“現在這地方每個人都已知道傅紅雪是萬馬堂的對頭,像他這麽圓滑的人,怎肯得罪萬馬堂?”


    蕭別離道:“不錯,他本該連那包袱都不肯收下來的。”


    葉開道:“但他卻收了下來。”


    蕭別離道:“所以他一定另有目的。”


    葉開道:“所以我才會猜他是杜婆婆。”


    蕭別離道:“你沒有猜錯。”


    葉開忽然歎了口氣,道:“幸好我沒有猜錯。”


    蕭別離道:“為什麽?”


    葉開道:“因為他已經被我嚇死了。”


    蕭別離怔住。


    葉開道:“你想不到?”


    蕭別離歎了口氣,道:“西門春呢?”


    葉開道:“也死了。”


    蕭別離拿起麵前的酒,慢慢地喝了下去,冷冷道:“看來你的心腸並不軟。”


    葉開凝視著他,淡淡道:“現在你是不是後悔讓我掛賬了。”


    蕭別離又歎了口氣,道:“我隻奇怪,像他們這種人,怎麽會到這種地方來,而且來了就沒有走。”


    葉開道:“也許他們是避仇,也許他們的仇家就是傅紅雪。”


    蕭別離道:“但他們來的時候,傅紅雪還隻是個小孩子。”


    葉開道:“那麽他們為何要殺傅紅雪?”


    蕭別離淡淡道:“你不該殺了他們的,因為這句話隻有他們才能迴答你。”


    葉開歎道:“他們的確死得太早,也死得太快,隻不過……”


    蕭別離道:“隻不過怎麽樣?”


    葉開忽又笑了笑,悠然道:“莫忘記死人有時也會說話的。”


    蕭別離道:“他們說了什麽?”


    葉開道:“現在還沒有說,因為我還沒有去問。”


    蕭別離道:“為什麽還不問?”


    葉開道:“我不急,他們當然更不會急。”


    蕭別離又笑了,凝視著葉開,微笑道:“你實在也是個很奇怪的人。”


    葉開道:“和三老板一樣奇怪……”


    蕭別離道:“比他更怪……”


    他這句話剛說完,外麵突然響起一陣急驟的銅鑼聲,還有人在大唿:“火,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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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勢猛烈。


    起火的地方,赫然就是李馬虎的雜貨店。


    火苗從後麵那木板屋裏冒出來,一下子就將整個雜貨鋪都燒著,燒得好快。


    就算有人想隔岸觀火都不行,因為這條街上的屋子,大多都是木板造的。


    片刻間,整條街都已亂了起來,各式各樣可以裝水的東西,一下子全都出現了。


    火光照著蕭別離的臉,他蒼白的臉也已被映紅了,沉吟著道:“看來那火是從雜貨鋪後麵的廚房裏燒起來的。”


    葉開點點頭。


    蕭別離道:“你走的時候,是不是忘了熄燈?”


    葉開道:“那裏根本還沒有點燈。”


    蕭別離道:“但爐子裏想必還有火。”


    葉開道:“每家人的爐子裏都有火。”


    蕭別離道:“你認為有人放火?”


    葉開笑了笑,道:“我早該想到有人會放火的。”


    蕭別離道:“為什麽?”


    葉開笑得很奇怪,淡淡道:“因為死人燒焦了後,就真的永遠不能說話了。”


    他忽然搶過一個人手裏提著的水桶,也搶著去救火了。


    蕭別離很快就已看不見他,但眼睛裏卻還是帶著沉思之色。


    他身旁忽然悄悄地走過來一個人,悄悄問道:“你在想什麽?”


    蕭別離並沒有扭頭去看,緩緩道:“我剛得到個教訓。”


    這人道:“什麽教訓?”


    蕭別離道:“你若想要一個人不說話,隻有將他殺了後再燒成焦炭。”


    <font size="4" face="黑體">三</font>


    救火的人雖多,水源卻不足。


    幸好白天下過雨,屋子並不幹燥,所以火勢雖未被撲滅,總算還沒有蔓延得太快。


    葉開擠在救火的人叢中,目光就像鷹一樣,在四下搜索。


    放火的人通常也會混在救火的人叢裏的,這也許因為他不願被別人懷疑,也許因為他很欣賞別人救火的痛苦,很欣賞自己放的火。


    這當然是種殘酷而變態的心理,但放火的豈非就是殘酷而變態的人?


