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厚公公頷首道:“當然,原以為這老鬼是鐵了心不管這事,到底是沒放下心來,恐怕是因為你的病情和涇陽公主的相似吧。”


    紫袍仗義援手施藥給趙芸鬱,雖說德厚覺著紫袍愈老愈情深,這多年都沒能忘了涇陽公主趙纖纖,可紫袍對天悔過,這份善心該能贖罪了吧?


    他放下了部分執念卻依舊忘不了趙纖纖,沒有趙纖纖恐怕紫袍少年時不會那般決心的學藝殺仇人,進而也不會有現在心係天下的大善人紫袍道長,這因果輪迴來的就是讓人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道紫袍算卦玄學那般精通,有沒有替自己算明白這點。


    芮楚侍女那邊也沒了對紫袍道長的怨恨,經過德厚公公一番說法,芮楚算是明白宮門深似海,外邊的人牽扯進來絕對的沒好。


    昨夜喝酒昏睡,晨起就潦草的吃些薄餅,德厚還想著紫袍老鬼就寒顫的拿薄餅招待自己,這時腹裏空空如也,和趙芸鬱說了幾句便告退吃東西去了。


    德厚公公走後芮楚喜極而泣,撲倒在趙芸鬱膝前,嘴裏說道:“公主,你這病可算是到頭了,真沒想到公公的老友這般神通廣大,幾服藥便輕易的治好你的病。”


    趙芸鬱蒼白如紙的臉龐紅光浮現,也是雀躍道:“嗯,可惜紫袍道長淡泊名利,他囑托我件事,便把這事做好權當報答恩情了。”


    紫袍道長在心中說江城紫玉閣有自己的生死劫,幸而芮楚這丫頭武藝不俗能護衛她去一遭,趙芸鬱沒什麽親信值得依靠,芮楚是她從小的貼身侍女兼玩伴,就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都不會出賣自己的。


    芮楚站起身來拿著藥包要去煎藥,才想起來紫袍道長送來的書信給趙芸鬱燒掉了,便問道:“公主,這藥像是不同的兩種,具體的怎麽服用呢?”


    “多分成……熬藥,少的全泡在澡盆裏藥浴,藥浴的那份就先開始吧,你和下麵的人說燒些熱水來。”趙芸鬱指示給芮楚藥物的用法。


    芮楚提著藥出門去吩咐燒水沐浴的器皿,公主微服出巡都是帶著幾個侍女雜役的,一般的人根本接觸不到公主的生活日常,這裏麵管事人當然就是芮楚這貼身侍女。


    趙芸鬱每日夜裏必須要服藥調命,常年輔食寒性藥物,趙芸鬱即使治好都沒辦法生育,現在令她欣喜的就是可以擺脫病軀,生育與否比之性命便沒那般重要了。


    迴想數十年前腥風血雨均是因為一段蕩氣迴腸的愛戀,其中並沒有能力反抗的姑娘竟是自己的祖姑母,她貴為涇陽公主卻沒能逃避婚約,殉情身亡的她一定沒能想到紫袍道長替她殺了燕王。


    皇家絕情唯利是圖,這沒錯,趙芸鬱能感覺到皇家在暗處無聲的陰謀算計,朝廷的權利像是吸引病害的珍寶,各個的擠破腦袋要奪權爭利。


    曾經紫袍道長沒能力帶祖姑母遠走高飛,這份悔意似海深比山高,可憐他沒找著祖姑母的陵墓都沒地方祭拜訴苦,迴皇城會需謹慎的替紫袍道長打探番情報,能尋得祖姑母的陵墓的話絕對是對紫袍道長最大的慰藉。


    想著事也沒覺得過太長時間,芮楚手腳麻利指揮著兩個雜役侍女端著澡盆進屋,趁著水熱乎乎的將藥包裁開倒進去,過了幾刻鍾才摻入冷水。


    “公主,藥浴好了,泡過藥後我就將藥物都撈出來,下次還可以泡的。”這泡澡的藥物說是要全部倒進去,就連煎服的藥都是熬至褪色變淡為止,她都沒認出來這裏麵是何種的珍貴草藥,如此的反複利用煎熬,足見其珍貴。


    趙芸鬱輕輕的將翠色鎏金羅衫解下,內裏是件蘇繡水紋淡色的小衣,蓮步生花,到澡盆邊後芮楚兩手搭在趙芸鬱肩膀上解下她的淡色小衣,登時一雙圓潤香花似的粉肩露出來,那件小衣順著幼嫩的肌體滑下。


    剛解下居室穿的褻褲便羞臊的跳入澡盆中,趙芸鬱入水濺起片水花打在芮楚衣裙上,芮楚也沒在意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便拿著水瓢將藥水都淋在趙芸鬱身上。


    “哇,暖洋洋的,還有些滾燙嗯。”


