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對我家落兒可還滿意?”平日裏不苟言笑的定海侯竟罕見的勾起了嘴角,笑意盈盈的望向錦袍老者。


    “滿意,滿意得緊啊,多謝定海侯將如此璞玉交於小老兒雕琢,感激不盡,感激不盡那。”錦袍老者捋著胡須,搖頭晃腦的說道。


    “先生乃龍宮僅有的三位夫子之一,肯教導落兒,為其授業啟蒙,本侯自然感激不盡,可本侯還有個不情之請,望先生成全。”


    “侯爺大可放心,老夫既已經決定將小落兒收入門下,那尚武塾裏的諸多資源,功法自然都會向小落兒無條件敞開,老夫雖然不像侯爺一樣名列九公,位高權重,可在自家這一畝三分地兒還是有些分量的。”錦袍老者有些自傲的說道。


    “先生說笑了,本侯說的不是這個。”定海侯看著錦袍老者笑著搖了搖頭。


    “那侯爺,指的是?”錦袍老者疑惑的問道。


    “我家落兒主修功法由本侯指定,先生不可隨意修改。”


    “哦?難道侯爺為落兒尋覓到什麽頂尖的功法了,可否讓小老兒開開眼界啊。”平生愛書成癡的錦袍老者雙眼放光,搓著雙手問道。


    “落兒,將姨娘教你的手印給先生耍一遍。”


    “好嘞。”小落兒脆生生的答應道,隨即雙手如蝴蝶穿花般接連做了九個手印,速度奇快,熟稔無比。看得出平日裏經常練習,並無懈怠。


    錦袍老者起先瞪大雙眼,滿臉期翼的觀察,可越看這眉頭就鎖得越緊,看到最後竟有些氣悶起來。


    “侯爺莫不是在消遣小老兒?這不是龍宮人人都會的九子印麽,就讓小公子修這功法?好好的一塊璞玉可不能就這麽毀了啊,不管如何,這落兒既然叫了老夫一聲夫子,此事老夫斷然不會坐視不理,還望侯爺三思。”眼見一塊璞玉就要毀於一旦,一生偏執的龍宮夫子竟有些怒目相向的意思。


    “先生息怒,本侯視落兒如己出,又怎會加害於他,煩請先生稍安勿躁,再仔細觀察一下落兒這九子印如何?”定海侯早就料到眼前一幕,心平氣和的說道。


    定海侯話音剛落,小落兒便蹦蹦跳跳到夫子麵前將那九子印又耍了一遍。


    “等等,落兒你一直結這九子印,循環往複,老夫不叫你停便不可停。”錦袍老者麵色有些凝重的說道。


    “好嘞,夫子伯伯你可看好了,別眨眼哦。”說罷,小落兒便開始周而複始的結起了手印。錦袍老者起先眉頭緊鎖複又有些疑惑,待落兒結到第六遍手印的時候眉頭已然漸漸舒展開來,最後竟閉上雙眼,將身體靠在椅背上,搖頭晃腦的嘀咕道。“妙哉,妙哉啊,哈哈哈。”


    “夫子伯伯,你怎麽睡著了呀,落兒都要累死了。”眼見讓自己結手印的老者自己竟打起了瞌睡,落兒有些不滿的嘟嘴說道。


    “哈哈,罪過,罪過,小老兒沉醉於落兒這九子印的奧妙之中有些不能自拔啦,莫怪,莫怪啊,落兒你將那狻猊印再結一遍,注意,這次要感受體內的靈氣,使靈氣與手印產生共鳴。”


    “哦,哦這個落兒知道,姨娘有教過落兒,夫子伯伯這次可不許打瞌睡了啊。”小落兒說罷,運起體內稀薄的靈氣,雙手飛快的結了一個狻猊印。不知為何那他人結完隻在雙手有些霧氣的狻猊印,在小落兒手中卻煙霧彌漫,將整個人都罩了起來。“嘻嘻,夫子伯伯還看得到落兒嘛。”小落兒調皮的說道。


    “先生覺得如何?”


