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章 死亡七星


    黃昏酒館門口,左側擺放著一尊六尺高的薩滿巫醫雕像,碩大無比的花紋麵具,不僅很好地藏起雕像的麵部,麵具外緣垂落的鬣鬃、馬尾、牛毛似的飾物,將膝蓋以上的部位完全遮擋住。


    盡管這隻是一尊雕像,給人的感覺卻栩栩如生,杜利安.橡葉好奇地多看了一眼,驀然發現麵具後麵的眼睛,似乎睜開一條微不可查的縫隙,簡直就像是下一瞬間隨時都會活過來似的。


    第二人格趕緊提醒道:“別看了!正如監獄裏的囚徒,彼此之間不能對眼,否則的話就會被視作挑釁。我的直覺比你強多了,就關門口的薩滿巫醫雕像,感覺就像是被禁錮著,困在這裏了,一個活生生的囚犯。”


    杜利安.橡葉畢竟不是蠢人,第一時間偏轉目光後,心裏了然地明白過來,猜到這尊活靈活現的雕像是怎麽來的,按捺不住地側頭,給裝作黑武士的恩多克大師小聲道。


    “酒館門口雕像是活的!我們進到裏麵,能不動手最好別動手,一旦真的動手,就給我殺!沒有任何一個目擊者,我們就有最好的不在場證據!”


    【永亡黑袍】恩多克聽到前麵,感覺身邊的杜利安.橡葉的靈覺很敏銳,與自己相比也不會遜色,可是當他聽到後麵的那番話,明明知道白衣教士是有意跟自己開玩笑,講了一個不好笑的冷笑話,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笑出來。


    下一瞬間,第二人格就憑著莫名其妙的不可見的視覺,看到了黑武士裝束的恩多克大師的內心深處,出現段憶虹版呂不韋式的暗室竊笑,自然是當場愣住,滿臉錯愕。


    關於【永亡宗】黑袍大師的內心異動這事,第二人格並沒有告訴本體,與杜利安.橡葉心裏的想法沒有全部拿出來分享似的,畢竟不是什麽事都得說清楚,誰的心裏沒有幾個小秘密?


    既然是沒落貴族子弟和家族武士的組合,搶先快走一步,推門進去的自然是偽裝成黑武士的恩多克大師,不過這扇門並不是普通材質的硬門,而是厚重堅韌的皮毛鍛造而成,即便以大師級武僧的膂力,也隻能往裏麵掀開容許一個人經過的縫隙。


    黃昏酒館的大門由多層獸皮疊加縫製而成,既能阻擋狂風暴雪的侵襲,還能留住酒館裏熱鬧的人氣和氛圍。


    杜利安.橡葉昂首挺胸地走進去,哪怕頭上的兜帽因此被掀起的大門帷布往後褪下,露出一張僅剩下這個年齡該有的三分稚氣的臉龐也不在意。


    迎麵撲來飯菜的熟香,混合著汗臭、狐臭等氣味,令初次體驗的白衣教士忍不住惡心想吐,可是他把惡劣的心情強行壓下,僅僅把膩味厭煩的神情掛在臉上,很好地扮演著沒落貴族家庭出身的貴公子流落到市井平民圈裏的辛酸。


    眉頭一皺,鼻子急速抽搐兩下,左臉嫌棄地要死,右臉是無比的厭惡,杜利安.橡葉竟然把自己扮演的角色演繹地絲絲入扣,就連識貨的黑衣執事恩多克大師都忍不住暗暗叫好。


    至於第二人格對此卻沒有什麽表示,畢竟這個世界的人可不是被無數電影電視劇洗禮後,欣賞眼光極其挑剔的逗瓣影評家,根本不知道微表情和麵部肌肉控製,就可以傳達出無比豐富的內容。


    黃昏酒館裏多是【折箭堡】底層廝混的職業者,以他們豐富的人生閱曆見識,自然是很快就洞悉到杜利安.橡葉的身份,可是大多數人的目光都轉到偽裝成黑武士的恩多克大師身上,分明是直觀地感受到這位行走在墮落之道的黑武士是何等的強悍。


    按照杜利安.橡葉的想法,自然是選擇坐在酒館的偏僻角落裏,以通觀全局的視野,將內部的一切盡收眼底。


    可是,第二人格卻對此有不同的意見:“沒落貴族家庭出身的貴公子,即便在普通的酒館裏,也會自然而然地選擇眾人目光集中之地,也就是酒館的核心地帶,享受被所有人圍觀的感覺。你一旦躲在角落裏,不僅不符合當下扮演的身份,還會引起某些不懷好意者的好奇。”