    芮楚服侍趙芸鬱許多年對水溫的掌握絕對沒問題,那便是藥物作怪才給趙芸鬱這般感覺,藥水淋在身上就覺得渾身置於暖爐中,若是浸在水中的部分卻又暖和的,隻是肩膀、脖頸以上淋水暴露在空氣中發燙。


    趙芸鬱估摸出藥物的藥效便將全身縮在澡盆內露出腦袋,水汽撲在臉上嬌豔豔的,真個是人比花嬌三分豔,螓首蛾眉,貝齒朱唇。


    陶瓷白釉燒製的瓷娃娃泡在水裏似的,芮楚正要去尋些花瓣撒在水麵,卻想起來公主是藥浴不能隨便添加東西進去,隻好搬來板凳坐在旁邊看著趙芸鬱藥浴。


    藥液滲入體內,五髒六腑都像暖陽烘曬,趙芸鬱常年遭受寒毒的侵蝕從沒有這般好過,陶醉的沉浸在溫暖當中。


    曾經的藥方幾味藥材來自西域的供奉獻禮,價值連城的藥物放在太醫院也沒用,都拿給趙芸鬱煎藥續命,那幫老古板太醫知道自己這病情藥到病除,恐怕都會將紫袍道長奉為神醫吧?


    早有太醫說過自己必定幼時夭折,可跌跌撞撞的活過這十多年她卻沒有照著太醫們的說法夭亡,趙芸鬱知道人外有人的至理名言,太醫院不過是些醫術精深的老醫師罷了。


    暖洋洋的藥效持續半個時辰的功夫,中途芮楚往澡盆內添水保持溫度,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澡盆內清澈見底,之前藥水的混黃顏色消失不見。


    趙芸鬱接過芮楚遞過來的薄毯起身,芙蓉出水瑰魂麗質,水珠還兀自掛在身上,光潔皙白的小腿輕抬輕放便跨出澡盆,快步到床邊攤開被褥睡了進去。


    “怎麽樣,身體覺著好些沒?”芮楚悉心的拿著手巾替趙芸鬱擦幹頭發,邊忙活邊問道。


    趙芸鬱麵露溫馨的笑意,點頭道:“從沒感覺這般好,才是藥浴過一次就身上有了些氣力,藥煎好端來,我想今日早些睡,明日去外邊瞧瞧。”


    芮楚動作一滯,解釋道:“公主,外出可以讓江城知府派軍隊護衛,沒必要偷摸的出去,或是帶些護衛……”芮楚話沒說完就給趙芸鬱擺擺手打斷。


    “你陪我即可,男裝出行,我們可以從驛站的後門翻牆離開,等明日早些吃過藥我想是可行的。”


    紫袍道長說過江城紫玉閣將會有她生命中重要的生死劫,生死並非是必然的生死,可能瀕臨生死亦是生死劫,命中該有的劫數。


    趙芸鬱活到十多歲還沒出過宮門更別說是在江城外出,皇室公主身份金貴尊崇,任何時候都要保持著端莊明麗的樣子,私自的外出沒有隨行保護人員根本不符合皇家公主的身份。


    藥浴過後趙芸鬱分明的感覺到渾身充滿力氣,多少年來她手無縛雞之力沒辦法遠距離的行動,自身身體的改善更激發了趙芸鬱外出閑逛的興趣,說到底她還隻是十多歲的少女而已。


    芮楚拗不過她,想想應該沒太大的危險吧?就道:“你要聽我的,外出不比皇宮裏麵三步一崗哨,在外麵出了事情除過自己沒人能幫咱們,好麽?”


    趙芸鬱巧笑倩兮,點頭道:“聽你的也好,我想去江城紫玉閣,那裏可是有我日後的大機緣呢。”


    “機緣?是紫袍道長書信裏麵說起來的麽?”芮楚秀眉微蹙問起書信的事,那紫袍道長是世人口耳相傳的得道者,實則他也有人情世故的凡人心境,德厚公公說起來的往事難免讓芮楚考慮書信的問題。


    趙芸鬱貴為公主生活在皇宮裏麵沒有對事物的判斷,芮楚起碼還出過宮門置辦些布匹雜物,說起來要比趙芸鬱這一問三不知的貴公主懂的多點,算卦玄學信則有不信則無,芮楚也說不上來到底該不該相信這紫袍道長書信裏的話。


    “芮楚,你太多心了,紫袍道長要害我隻需放任病情,哪裏還有送來藥又害我的?且紫袍道長聲名遠揚沒你想的那般複雜。”趙芸鬱深刻體會到藥效的神奇便沒有再疑心多想。


    芮楚聳聳肩,無奈道:“公主,世道險惡,你又沒出過宮門,就像是德厚公公說的那般,你這深宮裏長大的公主根本就沒見識過外界的殘酷……算了,我陪你走一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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