    “老夫謝過侯爺,為龍宮培育出如此美玉。”隻見錦袍老者肅穆起身,整理衣冠,朝定海侯深深的作了個揖。


    “不敢當先生如此大禮,悉心教導我這頑劣孩兒就好。”定海侯連忙起身扶起錦袍老者。


    “小老兒就先行告辭了,明日辰老夫來接小落兒。”錦袍老者說罷,寵溺的揉了揉小落兒的腦袋,大踏步而去。


    “夫子伯伯慢走哦。”


    翌日。


    “侯爺請迴吧,老夫定會悉心教導落兒的。”錦袍老者牽著小落兒對定海侯說道。


    定海侯半蹲在地上,掐了掐落兒胖嘟嘟的小臉兒,將一枚青灰色的珠子塞到落兒手中。


    “若有人欺負落兒,便捏碎這可珠子,知道了麽。?”


    “定海侯放心有小老兒在,定不會讓落兒受一點委屈的,再說那尚武塾乃是我龍宮的貴胄學府,又不是什麽龍潭虎穴,哪有什麽委屈可受啊,侯爺多慮啦,多慮啦。還不帶落兒答話,錦袍老者抱起落兒踏浪而去。


    “希望如此吧。”定海侯悵然若失的轉身迴府。


    “夫子伯伯,我們去哪呀。”小落兒脆生生的問道。


    “當然是去老夫的地盤了,這兩年你可就要跟著老夫起早貪黑嘍,小落兒怕不怕?”錦袍老者調笑著懷中的幼童。


    “落兒不怕,落兒以後還要給夫子伯伯解惑呢。”


    “哈哈哈,好小子,有誌氣。”片刻之後一片占地龐大,鱗次櫛比建築群映入了小落兒的眼中。


    門口牌匾不知何物所製,上書尚武兩個大字,閃閃發光。小落兒呆呆的望著那熠熠生輝的牌匾,不知為何一股親切感油然而生。


    “怎麽樣小子,這尚武塾比你那定海侯府還要威風,氣派吧,我龍宮自古尚武,相傳這尚武牌匾乃是祖龍大人為鼓勵我龍宮子弟奮發向上,自強不息,摘下自身鱗片所化而成的,整個龍宮能有這種手筆,將祖龍鱗片掛在門口的也就隻有我尚武塾一家了哈哈。”錦袍老者一臉自傲的解釋道。


    “丹先生迴來了,鷲,木二位先生在無定閣等先生議事呢。”一名臉部青紫,身穿綠衣,身後背著一個碩大無比龜殼的少年畢恭畢敬的說道。


    “丞兒,你是鷲老兒的親傳弟子,不好好修煉,怎地幹起這門房的活計了。”被稱作丹先生的老者有些不悅的問道。


    “迴先生,眾師兄弟都忙於修煉,鷲師嫌弟子資質愚鈍,一截朽木,已無可塑之望,就憐弟子在這做些打雜的活計,賺些靈石補貼家用。”


    “胡鬧,再怎麽說你九家也是英烈之後,這鷲老兒怎可如此怠慢,別以為老夫不知道,那鷲老兒當初收你做弟子之時,就心懷鬼胎,惦記著你祖上為青龍大人鍛造的那柄神兵,所以當初才舔著個大臉將你收做弟子,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鷲老兒成了龍宮的笑柄,自然就遷怒於你了,不行,老夫得去找鷲老兒說道說道去,這袋靈石你拿著,好好修煉,別再做這打雜的活計了。”


    “無功不受祿,鷲師對弟子很好,不勞丹先生費心了。”少年退後一步,雙手作揖,畢恭畢敬的說道。


    “唉,你這孩子,這樣吧,老夫這袋靈石不白白給你,眼下老夫要去無定閣議事,無暇照顧這幼童,你幫老夫將這幼童送到妄言廬,這袋靈石就當給你的報酬如何?”丹先生狡黠的說道。


    “丹先生有命,學生莫敢不從,隻是這一代靈石著時太多了,學生隻取一塊便好。”被稱作丞兒的青年說罷,從袋中拿出一塊最小的靈石收入懷中,其餘的連同袋子一起還給了丹先生。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學生這就帶小公子去先生住所。”丞兒說罷,引著小落兒轉身而去。


