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麵人魔真不愧為是一隻成了精的老狐狸,今日此來,另有圖謀,並無意與歹命夫人一爭短長,是以,並未深入堡內,僅繞了半個圈兒,便越牆而過,奔離穿雲堡。


    單挑荒僻無路的地方跑,一口氣奔出去四五裏地才停下來。


    此刻,正當夕陽西下,彩霞滿天的時刻,賽珍珠昂首望一下天色,道:“穿雲堡之行,對主人至關緊要,為何入而複出?”


    千麵人魔神秘兮兮地道:“此乃機密大事,老夫不願讓外人撞見。”


    賽珍珠道:“那就幹脆將她斃掉算了,我就不信那歹命夫人能有通天的本領。”


    於麵人魔大搖其頭道:“不,適才老夫雖與她僅在匆忙交手一合,便已測知,此女功力諱莫如深,在當今武林之世,很可能不作第二人想。”


    賽珍珠心有不服,道:“就算是第一流的人物,合咱們三人之力,照樣可以送她上西天。”


    千麵人魔一字一句地道:“老夫是怕萬一失手,很可能就會惹出天大的麻煩來,老夫懷疑,歹命夫人不但武功奇高,而且身份特殊。”


    丁寧道:“主人,她會是誰?”


    千麵人魔道:“八成是羅四維的老婆紀香雲。”


    丁寧道:“然而,據江湖傳言,紀香雲是一個全然不懂武功的圈外人?”


    千麵人魔道:“渾球,十幾年的時間,可使娃兒變成大人,也可以使一個手無妨雞之力的人成為武林高手。”


    賽珍珠道:“難道主人打算就此罷手不成?”


    千麵人魔嘿嘿冷笑一聲,道:“當然不,為了今日之事,老夫已籌劃十年以上。怎可半途而廢,咱們先到前麵的鎮上歇歇腳,吃頓飯,入夜之後再來。”


    前行半裏,就是陽關大道,再進數十丈,忽見眼前人影穿梭,進路被人給堵上了。


    不是風兒、阿呆、小魚兒,也不是張停停與歹命夫人,而是黑鳳凰冷寒燕和俏羅刹雷玉嬌母女,以及殺人不見血巴六、黑豹子金八,乃至他們手下的一大群綠林好漢,黑壓壓的不下數十人。


    冷寒燕顯得很激動,首先開腔說話道:“天豹,我們母女找你找得好苦,終於找到了。”


    俏羅刹雷玉嬌亦真情流露地道:“爹,女兒好不容易見到了自己的親阿爸。”


    冷寒燕母女,一個認夫,一個認爹,皆神情激奮不已,千麵人魔卻木然不為所動,冷冰冰地道:“你們是什麽人?”


    黑鳳凰道:“老身冷寒燕。”


    俏羅刹道:“小女子雷玉嬌。”


    千麵人魔冷哼一聲,道:“你們的老公與阿爸又是哪一個?”


    “冷寒燕道:“是綠林盟主,黑道上的總瓢把子,鐵膽魔星雷天豹。”


    “那你們就該去找姓雷的,找老夫幹嘛,真是莫名其妙!”


    “你你不是天豹?”


    “雷天豹是老夫這個樣子嗎?”


    “當然不是,你戴有人皮麵具,但你的身材,你的眼神,你的舉止行動,老身自信還可以認得出來。”


    “可借你認錯了人,老子沒有老婆,自然也不會有女兒。”


    黑鳳凰冷寒燕硬是不信邪,上前數步,再細一打量,依然堅持自己的看法,道:


    “天豹你我夫妻一場,就算你骨化飛灰,寒燕照樣可以認得出。”


    殺人不見血巴六道:“不錯,總瓢把子與我們相處多年,一舉手一投足間便可清楚識得。”


    黑豹子金八道;“自從當年劫殺官兵,搶去百萬響銀,複將穿雲堡羅家殺得雞犬不留,滿門滅絕後,官府及白道上的人追捕甚緊,總瓢把子一直心存顧忌,躲躲藏藏,但此刻情形不同,全是自家人”


    金八言猶未盡,被幹麵人魔的一聲虎吼打斷,截截道:“他媽的,橋歸橋,路歸路,咱們河水不犯井水,誰跟你是自家人,別盡往自己臉上貼金。”


    言罷,放開大步就走。


    卻被冷寒燕等人封死,寸步難進。


    黑鳳凰冷厲著聲音喝問道:“你既非我的丈夫雷天豹,那是何人?”


    “老夫千麵人。”


    “千麵人,老身想知道,綠林令如何落在你的手中?”


    “這?”


    “你答不出來,是不正?”


    “是跟人賭博贏來的。”


    “跟誰?是天豹嗎?”


    “他不曾通名報姓。”


    “長相身材如何?”


    “身材跟老夫差不多,甚是魁梧昂藏,一臉的絡腮胡子,是黑的,不是紅的。”


    “嗯,這是天豹,沒錯,他生性好賭,冷寒燕相信有此可能,但除非輸得一文不名,於情於理他絕不會拿‘天王之星’出來賭。”


    千麵人魔冷冷一笑,道:“知夫莫若妻,事實確是如此。”


    冷寒燕步步緊迫地追問道:“天豹生性剛烈,從不服人,賭輸之後,他一定會跟你賭命?”


    “夫人之言差矣,我們僅僅對了三掌。”


    “結果如何?”


    “姓雷的三掌皆敗,甘拜下風。”


    “後來呢?”


    “你丈夫挺有種的,拍拍屁股便走啦。”


    “可是,十餘年來他並未迴家,亦無一音半訊。”


    “這是你們家的事,與老夫何幹?”


    “老身認為,除非你是天豹本人,否則,你必然就是殺人的兇手。”


    “有這麽嚴重?”


    “不是嚴重,而是事實清清楚楚地擺在你麵前,不是朋友,便是敵人!”


    突聞賽珍珠大發嬌喚道:“主人,這個婆娘太唿叨,何不送她上西天,免得誤了咱們的事。”


    英雄所見略同,千麵人魔亦有此同感,說道:


    “好主意,老夫正在懷疑,今天是不是吃錯了藥,為何會如此大慈大悲,奶奶的,殺啊,殺掉一個少一個,殺掉一對少一雙”


    發話同時,人已虎撲而出,一刹時便如連珠炮似的攻出七掌。


    好厲害也好殘酷的幹麵人,七招快攻,招招都是殺手,冷寒燕、雷玉嬌、巴六、金八等人見勢不妙,及時彈身退走,別人卻做了他們的替死鬼,立有七名綠林好漢血染黃沙。


    冷寒燕大發雌威道:“千麵人,你這等於承認是殺死我丈夫的兇手!”


    千麵人魔痛快淋漓地道:“就算是吧!”


    殺人不見血巴六道:“黑道的歸黑道,老夫要你將綠林令交出來。”


    千麵人魔道:“你是什麽東西?”


    巴六道:“不是東西,是人,第四十八分舵主巴六,人稱殺人不見血。”


    千麵人魔冷笑道:“殺人不見血?老夫現在非要你見血不可,而且是最後一滴血。”


    此人的確夠狠夠毒,尤其功力高深莫測,猛地打出一拳,打爛了巴六的胸肌.打碎了他的肋骨,竟然打進胸腔去,將他血淋淋的心髒給掏出來。


    直看得雷玉嬌母女,金八等人魂飛天外,氣衝鬥牛。


    冷寒燕聲如夜案悲鳴:“給我上,殺了這個魔鬼。”


    黑豹子金八道:“統統上,將他幹刀萬剮,碎屍萬段!”


