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天王府,徘徊在竹林中的寇淩虛將唐鶴年整理出來的有關外界謠言反複查看。


    細看過後,在竹林中負手靜默許久,問了聲,“這事你怎麽看?”


    唐鶴年皺眉道:“不知牛有德究竟在搞什麽鬼?”


    寇淩虛:“確認消息都是聚賢堂那邊放出來的?”


    唐鶴年:“青元尊看上廣媚兒的消息的確是幽冥總督府那邊先放出來的,不過聚賢堂貌似嫌幽冥總督府那邊的消息傳播影響力太弱了點,又加了把火,把牛有德也扯了進去,說牛有德跟廣媚兒有一腿,所以也可以勉強解釋為所有的消息都是牛有德放出來的。”


    寇淩虛轉身看來,“那他自己放出手下閻修修煉陰魂通陽訣是什麽意思,居然敢說陰魂通陽訣能控製人攫取人的隱秘,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唐鶴年沉吟道:“這不算麻煩吧?一些辯解的聲音也沒錯,鬼道聖主修煉的肯定是真正的陰魂通陽訣,也沒見過鬼道聖主能控製人獲取什麽秘密,閻修固然是個死人臉,不過接觸過的都能證明是個大活人,絕非鬼修。”


    寇淩虛疑惑道:“牛有德的愛妾飛紅是監察左部的探子,還有什麽林傲雪,離宮底下是破法弓煉製之地,廣令公勾結妖僧南波幫牛有德救人,你覺得有幾分真假?”


    唐鶴年神情抽搐了一下,“事情好亂,飛紅是監察左部探子有可能,離宮下麵是破法弓煉製之地也有可能,至於廣令公勾結妖僧南波好像不太可能,可天宮上迴兩次遇襲又的確可疑,廣令公的人又的確介入了,這事除了當事人,估計沒人搞的清真假。”


    寇淩虛看了看手上玉牒,“曹滿勾結牛有德害死夏侯令?”


    唐鶴年:“有可能真,有可能假,總之這迴牛有德放出的各路謠言樁樁件件皆把自己置於了不利之地,怎麽看都感覺是針對他自己去的,可又沒道理,給人感覺好像在掩飾什麽似的。”


    寇淩虛再次負手,眯眼道:“青元尊放出一個消息居然惹出這麽一連串動靜來,事情的確亂的很,這牛有德究竟在搞什麽鬼?難道在跟青主掰手腕?”


    唐鶴年頷首道:“這的確有可能,牛有德跟夏侯家勾結在一起,青主忌憚是必然的,暗中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動作,真要是他們兩個在鬥法的話,也說的過去,隻是弄得雲裏霧裏,誰也看不明白怎麽迴事啊!”


    寇淩虛沉吟道:“這牛有德的手腕是越來越高明了,看不明白才麻煩,他之前扳倒昊德芳還不是同樣把我們給騙了。”


    天宮,星辰殿,青主麵沉似水,聽著下麵幾人的議論,討論來討論去,也是一團霧水,搞不懂牛有德究竟在幹什麽。


    事情沒有結果,幾人最終散去。


    高冠迴到監察右部,騅遠迎了上來,密報道:“那些人的嘴巴都很硬,沒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高冠淡然道:“嘴硬就把嘴撬開,先從那個向忠開始吧,我就不信他之前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郭延庭有異常。”


    騅遠小汗一把,他現在已經知道向忠是影衛的統領,提醒道:“大人,硬撬的話搞不好要搞出人命的!”


    高冠冷冷斜睨他一眼,厲聲道:“是陛下的安危重要,還是他的命重要?記住,我監察右部的命運緊係在陛下身上,陛下的安危永遠是放在第一位的,其他的都不重要,不要放過任何疑點!”


    附近守衛都被這一聲厲喝給驚的迴頭看了眼。


    “是!”騅遠拱手應下。


    雪山,寒風淒厲,一座冰封洞口,妖僧南波默默靜立,左兒在旁稟報外界謠言的狀況。


    雄奇一出事,這邊立刻從藍島星轉移了。


    聽完稟報,南波緩緩閉上了雙眼,牛有德的勢力太龐大了,他弄出一些謠言還想讓牛有德吃不了兜著走,誰知牛有德立馬掀起滔天巨浪,直接把他潑出的一些髒水給稀釋的沒影了,他的那點勢力連把聲音放大都做不到,他的那點勢力也不敢公然冒頭大張旗鼓。


    他發現自己根本奈何不了牛有德,除非自己親自出麵證明,可他又怎麽可能親自出麵,除非不想活了還差不多,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無力感,遙想當年的自己是何等的威風,這世道真的是變了。


    左兒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緒,獻策道:“這次奈何不了他,咱們下次就繼續,隔一段時間就放一次這消息,牛有德不可能每次都能找理由來混淆視聽,反複多來幾次,自然會引起人注意!”


    南波點頭嗯了聲,“有道理!”