    杜利安.橡葉琢磨了片刻,暗道一聲明白了,連招唿也不打一聲,逕自朝自己認定的酒館核心地帶走去。


    擁有部分承重柱作用的爐台,東西兩麵都是進柴料的火口,磚石堆砌的爐柱筆直向上,內部完全是空心的,露出酒館外麵的部分就是煙囪,似乎加了遮風擋雨的鐵蓋,忽明忽滅的熱燼飛灰被上升氣流吹出去,將堆滿積雪的屋頂染成一片不祥的灰敗色。


    兩個明顯是黑幫頭目的壯漢脫了裹腳的布條,湊在火爐邊暖腳,腳背腳底皮膚濕漉漉的,不知道是鞋底浸水,還是自己流的汗,熱氣騰騰升起,一股飯菜發餿的怪味立即彌漫開來,周圍的人都忍不住捏住鼻子,兩人卻毫無所覺。


    直到杜利安.橡葉走過去,如影隨形跟在他身後的黑武士,稍微走近後,不知道為什麽,就有一股黯影之力彌漫開去,就連爐灶裏熊熊燃燒的熾焰,都害怕似的萎靡不振,焰苗轉眼過後低矮了許多。


    兩位黑幫頭目彼此交換了眼神,都忍不住心生退意,可是周圍都是自己的手下,倘若一言不發就這樣退避,自己的威望就徹底完了。這還不止,連帶身後的幫派都會顏麵掃地,實在是退避不得。


    可惜的是,這世上有人害怕什麽,什麽就會迅速趕來。杜利安.橡葉的臉上強行擠出一絲貴族故作矜持的虛偽笑容,輕聲細語道:“給我滾開!你們兩個齷蹉、不知羞恥的賤民。”


    瘋狗幫專管捕奴的羅西心裏一沉,抬頭看了一眼對麵狗熊幫的打架專家奧羅尼,擁有一對天賦怪力的雙手,掰手腕比賽自一開始就沒有輸過,為自己贏得了【豪腕】的專屬稱號。


    可是,蠢蠢欲動的【豪腕】奧羅尼,在他接觸到黑武士冷漠地就像看著一個死人的眼神時,他的心髒瞬間停止跳動,趕緊低頭表示臣服,才找迴心髒重新開始搏動的節奏。


    沒想到是的,狗熊幫的打架專家豁然起身後並沒有轉身離開,而是把手伸到後背,不知道從哪裏搞到一對鐵手套,輕快地套了進去,雙手擺放在麵前時,已經武裝完備了。


    杜利安.橡葉嗬嗬一笑,道:“我很欣賞你的勇氣!可惜,你原本擁有相當漫長人生,即將就此終結!”


    話音未落,眾人眼裏就沒了沒落貴族青年的身影,眼尖的人注意到黑武士的披風鼓起很高,立即猜到這是一個心氣很高、膽量很小,卻很謹小慎微的可惡的家夥。


    如此狡詐奸猾的家夥,對於【折箭堡】的底層職業者來說,屬於最讓人討厭的一類,可是,這樣的人偏偏還有忠誠的家族武士追隨左右,簡直能把人氣死,然後又氣地活過來。


    倘若黑武士的實力不夠強,出於彼此之間老相熟的情麵,或許還有人會聽聲而出,仗著道上廝混的兄弟情義說道說道,可是黑衣執事恩多克偽裝的黑武士,實力實在是太強了,以致於用一記眼神,就能把幫派頭目給鎮住,多嘴多舌的人,喜歡躲在人群裏麵說三道四的人,出於不熟悉此人脾氣的想法,統統閉上了嘴巴。


    麵對戴上鐵手套的對手,“黑武士”握劍鞘的左手稍微放鬆,殺生之劍立即下滑,直到被恩多克大師的左手拇指頂住。


    緊接著,【永亡黑袍】用拇指輕輕一扣劍鞘機簧,不知道殺戮了多少人,染上一絲魔性的長劍,在眾人麵前亮出紅褐色的一截劍身。


    “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死亡的七星!”


