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眼模糊地看著左兒,嬴月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左兒是不是忠於嬴家的?是!可左兒又是殺了自己父母的仇人,可自己父母做的對嗎?不對!


    虎林看出了她心中的糾結難斷,徐徐道:“在她看來,不殺嬴家那些不肖子孫,嬴家的大仇再也沒了報的希望。在你父母看來,也許同樣認為自己的兄弟不可信,不爭那家產以後嬴家的產業就沒了自己的事,能報仇固然好,報不了仇至少家人還有生存的依靠。她左兒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你父母也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也許在別人看來,你爺爺嬴九光十惡不赦,該死,可在你爺爺自己看來,也許不認為自己有做錯什麽。許多事情其實沒有什麽對錯,隻是各人所在的角度看問題不同而已。丫頭啊,要麽快意恩仇,要麽就放下,不用糾結太多。”


    而左兒已經轉過了身麵對他,虎林身軀癱軟倒地,妖僧南波的神魂再次融入左兒的軀體中。


    嬴月抬袖抹了把眼淚,“師傅,您要借用她的肉身嗎?”


    左兒點了點頭,不過旋即又搖頭,妖僧南波的神魂再次脫殼而出,歎了聲,“女人的肉身有點不習慣。”


    麵帶淚痕的嬴月愕然。


    南波伸出一根食指,指尖蠕動一道金光,宛若破殼而出的嫩芽,輕輕點在了左兒的眉心,一點金光嫩芽沒入左兒靈台,消失不見了。


    妖僧南波雙手合十,輕輕一拍,“啪”一聲響,似帶著迴音。


    左兒渾身一顫,有種從恍然如夢中醒來的感覺,不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什麽,卻意識到自己剛才似乎著了道,眼前的金光人影更是嚇她一跳,迅速退後幾步,看看淚流滿麵的嬴月,又看向金光人影,喝道:“你是什麽人?”


    “唵!”妖僧南波輕輕啟唇一聲。


    左兒如遭雷擊,渾身猛然一顫,猛地雙手抱頭,疼的臉色發白,指向妖僧南波,“你…”鬆開的手又迅速抱住腦袋,發出痛苦悶哼聲,眼球中迅速充血,整個人後退靠著牆壁慢慢滑倒在地,蜷縮在地上翻滾,疼的渾身是汗,越是想駕馭法力,則越痛苦。


    “赦!”妖僧南波又是輕輕一聲。


    “嗯…”蜷縮在地身子繃的緊緊的左兒終於鬆開了四肢,癱軟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臉色慘白,才一會兒的工夫,整個人便如同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


    眼前的一幕讓嬴月忘記了悲傷,隻有滿眼的震驚,沒想到憑左兒的修為麵對師傅居然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沒辦法,左兒哪能想到她嬴月居然會和妖僧南波混在一起,打死她也想不到,若能想到的話,外麵因妖僧南波鬧出那麽大的動靜,她肯定會事先防備,也不會著此道。


    妖僧南波身化流光,遁入了倒地的虎林體內,虎林很快雙眼一睜,整個人硬挺挺筆直站了起來,神情冷漠地盯著地上的左兒,冷冷道:“你中了我的‘附魂咒’,需我每半年為你鬆咒一次,否則將魂飛魄散,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眼睛餘光目睹了剛才情形的左兒慢慢爬了起來,剛才的痛苦滋味發自靈魂,讓她現在依然感到手腳發軟,後勁還沒過去,她不時還會哆嗦一下,那痛苦滋味她永遠都不會再想經曆第二次。


    她已經意識到自己中了嬴月的圈套,此來本想趁機控製嬴月以便整合嬴家殘餘勢力,卻不妨偷雞不成蝕把米,沒想到嬴月身邊居然還有這樣的高人,不禁慘笑道:“小姐,這人是誰?”


    嬴月神情複雜地看著她,“我師傅!”


    “師傅?”左兒愕然,想不出嬴月有過這樣的師傅,估計是後來的事情,轉頭看向虎林,“附魂咒?老身頭迴聽說這東西,憑尊駕這手段想必不是無名之輩,不知尊駕尊姓大名?”


    雖然手腳還在發軟,身體不時還會哆嗦一下,然不愧是見慣了場麵的人,依舊能保持鎮定。


    虎林淡然道:“世人稱我妖僧!”


    左兒一怔,想到剛才的金光人影似乎沒有肉身,加之如今天下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的事情…反應過來後明顯嚇一跳,瞳孔驟然一縮,頓時無法淡定了,“啊”地失聲驚唿道:“你是妖僧南波?”


    虎林平靜道:“當年天下人隻是畏懼我武力,大多數人都知道不惹我自然沒事,如今天下人雖然大多都沒見過我,大家素昧平生也毫無瓜葛,卻好像都很怕我,還真是人言可畏,看來有人希望天下人永遠和我為敵以圖自保,為敵就為敵吧,那又怎樣?”


