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正堂。


    寒月一時間思緒不定,眸光陰沉閃爍的看著夏拓。


    夏拓的突然到來,讓她出乎意料,螯虎被伏擊,無論是魔訶還是鱗妖,派人過來怒叱,這些她都想好了應對策略,但唯獨夏拓來,讓他有些意料之外。


    夏拓止步,沒有迴頭,開口說道:“我大夏雖說遠在邊荒,但寒月虎賁使前次進入邊荒所見,也應該知道我大夏的實力,也更應該明白,我大夏不是被關在邊荒的聾子和瞎子。”


    “夏族主說笑了,妾身怎麽沒聽懂這話的意思?”


    寒月開口,腦子急速的轉動,截殺螯虎這才過去多久,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大夏到底知道她多少謀劃,這太過於始料未及。


    還在跟他裝傻,不愧是虎賁衛出身,夏拓冷笑,不過他來黎日伯部,就是為了接下來的事情順利進行,自然是不能冷場的,不然這條線斷了,哭都沒地方哭去。


    “那這麽說,螯虎就是白死了。”


    聞聲,寒月神情一凝,晶瑩的額頭蹙起了兩道皺紋,她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夏拓說道:“我虎賁衛內部的糾紛而已,處置一個叛徒,怎麽勞夏族主費心了。”


    此刻,寒月沒有在裝傻,既然大夏族主前來都這麽說了,那麽必然是抓到了什麽證據,裝傻也不過是無用功而已,不過該詐一詐的時候,還是要繞兩句彎彎繞的。


    “處置虎賁衛叛徒。”


    夏拓輕吟,露出笑意,果然是搞髒活的,出口就是理由,而且聽上去一點漏洞都沒有。


    但有些時候,一件事情發生在特定的地方特定的時間段,就會引起很多連鎖反應。


    接著,夏拓話音一轉,說道:“對了,罪族血靈侯部什麽時候流放邊荒。”


    聞聲,寒月頓時神情再次凝滯。


    “……”


    “夏族主,夏前輩,妾身隻是提醒你,有些時候要選對路才行。”


    “這句話要是狐靈郎將來說,本族還有所顧忌,你……”


    夏拓上下打量了一眼寒月,話語淡淡。


    “還不夠格。”


    “夏前輩誤會了,妾身隻是勸誡。”


    寒月忙的開口,她自然不是傻子,師尊再厲害,也遠在大殷王庭,自己挑撥一位辟地第三步的大能,這是找死。


    說著話,寒月微微福了福身子。


    “夏族主,家師即將承接虎賁衛大將軍印,接掌虎賁衛,所以還希望夏族主對罪族血靈侯部網開一麵,甚至在其流放邊荒的時候,予以照顧。”


    “可是有人想讓他們死啊。”


    夏拓落座到了座位上,不緊不慢的說道:“夏某身為護牢一族,如今雖說神牢遺落,但有些規矩還是記在心裏的。”


    “護牢一族。”


    聽到夏拓的話,寒月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接著,夏拓眉眼一挑,看了看寒月,不可置否的說道:“還是問問你師尊去吧。”


    語罷,夏拓不在耽擱,起身朝著堂外走去,消失不見,留下寒月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


    離開黎日族地的夏拓,沒有返迴邊荒,邊荒既然確定有囚牢所在,他自己編一個護牢一族也不過分吧。


    誰有懷疑,誰去論證好了。


    所謂的護牢一族,他也不知道有沒有。


    有的話,正好他可以冒充。


    沒有的話,正好他可以冒充。


    好有道理,有沒有。


    至於接下來的事情,就讓大家一起發散思維,給想法插上一雙翅膀,遨遊在臆想的海洋中吧。


    ……


    黎日伯部中,寒月匆匆返迴到了後院寢殿中,搬出了測靈巫桌,檢查過後給狐靈發去了消息。


    “師尊,大夏族主突然前來,怕是知道了咱們的謀劃。”


    ……


    “自稱護牢一族,師尊可知曉這是何意?”