    可依然無法減輕他心中的挫敗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風波逐漸平息,而且平息的很快,另有勢力開始介入,極樂界的勢力介入,天庭境內各大勢力多少都給予了配合。靈山法會即將來到,佛主要親自宣講佛法,極樂界不希望事情越鬧越大出什麽麻煩而影響這次的盛會,畢竟眾多佛門弟子都在天庭境內,心思全部關注在亂七八糟的謠言上算怎麽迴事?若天庭境內又開戰打起來了,佛主是關注戰事還是安心說法?人家佛主難得出麵說法一次,不帶這樣鬧的。


    表麵的風平浪靜不代表各個角落都能安寧。


    監察右部大牢,一具屍體從牢籠內搬了出來,兩名右部人員從監牢盡頭抬出。


    屍體頭發淩亂,滿臉是血,衣衫襤褸,到處是明顯的傷痕,不少傷口可見白骨,鮮血一路淅淅瀝瀝滴落在地麵,死者正是影衛統領向忠。


    監牢過道左右的金屬牢籠內,一群影衛成員紛紛趴在了柵欄上往外瞪眼。


    都說監察右部的大牢是活生生的煉獄,從這些人身上看不到一個好樣就可見一斑。


    趴在柵欄上的人,有人雙手緊握金屬欄杆,手上骨節突起;有人雙眼漸紅,唿吸急促;有人臉頰緊繃,似乎要咬碎牙根一般;有人無聲跪地,滿臉悲憤;有人喃喃自語:“大人!”


    左右牢籠內的人陸續跪了下來,有人隱隱發出啜泣聲,給抬走的向忠送行。


    大牢外,高冠一頂黑帽,一襲黑色披風,靜靜屹立在不遠處的亭子裏。


    邊上還有一人,上官青緊繃著一張臉,目光透著殺氣,那神情宛若要吃人一般。


    監牢大門嘎吱打開,向忠的屍體抬了出來,放在了亭子旁的地上。


    老遠就能看到向忠慘不忍睹的樣子,上官青握在袖子裏的雙拳在發抖,慢慢走出亭子,走到了屍體旁蹲下,伸手撥開了向忠遮臉的亂發,腦殼癟進去了大半,查了下脈絡,的確已經死了。


    看著眼前折磨到非人的熟悉麵孔,這是他上官青一手調教出來的心腹手下,忠心耿耿,跟隨多年,情若父子,竟然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監察右部的大牢內,上官青心中的悲憤之情實在是難以言語。


    他猛然站了起來,指著屍體,對亭子裏怒喝道:“高冠,你怎麽解釋?”


    高冠淡然道:“他自己在牢籠內撞牆自盡的,他隔壁牢內的同僚看的清清楚楚,我需要解釋嗎?”


    上官青閃身而來,一把揪住了高冠的衣襟,氣得直哆嗦道:“他這個鐵打的漢子竟被你逼得自盡,你這個畜生!你究竟對他幹了什麽!”


    見上官青竟然直接對高冠動手了,右部上下人心中皆暗暗一凜,上官青在天宮是什麽地位有誰不知道?這迴監察右部怕是徹底把大總管給激怒了,隻怕右使大人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高冠冷冷道:“大總管,還請你自重,這是在查案,不要情緒用事!”


    上官青怒喝道:“你有本事把我也抓了!”


    高冠立刻喝斥迴去:“我是不敢抓你!不過還請大總管告訴我,郭延庭幹出這樣的事情,身邊竟然無一人發現他有異常,你信這世上有天衣無縫的事嗎?他們死不開口在保護誰?是誰能讓他不惜一死也要咬緊牙口?難道還能是陛下不成!”


    上官青瞪眼道:“你在懷疑我?”


    高冠毫不客氣地喝斥道:“為什麽偏偏是沒有出任務的郭延庭出問題?世上哪來那麽多的巧合,大總管能給我一個解釋嗎?誰敢保證這不是事先有人安排好的?理論上來說,你最可疑!可是陛下未開金口,監察右部無權審問大總管,隻能是想辦法撬開他們的嘴巴,難道監察右部做錯了嗎?你如果覺得有錯,大可以向陛下控訴,而不是在這裏幹擾查案!”


    此話一出,句句誅心,令上官青後脊背發涼,倘若傳到陛下耳朵裏去了,他真的無法預料陛下會怎麽想!


    可他焉能示弱,怒道:“高冠,你休要信口雌黃,沒證據的事由不得你栽贓胡言!”


    高冠一把推開他的手,指著上官青的腳下,“若有證據還需要查嗎?若有證據,大總管還能好好站在這裏嗎?若有證據,陛下的雷霆之怒大總管承受的起嗎?”


    跟一個老刑訊講證據簡直是在找刺激,上官青扭過頭去,不再爭辯這個,看著大牢沉聲道:“我要進去看看!”他想看看裏麵的人如今究竟都是個什麽情況。


    高冠果斷拒絕道:“不行!大總管對他們的影響力太大了,現在還是不要進去幹預的好!當然,若是大總管能請來陛下的旨意,監察右部內沒有大總管不能去的地方,監察右部隻聽命於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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