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的數十日裏,謝徒跟著句淩整日的學習健身法門,得心應手的鍛煉著基礎力量。


    沒幾日便學會了踏沙無痕的第一式,讓句淩大為驚奇,想當初他是破費力氣才學會,謝徒幾日的苦練便能運用自如。


    要說道長說的武學奇才真不是扯,謝徒的天賦變態強,小小年紀,日後的前途難以估量。


    這一日謝徒攥著一塊碎銀子給院裏頭牌姐姐買香粉,蹦蹦跳跳的往江城最大的店鋪——穆玉閣去。


    穆玉閣專售胭脂水粉,是江城最大的脂粉鋪子,貨色上好,院裏頭的姐姐常派遣他來買。


    每每剩下錢就能留著,到街口買個拉絲兒的糖人,或是找擔擔子的攤販買燒餅。


    穿過各式的行人,謝徒擠進穆玉閣,隻是覺著人頭紊亂,看不到櫃台的位置。


    “各位夫人小姐嘞,咱們穆玉閣新到胭脂,細膩芬芳,搽著臉蛋,能迷死自家夫君,都來看看,搶到就是福分啊……”


    謝徒認得是穆玉閣老板娘,扯著嗓子喊,她卻是沒姿色的胖女人,搽著脂粉油乎乎的。


    新到的脂粉真的如此好使喚?


    謝徒覺著要看看,奈何周圍都擠滿了人,盡是些江城的夫人小姐們。


    老板娘接著喊道:“這個,牡丹的,瞧瞧這色號?看看這放置盒子,都是紫冉木的,才是花一塊碎銀子。”


    “呦,還真個是呢,隔著老遠都聞著香了,姐姐先要個五盒。”人群中驀然一聲細長的尖調,妖裏妖氣的。


    “杜姐姐買來吃喝的?多了都壞了,你又使喚不完,我要一盒……”


    “我要三盒,有沒有旁的?”


    謝徒聽眾人叫喊著要買,扯著嗓子大聲吼道:“咱要一盒,不要盒子能不能賤賣給咱?”


    此言一出,鬼使神差的眾人圍著謝徒讓出來個圈子,稀奇的看著謝徒。


    一滿臉痘痘的少女叉著腰道:“這什麽時候擠進來個毛小子?你是要買胭脂?”


    謝徒哼道:“咱就是來賣胭脂的……”轉而對老板娘道:“老板娘姐姐,咱想買你手裏的胭脂,不要木頭盒子能賤賣給咱麽?”


    老板娘認出來是常來賣胭脂的小子,名字卻沒想到,撓頭道:“不要盒子?”


    “不要,咱就要胭脂,賤賣點給咱吧?老板娘姐姐?”


    老板娘聽謝徒叫姐姐,心裏頭受用的很,笑著道:“小猴兒倒是嘴甜,原來是不能分開賣你的,姐姐這裏有個盒子壓壞的,賣給你!”


    謝徒趾高氣昂的仰視著人群,都是些穿錦緞戴珠寶的女人,沒得姿色還抹胭脂,日後都是花臉病。


    芳姐沒姿色也學著人家抹胭脂,謝徒說起過,教芳姐敲了一腦崩,抹胭脂的都該是極美的女人,沒姿色抹胭脂是要壞事的。


    老板娘接著謝徒的碎銀子,找他幾個銅錢,謝徒接過胭脂,哼的一聲離去。


    “哎,老板娘,這毛小子是哪家的?”


    老板娘隨口道:“前街青樓的,是城外謝屠戶的兒子,隻是常在院子裏頭混跡,幫著小姐們買胭脂賺零花錢。”


    “哦,瞧著鬼精靈的,真個是有意思。”


    謝徒拿著胭脂出了門就打開聞,香香的,胭脂是拿柳木盒子裝的,有著商鋪的文雕。


    旁的胭脂多是漆木盒子,這胭脂沒有了外頭的紫冉木盒子,瞧著還是好。


    迴了院子裏,徑自去找靈敏姐姐,靈敏姐姐是賣藝不賣身的頭牌,院裏頭尊貴著呢。


    “靈敏姐姐,胭脂買迴來了……”


    沒敲門就闖進去,沒見靈敏姐姐,又推開她裏屋的門。


    隻是見靈敏姐姐蓋著薄被子小憩,上身隻是肚兜,單薄,嫩藕似的手臂搭在外頭。


    “靈敏姐姐,胭脂買迴來了……靈敏姐姐!”


    靈敏蹭的坐起來,見是謝徒,鬆了口氣,笑罵道:“混蛋小子,嚇死姐姐,進屋都沒出聲,鬼上身了?”


    謝徒將胭脂遞過,訕笑道:“咱叫你了,姐姐你睡的憨,沒聽到。”


    “哼,你倒是有理……”


    靈敏搬開胭脂盒子,撲鼻迎來的香味,往日的胭脂沒這般濃重的味道啊?


