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門外的,進來吧!”方畢耳目異於常人,早就知道老媽子摸進了院內,正擠在正屋門外偷聽呢。


    等了一會兒,一個影子率先進入屋內,隨後探進一顆花枝招展的腦袋,老媽子麵不改色的一晃大紅手絹兒,笑道:“嘿嘿…縣尉大人吉祥,老婆子進來看看,找點事兒幫著做做,哈哈!看來也沒我什麽事兒,那我就——”


    “有!”方畢喝止了老媽子,準備把這個難題交給她,“縣令想讓小芳向大家講一講、認個錯,這事你能辦到不?”


    “不不不!老婆子哪裏懂這個!”老媽子壓根兒就不思考,直接頭搖的能把眼珠子晃出來,邊說邊擺手,麵皮兒笑的沒一絲波紋。


    方畢無話,伸手又去腰裏掏了掏,忽然想起一袋錢全給了小芳家,不過,為了完成任務,方畢厚著臉皮,不好意思的將手伸向桌上,從錢袋中掏出一把銀幣,狠狠的塞在了老媽子手中。


    “縣尉大人,這怎麽好意思呢,您老請放心,這事兒包在老婆子身上啦!”白嘩嘩的銀光閃在眼中,老媽子直接放棄思考,頭點的能把眼珠子抖出來,邊說邊搓手,麵皮兒笑的像盛開的石榴花似的。


    陳澈哈哈一笑,龍小雨卻是笑不出來,這個喜歡打抱不平的女俠,向來見不得欺人之事,不待方畢講述完,她就大嚷了起來:“這狗屁不通的縣令,明明是個昏官!狗官!”


    “雨大仙兒,你懂什麽,縣令重視商業,重視政績,怎麽就是昏官狗官啦?”


    小雨不依,拿出小嘴一噘的招牌動作,反諷道:“老方啊,沒想到你也是個黑心官兒,為了什麽商業、政績,就可以把別人的生命和尊嚴踩在腳下啊?”


    “其實…”方畢欲再爭辯,卻被陳澈打斷了。


    “別吵別吵,這次小雨說的對!接著交待你的丟官史。”如今,陳澈對龍方之爭早已免疫,隻要說龍小雨對,就可以擺脫無休無止的爭吵。


    “哼!就是!接著擔白你的事兒,方大黑官!”


    “遵命,雨大仙兒好好聽著,接下來的事情是這樣的……”反正事情有些久遠了,方畢也沒覺得有什麽難為情,慢悠悠的講述起了這段“光輝事跡”。


    老媽子果然厲害,一張利嘴直逼柘方小先生的水平,說的方畢站立不穩,很快就產生了“天花亂墜”的幻覺,頭暈心慌,像是連幹了二斤烈酒似的。


    一會兒功夫,老媽子便幫著小芳找到了許多種錯誤,把那些認錯態度、認錯語氣、認錯內容什麽麽的,全交待的妥妥當當的。


    方畢又“享受”了一會兒老媽子的“裂帛”之音,再也忍受不住,強按著反胃之感,開口說道:“那個…大娘啊,這兩天你多操點心,教小芳多說多講,越多越好,事成之後,俺還有賞!你們慢談,俺先迴!”


    “多說多講?得嘞!您老就瞧好吧!你慢走,慢走!”


    人盡其才,物盡其用,方畢解決了一件*煩後,才發現,這位老媽子比印像中親切的多了。


    方畢繼續小跑著到了縣衙後院,讓門衛通傳了一下。


    亂中尋靜的曹縣令拒見所有人,悠閑的坐在搖椅上,正準備進行午後小憩。不過,隻有方畢例外,縣令特別吩咐門衛,方縣尉一有消息,立即讓他來後院。


    “如何?小姑娘教會了嗎?”


    “嗬嗬迴大人,事情已經搞定,小姑娘常年跟隨說書的娘,說起認錯的話來比俺想象的還順溜!”


    “好!很好!這件事總算有了個收場!”曹縣令心情大好,一把坐起身來,伸手示意方畢在棋桌對麵坐下。


    一張樹墩子做成的棋桌,方畢一眼就看出了,這是平常沙柳樹截下來的根部廢料製成的,隻是被巧妙的塗刷了一層棕漆,顯得有些風雅古樸,由於先前看過了小芳家的根桌,再看曹縣令此桌,隻覺得風雅無光,古樸無神,一點兒也不比小芳家的好看。


    見方畢衝著棋桌發呆,曹縣令心情好上加好,這是他愛不釋手的寶貝棋桌,方畢看到這條棋桌,被它的風姿吸引,眼神迷離的樣子,更是讓他老懷大慰。


    “哈哈!小方,你對這藝術棋桌也有研究?來,你說說,這樹根所製的棋桌怎麽樣?”


    “這沙柳——”方畢言出便收,答的太急怕不妥當,這沙柳廢料做的桌子,賊便宜,他最了解啦。不過,言出之前要三思,此乃方畢剛剛從教訓中吸取來的真理,特別是評價藝術品,一定得圍著桌子,先研究了一番,這樣效果才比較好,所以話剛出口,方畢就來了個緊急刹車。


    “你小子,倒是有模有樣,這可是牛會長特意從山中尋來的,此木根節清奇,氣韻天成,五百年才出這麽一株,太高雅了,你就是再研究上一月,也弄不懂的!”