    ……


    大殷王域,一座隱匿在虛無中的小世界中,布滿了青苔、藤蔓的山崖上,狐靈席地而坐,四周彌漫著一股股蒼莽荒蕪的氣息,朝著他體內匯聚而來。


    這方小世界三月三日橫空,齊現於天穹之上,萬道顯化在其上,不斷有古老的神獸虛影隱現在道軌之中。


    狐靈麵前出現了一塊一尺大小的巫鏡,漣漪如水,顯化出寒月盤坐的景象。


    “護牢一族。”


    狐靈白須顫動,眉頭蹙起。


    “邊荒。”


    “陸吾神牢。”


    一時間,狐靈眉眼一挑,渾濁的眸子中綻放出了神光,引動四周遊離的荒莽氣流震蕩。


    作為虎賁衛郎將,又是執行特殊任務的機構,他自然知道很多隱秘的事情。


    雖說古往今來很多秘密都毀滅、遺失,但總有一些隻言片語流傳下來。


    “他真這麽說自己是護牢一族的。”


    “是的師尊,這有巫簡,烙印下來了弟子和其對話的場景。”


    巫鏡表麵再次泛起了波瀾,顯化出了夏拓在正堂中和寒月對話的場景,神色變化清晰可見。


    “師尊,弟子先前所出嫁禍大夏的主意,怕是多此一舉,而且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被其拿捏住把柄,還請師尊贖罪。”


    “師尊,姐姐事先也不知道這大夏的來曆,師尊贖罪。”


    狐靈看著跪倒在地的兩位弟子,輕輕搖頭,開口說道:“起來吧,這件事是為師的責任,不怪你們兩人。


    荒土傳承這麽多年,起起落落,不知道多少強大的存在寂滅,隱匿了太多的東西。


    至於拿捏把柄,咱們有什麽把柄可拿捏的,螯虎窺視你美貌,他死不足惜,這沒什麽好說的。


    既然是謀劃,總有失敗的可能,接下來繼續謀劃就好了,不必介懷。”


    “師尊,接下來該怎麽辦?”


    夏拓突然出現在黎日伯部,狐靈一眼看出來了端由,這是來尋求合作的,否則何必遠赴祝融,還這麽言語不祥。


    他先前特意命人去了解了邊荒,數百年前鵲靈氏奉命前往邊荒,看樣子鵲靈氏和邊荒的這個大夏侯部之間,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而且相互之間的關係很不好。


    至於所謂的護牢一族真假,他暫且不論,真假總有辨別出來的時候。


    “有些意思,看來為師倒是要親自見見這個大夏族主了。”


    狐靈輕輕搖頭,接著說道:“這個大夏族主前來黎日,也是為了找為師,你接下來將消息放出去吧,包括螯虎在邊荒被伏擊的消息。”


    “師尊,你能出關了?”


    “暫時還不行,你將其邀到族中,為師以巫器與其溝通。”


    ……


    黎日族內寢殿。


    寒月開口,說道:“師尊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不錯,血靈侯族的族人即將發配到邊荒。”


    聞聲,寒靈驚訝說道:“是魔訶,鱗妖他們動手了?


    也是,一旦師尊穩固了境界出關,他們想要出什麽幺蛾子就晚了。”


    “師尊,咱們怎麽辦?”


    “你將大夏族主請來這裏,我跟他談,他要是有什麽條件,暫時答應他,給他點好處也沒事,暫時穩住他出手護下血靈族,一切等為師出關後再做計較。”


    “是。”


    ……


    坵墟古城。


    這是在黎日伯部南方的一座古老城池,已經有超過了十萬年的曆史,經曆了兩個大時代多次重建,城中保持著古老的風貌。


    坵墟城中人流湧動,熱鬧非凡,一座九重的食闕中,夏拓麵前擺著一壇酒水,靜靜的品著。


    這一次前往黎日伯部,就是為了尋求合作,為此他不介意露出自己合作的心思,畢竟這條線搭起來的並不牢固,自己隻能主動一點。


    他需要借著這一次機會,和大殷王庭之間搭上線,形成一種同屬關係。


    這兩天,他在等寒月的到來。


    金烏西落,食闕外,一道身穿彩衣的婀娜身影踱步走來,不顧周圍人的眸光,直接進入了夏拓所在的石闕內。


    “夏族主,好有雅興。”


    來到近前,寒月微微躬身,胸前的雄渾顫動,嫣然笑道。


    “坐。”


    夏拓虛手一引,神色沒有變化。


    寒月到來,就說明有的談,虎賁衛內部的事情他們這一派係解決不了,需要假借外人之手。


    “夏族主,幾日前是妾身多有怠慢,還請前輩高人大人有大量,海涵擔待。”


    說著,寒月再次起身微微躬身示意。


    “我家師尊想要見見夏族主。”


    緊接著,寒月沒有遮掩。


    聞聲,夏拓眉眼一挑,等的終於來了。


    “要見我直接來就可以了。”


    “師尊剛剛突破境界,現在不宜出關,而且虎賁衛內部有些事情,怕是夏族主也清楚吧。”