    話是說得夠硬,奈何技不如人,千麵人魔宛若一隻嗜殺成性的野獸,見一個殺一個,見一對殺一雙,沒有一個人有還手的機會,也沒有一個人能夠逃過他的追魂一擊。


    “殺!殺!殺!”


    在一片喊殺聲中,如入無人之境,所向披靡,再加上丁寧、賽珍珠的前唿後應,何消頓飯工夫,便將數十名綠林好漢屠殺一光。


    僅黑鳳凰冷寒燕、俏羅刹雷玉嬌、與黑豹子金八落荒而逃。


    “看打!”


    “看打!”


    “納命來!”


    丁寧和賽珍珠各打出一支鳳尾刺,分襲雷玉嬌母女,千麵人魔則再一次展露絕妙神技,一隻鐵製義肢閃電飛出。


    冷寒燕、雷玉嬌聽得風聲貫耳,矮身避過了鳳尾刺,黑豹子金八卻沒有他們的好運氣,警覺有異的同時,鐵手已然打到,打得皮開肉綻,骨碎腦溢,當場倒地了帳,向閻王爺報到去了。


    冷寒燕母女嚇得透體生寒,連看一眼金八的時間都不敢浪費,便即乘著夜暗,投入暮色蒼茫中。


    賽珍珠道:“主人,咱們要不要追下去?”


    於麵人魔道:“算了,光棍隻打九九,不打加一,冷寒燕失去丈夫已經夠可憐了,給她母女一條生路吧。”


    丁寧的眉頭微微一挑,旁敲側擊的道:“主人可是真的殺死了鐵膽魔星雷天豹?”


    “哼!”


    千麵人魔的答覆隻是一聲冷哼,令人高深莫測,掉轉頭來又走迴頭路,向穿雲堡的方向奔去。


    就在他們三人去後不久,附近的亂石叢中,突然冒出來三個人,正是鳳兒、阿呆、和小魚兒。


    三小來此已久,剛才的一切僅已耳聞目見,阿呆恨得牙癢癢的道:“媽的,糟老頭兇殘成性,簡直就是魔鬼的化身。”


    小魚兒道:“他本來就是個魔鬼,不值得大驚小怪,令人頭痛的是他的真實身份。”


    風兒道:“照目前的情形看,他根本不可能是鐵膽魔星雷天豹。”


    小魚兒道:“頭痛的焦點就在這裏,他到底是誰,咱們毫無線索所尋,而且,找不到雷天豹,就沒有辦法查出穿雲堡少堡主的下落來,其他很多問題亦皆無法迎刃而解,這對本幫的聲譽而言,可能會有所損傷。”


    阿呆板著手指頭盤算道:“對本幫的財務損失更大,石老頭的三千兩勢必要退迴去,紀香雲的重酬也泡湯了,再加上雷天豹本身的四萬兩賞金,傷腦筋,一來一去,數目好大,簡直災情慘重,可以嚇死人。”


    風兒道:“事已及此,幹著急也沒有用,糟老頭已去遠,咱們快下去吧,免得錯失良機。”


    小魚兒聞言精神一振,立以行動代替了答覆,咬著千麵人魔的尾巴追下去。


    又見穿雲堡。


    穿雲堡的大門洞開。


    丁寧、賽珍珠、千麵人魔踏月而來,瞻前顧後,輕手輕腳,好似幽靈鬼魅,更似摸黑行竊的扒手。


    接著,風兒、阿呆、小魚兒也到了,同樣小心謹慎,步步為營,掩掩藏藏地緊跟在他們後麵十數丈外。


    千麵人魔先在穿雲堡內四處亂逛一通,確定無人躲藏,亦無人跟蹤,這才放心大膽地直往量後行去。


    他哪裏也沒去,直奔絕壁下方的山洞。


    取出“天王之星”,嚴絲台縫地放進了那個多角形的洞孔裏。


    然後,卸下背上的長形包袱。打開來,烏劍、玉銀、太極棍赫然全在裏麵。


    他哪裏知道,這些東西早已被三小掉了包,是他精心特製的仿冒品,由於製作得唯妙唯肖,精巧無比,居然連他自己也分辨不出真假來。


    但是,鐵門上和洞孔卻分辨得出,根本插不過去。


    起先,他還以為是夜暗視線不明,插的方法錯誤,待命丁寧點燃火種,依然不得其門而入。


    這時候,千麵人魔才恍然大悟,弄明白毛病出在哪裏,猛地一把捉住了丁寧的胸衣,怒不可擋的道:“雜種,是不是你掉了包?”


    丁寧嚇得渾身打顫,惶驚萬狀地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千麵人魔麵目猙獰,變得恐怖萬分,鐵手倏舉,緊緊地扣住了丁寧的天靈蓋,殺氣騰騰地道:“沒有?那真的烏劍、玉鐲、太極棍跑到哪裏去了?”


    丁寧屁滾尿流,魂不附體,雙腿發軟,已呈半癱瘓狀態,極力分辨道:“奴才不知道,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放開丁寧,千麵人魔又抓住了賽珍珠的長發,厲色喝問道:“婊子,大概是你幹的吧?”


    賽珍珠的表現比丁寧沉著多了,不慌不忙、嗲聲嗲氣地道:“主人說哪裏話來,奴婢日日夜夜,除了拉屎撒尿外.無時無刻不睡在主人身邊,我哪有時間偷換主人的寶貝東西。”


    千麵人魔聽她言之成理,當即將賽珍珠鬆手放開,惡煞似的神情也稍稍緩和一些,道:“可惡,可惡,烏劍、玉鐲、太極棍究竟是被哪個天殺的動了手腳?”


    賽珍珠有條不紊地道:“烏劍、玉鐲、太極根不是主人命鳳兒、阿呆、小魚兒,向王化、遊金河、張忠奪取來的東西嗎?”


    “是呀。”


    “奴婢記得清清楚楚,在開封龍安客棧時,主人又將這些東西交給了那三個小蘿卜頭。”


    “珍珠,你有所不知,交給他們三人的,隻是老夫特製的一套膺品,真的東西一直留在我老人家自己身邊。”


    “主人為什麽這樣做?”


    “為了掩人耳目。”


    “換句話說,烏劍、玉閾、太極根,一真一假,共有兩套東西?”


    “不錯。”


    “主人手裏的既然是冒牌貨,那麽,必然是被鳳兒、小虎、小龍掉了包,真的東西又迴到他們三個小家夥的手裏去了。”


    “可是,除穿雲堡之外,咱們並未和這三個小鬼頭碰頭呀。”


    “這三個小鬼是天生的鬼靈精,可能是發現被騙,心有不甘,伺機動了手腳,記得昨天夜裏,挑燈夜戰,可能是太累的關係,睡得好沉得死”


    千麵人魔聽到這裏,揚臂猛然在鐵門上打了一拳,截口說道:“對,一定是這三個小雜種的傑作,除他們之外。再無他人。”


    一扭頭,又對丁寧道:“免崽子,前天,你跟他們會麵之時,可曾發現什麽異樣之處了?”


    丁寧城恐誠煌地道:“一切正常,好像毫無異樣之處。”


    “他們沒有詢及老夫的行蹤去向?”


    “問過,但此乃尋常之事,純出一片孝心。”


    “曾否談到烏劍、玉銷、太極棍真假之事?”


    “隻字未提。”


    “有沒有提到他們自己的身世?”


    “提過,但被奴才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應付過去了。”


    “我老人家穿雲堡之行是你泄漏的?”