    按照事先約定好的暗號,置身在黑衣執事恩多克大師披風裏的杜利安.橡葉,突然露出頭來,一臉戲謔神情地看著對麵的【豪腕】奧羅尼。


    話音剛落,【永亡黑袍】右手飛快地拔劍,電光火石之間,一道曲折如閃電的劍光,透過狗熊幫打架專家的雙手,在他的胸膛上,瞬間留下七道傷口。


    傷口沒有見血,顯然警告的意思居多,能夠在瞬息間,劈斬出一劍,卻能在對手身上造出七個傷口,這份劍術之高超,在【折箭堡】的所有劍士裏,至少也能排到前十,屬於金字塔頂端那一小撮高手,【豪腕】奧羅尼也知道對手有意放水,趕緊自己找台階下。


    “我不是怕你!我隻是不想讓人說我們狗熊幫的人不講道義,欺負幾個初次踏入折箭堡的新人。”


    杜利安.橡葉看著他快步離開,趕緊從黑衣執事恩多克大師的披風走出來,揚手招唿道:“一……二……三……四……五……六步,別往前走了!再走出一步,你就要死了!”


    他的話自然是沒有人相信,【豪腕】奧羅尼則是半信半疑,即將邁出第七步的時候,左腳剛剛抬起就不敢放心,隨後他按捺不住地側頭看了一眼,似乎想要從出手的黑武士臉上看出端倪。


    可是,【永亡黑袍】的臉色至始至終都沒有變過,反倒是周圍的人,無一不是在鼓舞他邁出第七步,盡管不是全部都心懷惡意,想要看他落得何等下場的人,卻占據大多數。


    雖說遣將不如激將,愛惜羽毛和名聲,注重威信和尊嚴的幫派兄弟,還是讓狗熊幫的打架專家往前放下了左腳。


    一記不輕不重的腳跟頓地聲,附近的人立即看到【豪腕】奧羅尼臉色有些不對勁,一陣青,一陣紅,一陣白,不用湊到近前去看,也能估摸到出事了,出大事了。


    誰能預想到,這位體質遠超常人,擁有一雙能生撕虎豹的怪力雙手,被狗熊幫賦予重任的職業者,竟然悶哼一聲,像是被抽取脊骨似的,軟綿綿地往前撲倒在地上,當場死掉了。


    隻不過,【豪腕】奧羅尼嘴角冒出一縷古怪的血煙,頃刻間化散在燈光昏黃暗淡的酒館裏,誰也沒有猜到,這個打架專家的生命力,都被第五廣場上隱秘的獻祭法陣抽取一空,反倒成了【持戒者】威斯克沉睡中修複身體創傷的補品。


    第一百二章 位麵祭壇


    在場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唯有杜利安.橡葉腦海深處的第二人格,敏銳地發現當場死亡的【豪腕】奧羅尼過度腐朽了,就像身體的本源被掏空,出現罕見的脫水跡象,這可不是常理能夠理解,也不是普通的說辭能夠解釋得了的超凡現象。


    “煉金術體係裏堪稱終極奧秘,無上智慧結晶的國土煉成陣?又或者是類似於無底深淵為壯大該層麵的深淵之心,悄然豎起的位麵祭壇?”


    不得不說,第二人格的腦洞向來開地很大,那也隻是缺少太多的線索,以致於憑著直覺去推斷,也隻能得出如此空泛不著邊際的猜想。


    黑武士僅僅用了一劍,就取走了狗熊幫打架專家的命,瘋狗幫專管捕奴隊的羅尼不用杜利安.橡葉招唿,連滾帶爬地離開“雅座”,連又臭又長的裹腳布條和濕漉漉浸透雪水的皮靴都沒有收起來,竟然直接離開了黃昏酒館。


    第二人格注意到此人的行為有些詭異,立即勸說道:“說不定,那人是迴去搬救兵。又或者是為亡故的朋友出頭,去通風報信了。”


    杜利安.橡葉對此沒有絲毫意外,隻是安心地找位置坐下,隨手拎起鐵釺,將爐台裏胡亂堆積的木柴分開,露出徹底燃燒後的熱燼落下的鐵網,又將熊熊燃燒的柴段斜著擺放,一層層架空,使得木柴燃燒的更加充分,一波波熱浪擴散開來,令湊過來蹭火的人都得了便宜。


    眼尖的底層職業者瞧著貴族少爺的做派,哪怕是柴禾的擺放也有約定俗成的規矩,忍不住高看了杜利安.橡葉幾眼,又與身邊、周圍、附近的朋友交換眼神,都等著殺人立威的沒落貴族開口招人。


    可惜的是,杜利安.橡葉並沒有表現地如此性急,伸手要來一個厚厚的【麵包碗】,也就是臉盆大的黑麵包,用工具鋸鋸成幾片,中間稍微掏出淺坑,就是現成的碗裝麵包。


    然後是一大杯麥酒,一大盤炸魚排,以及新鮮的蘿卜、圓蔥等能越冬的蔬菜。酒館招待一一記在心裏,還沒有開口說話,就有一把十幾枚銅角子,從貴族少爺的手裏滑落下來,掉在黑乎乎,有些油膩的桌麵上,發出清脆的銅幣撞擊聲。