    左兒此時難以淡定琢磨南波話中的意思,幹咽了咽口水,慢慢看向嬴月,滿眼的難以置信,這位小姐怎麽會成了妖僧南波的弟子?


    虎林道:“丫頭拜我為師,意圖複興嬴家,我許諾她的將來不次於夏侯拓,你可願助這丫頭一臂之力?”


    左兒聞言盯著嬴月怔怔無言,當初還道這丫頭不知天高地厚,居然一個人跑出來想為嬴家報仇,得傻糊塗到什麽地步,如今卻拜了妖僧南波為師,看來嬴家的大仇還有嬴家複興的希望還真要落在這丫頭身上,真時也命也……


    幾天後,原贏家親軍左都督曹銀出現在了這屋內,同樣被騙了來,和左兒大眼瞪小眼。


    又幾天後,原嬴家親軍右都督雄奇照樣被騙了來,與左兒、曹銀麵麵相覷。


    樹大根深,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說的便是類似嬴家這樣的。


    嬴月背後有了妖僧南波撐腰,不管如今的妖僧南波實力如何,也不管妖僧南波有何企圖,在左兒等人看來,如今的嬴月已經不一般了,散去的人心迅速聚集了起來,曾經顯赫一時,誰也不想就此落幕。


    左兒、曹銀、雄奇共同尊嬴月為嬴家新一任家主!


    三方交代出了嬴家現存的實力,分散在各地或明或暗的人馬不少於二十萬人,至少嬴家當年暗中布下的獲取消息的渠道大部分還在,明麵上的實力雖然被摧毀了,但這些暗藏的東西卻難以輕易拔除,這正是妖僧南波看中的,他不可能老是親自跑出去一個一個地打探消息,何況他現在的情況也不便到處亂跑。


    李平,也就是嬴月嘴中的李叔,成了嬴月身邊的心腹。


    妖僧南波讀取過李平的想法,對嬴月說,你父親沒看錯人,此人可信!


    嬴月也覺得李平可信,這麽多年了,一直是李平在照顧她,保護她。


    藍島星,一顆邊緣地帶大部分被水覆蓋的星球,隻有零星海島分布,幾乎沒人煙,整合嬴家勢力後的嬴月第一時間遷移到了這裏,繼續躲在原來的地方經常有修士來往容易引起注意,畢竟那一帶的山神土地不是瞎子,總有無意中發現的時候。


    論到說哪個地方安全,目前嬴家幸存的人馬中,恐怕左兒是最清楚的,藍島星上被放逐的山神、土地和水神之類的都是嬴家早年秘密安排的,而這些秘密安排的人互相之間又不知道對方的秘密背景,可以說此地本就是嬴家事先預防萬一準備的退路和秘密據點。


    之前左兒就一直躲藏在這裏。


    沒了安全之虞,落下腳來後,嬴月在妖僧南波的示意下,再次把左兒、曹銀和雄奇召來。


    碧潮在天地間滾蕩,驚濤拍案,山崖中開辟出的廳堂內,端坐在上的嬴月暫時也隻能是擺設,妖僧南波占據的虎林和李平一左一右站著。


    大家見麵客氣一番後,妖僧南波也不需要經過誰允許,直接說道:“想必牛有德這個人大家都知道,目前幾大勢力中,就屬他最薄弱,我準備先拿他開刀,誰有辦法?”


    下站的三人相視一眼,左兒沉吟道:“怕是不好辦,他看似是幾大勢力中最弱的,可他和昊德芳互為幫手如今已經不是什麽秘密,加之他身邊重兵環繞,隻怕連青主想動他都難。”


    妖僧南波淡然道:“不需要來硬的,能讓我和他見上一麵也行,我自有辦法收拾他。”


    三人一陣琢磨,還是左兒有反應,左兒忽看向了雄奇,“這事恐怕還得左都督想辦法。”


    眾人目光一起落在了雄奇身上,雄奇愕然道:“我?我和牛有德僅僅是見過幾麵,不了解,無處下手啊!”


    左兒道:“左都督手下的天元,據我所知,天元的夫人碧月目前就在幽冥總督府,頗得牛有德信任,在牛有德夫人身邊聽用。”


    妖僧南波頓時目露異彩,頗為期待。


    雄奇略作沉思,微微點頭,“好像是有這麽迴事。”


    南波立道:“好!你隻需讓天元把他夫人給引出來與我見上一麵,接下來的事情我自有辦法。”


    拿下麵人的老婆做文章,雄奇雖有猶豫,卻也隻能點頭應下,“是!我盡力。”


    “不是盡力,而是一定要辦好!”


    幽冥總督府,長期居住在右園的碧月出來直奔總督府大門,臨近門口時,卻又猶豫了起來。


    她接到了天元的傳訊,天元約好了和她見上一麵,再三叮囑為了他的安全計,不要讓牛有德等人知道。


    可走到門口她才想起,最近牛有德加強了幽冥之地的防守,尤其是幽冥總督府,府內的人出去都要報備,沒有楊召青的手諭,根本無法過守衛的盤查,守衛見不到楊召青的手諭是不會放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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