    “不是,奴才一個字也沒有說。”


    “那他們三個娃兒怎會跑來穿雲堡?”


    “可能是為了銀子,替石友江來調查紀香雲母子的下落的。”


    賽珍珠接口道:“他們三個都是小財迷,尤其是阿呆,視錢如命,為了銀子,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千麵人魔氣得暴跳如雷地道:“混蛋,混蛋,他們簡直要造反了,竟敢不聽老夫的指令,任意行事,下次照麵非要好好地教訓他們一頓不可。”


    說話中,已將烏劍、玉鐲、太極棍、天王之星等物小心收好,準備離去。


    丁寧、賽珍珠互望一眼,同聲說道:“這是穿雲堡,主人佳難不成有什麽重要的東西放在這個山洞裏?”


    這個問題,同樣也是鳳兒、阿呆、小魚兒關心的焦點,皆拉長了耳朵,凝神靜聽,以待下文。


    然而,他們大家都失望了,於麵人魔僅在鼻孔裏冷冷的“哼”了一聲,一言未發,便自大步而去。


    丁寧、賽珍珠緊隨左右,寸步不離。


    鳳兒、阿呆、小魚兒亦隨後悄然離去。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尤其武林中的有,更是千奇百怪,令人拍案叫絕。


    懶人莊的一字先生沉默是金,吃、喝、拉、撒、睡,人生五件大書.他可以全部在床上解決。


    阿彌陀佛莊的瘋人侯誌更絕,拖著一副棺材.帶著老婆的枯骨,瘋瘋癲癲的到處找兒子。


    千杯不醉莊主醉鬼白雲,是個酒鬼,也是個詩魔,入莊要喝酒,進門要吟詩,真是天下少有.地上無雙。


    如今,小魚幫的三位幫主又來到了“天下無敵莊”。


    莊門甚是陳舊低矮,談不上宏偉雄壯,裏麵的房舍也普普通通的,並無任何出眾之處,想必這“天下無敵”四字,必然是自吹自擂,自我標榜下的產物。


    小魚兒一見莊門之上“天下無敵”這四個字就不舒坦,存心要觸狂夫辛幸的黴頭,連門都懶得去敲,扯開大嗓門嚷嚷道:“喂,懦夫莊內可有人在,有人就滾一個出來。”


    這小子美絕,把“天下無敵莊”給人家改成“懦夫莊”。


    莊內寂然,竟無半點反應。


    阿呆好不惱火,沉足了丹田之力,又大聲吼叫道:“沒有人鬼也可以,滾出來亮個鬼相!”


    還是沒有反應,鳳兒大發嬌嗔道:“姓辛的,你再不露麵,休怪小魚幫要放火燒莊啦。”


    並非空言說大話,三小當真搜集了不少柴火,堆在門下,打算放火燒莊。


    終於在門打開了,出來一個身穿青衣,吊兒郎當,一臉傲氣,年約十八九歲的少年。


    青衣少年眼高過頂,滿麵蠻橫之色,連下眼都沒瞧一下三小,劈麵便冷聲喝斥道:


    “哪來的野孩子,竟敢在無敵莊前鬼叫,還不快挾著尾巴滾!”


    小魚兒上前三步,往他麵前一站,神色更冷更傲地道:“假如小爺爺我不肯滾蛋呢?”


    青衣少年臉一沉,道:“那就把你們剁成肉醬,拿來包人肉包子吃。”


    小魚兒破口大罵道:“媽的,你吹牛不打草稿,說大話也該選對象,老子正想拿你的血來當酒喝,有種你就包看看。”


    青衣少年怒氣衝天地道:“包就包,辛爺爺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以解決掉你們這三個小混混。”


    口氣不小,事實上這位仁兄也的確有點真才實學,右掌倏揚.預備打小魚兒的耳光子,左腳一絆,決心要在舉手投足間便將他擊倒。


    不幸,他倒了八輩子的黴,遇上了小魚兒,偷雞不成倒蝕了一把米。


    “媽的,你瞎眼啦,自作自受,自尋煩惱。”


    喝聲中,小魚兒出手如電,青衣少年掌還未到,拍!已先一步挨了一記耳光子,腳絆未成,反被小魚兒一腳絆住,猛一個踉蹌,歪歪斜斜地退下去。


    “你找死!”


    “你欠揍!”


    鳳兒和阿呆不甘寂寞,早已從兩側夾攻上來,真的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青衣少年打倒在地。


    這時候,青衣少年才意識道,遇上了紮手的角色,咬著牙齒道:“報上名來,天下無敵莊從來不見無名之客。”


    小魚兒大吹法螺道:“本座小魚幫的大幫主小魚兒,武功天下第一。”


    阿呆亦自我吹噓道:“本座小魚幫的二幫主阿呆先生,吹牛天下第一。”


    鳳兒自吹自擂道:“本姑娘小魚幫的三幫主風地姑娘,輕功天下第一。”


    青衣少年早已站起身來,拍打一下身上的塵土,歪著嘴已冷笑道:“哼,年紀不大,口氣倒不小,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阿呆挺著胸脯道:“喂,欠湊的小子,你還沒有說你自己是誰?”


    青衣少年道:“小爺辛苦。”


    “辛苦?”阿呆傻唿唿地道:“是不是你娘生你很辛苦?”


    小魚兒亦趁機戲諧道:“呆啊,生孩子當然很辛苦,十月懷胎,最後才‘破門而出’。”


    風兒道:“辛幸是你什麽人?”


    辛苦道:“是家父。”


    “叫他出來。”


    “抱歉,家父從來不在莊外見客。”


    “那就在前麵帶路吧。”


    “對不起,本莊的規矩,凡是第一次來到天下無敵莊的人,必須爬著過去,以表示對家父的敬重。”


    “什麽?用爬著進去?這簡直是對天下英雄的莫大侮辱,這個老小子也未免太狂妄自大了,相信有頭有臉的人物,絕不會自貶身價,爬進你們家的門。”


    “沒有朋友更清靜,家父素喜獨居。”


    “哼,是個狂夫,更是一個獨夫!”


    “想要入莊,就用爬的,不然就請便吧。”


    小魚兒聞言大怒,聲如雷鳴:“放你的狗臭屁,老子偏要進去,偏不用爬的,要殺進去!”


    阿呆另有高見:“咱們偏不進去,偏要姓辛的狂夫出門迎駕,放火把他燒出來!”


    此話一出,鳳兒、小魚兒一齊頷首稱讚,馬上付諸行動,先將辛苦打跑,趕進無敵莊內去,然後點燃幹柴,真的在莊門之間放起了一把火。


    幹柴易燃,很快便燒起熊熊烈火,門扉已舊,不久便被引燃,不過片刻工夫,堂堂天下無敵莊的大門便陷入火海之中。


    這三個小娃兒實在夠狂夠邪,睹狀手舞之,足蹈之,放聲大笑,喜不自勝。


    小魚兒道:“哇塞!好棒啊,毀了他的門麵,看他以後還狂不狂?”


    阿呆道:“好好玩啊,沒有門麵,以後就改稱天下無門莊好啦。”


    鳳兒道:“從今以後,狂夫辛幸,也就可以武林除名,不必再在江湖上混啦。”


    語畢,三小又齊聲哈哈大笑起來,言詞刻薄,笑聲狂傲,就算是泥人木偶,也會氣得跳起來。


    事實不出所料,狂夫辛幸果然被他們給氣炸了,蹩不住氣虎虎地衝出來,就在莊門倒塌的同時,一躍而出。


    此人好大的塊頭,高大粗壯,虎背熊腰,臉黑如炭,長著一臉的毛,遠遠望去,就像是一隻大猩猩。


    辛苦就緊跟在他身邊,比手劃腳的將三小的身份作了一番介紹。


    猩猩似的老頭虎目一瞪,橫掃了三人一眼,粗礦的語調道;“要找老夫的人,就是你們三個小混蛋?”