    麵對如此知情識趣,懂得在上菜前就預先支付一筆菜金,酒館招待伸手上去一抹,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胡亂散開地銅角子都消失不見了。


    額首、躬身,後退三步,酒館招待轉身離開,旋轉著上升的裙擺,不知道懸掛了多少個小鈴鐺,把幾個蒼蠅似的愛慕者準備偷看的眼睛都蕩地淚水直流,反過來擺了他們一道。


    第二人格適時地出現,開口指責道:“這麽多菜,十七枚銅幣,肯定是不夠的。照這樣看來,剛才偽裝成黑武士的恩多克大師一劍七道傷口,實在是有些驚世駭俗,竟然把黃昏酒館的主事都嚇到了。這是好事!說明殺人立威的法子,依舊很管用!”


    杜利安.橡葉沒有說話,從懷裏掏出銀質餐刀、餐叉,對付麵前外焦裏嫩的炸魚排,優雅地開始複習進餐禮儀,部分失誤和錯漏處,還得仰仗第二人格翻看過往的記憶才能及時糾正過來。


    在周圍的底層職業者看來,一個陌生麵孔的沒落貴族子弟,竟然在市井平民廝混的小酒館裏,用著上流社會權貴才懂得的餐桌禮儀,與附近的氛圍完全不搭,看上去很可笑,讓人忍不住捧腹。


    就像是一隻失去家庭的高山雪狐,驀然間闖進豺狼、鬣狗、禿鷲等以食腐為生的禽獸棲息的荒野,全身從頭到腳,沒有一處不是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更讓人羨慕嫉妒,甚至忿恨不平的是,杜利安.橡葉要的晚餐上齊後,他竟然將所有葷菜肉類都轉移到自己的麵前,反手將幾片幹癟的菜葉子和一杯清水,推到黑武士的麵前。


    這可是一位劍術高明到令大部分劍手汗顏,在人才輩出的【折箭堡】都有一席之地的頂級黑武士,不僅吃不上符合其身份的正餐,反而因為自己堅守的“忠誠”,由得自己全心全意效忠的貴族少爺變著法子折磨自己,連一頓飽飯都沒有。


    真是太過分了!


    第二人格敏銳地察覺到酒館裏為數眾多的底層職業者,無論從什麽角度望過來,眼神都是充滿對本體的憤怒、嫉妒,甚至想取而代之的人,也不是沒有,就是怕自己實力不夠,恐怕過不了黑武士那一關。


    可是,哪怕在暴行成風,罪惡遍地的【折箭堡】,還是有愛管閑事的家夥,自詡為公正的裁判,出麵主持道義。


    一位看上去很得威望的壯漢,從人群深處走出來,邁著不快不慢的腳步,來到爐台另一麵,與杜利安.橡葉僅有一牆之隔的位置。


    附近多是好事的圍觀群眾,都是一臉興奮地看著,他們等待了一個下午和大半個晚餐時間,終於等到開戰的跡象出現。


    隻要有人動手,不管什麽理由,他們就會立即打架,並將越來越多的人牽扯著攜裹進來,最終變成純粹是為了發泄內心的怨氣,拿別人的生命和財物損失取樂子。


    杜利安.橡葉如同坐在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火山口上,他自己卻一臉無辜地左顧右盼,終於在嚐試了幾次後,找到與對麵的人對視,甚至開口交談的機會。


    “我知道你過來想幹什麽!我也知道你的本意並不是很壞!甚至我還知道,你對我下令格殺狗熊幫的打架專家奧羅尼非常不滿。”


    “可是,你有想過我的貼身護衛,為什麽會這樣嗎?”杜利安.橡葉注意到對方猶疑不定的眼神,一直迴避自己注視的壯漢,猛然間抬起頭,露出自己的裝備!


    一件擁有非常顯眼的黑武士職業特色的武器,四齒鉤爪。鉤爪表麵有猙獰的鬼臉,火焰燃燒般的眼眶,很顯然不是普通的黑武士,而是擁有信仰之源,體內源泉已然開始悄然膨脹的惡棍。


    杜利安.橡葉用手中的刀叉,將炸地兩麵焦黃泛金的魚排,異常熟練地剔下所有魚肉,僅僅留下一根肉絲都不存的魚骨。


    “我的家族武士,選擇獨自走在墮落之路上,以此換取更加豐沛的源泉,至今從未輸給過同境界的黑武士。”


    “與你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據我所知,普通的白武士剛剛踏入墮落之路,觸犯各種禁忌,帶來種種不切實際的快感,令精神力大幅度暴漲,並開始出現陣營偏移,甚至逐漸黑化,實力突飛猛進,境界方麵更是接連突破,橫跨漫長的瓶頸期,最終成為一位黑武士!”