    隻可惜這種人外表通常都很不容易看出來的。


    葉開正覺得失望,忽然發覺有個人在後麵用力拉他的衣襟。


    他迴過頭,又發覺有個人很快地轉過身,擠出了人群。


    是個頭戴著氈帽的青衣人。


    葉開當然也很快地跟著擠了出去。


    他擠出去後,還是隻能看到這青衣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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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開常常喜歡研究人的背影,他發現每個人的背影多多少少都有些特征,所以若要從一個人的背影認出他來,並不是件困難的事。


    這青衣人的背卻像是完全陌生的。


    他身材並不高大,行動卻很敏捷,很快地就已走出了這條街。


    忽然間,四下就已看不見別的人了。


    繁星在天,原野靜寂。


    葉開大步追過去,輕喚道:“前麵的朋友是否有何指教?請留步說話。”


    青衣人的腳步非但沒停,反而更加快了,又走出一段路,就忽然一掠而起,施展的竟是“八步趕蟬”的上乘輕功。


    這人的輕功非但很不錯,身法也很美。葉開看見他寬大的衣袂在風中飛舞,忽又覺得他的身法很眼熟,卻還是想不出在哪裏見過這麽樣一個人。


    走得越遠,夜色就越濃。


    葉開並沒有急著追上去。


    這青衣人若是真的不願見他,剛才為什麽要拉他的衣服?


    這人若是本就想見人,他又何必急著去追?


    風吹草原,長草間居然有條小徑。


    這人對草原中的地勢顯然非常熟悉,在草叢間東一轉,西一轉,忽然看不見了。


    葉開卻一點也不著急,就停下腳步,等著。


    過了半晌,草叢中果然在低語:“你知道我是誰?”


    葉開笑了笑,悠然低吟:“天皇皇,地皇皇,人如玉,玉生香,萬馬堂中沈三娘。”


    草叢中有人笑了,笑聲輕柔而甜美。


    一個人帶著笑道:“好眼力,有賞。”


    葉開微笑道:“賞什麽?”


    沈三娘道:“賞你進來喝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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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荒涼的草原上,怎麽會有喝酒的地方?


    葉開走進去後才明白,沈三娘竟在這裏建造了個小小的地室。


    若不是她自己帶你,你就算有一萬人來找,也絕對找不到這地方。


    這實在是個很奇妙的地方,裏麵非但有酒,居然還有張很幹淨的床,很精致的妝台,妝台上居然還擺著鮮花。


    擺酒的桌子上,居然還有幾樣很精致的小菜。


    葉開怔住。


    沈三娘看著他,臉上帶著笑,正是那種令人一見銷魂的笑。


    她微笑著道:“你是不是很奇怪?”


    葉開忽然也笑了笑,道:“不奇怪。”


    沈三娘道:“不奇怪?”


    葉開也在看著她,微笑道:“像你這樣的女人,無論做出什麽樣的事來,我都不會奇怪。”


    沈三娘眼波流動,道:“看來你的確是個很懂事的男人。”


    葉開道:“你也是個很懂事的女人。”


    沈三娘道:“所以我們就該像兩個真正懂事的人一樣,先坐下來喝杯酒。”


    葉開眨了眨眼,道:“然後呢?”


    沈三娘又笑了,咬著嘴唇笑道:“你既然是個懂事的男人,就不該在女人麵前問這種話。”


    葉開歎了口氣,苦笑道:“其實我隻不過想聽你說個故事。”


    沈三娘道:“什麽故事?”


    葉開道:“神刀萬馬堂的故事。”


    沈三娘道:“你怎麽知道我會說這故事?”


    葉開又笑了笑,淡淡道:“我知道的事還不止這一樣。”


    沈三娘忽然不說話了。


    燈光照著她的臉,使得她看來更美,但卻是種淒涼而傷感的美,就像是夏日下的歸鴻,殘秋時的夕陽。


    她慢慢地斟了杯酒,遞給葉開。


    葉開坐下。


    風從上麵的洞口吹過,燈光在搖晃,夜仿佛已很深了。


    大地寂靜,又有誰知道地下有這麽樣兩個人,這麽樣坐在這裏。


    又有誰知道他們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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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三娘又為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地喝下去,然後才緩緩道:“你知道神刀堂的主人是誰?”


    葉開點點頭。


    沈三娘道:“你知道白先羽和馬空群,本來是同生死、共患難的兄弟?”