    “唉!一袋忠良之後竟落得如此田地,不知九千歲在天之靈會作何感想。”丹先生自言自語到。


    “丞兒哥哥,我叫落星,你叫我小落兒就好了,以後落兒修煉無聊的時候,可不可以去找丞兒哥哥一起玩呀?”小落兒一臉天真的說道。


    “小公子說笑了,九丞不過一個門房雜役怎敢與丹先生高足平輩倫交。”九丞不冷不熱的說道。


    “呀,丞兒哥哥你的手受傷了。”小落兒說著,牽起九丞青紫交加的右手,隨即打開隨身的儲物袋,擰開一個青色藥瓶,將藥粉倒在九丞的手上。


    “呦?這不是九公子嘛?何時還多了個隨身的小書童了?怎麽著,這是九千歲那老王八死而複生了?你九家又要風光無限了唄?”不知何時走出一群與九丞年紀相仿卻衣著鮮麗的少年,笑罵著眼前的二人。


    “虯石,不許你侮辱我家先祖。”九丞聽聞青年侮辱自家先祖,大聲的爭辯道。


    “呦?公子還就侮辱了,怎麽著,老王八,老王八,九千歲是老王八,你就是小王八,要不怎麽到哪裏都背著個王八殼呢,哈哈哈哈哈。”虯石與一眾夥伴哄笑起來。


    “你,你。”九丞氣不過虯石侮辱九千歲,與其扭打起來,可是雙拳難敵四手,九丞很快就被這夥青年壓在身下,踢打起來。


    “你們欺負人,欺負人,快住手啊。”從小在侯府長大的小落兒怎會見過這種場麵,焦急的喊道。


    “哪來的小屁孩,滾到一邊去。”虯石說罷,隨手將小落兒推了個趔趄。


    這下可徹底惹怒了我們侯府的小公子了,隻見小落兒凝神引氣,雙手結了個霸下印,隨即衝入人群之中,有如進入無人之境,虯石等少年與其剛一接便被撞得七零八落,不敢上前。


    “引氣境,這小子是引氣境。”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一眾少年轟然而散。


    “小子,你給本少爺等著。”虯石眼見身邊同伴已做鳥獸之散,自己獨木難支,狠狠地喊了一句轉身跑掉。


    落兒見眾少年已然散去,便也不與那虯石計較,趕緊跑去扶起跌坐在地的九丞,卻不知為何被九丞一把推開。隻見九丞緩緩起身,擦幹嘴角血跡,整了整衣裳,一言不發的做了個請的手勢引著落兒往妄言廬而去。


    “小公子,這就是妄言廬了,丹先生所托之事九丞已經辦完,這就告退了。”九丞看都不看落兒轉身正欲離去。


    “丞兒哥哥你等等。”落兒快跑兩步追上九丞,打開隨身的儲物袋。“這是我姨娘給我的龍誕粉對你身上的傷有奇效,小時候落兒調皮摔壞了筋骨,姨娘就是用這龍誕粉治好落兒的,而且清清涼涼的一點都不疼。這是霓光丹姨娘說可以加快靈氣與天地共鳴,早日引氣圓滿的靈丹,落兒也不太懂,不過聽著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也送給丞兒哥哥吧,還有這個麵具是霖兒姐姐畫的,以前落兒膽子小,晚上不敢睡覺,霖兒姐姐就畫了這個麵具坐在落兒門前,說這樣妖魔鬼怪就不敢來嚇唬落兒了,這次落兒遠離家門,霖兒姐姐怕落兒不敢睡覺,就讓落兒把麵具帶來了,一並送給丞兒哥哥,平日裏丞兒哥哥遇到那些欺負人的大壞蛋就把麵具帶上,妖魔鬼怪都害怕這個麵具,那些大壞蛋肯定也會被嚇跑的,還有這個青色的珠子,是落兒臨走前姨娘交給落兒的,說隻要落兒有危險,隻要捏碎珠子就行啦,都給丞兒哥哥啦。”


    望著眼前喋喋不休,如數家珍的幼童,自從出生以來便被人非打即罵,天天嘲笑的九丞,突然抱住小落兒嚎啕大哭。


    “丞兒哥哥別哭了,落兒還有別的寶貝呢,都給丞兒哥哥。”不明所以的小落兒焦急的說道。


    片刻之後九丞止住哭聲,緩緩起身,摸了摸落兒的小腦袋。“是哥哥失態了,小落兒別怕,我住在鷲明山,山腳,落兒有時間可以來找我玩。”


    “嗯嗯嗯,落兒記住啦,鷲明山嘛,這些東西丞兒哥哥都拿迴去吧。”落兒奶聲奶氣的說道。


    九丞看著那滿地的天材地寶,無奈的一笑,隨手拿起了最無用的麵具。“哥哥要這個就行了,落兒照顧好自己,我先走啦。”隨即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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