    小魚兒怒容滿麵地道:“你是什麽人?本幫主不跟無名之輩磨牙。”


    “老夫辛幸,天下無敵莊莊主。”


    “哼,我看你倒像是一頭猩猩,身為一莊之主,說話最好放幹淨點。”


    “臭小子,不幹淨又怎樣?”


    “小心本幫主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不長眼的雛兒,老夫是罵人的祖宗,操你親娘祖奶奶。”


    “混蛋王八老頭,本幫主是罵人的祖宗的祖宗!”


    阿呆馬上又補充一句:“狗皮倒灶的老烏龜,本二幫生操你親娘祖奶奶的親娘祖奶奶!”


    一陣叫罵,狂夫辛幸顯然並沒有討了好,怒目圓睜地道:“小兔惠子,你們找老夫何事?”


    鳳兒不疾不徐地道:“其實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隻是想找你的麻煩而已。”


    這是什麽話,狂夫辛幸簡直要氣瘋了,口沫橫飛地道:“媽的個巴子,你們胎毛未退,乳臭未幹,居然膽敢來找老夫的麻煩,是不是不想活了?”


    “正確的來講,應該說是代別人來找的麻煩。”


    “代誰?”


    “千麵人魔。”


    “千麵人魔?老子不認識這個匹夫。”


    “認不認識不要緊,許是你稍有名氣,擋住了他登上武林王寶座的路,或者是你們有什麽仇仇恨恨也不一定,反正無事不登三寶殿,小魚幫找上門來,你就注定要倒大黴。”


    阿呆神氣活現地道:“不錯,輕則頭破血流,重則家破人亡。”


    小魚兒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接口說道:“同時也為本幫自己而來。”


    狂夫辛幸沉聲喝問:“小魚幫意欲何為?”


    “想揚名立萬,拿你開刀。”


    “臭小子,你的口氣也未免太大了,想當年老子衝南闖北,打遍天下無敵手,連太極老祖、黃山姥姥都自歎不如”


    “少吹,吹死人不償命,你狂得可以。”


    “牛皮不是吹的,火車不是推的,老夫武功夫下第一,本莊無敵天下。”


    “就算是吧,殺了你本幫便可以名符其實的天下無敵!”


    雙方你一言我一語,等於是在比賽吹牛說大話,狂夫辛幸怒目暴睜,須發直豎,吐字如刀地道:“反了,反了,魔崽子小小年紀,一點也不懂得敬老尊賢”


    阿呆截住他的話頭道:“呸!你如果是賢人,我們就是不折不扣的聖人啦,少臭美。”


    “殺!”


    一口難對三嘴,狂夫辛幸鬥嘴不贏,隻好訴諸武力,喊殺聲中,人已瘋狂撲出,猛銳的招式宛若暴雨狂風。


    “殺!”


    “殺!”


    “殺!”


    一聲殺換來三聲殺,一個人惹來三個人,三小還是老規矩,聯手一齊上,猛衝!猛攻!猛打!


    招扇變幻多端,烏劍無堅不摧,太極棍更是八麵威風,三小一鼓作氣,勢如破竹,打得狂夫父子手忙腳亂,焦頭爛額,卒至潰不成軍,狼狽而逃,逃進“天下無敵莊”內去。


    “追啊!”


    小魚兒一聲令下,三小去勢如風,追進在門,追過庭院,如影隨形,死纏不放,根本不給他們半點喘息的機會。


    陰溝裏翻了船,酒杯裏淹死人,辛幸倒了八輩子的黴,活命要緊,哪還能狂得起來,虛幌兩招,從後院奪門而逃。


    “打啊!”


    鳳尾刺、麻將牌、還有梅花毒針,照準他們父子的背影打過去。


    可惜並沒有打中人,全部打在門板上。


    也不是門板,因為門板上不可能裝輪子。


    進一步細加審視,才發現原來是棺材底。


    小魚兒乃絕頂聰明之人,一顰眉間便心知肚明,揚聲吆喝道:


    “老猴子,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你來得正好,閣王殿又要多添一名孤魂野鬼。”


    雙掌平推,人隨掌進,原打算強行闖出去,孰料,棺材突然被人拖出去,撲了一個空,一時收勢不住,衝出去七八步才停下來。


    後麵是一個果園,觸目皆是結實累累的水果,狂夫辛幸父子已然不見,瘋人侯誌則傲然卓立在他老婆的棺材邊。


    不待三小開口,瘋人侯誌便笑容可掬地對阿呆說道:“阿呆,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阿呆楞了一下,道:“什麽怎麽樣了?”


    “認老夫作幹爹的事呀。”


    “怎麽?還沒有找到你兒子?”


    “小和尚可能就是你,你不認帳老夫如何能找得到親兒子?”


    “老猴子,少瘋,父子乃人倫大事,兒戲不得。”


    “所以,老夫此刻隻想認你作幹兒子,求求你,幫幫忙,行行好,就可憐可憐我這個孤苦無依的老頭子吧。”


    說他瘋,他還真瘋,簡直語無倫次,而且還不停地打拱作揖,說至最後,竟然淌下來兩行老淚。


    鳳兒連聲冷笑道:“哼,瘋子,莫名其妙。”


    小魚兒道:“別說是認兒子,就算是阿呆作爹,也救不了你的命。”


    瘋人侯誌摸了一把淚,卻正經八百的道:“小魚兒,父子連心,老夫感覺得出來,阿呆就是侯誌嫡嫡親親的親兒子,絕非胡認亂認,信口開河,你們不妨仔細地瞧一瞧,我們是不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侯誌不說還好,經他這一點破,鳳兒和小魚兒赫然發現,這一老一少,無論舉止言行,音容笑貌,確有幾分神似,不由得心兒打鼓,小魚兒暗道:“媽的,莫非大水衝倒龍王廟,他們真的是一家人?”


    小魚兒神色一緊,審慎盤問道:“老猴子,你兒子是在什麽地方失蹤的?”


    “河南。”


    “那時小和尚幾歲?”


    “兩歲多,三歲不到。”


    “是否淹死?或者是被狼吃掉?”


    “都不是,是被人抱走的。”


    “被誰抱去?”


    “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說,並非你自己親眼目睹?”


    “是別人看到的。”


    “對於擄去你兒子的這個人,你知道多少?”


    “很少很少。”


    “起碼應該知道是男是女?”


    “是個男的。”


    “多大年紀?”


    “當時據說大約三四十歲的樣子。”


    “可知此人打哪兒來?往哪兒去?以及他的姓名?”


    “一概不知。”


    “傷腦筋,山窮水盡,線索全無,這件事的確不大好辦。”


    鳳兒尋思少頃,道;“小魚哥,越是難辦的事,越富有挑戰性,一旦峰迴路轉,柳暗花明,說多刺激就有多刺激,我看這檔子事咱們替老猴子扛下來啦。”


    小魚兒一征神,道:“你是說咱們替老猴子找兒子?”


    “是啊,是啊。”


    “完全義務勞動?”


    “他多少應該付咱們一點費用。”


    “你記得吧,照老頭的指令,咱們該取下老猴子的項上人頭?”