    “咕…”方畢深深的咽了一口唾沫,心中一陣翻騰,大人不愧是大人,這破樹根都讓他說的成了精,好像是五指山下孫悟空幻化成的一樣?


    “別費那神啦,來,陪本縣下上一盤?”


    曹縣令心事落定,煩憂全消,高興的一推古樸風雅的棕色木製棋缽,準備來一場黑白大戰。


    “快快,本縣讓你先手!”


    方畢心情也不錯,上司如此看得起,自然要陪領導好好來一盤滅國大戰。為了表示和領導親近,方畢也不客氣,撚起一顆黑子,放在了左下星位。


    “這?”曹縣令有點不解,疑惑的看著方畢。


    “大人怎麽了?下棋不都是先占星位嗎?”


    “啥?下個五子棋還有這講究?”縣令大人不明白,疑問道。


    方畢差點暈倒,這明明是圍棋,竟被縣令大人當成了五子棋玩,有才,真是太有才了。


    “五子棋!這不是圍棋嗎?”


    “你說圍棋啊,圍來圍去的,多沒意思,完全是小孩子玩的嘛,咱們要玩,就要玩五子棋,這才夠高雅,小方啊,你不會還在玩那種小孩子的遊戲吧?”


    聽了縣令大人的奇葩理論,方畢也是醉了,可人家是領導,依據他的為官經驗,領導怎麽會錯?於是,方畢逆轉著三觀,開口附和道:“不不,那玩意兒俺才不玩呢,十歲之後就不玩了,還是五子棋好,小局中含著大雅,簡單中透著智慧,有位必堵,落棋必鬥,鬥防激烈,勝負明顯,老得勁啦!”


    “不錯,小方甚知我心,好棋友,妙啊!”曹縣令哈哈大笑,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


    “哇!大…大人好品位!隻是這五子棋…屬下還真不太會玩…”方畢還真沒玩過這個,局促不安的坦承道。


    曹縣令聞言一頓,說了半天,原來不會玩啊,想到此處,心情一落,不悅的說道:“無趣無趣,這麽好玩的五子棋都不會,那你會什麽?可別說隻會小兒科的圍棋?”


    “不不,大人說哪裏去啦,屬下不玩圍棋的,嗯…象棋?大人,我們下象棋好不?”


    “好!這個也行,來人呐,換象棋!”


    守在不遠處的書童眼快,急忙抱來象棋,攤開棋布,擺好兩方兵馬,繼續退迴一旁當“兵馬俑”去了。


    曹縣令既為上司,又是長者,自然得表現的很大度,於是,紅前黑後,先手還是讓給了方畢。


    “大人厚讓,方畢就不客氣了,咱們在棋上見個真招!”方畢袖子一捋,準備露兩手給曹縣令瞧瞧。


    聽方畢一言,曹縣令立即來了精神,他就喜歡這麽直爽的下屬,立即端身坐好,準備大開殺戒,好讓這小子輸個心服口服。


    “好!後生可畏,那咱們都拿出真本事,棋下見個真章吧!”


    方畢收拾的很利落,虎視著棋盤,思索著棋路,看得出來,他很認真。曹縣令不敢怠慢,忍不住的一會摸摸快馬利炮,一會兒點點雄兵強將。


    先手的方畢伸出兩指,霸氣的一推棋子,紅方摔先走出了第一步!


    “你他娘…哦!你到底會不會?”曹縣令一跳而起,氣的想罵娘。


    一般都是觀棋者容易暴走,這曹縣令作為對陣者,咋見了方畢第一步就暴跳如雷了呢?這件事,還真不怪曹縣令,下象棋本是方畢選的,棋術應該不會太差吧。


    可誰曾想:曹縣令剛被撩撥的興致大起,正在嚴陣以待,摩拳擦掌的時候,方畢信心滿滿、極其認真的先出了招,華麗麗的將紅色的“帥”向前推了一步。


    這是要幹啥?有這麽搞的嗎?天底下還有下棋先走“帥”的嗎?


    “你…你小子,消遣本縣嗎?哪有先走‘帥’的?”曹縣令氣的心血翻滾,這傻子是怎麽混到縣尉之職的,這已是曹縣令第二次懷疑方畢了。


    “不是…不是要請領導先走嗎?平時讓領導先走慣了,一看主帥這麽大的領導,俺就先讓它走了。”方畢黑臉一囧,弱弱的反問了一聲。


    沒錯啊,從來都是讓領導先走的呀,主帥不抬步,誰敢亂動?方畢當官當迷了,以為這樣,可以讓曹縣令知道他的敬上之心。唉,誰知又一次弄巧成拙,惹得上司生氣,嚇的他也不敢再接話,眼巴巴的盼著曹縣令走棋。


    “唔…”曹縣令目瞪口呆,這麽說好像也沒什麽錯?“你小子,故意的吧,好好好,咱們接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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