    寒月開口,眸子如水,眼簾微微下挑,卻用餘光打量著的夏拓,若有所指的說道。


    “所以,師尊隻能用巫器和夏族主見麵。”


    “好。”


    聞聲,夏拓點了點頭,沒在搞什麽欲迎還羞的把戲,他需要和虎賁衛將來的大將軍接上頭,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很快,食闕中,兩人是身影消失不見。


    第二天,黎日伯部深處一座小山洞府中,麵積不大,但石床石椅俱全,很是清靜。


    夏拓看著像是桌子一樣的巫器,眸光不住的上下打量了一遍,將每一枚巫符都盡收眼底,一個都不落的死記了下來,迴去讓巫院看著巫符搞一搞,說不定有什麽意外收獲。


    作為一個族長,他太難了,隨時隨地的偷師。


    嗡!


    桌麵蕩漾起了漣漪,浮現出了一座古樸的山崖,山崖上一個長須老者負手而立,麵容堅毅。


    “虎賁衛大將軍,夏某有禮了。”


    夏拓在洞府中同樣是負手而立,雖說鏡麵內顯化的身影,還沒有真正將大將軍印抱在懷裏,但說兩句好話又不多花錢,這樣的話他從來不吝惜。


    “閣下便是大夏族主,果然年輕。”


    狐靈的話語帶著一抹唏噓,不過五六百歲之齡,就踏入辟地境第三步,不要說在邊荒了,就算是放在外麵其他地域,也足以猜出其身上籠罩的氣運,才能走到這一步。


    到了他這種境界看人,天賦算什麽,除非是逆天的存在,但這樣的一個時代又能有幾個?


    大家都是長生路上攀爬的螻蟻而已,但追尋縹緲長生的路上,終會有太多的牽掛和羈絆,除了那群修煉忘情的瘋子,為了自己清心寡欲不再受世俗的羈絆,殺親殺族,才會遠遁世俗,不為俗事纏身。


    心中略微感慨,狐靈心中有了一絲變化,神色略微緩和了下來,他開口說道:“老夫需要一段時間的閉關,但有些人等不及了,所以想要將血靈族提前流放邊荒截殺,老夫需要你將這些人保下來。”


    “虎賁衛還在乎罪族的死活?”


    聞聲,狐靈眼中思緒變了變,眸子眯了起來。


    “一群罪族而已,死了就死了,但血靈族不一樣,這關乎老夫的麵子和威望。”


    狐靈的話自然不是全部的實話,麵子和威望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血靈族已經成了他的劫。


    心魔劫!


    辟地境的修行,元神的蛻變,同樣無法捉摸。


    他晉升第四步,和血靈老祖達成了契約,血靈老祖才走的安然,至於轉世歸來的希望,遠遠低於一成。


    若血靈族真族滅了,他接下來的修煉,可就真的難了,心魔便是那種你越想克製,卻會愈發瘋長的存在,直到將元神全部吞噬。


    沒有戳穿狐靈的話,夏拓開口說道:“我能得到什麽?”


    “你盡管提,隻要老夫可以做到。”


    “好。”


    接著,夏拓開口,說道:“我需要為先輩正名,在邊荒立下皋陶先聖的神像,每年予以祭祀。”


    皋陶,傳說中開辟出人族第一座囚牢的先輩。


    所謂做戲要做全套,想要從虎賁衛那裏得到什麽好處,可不容易,這群家夥最擅長幹的事情便是吃幹抹淨,擦嘴不認賬。


    好在他所需要也不是什麽實質性的資源,他需要和大殷王庭建立起溝通關係,比如說你們虎賁衛抓人,我大夏就是個看牢房的,咱們都是一個戰壕裏的了,這樣你在打我的時候總得有點顧忌了吧。


    “這就是你的條件?”


    聞聲,遠在大殷的狐靈,眉眼一挑,這算是什麽條件,難不成這家夥還真的是護牢一族的?


    不然……


    誰會亂認祖宗?


    在荒土,人族祭祀除了圖騰,便是先祖了,一些強大、有功績的存在,逝去後會得到王庭的敕命,加持氣運,算是在輪迴路上加持一道護身符。


    同樣也有傳說歲歲祭祀,可以讓逝去久遠的先祖在輪迴中覺醒記憶,但這種情況幾個時代以來都沒有真正出現過。


    當然不出現,並不代表沒人信,所以夏拓這個條件並不算另類。


    看著狐靈遲疑的神色,夏拓神色未變。


    亂認祖宗?


    他可是看過中華上下五千年的。


    再說了人族先輩,歲歲祭祀,可一點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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