    “先幫他找到兒子,再要他的命也不算晚,這樣老猴子應該了無遺憾,含笑九泉。”


    小魚兒轉對阿呆道:“阿呆,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阿呆的點子一向挺多,此刻卻沒了主張,但無論如何,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麽,總覺得對老猴子存有幾許好感,略一沉吟後道:“你們怎麽說就怎麽辦好啦,我沒有意見。”


    小魚兒愕然一怔,道:“阿呆,你好像對老猴子的遭遇很同情?”


    阿呆紅著眼圈道:“可不是嘛,拖著棺材,浪跡天涯,到處找兒子,側隱之心,人皆有之,好可憐啊。”


    “阿呆,你似乎有認老猴子做幹爹的意思?”


    “沒有呀,絕無此事,隻是覺得老猴子很對我阿呆先生的胃口罷了。”


    “這就是緣份,沒有關係,如果你願意,我們不會反對,可以放他一馬。”


    “笑話,我阿呆可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明大義,識大體,不會隨便跟人亂拉關係,更不會以私害公,你們假如決定要殺掉老猴子,我阿呆絕對少數服從多數,願意打第一拳,殺第一刀”


    這小子憨厚耿直,一根腸子通到底,言出必踐,刀字出口,真的將雷玉嬌送他的定情匕首拔出來,準備動手。


    小魚兒伸手一攔,轉對瘋人侯誌道;“老猴子,你可願意接受我們的條件?”


    瘋人侯誌眼一瞪,道:“什麽條件?”


    鳳兒道:“我們幫你找尋失散的兒子。”


    侯誌瘋言瘋語地道:“好喲,好喲,求之不得,混蛋王八才反對。”


    小魚兒道:“你先別高興,本幫不是免費服務,是有代價的。”


    瘋人侯誌粗聲道:“還要錢是不是?可以,娃兒們且等一等,我這就找老婆阿蘭去要了。”


    掀開棺蓋,俯下身去,忽又探出半個頭來道:“要多少?”


    鳳兒道:“萬金不嫌多,一文不嫌少,數目不拘,隨你的便好啦。”


    小魚兒道:“老猴子,尊夫人身故已久,肉身變成骨頭,希望閣下能麵對現實,不要再活在夢幻裏。”


    不料,好心反遭雷公打,侯誌說瘋真瘋,唿地跳起來,大發雷霆道:


    “臭小魚,爛小魚,你好大的狗膽,阿蘭好端端的在家裏睡覺,你竟敢咒她死,再胡言亂語,當心老子將你搗成魚漿做丸子吃。”


    遇上這種瘋子,小魚兒百口莫辯,隻好苦笑一下,道:


    “好,尊夫人還活著,還可以陪你上床做遊戲,快拿銀子來吧,本幫主沒工夫陪你泡磨菇。”


    瘋人侯誌口中念念有詞,似在和他的白骨夫人商量數目的大小,然後拿著一小疊冥紙,遞給小魚兒,道;


    “老夫手邊沒銀子,這是一千兩銀票,你們就將就點吧,隻要找到小和尚,讓我們全家團聚,老夫另有重酬。”


    跟瘋子打交道,真是厄運當頭,竟將冥紙當銀票,小魚兒自認倒黴,連說:“衰!


    衰!其他媽的衰透啦!”


    臉色一整,小魚兒正容說道:“老猴子,有一句醜話,本幫主願說在前麵。”


    瘋人侯誌揚眉道:“有話快說,有尿快放。”


    小魚兒道:“一旦找到你的兒子小和尚,也就是你老猴子向閻王爺報到的日子。”


    鳳兒另加注解道:“當然,本幫絕無扶恩自重,要你舉掌自殺的意思,你老猴子仍可奮力一戰,以定生死存亡。”


    瘋歸瘋,侯誌倒挺爽快的,拍著胸脯大聲道:


    “沒問題,但能找到我兒小和尚,要人頭給人頭,要骨頭給骨頭,何況還有一戰的機會,老子答應啦。”


    阿呆久未開口,忽然冒出一句:“答應就好,願你善自珍重,別在你們父子相會之前瘋到陰曹地府去。”


    瘋人侯誌哈哈狂笑一聲,道:“放心,老夫的命還長得很,十年八年之內還死不了。”


    拖著棺材,扯開喉嚨,喊著他尋找兒子的老詞兒,揚長而去。


    早先領袖武林的是黃山老人。


    青山老人仙逝後,是穿雲堡主鎮八方羅四維。


    穿雲堡慘遭滅門之禍,由九華山葫蘆穀主鐵掌排雲林清風繼起。


    是以,論身份,講威望,甚至波武功,在當今武林之世,林清風應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無疑,葫蘆穀成為武林的重心,林穀主成為大家敬重崇拜的偶像。


    可是,初生之犢不畏虎,任誰也沒有想到,小魚幫的三個娃兒今日此來,卻既不是投貼拜山,也不是慕名求見,而是存心來找碴的。


    葫蘆穀名如其實,兩峰對峙,穀口極為狹隘,有一個橫跨兩座山壁的橋式拱形大門,“葫蘆穀”三個大金字,足有丈許大小,數裏之外更清楚可見,氣派的確不小。


    三小已至穀口,抬頭挺胸,大踏步地走進去。


    立有一名管事迎上來,很有禮貌地道:“三位小英雄是來觀光?還是問路?”


    小魚兒不假思索地道:“是問路。”


    “三位想到哪裏去?”


    “葫蘆穀。”


    “這就是葫蘆穀,有事?”


    “廢話,無事不登三寶殿。”


    “不知有何見教?”


    “想找一個人。”


    “哪一位?”


    “鐵掌排雲林清風。”


    鐵掌排雲林清風乃是響叮-,叮-響的大人物,從來也沒有人敢直唿其名,管事不由聽得一呆,道:“可否請先說明來意?”


    阿呆道:“見到姓林的,我們自會言講當麵,你還不夠資格問。”


    管事心裏惱火,表麵上仍客客氣氣地道:“請教跟敝穀主可是舊識?”


    鳳兒嬌冷的聲音道:“素昧平生,壓根兒還不曾見過他。”


    管事一怔愕,道:“既是素昧平生,可否請報個字號出來?”


    小魚兒冷然一曬,道:“沒有這個必要,見到他本人,本座自會交代清楚。”


    這神態、這語氣,簡直未將葫蘆穀放在限內,而名門正派的修養,也的確令人歎服,管事始終和顏悅色,未曾發作,聞言後為遲疑一下,道:“如此,請三位在此少待,穿在下入內通報。”


    小魚兒道:“你請便,但請快去快迴。”


    鳳兒亦道:“醜媳婦遲早是要見公婆的,別拖時間。”


    阿呆說得更露骨,道:“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今天是他倒黴的日子,躲也躲不過,避也避不開。”


    管事早已去遠,也不知他聽見多少,片刻之後便又匆匆而迴,道:“敝穀主有請三位小英雄。”


    小魚兒道:“葫蘆穀可有入穀的規矩?”


    管事錯愕一下,道:“什麽入穀的規矩?”


    阿呆道:“譬如必須先喝幾碗酒,吟幾首歪詩?”