    葉開又點點頭。


    沈三娘道:“他們並肩作戰,從關外闖到中原,終於使神刀堂和萬馬堂的名頭響遍了武林。”


    葉開道:“我也早已知道白老前輩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沈三娘歎了口氣,黯然道:“就因為他是個了不起的人,所以後來才會死得那麽慘。”


    葉開道:“為什麽?”


    沈三娘道:“因為他使神刀堂一天天壯大,不但已漸漸壓過了萬馬堂,江湖中也已幾乎沒有別人能比得上了。”


    葉開歎道:“我想他一定得罪了很多人。”


    武林大豪的聲名,本就是用血淚換來的。


    沈三娘咬著牙,道:“他自己也知道江湖中一定有很多人恨他,但他卻未想到最恨他的人,竟是他最要好的兄弟。”


    葉開道:“馬空群?”


    沈三娘點點頭,道:“他恨他,因為他知道自己比不上他。”


    葉開道:“難道他真的是死在馬空群手下的?”


    沈三娘恨恨道:“當然還有別的人。”


    葉開道:“公孫斷?”


    沈三娘道:“公孫斷隻不過是個奴才,就憑他們兩個人,怎麽敢動神刀堂,何況白夫人和白二俠也是不可一世的絕頂高手。”


    她目中充滿了怨毒之意,接著又道:“所以那天晚上秘密暗算他們的人,至少有三十個。”


    葉開動容道:“三十個。”


    沈三娘點點頭,道:“這三十個人想必也一定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葉開道:“你知道他們是誰?”


    沈三娘長長歎息了一聲,道:“沒有人知道……除了他們自己外,絕沒有別人知道。”


    她不讓葉開問話,很快的接著又道:“那天晚上雪剛停,馬空群約了白大哥兄弟去賞雪,說是在城外的梅花庵,準備了一席很精致的酒菜。”


    葉開很留意地聽著,仿佛每個細節都不肯錯過,所以立刻問道:“梅花庵既然是出家人的清修之地,怎麽會有酒菜?”


    沈三娘冷笑道:“這世上真正能做到四大皆空的出家人又有幾個?”


    葉開點點頭,替她倒了杯酒。


    他了解她的心情。


    像她這種人,對世上任何事的看法當然都難免比較尖刻。


    沈三娘喝完了這杯酒,才接著說道:“那天白大哥的興致也很高,所以將他一家人全都帶去了,誰知道……誰知道馬空群要他們去賞的並不是白的雪,而是紅的雪!”


    她拿著酒杯的手已開始顫抖,明亮的眼睛也已發紅了。


    葉開的臉色也很沉重,道:“馬空群是不是已安排好那三十個人埋伏在梅花庵裏等著他。”


    沈三娘點點頭,淒然道:“就在那天晚上,白大哥兄弟兩家,大小十一口人,全都慘死在梅花庵外,竟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葉開也不禁黯然,長歎道:“斬草除根,寸草不留,他們的手段好毒!”


    沈三娘輕拭著眼角的淚痕,道:“最慘的是白大哥夫婦,他們縱橫一生,死的時候竟連首級都無法保存,連他那才四歲大的孩子,都慘死在劍下。”


    她又替自己倒了杯酒,很快地喝了下去,道:“但暗算他們的那三十多個蒙麵刺客,也被他們手刃了二十多個。”


    葉開道:“馬空群左掌那三根手指,想必也是被他削斷了的。”


    沈三娘恨恨道:“若不是他趁白大哥不備時先以金剛掌力重創了白大哥的右臂,那天晚上他們隻怕還休想得手。”


    葉開道:“金剛掌?”


    沈三娘道:“馬空群也是個了不起的人材,他右手練的是破山拳,左手練的卻是金剛掌,據說這兩種功夫都已被他練到了九成火候。”


    葉開道:“白大俠呢?”


    沈三娘的眼睛裏立刻又發出了光,道:“白大哥藝絕天下,無論武功、機智、膽識,世上都絕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他。”


    你隻要看著她的眼睛,就可以知道她對她的白大哥是多麽崇敬佩服。


    葉開長長歎息,黯然道:“為什麽千古以來的英雄人物,總是要落得個如此悲慘的下場?”


    他也舉杯一飲而盡,才接著說道:“白大俠滿門慘死之後,馬空群自然就將責任推到那些蒙麵刺客身上。”


    沈三娘冷笑道:“最可恨的是,他還當眾立誓,說他一定要為白大哥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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