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徒本來是想跑的,又覺著句淩待在江悅胖姐姐那裏淒慘,心裏不忍,將白夜放迴藏書閣的後房,才愣愣的坐著思考問題。


    無道優哉遊哉的已經睡著了,這家夥靠譜又不靠譜,想主意的時候腦瓜子轉的賊快,臨到危險境地卻又睡著了覺。


    謝徒枯坐一炷香的時間,已經快火燒眉毛,江悅沒等到自己,肯定要去茅廁看,這一看不要緊,沒找到自己便要為難句淩大哥,唉,早知道我迴家該多好呢……


    迴家有靈敏姐她們陪自己聊天,還能在江城拿著銀子買吃的,找幾個毛頭小子樂嗬樂嗬也好啊!


    埋怨了陣,謝徒捂著肚子裝作肚痛,又有通便的暢意,演技盡顯,江悅看著也是皺眉。


    “姐姐,你說我這肚痛,唉,要不咱們改日再說吧,咱這是冬日裏的老毛病,許得迴家吃藥了。”


    謝徒夾著腿顫抖,一副那種拉屎到虛脫的虛弱,懇求著江悅。


    江悅歎了口氣,擺擺手道:“你去吧,姐姐改日在來跟你聊,隻是句師兄沒辦法,他還在給我想辦法呢。”


    老天爺呀,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江悅堵著我要辦法就算了,這雷打不動的要我弄個辦法出來是個什麽意思?


    道長閉關,無論是無道還是句淩都沒有辦法見到紫袍,下了嚴令,非性命攸關的事不得幹擾他閉關,靈獸反噬,僅僅是容貌衰老這樣的小問題,句淩肯定不會驚動紫袍道長的。


    謝徒歉疚的側眼看了下句淩,隻得抱著白夜往外走,句淩苦著臉望著謝徒離去。


    “句師兄,你別想著走,除過上茅廁,我會一直看著你的。”


    江悅繃著臉穩坐釣魚台,瞪著句淩,句淩賠著笑點頭,繼續站在書架子旁翻書,心想你等著吧,我正好每日的任務是翻看典籍。


    謝徒離開藏書閣徑自往迴走,本來每日會院子是有專人送的,今天日頭還早,趁著下午日頭西沉,謝徒抱著白夜貓妖返迴。


    白夜的兩隻尾巴遭人詬病,謝徒思考妥帖,拿袖子捂著白夜的尾巴,一路低著頭。


    迴去該是想個辦法,白夜的尾巴教人看過總以為是妖物,其實貓妖已經是妖的一種,謝徒沒覺得白月如何的恐怖。


    過街巷時謝徒瞧見一隻花貓,流浪貓,它瞳仁注視著謝徒懷中的白夜許久,謝徒好奇的走過去,那花貓卻受驚似的撒腿就跑。


    貓類步履平穩,奔跑時極少出現失足,那花貓卻頻頻腿軟,跑的老遠後迴望,片刻徹底消失在謝徒眼前。


    怪了,按理說貓類見貓該是親近,總沒見過這般情態的啊?


    謝徒疑惑為何這流浪花貓看過白夜後轉身跑開,白夜準確來說不屬於貓類,而是靈獸類的貓妖,沾著妖字,許是在威懾力方麵更能勝過一般貓。


    周遭是小販街巷,人來人往,叫賣聲不絕於耳,穿青布袍的、錦服綢緞的、破爛棉布的都在一條街上行走。


    因是尋常街道,貓狗這常見的生靈不缺,謝徒在街道走著看著,想再找隻貓試探情況。


    又到一賣燒餅的老婆婆攤前,謝徒瞧見一隻黑色的大貓臥在擔子旁,閉目養神,慵懶的梳理毛發。


    謝徒抱著白夜湊過去,黑貓略胖,貓瞳翠石般,盯著白夜看過,受驚似的一躍而起。


    這貓並非是流浪貓,沒有拔腿跑掉,反而是躲在了賣燒餅老婆婆的腳下,瑟瑟發抖。


    怪了,莫非貓咪都怕白夜麽?白夜是貓妖,形似於貓卻又在多方麵的高於貓,普通的貓見了白夜居然是躲避的姿態。


    曾聽說古代有天生皇者,帶有王霸之氣,凡等人見了不由自主的臣服,謝徒想著白夜應該是這般吧?


    謝徒抱著白夜轉身才要走,一聲清脆悅耳空穀迴響的聲音打破了謝徒的思緒。


    “小黑子,你怎麽了你?昨個廝混街鄰的貓時你該是活潑的啊?”