    膩膩的胭脂,是春季花繁時采摘,靈敏是識貨的,知道這胭脂並非是一般貨色。


    靈敏問道:“沒給你那多銀子啊?你哪來的錢買這頂好的胭脂?”


    謝徒嘿嘿道:“是穆玉閣老板娘有了新貨,值一塊碎銀子,咱討價還價,老板娘便宜了賣與我。”


    沒等謝徒說完,靈敏手指沾著胭脂搽在臉上,入手柔滑,芬芳都散開來。


    “是好的,算你這小鬼有心了,改日姐姐買燒雞給你。”


    靈敏倩笑著在謝徒臉上捏了捏,又撥亂了他的頭發,嫩嫩的手指比謝徒的臉都軟些。


    院子裏頭靈敏姐姐是最美的幾個,搽著胭脂方才合適,謝徒總是幫靈敏買東西,跟她慣熟。


    “姐姐,你真美啊,芳姐整日的抹脂粉,咱擔心她沒姿色抹壞了……”謝徒由衷的讚道。


    “誰跟你說的?搽胭脂晚上洗去就好,哪有搽壞的?”靈敏道。


    謝徒嚴肅道:“正陽門的二流子老爺說的,有些個人符合呢,我常聽人說抹脂粉多了成花臉病。”


    “呸呸呸,淨胡說,你倒是瞧瞧,姐姐我何時是花臉病了?”靈敏忌諱謝徒胡說,小兒都是能瞧見些靈異的。


    “姐姐是極美的,當然不會花臉病,咱說的是芳姐,芳姐沒姿色卻還要抹胭脂。”


    靈敏咯咯嬌笑,掩嘴道:“今兒個晚上叫芳姐聽去,你連被窩都沒有,還說芳姐得花臉病,你是教我告訴她?”


    謝徒忙擺手道:“罷了,咱還要睡呢,不得便不得唄……”


    靈敏將胭脂收拾起來放到梳妝台上,隻穿著薄薄的肚兜,嫩白的背露著,沒顧及謝徒在。


    今日句淩說是要他修養一天,四處的逛逛,謝徒閑下來就院子裏頭逛蕩,教靈敏拉著去買胭脂,這才有了後來的事。


    正端著茶杯喝水,靈敏坐到謝徒邊上,熱切的問道:“毛小子,姐姐問你,芳姐是要你當她兒子麽?”


    謝徒咽了口水,想了想道:“咱要娶芳姐,讓她穿金戴銀。”


    靈敏“呀”的嬌唿,笑問道:“娶芳姐?教芳姐知道打斷你的腿……”;靈敏笑的眼角都流淚了。


    謝徒卻認真,他沒懂得娶是如何的說法,隻是覺得芳姐需要他照顧,娶芳姐是最穩妥的。


    娶過的女人便是屬於夫家的,謝徒要芳姐乖乖的,隻好娶她。


    沒曉得靈敏笑什麽,自顧自的喝水,幼稚的臉上若有若無的老練。


    “毛小子,芳姐讓你娶了?”靈敏擦去眼角的淚,捂著肚子仍舊在笑。


    “沒……咱沒敢說,日後總是要娶她的,咱說話算話!”謝徒一本正經道。


    靈敏轉而問道:“你知道娶是何意義?娶可是要一輩子都關照的,你能麽?”


    謝徒稚嫩的臉上滿是堅毅,字字句句的肯定,說道:“能,咱就要娶芳姐,日後教芳姐過上好日子,靈敏姐姐,咱說的都是真的。”


    靈敏鄭重的看著謝徒,這小子性情誠摯,年紀未免過於小了,等他大了些芳姐都三十多的婦人,還能婚嫁於他?


    再說芳姐是否樂意還兩說,都知道芳姐收了個幹兒子,沒想到謝徒童言無忌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靈敏非是饒舌的人,將這話都爛在肚裏,總歸是芳姐跟小謝徒的事,管他那麽多作甚?


    謝徒在靈敏屋裏待了陣子,無聊的瞧著靈敏繡花,拿著個架子,針線細致的動手。


    她也不嫌煩,反複的穿刺勾線,白布上已經有半隻鴛鴦,靈敏繡的另外半隻。


    院子裏頭的姐姐極少有出去逛的,每日的接客的接客,繡花的繡花,無聊時串門聊天解悶。


    靈敏姐姐琴棋書畫,天文地理都有鑽研,吟詩作曲不在話下,院子裏花魁、清倌人兼有賣藝。


    迷糊著謝徒睡著,再醒來時屋裏多了個姐姐,對屋的孟珊姐姐,她同樣是清倌人。


    葉靈隻是知道清倌人姐姐們沒有接客的時候,整日隻是傍晚忙碌,彈琴唱曲兒。


    “靈靈,這毛小子怎的在你這裏?”孟珊問道,謝徒還沒緩過神,仍是趴在,索性聽聽她們在說什麽。


    靈敏笑著道:“我喜歡啊,這小孩精靈,陪我解悶麽,芳姐白日裏忙,正好白日裏留我這裏,我還省的無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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