    鳳兒道:“或者是先打一桶水,澆澆花什麽的。”


    小魚兒道:“有的更絕,非要大罵一陣,甚至放火來燒才肯露麵亮相。”


    管事知道他們是在罵武林四莊的繁瑣陋規,笑道:“敝穀主最是平易近人,葫蘆穀願廣結善緣,不會為難天下英雄,請隨在下來即可。”


    四人魚貫而入,穀勢逐漸開朗,果如葫蘆一般,口小腹大,穀內地勢極為廣闊。


    沿途百花爭豔,建築更是豪華壯麗,一幢幢的高樓亭閣棋布在穀內四處。


    人來人往,絡繹於途,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尤其森嚴,名門正派,的確與眾不同。


    所有的高樓大廈皆獨具一格,顏色也截然不同,分紅、黃、藍、白等數色,色澤鮮明,光彩奪目,將葫蘆穀的景色點綴得更加秀麗。


    終於,在管事的引導下,深入百丈左右,來至一座通體一色純白的大樓前。


    管事指著左手邊的一間精巧客室道:“請三位先入內小坐,敞穀主馬上就到。”


    小魚兒未及深思,脫口便道:“不必麻煩,我們就在外麵等他好啦,這樣更方便。”


    管事不解,疑雲滿麵地道:“方便?什麽方便?”


    阿呆直接了當地道:“笨瓜,打起架來方便嘛。”


    鳳兒道:“免得砸爛桌子,搗壞椅子,讓貴穀增加額外的損失。”


    管事大吃一驚,道:“三位此來敞穀,敢情是存心來搗蛋的?”


    小魚兒老實不客氣地道:“本來就是嘛,隻怪你後知後覺,腦筋不靈光,不會察言觀色。”


    大樓之內,突然傳出來一聲哈哈大笑,隨著這一串爽朗的笑聲,走出來一位身穿錦飽,年約四十五六,劍眉星目,麵如滿月,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老者,邊走邊說道:


    “三位小小年紀,膽識氣度卻出類拔蘋,可謂英雄出少年,後生可畏,佩服,佩服!”


    話落,人已走出大樓,停在三小麵前丈許處。


    小魚兒拱一拱手,道:“閣下大概就是大名鼎鼎的林大俠了吧?”


    來人堆下一臉的笑容道:“不敢,老夫葫蘆穀主林清風,請教三位小友高名上姓?”


    三小-一自我介紹後,小魚兒道:


    “聽林穀主的口氣,似乎從來沒有人敢找葫蘆穀的麻煩?”


    鐵掌排雲林清風笑嗬嗬地道:“好說,承武林同道看得起我林清風,創穀十幾年,可謂平靜無波。”


    阿呆道:“太平靜就無聊,無聊就會乏味,毫無刺激可言,恭喜你,今天總算來了三個搗蛋的。”


    林清風臉色微微一變,道:“小魚幫出道至今,幾乎橫掃黑道三寨,武林四莊,老夫早有個耳聞,但自忖與三位素不相識,自然談不上有何深仇大恨,不知資幫所為何來?”


    鳳兒道:“有一個千麵人魔林穀主認得嗎?”


    鐵掌排雲林清風搖一搖頭,道:“不認識。”


    小魚兒道:“想想看,可曾得罪過什麽人?有無冤家對頭?”


    林清風略一沉吟,道:“為了穿雲堡滅門之事,曾與王屠夫、張兇神、遊全河、雷天豹爭戰甚久,結下不解之仇。”


    小魚兒心想:“媽的,又是雷天豹,這個老混蛋真是陰魂不散,差不多每一件事他都插上一腳,偏偏音如黃鶴,也不知是死是生?”


    表麵上仍不動聲色道:“坦白說,本幫是代人辦事,你自已不妨多方麵琢磨一下,看還有沒有更厲害的仇家?”


    林清風聞言臉色大變,暗道:“難道會是他?”


    小魚兒的眼睛好尖,發覺他眼色有異,馬上緊盯了一句,“林穀主可是想到了哪一位了?”


    林清風矢口否認道:“沒有,沒有,但不知三位是代何人找林某尋仇?”


    阿呆道:“就是那個千麵人魔嘛。”


    鳳兒道:“當然,這隻是某人的一個代號而已,我們也不清楚此人的來龍去脈,否則就不必請林穀主一起來打啞謎啦。”


    鐵掌排雲林清風麵露不悅之色,沉臉道:“小魚幫目前在江湖上名頭不小,如日中天,會成為一個莫名奇妙的人充當打手,真是令人百思不解?”


    小魚兒道;“也不完全是為了別人,一部分也是為了本幫自己。”


    林清風一怔道:“莫非葫蘆穀與小魚幫有仇?”


    小魚兒道:“本幫是衝著葫蘆穀的名氣而來。”


    鳳兒道;“聽說貴穀八麵威風,領袖武林。”


    阿呆總結道:“所以一時心血來潮,想取而代之,打倒葫蘆穀,小魚幫便可領袖中原。


    修養再好的人,忍耐還是有一定的限度,林清風已是忍無可忍,寒著臉道:“亂來,亂來,你們未免太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了。”


    小魚兒一本正經地道:“就算是黑白來吧,小魚幫既入葫蘆穀,絕不空手而迴。”


    林清風道;“武人練功,首在強身,次在行俠,本穀主絕不作無謂之爭。”


    阿呆道:“林清風,你最好搞清楚,這是挑戰,是生死之博,不是找你來琢磨印證,點到為止,你高興,要打,不高興,還是要打,希望你不要做縮頭的烏龜!”


    林清風實在聽不下了,阿呆餘音未落,便自大聲吼叫道:“來人哪!”


    “有!”


    好家夥,一唿百應,一下子冒出來二三十條彪形大漢,一個個皆手握鋼刀,威武勇壯,環立在林清風的四周,作躬身待命狀。


    鐵掌排雲林清風下令道:“給我將這三個狂徒趕出葫蘆穀去!”


    “是,穀主!”


    二三十人齊聲應諾,同時行動,立在三小的麵前築起一道刀陣肉牆。


    不待眾人出手進招,阿呆已自搶先臭罵道:


    “林清風,你這個懦夫,自己不敢應戰,就幹脆金盆洗手,宣布退出武林,我阿呆先生拍拍屁股就走,絕不會有第二句話,別拿他人來墊棺材底,當替死鬼!”


    口罵不足,繼之動手,彈身越過刀陣肉牆,猛往林清風身上招唿。


    事到如今,林清風不打也不行,虎吼道:“混帳小子,想死老夫就送你上西天!”


    雙掌幻化出千手萬臂,勁風唿嘯,力猛如刀,將阿呆的身子罩定在掌風圈內。


    林清風人稱鐵掌排雲,掌上功夫造詣甚深,確非浪得虛名,阿呆但覺進退失據,如置身暴風圈中,大吼大叫道:“我的媽呀,這個老小子果然厲害!”


    管它好不好看,保命要緊,猛一式“懶驢打滾”,邊滾帶爬地退下來。


    “納命來!”林清風乘勢追殺。


    “媽的,你做夢!”小魚兒橫身截戰。


    “你的末日到啦。”鳳兒亦及時參戰。


    “上,殺掉這幾個臭小子!”


    管事一聲令下,眾高手蜂擁而上,阿呆甫從地上爬起,逐成為他們大家攻擊的首要目標。


    “王八兔意子,阿呆先生請你們吃葡萄!”


    “雜種加雜碎,阿呆先生請你們喝尿!”


    砰!砰!砰”打出一把鐵葡萄,爆聲四起,煙霧彌漫,接著,舉起太極棍,扣住扣環,咻!咻!咻!好像扣住扳機的機關槍,阿呆繞地一轉,梅花毒針如雨絲般電射而出。


    厲害,委實太厲害了,即使能逃過鐵葡萄,也絕對逃不過梅花毒針,刹那之間,二三十人便全部東倒西歪的栽下去,無一幸免。


    林清風看在眼中,脫口驚唿道:“是太極老祖的太極棍?”