    “起初,黑武士與常人相同,都需要進食,幹淨的水更是必不可少的外在補充,以維持身體的基本日常需要,從此以後就可以過上節儉省錢的生活。”


    “隨著時間的推移,黑武士需要的正常飲食就會變得越來越少,幾乎可以憑著負能量充斥身心每一個角落,滴水不沾,三天三夜都沒有問題。”


    “當黑武士獨自行走在隨時都有可能墜落深淵的獨木橋時,越接近安靜祥和的對岸,就越能感覺得到。擺脫世俗的食物,僅僅以黑暗的負能量為食,並不是沒有可能。”


    杜利安.橡葉攤開雙手,餐刀、餐叉滑落在桌上,笑著對圍上前來的底層職業者解釋道:“我有一個目標,重振沒落到地板的家族!其中需要海量的人力物力,為了招募足夠多的人手,我本人願意拿出一部分黑武士的傳承,將資質普通,甚至平庸的人,錘煉成一柄利劍!”


    話已出口,第二人格就覺得不對勁,剛想說點什麽,緩和一下氣氛,一部分年事已高,卻什麽都沒有獲得的底層職業者,齊刷刷地湧到杜利安.橡葉的麵前。


    “我們家族的黑武士修煉之途徑,與其它流派的同行有些不同。畢竟,在我幾代前的家主,曾經成為最年輕的黑武士領主,擁有將自身的優質血脈刻印在子孫後裔身上的本事。”


    “當我繼承了家族的名號時,祖先的饋贈也隨之蘇醒,身為貴族子弟,我擁有的榮耀是無形無質的【領主權杖】,似乎可以克製麾下所有的黑武士,受到我的意誌的節製!”


    這番話著實是震驚了很多人,在第一時間勸退了不少什麽都不想付出,就想著自己收獲多少的自私自利之輩。


    反觀堅定信念,選擇留下來的底層職業者,就沒有一個是簡單人物。其中一位臉上有年輕人獨有的怯色的職業者,嘴裏嘀嘀咕咕地,試圖用自己的口才,全心全意地說服自己參與進去。


    “這才對嘛!”杜利安.橡葉忍不住哈哈大笑:“盡管你們會受到【領主權張】的製約,與此同時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後,諸位也會得到權杖賜予力量的種子,稍微努力一點地消化掉後,你們就正式轉職,成了頂天立地的初級黑武士。”


    一時間,黃昏酒館鴉雀無聲,實在是被杜利安.橡葉獨有的貴族榮耀嚇住了,僅僅是其中一項,批量製造初級黑武士,就是一個相當了不起的成就了。


    第二人格對此也沒有什麽好解釋,僅僅是用相當欣慰的眼神,注視著踴躍報名的底層職業者,沒有暗想“天下英雄入我糓矣”,而是頗有感慨地歎了口氣。


    “太慘了!底層平民沒有上升渠道和相當多的資源和背景支撐,根本無法走下去,甚至不能走地更遠。普通人就算是想開了,準備給權貴賣命,這個機會恐怕都不迴降臨在他頭上。”


    第一百三章 神通真種


    就在偽裝成沒落貴族子弟的杜利安.橡葉,仗著【永亡黑袍】恩多克大師的高超劍技,一招格殺在【折箭堡】中層地帶頗有名望的狗熊幫打架專家奧羅尼,風頭一時無兩的時候,主動挑明自己身負貴族榮耀和複興家族的冀望後,立即引來無數表麵上混吃等死,實質上內心深處無不藏著一顆向上攀升的心的底層職業者的跪舔。


    想轉職、想掙錢、想變成高手,甚至想成為受人敬仰的大人物,底層職業者的要求不出意外,就是這些看得見摸得著的好處,種種欲望交織在一起,有如一道道繩索,將杜利安.橡葉捆縛著,一時間周圍到處都是神情亢奮,爭先恐後的平庸之輩。


    與此同時,櫃台裏的酒保用一塊雪白的抹布使勁地擦拭著手裏的酒杯,哪怕把漆皮都擦破了也沒有注意到。


    千嬌百媚的女招待掀開翻板走進去,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來到橫放的酒桶前,單手抓住四個大號的樺木皮酒杯握把,另一隻手麻利地擰開閥門,任由澄黃色的麥酒漿液噴湧而出,毫不費力地輪流接到八成滿,才順手擰緊酒桶閥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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