    謝徒轉身去看,卻是個八九歲的女孩,尖俏俏的臉,眉清目秀,盤著發髻,使一根木簪子固定,水粉色的裙子,隻是已經洗的掉色變久。


    恍若清風過臉,謝徒舒爽的麵目晦暗散盡,眼前這少女行動似精靈起舞,曼步生蓮,無女子的柔弱步調,反而興衝衝的走道。


    臉上蹭著泥灰,此一看卻又很平淡,雙手髒兮兮的,不知道是泥土還是食物的汙漬。


    同謝徒相比這小姑娘便似掏鍋底的,每日謝徒在芳姐浴後的溫水中洗澡,有花瓣共浴,香噴噴的,俊朗挺拔,這姑娘身形極美,麵貌卻邋遢的很,給人平淡又至於想吐的感覺。


    姑娘輕撫黑貓的背,安撫好黑貓,轉身朝謝徒看過來,謝徒略有羞澀的低著頭朝她招了招手。


    算起來這小姑娘還要年長謝徒幾歲,見謝徒友善,溫和的笑了,堪比旭陽春風,臉麵上泥灰的痕跡使得她沒有看起來那般漂亮。


    “你要買燒餅麽?”


    謝徒抱著白夜,看了看老婆婆賣的燒餅,又低頭想了想,說道:“老婆婆,這姐姐是你家的麽,若是你家的,我便要……要六個燒餅吃。”


    賣燒餅的老婆婆駝背,佝僂著,慈和的笑:“是我孫女,小娃,你能吃六個燒餅麽?”


    謝徒點頭道:“當然,家中有大人的,還有我的貓是要吃一個,總是能吃完。”


    說話間老婆婆點點頭使紙袋子裝了燒餅,笑嗬嗬的遞給謝徒,謝徒摸出銅板,數夠了遞給老婆婆,將燒餅揣在懷裏,還是溫熱的。


    “你較我高點,你多大啊?”


    謝徒的個頭要遠勝尋常孩子,這小女孩瘦弱,身姿苗天,隻是低謝徒半指的高度。


    “快六歲了,你要大我點,是麽?”謝徒問道。


    女孩欣然答應道:“我八歲了,是要叫我姐姐呢,對了,我叫朱夢雅,白日夢的“門”,那個雅,人家不會了……你可以常來買我家的燒餅哦,你叫什麽名字呢?”


    謝徒知道在外不能隨便的同陌生人說話,隻是這老婆婆和小姐姐麵貌親和,該不會是為非作歹販子。


    “謝徒,徒弟的‘徒’。”


    謝徒日裏總是和些江城少年玩,女孩子都要在家中,說是叫“待字閨中的”,這是謝徒頭一次同年紀相仿的女孩子說話。


    謝徒覺著女孩要和男孩差的多,她們是每日神秘的待在家中,茅廁還要蹲著尿,頭發總盤成發髻,深奧些的,還要在頭發上擺弄諸多事宜。


    半翻髻、雙刀羈、驚鵠髻、元寶髻、垂頭髻、高錐髻、飛仙髻等幾十種發髻盤發,其中謝徒便見識過全部的,因為院子中的姐姐們盤發髻多是奇形怪樣,謝徒每每見到便要問她們。


    似朱夢雅,她此時卻是個垂掛髻,兩束發絲斜斜的掛著在腦側,曾見靈敏姐梳過,又因她覺得垂掛髻稱不上她本身,那以後再沒有梳過。


    凡是發髻都是要扯著女孩,且需要小半個時辰去梳理,有時要旁人幫著才行,不然撇著胳膊根本無法獨自梳理頭發。


    朱夢雅覺得謝徒傻氣,看著自己還一副傻冒樣子,小小年紀抱著隻白貓賣燒餅,說話又沒有結巴吞吐,該是正常人吧?


    “哎,你可要記著來買,不然姑娘我要你好看的!”


    老婆婆卻拉著朱夢雅肩膀,啐道:“夢雅,淨說沒的,誰會天天吃燒餅?買賣是天定的,你這跟搶來的有分別嗎?”


    朱夢雅嘟嘴嘀咕道:“沒有麽,咱們的燒餅蠻好吃的,肉還多,他買來吃總是不虧的。”


    老婆婆歎道:“你呀你,這小娃才多大,你跟他說這些,他能懂麽?”


    老婆婆還當謝徒年紀幼小,沒聽懂朱夢雅說的,隻謝徒才說的那幾句沒能說明什麽,抱著貓更是讓老婆婆覺得謝徒童心盎然。


    “婆婆,我能懂的,要是得空,我總來買燒餅好吧?”謝徒隔著籠屜都能聞到燒餅的肉香味,這老婆婆和氣,買賣又是質樸,騙人是不存在的。


    朱夢雅得意的揚眉,對老婆婆道:“奶奶,看吧,我知道這小子能聽懂的,你還說他沒懂,他都說他全聽懂了,嗚——”朱夢雅語言沒組織好,覺得說話乖乖的,“呀,就當他是聽懂沒錯。”


    朱夢雅說話俏皮活潑,謝徒想著她才是幼稚的小娃娃,自己都已經是十分的聰明伶俐,院裏姐姐沒有不誇獎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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