    阿呆道:“知道太極棍的厲害就別呈強,退出武林,可保長命百歲!”


    將太極棍的八卦洞孔對準了林清風,鐵掌排雲睹狀大駭,不敢戀戰,拔身越牆而過,奔向葫蘆穀的更深處。


    葫蘆穀綿延十數裏,越往裏麵地勢越寬廣,地形卻逐漸複雜起來,山外有山,穀中有穀,道路更是星羅棋布,猶如一張蜘蛛網。


    此地正是一處支脈小穀,穀內姹紫嫣紅,一片花海,百花叢中,築有一座竹軒,是專供林清風閑來無事時賞花用的。


    此刻,林清風正是朝這裏奔來,欲藉著茂密花樹的遮掩,將三小甩掉。


    孰料,事與願違,不僅沒將鳳兒、阿呆、小魚兒甩掉,而且,竹軒之內早有人喧賓奪主。


    共是一老二少,一女二男,紅臉紅胡子的老頭一麵賞花,一麵還在悠哉遊哉地喝著老人茶。


    林清風差點沒將肚皮氣破,站在軒外矚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紅臉紅胡子老頭從容不迫地道:“也許是多年老友。”


    “請報上名來。”


    “老夫千麵人。”


    “可知這是誰的地盤?”


    “現在是我老人家的。”


    “大膽!”


    喝聲未落,林清風已人隨掌進,箭射而入。


    蓬!雙方硬對一掌,林清風立又被彈震出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道:“你是誰?


    可是大師兄聖劍無影賀天雄?”


    千麵人魔仍舊端坐在太師椅上,冷冷一笑道:“林清風,你認錯人了。”


    “既非大師兄,你怎會家師黃山老人的獨門功夫?”


    “是你自己看走了眼。”


    “林某不信,請再賜教三招。”


    “閑著也是閑著,十招八招也無所謂。”


    “好狂的匹夫,接招!”


    鐵掌排雲說幹就幹,再度拓掌闖入竹軒。


    接著,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像是一頭發狂的獅子,愈挫愈堅,攻勢綿綿。


    可就是沒有一次能在竹軒內取得立足之地,每一次都被千麵人魔給逼退出來。


    氣得林清風三魂離位,七竅生煙地道:“老匹夫,你和穿雲堡羅家又是什麽關係?”


    千麵人魔嘿嘿冷笑道:“沒有任何關係。”


    “那你怎懂得羅家的不傳絕技。”


    “還是那句老話,是你看走了眼。”


    “老匹夫,你到底誰?”


    “老夫已經說過,千麵人。”


    “林某是請教你的真名實姓。”


    “姓名何必問。”


    “何必問?你?”


    “哈哈哈”


    “老小子,你竟敢拿本穀生尋開心?”


    “林清風,老夫還想送你下地獄!”


    千麵人魔忽又提高嗓音道:“小魚兒,你們他媽的別偷懶,還不快給我老人家滾出來。”


    其實,鳳兒、阿呆、小魚兒早已咬著林清風的屁股追來,就藏身在花叢中,原想隔岸觀火,看能否探明千麵人魔的身份來曆,不料又是一場空,聞言隻好閃身而出,縱落竹軒之前。


    千麵人魔憤怒著聲音道:“魔崽子,老夫叫你們取林清風的項上人頭,竟敢偷工減料,放縱人犯,是不是得到老賊的什麽好處?”


    小魚兒大聲喊冤道:“冤枉,冤枉,我們全力以赴,決未玩忽職守。”


    阿呆道:“老頭,你說話可要憑良心,是他太滑,不肯戀戰,我們可沒有偷工減料。”


    鳳兒亦道:“糟老頭,公道自在人心,是他太笨,不戰而退,我們一直在緊追不舍。”


    千麵人魔罵道:“媽的,你們的理由真多,現在姓林的就在你們麵前,且殺給我老人家看。”


    小魚兒眉頭一挑,詭笑道:“有你老人家在場,小魚兒不敢逾越。”


    阿呆道:“有仇不報非君子,還是老頭自己動手比較爽。”


    鳳兒道:“也好讓我們瞧一瞧,老頭殺人的絕妙手法,以為典範。”


    千麵人魔勃然大怒道:“混蛋,哪來的這麽多理由,這是命令,先殺掉林清風,然後再放火燒掉葫蘆穀,務必要他毀宗滅派,雞犬不留!”


    三小一見千麵人魔發了火,相視愕然,未敢再強言巧辯,同聲說道:“小事一件,這好辦,你且先喝你的老人茶,尿急的時候就拿林清風的腦袋當馬桶來用。”


    身形暴轉,三小鼎足而立,將林清風困在中間。


    小魚兒道:“林清風,閻王要你三更死,不許留命到五更,葫蘆穀的氣數大概到此為止。你就認命吧。”


    刷!的亮出折扇,緩步向前逼進。


    鳳兒的金絲軟鞭,阿呆的太極根懼已在握,狼行虎步,落地有聲。


    隨著他們三人沉重的腳步聲,空氣馬上進入最緊張的最高xdx潮。


    鐵掌排雲林清風無愧為是一代大俠的風範,強敵環峙,懼意全無,突發一聲獅吼,搶先發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旋身環攻,一口氣遞出四拳八掌。


    三小正中下懷,不退反進,三件兵刃交相輝映中不顧一切的殺上去。


    雙方短兵相接,各不相讓,眼看情勢危急,隨時都會有人喪命亡魂,突聞空際響起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道:“統統住手!”


    隨著這一聲嬌叱,人如天馬行空,歹命夫人淩空飄然而至。


    同一時間,皓腕雙揮,巧施妙力,立將雙方所發暗力化解於無形,也化解了一場生死劫難。


    香風一掠,張婷婷亦隨後趕到,目注三小,情深義又重。


    小魚兒麵露驚愕之容,道:“夫人不迴逍遙莊修身養性,怎麽也闖蕩江湖,管起閑事來啦?”


    歹命夫人麵紗後麵的眸子閃動一下,道:“這不是閑事,林穀主俠名滿天下,望重武林,不得無禮。”


    阿呆耀武揚威地道:“小魚幫的名頭也不小,我阿呆先生不喜歡有人騎在本幫的頭上。”


    歹命夫人驚唿道:“原來你們是想跟葫蘆穀爭武林的領導權?”


    阿呆得意洋洋地道:“大丈夫當如是也,木該屈居人下。”


    鳳兒道:“同時,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歹命夫人道:“奉何人之命?”


    小魚兒使了一個眼色,歹命夫人目注竹杆,聲音轉趨冷厲道:“又是這個魔鬼,他究竟是一個什麽樣子的人物,為何處處跟武林各派作對?”


    這是一個謎,一個人人皆投以莫大關注的談,可惜,林清風、小魚兒等人都提不出確切的答案來


    普天之下,恐怕隻有千麵人魔自己心知肚明。


    他自然不會掀開自己的底牌,反以命令的口吻道:“小龍、小虎、小鳳,你們發什麽呆,還不快動手殺人,連歹命夫人也一起幹掉,格殺勿論!”


    三小的生命悉在千麵人魔掌握之中,人在屋簷下,不敢不低頭,隻得齊聲應帶,唯唯受命。


    歹命夫人的動作好快,不待三小有所行動,便自搶先大聲喝斥道:“老魔,休再利用他人為你充當工具打手,有種咱們在拳掌上見真章,本夫人但有一口氣在,就要你現出原形來!”


    話說一半時,人已騰空而起,揚掌闖入竹軒。


    林清風亦不稍慢,與她齊肩並驅,聯手合擊。


    說時遲,那時快,巨震聲起,如雷貫耳,雙方五人,一觸即分,分向軒外激射,一座竹軒瞬息之間便被剛猛的暗力震碎辱塌。


    塵土遮天蔽日,竹木碎片橫飛中,千麵人魔忽然招招手,急聲道:“咱們走!”


    小魚兒一怔,道:“事情還沒有辦完,幹嘛要走?”


    幹麵人魔道:“兔意子,廢話少說,另有急事待辦,此地不宜久留。”


    話落人起,當先向東北方飛奔而去。


    丁寧、賽珍珠、鳳兒、阿呆、小魚兒等人不曾多想,隻好接跨隨行。


    千麵人魔奔勢極快,真像是有十萬火急的急事似的,翻過一道山坡,進入另一個怪石鱗峋,地形甚是雜亂的山穀時,腳步才慢下來。


    阿呆緊走幾步,追上前去,劈麵就說:“糟老頭,到底發生什麽事啦,幹嘛這麽急,好像火燒屁股。”


    千麵人魔乍然止步轉身,出其不意,攻其無備,雙手齊出,一把抓住了太極根,惡狠狠地道:“就是為了這個。”


    用力一拉,阿呆差點就要脫手,嚇得他頭皮發炸,心膽俱裂。


    “放手!”


    “滾開!”


    幸好鳳兒、小魚兒警覺性高,及時速施援手,把扇快如閃電,攻千麵人魔右臂,烏劍金風凜然,取他左臂鐵手。


    右臂乃是肉體,不躲便有斷臂之虞,右臂雖為義肢,但烏劍削鐵如泥,不撤同樣在劫難逃。


    夠狠!夠快!也夠毒!丁寧、賽珍珠還沒有弄明白是怎麽迴事,就在那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千麵人魔已被迫撤掌退走,雙方皆有驚無險。


    小魚兒怒容滿麵地道:“老頭,你想幹什麽?”


    於麵人魔冷厲地聲音道:“老夫欲將烏劍、玉鐲、太極棍收迴來。”


    阿呆道:“彼此一家人;想要可以明講,犯不著偷襲行搶。”


    千麵人魔道:“兔惠子,你們心裏有數。”


    鳳兒道:“老頭,有什麽話可以挑明了講,別兜圈子。


    千麵人魔道:“丫頭,我問你,你們是在什麽時候將烏劍、玉鐲、太極棍掉了包?”


    小魚兒搶先答話,故作不知地道:“糟老頭,你在說什麽,我們怎麽一句也聽不懂?”


    千麵人魔怒衝衝地道:“你少裝蒜,在開封時,老夫本已將真品取走,交給你們的隻是冒牌貨,可是,事實大謬不然,現在背在老夫背上的卻是道道地地的仿冒品,不是你們動了手腳還會有誰?”


    小魚兒信誓旦旦地道:“天地良心,如果你老頭交給我們的是冒牌貨,現在也絕對真不了。”


    阿呆好聰明,舉起太極棍,對準千麵人魔的頭,嘻皮笑臉的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信咱們可以當場試試看,梅花毒針,保證無毒。”


    方待扣動扣環,先發製人,將他放倒再說,千麵人魔的左臂已飛出,硬將太極棍打歪,道:“放屁,白樓之前你已經表演一次,足以證明一切!”


    糟了,解藥方子尚未到手,三小本來還想委屈求全,如今西洋鏡已被拆穿,水火之局已成,看來一場生死之搏已是無可避免。


    幹麵人魔是隻老狐狸,寶物未到手之前,還不願撕破臉,沉聲道:“鳳兒,阿呆,隻要你們肯將烏劍、玉倬、太極棍自動交給我老人家,我們還是一家人。”


    阿呆出口成髒:“幹你娘,真要是一家人,你會暗中下毒?”


    千麵人魔大吃一驚,道:“下毒的事你們怎麽會知道,可是有人告訴你們?”


    丁寧臉色驟變,嚇得麵如死灰,小魚兒並未將事實挑明,道:“沒有人通風報訊,是我們自己偶然發現的。”


    千麵人魔沉默少頃後道:“你們知道也好,咱們正可以好好談判一下。”


    “談判?怎麽談判?”


    “交出烏劍、玉鍋、太極棍,老夫繼續供應你們解毒藥。”


    “不行,我們需要的是永久的解毒藥。”


    “老實告訴你,你們所中之毒,絕毒無比,人世間根本無藥可解。”


    “一枝草,一滴露,天生一毒,必有一物可解,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隻要交出寶物來,你們仍舊可以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假如我們不答應呢?”


    “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媽的,就算是死也會拉你墊棺材底!”


    “小子,你狂得可以!”


    “是你教的!”


    “你敢背叛老夫?”


    “是你逼的!”


    “好狂好邪,不知天高地厚的雛兒,老夫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地字出口,招已出手,其快如電,其猛如山,劈頭蓋麵地攻向小魚兒,隻見千麵人魔獨眼之內兇芒暴閃,看那情形,真恨不能在一招之內便要了他的命。”


    話已說絕,小魚兒怒發衝冠,臉上的每一寸肌膚皆充滿濃濃的殺機,把扇挽起一縷生颶,硬往上撞。


    阿呆道;“媽的,打就打,誰怕誰呀。”


    鳳兒道:“我就不信,三個小的吃不了一個老的。”


    立從左右兩側夾攻上去。.賽珍珠睹狀大怒道:“你們要造反啦,怎麽可以這樣對待將你們拉扯長大的大恩人?”


    小魚兒道:“放臭屈,老賊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打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阿呆道:“是他無情,不能怪我們無義。”


    鳳兒道:“是他無恥,咎由自取!”


    口中說話,手上可一點也沒放鬆,四個人全力以赴,各展所長,龍騰虎躍,打得難分難解。兇險萬狀,令人動魄驚心。


    賽珍珠玉麵一寒,對丁寧道:“丁哥,咱們助主人一臂力,將這三個大逆不道的娃兒除掉。”


    餘音未落,丁寧正不知該如何麵對這個變局,驀見歹命夫人與鐵掌排雲林清風、張婷婷已聯袂追來。


    不止三個,身後還黑壓壓地緊跟著一大片,顯然林清風已將葫蘆穀內的高手調集齊全,準備大幹一場。


    左邊山坡上,另有一撥子人的服裝最為亮麗鮮明,是大理國的安樂公主段菲菲,護國大將軍宗何,以及手下的武士官女等。


    聲勢浩大,人數眾多,每一個人都是名重江湖的成名人物,千麵人魔不禁駭然一驚,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好漢難敵四手,三個小蘿卜頭尚且無法順利吞食,強敵壓境,自然不易討好,當下心念三轉而決,領著丁寧、賽珍珠撤身退走。


    小魚兒看得一呆,道:“老魔休逃,咱們今天不死不散。”


    阿呆道:“慘啦,慘啦,逮不住老賊咱們就死定啦!”


    鳳兒道:“死也要拉他結伴同行,要他插翅難飛!”


    三人去勢如風,拚命疾追,歹命夫人和林清風早已抄近路從斜刺裏追下去,安樂公主段菲菲迎上來說道:“小魚兒,這裏發生什麽事啦?”


    情急事危,小魚兒哪有時間跟她細說事情的原委始末,僅道:


    “‘天王之星’就在前麵那個糟老頭的身上,隻要捉住這個老家夥,就可以將大理國的國寶討迴來。”


    夠了,雖僅寥寥數語,已足夠安樂公主為此拚死拚活,當即親率宗何等人,沒命似地去追千麵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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