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妖?血妖是個什麽毛病苗毅不是不知道,那是正兒八經的妖魔,苗毅吃驚不小:“七戒大師怎麽能收那妖魔當弟子?”


    “看來大哥對她有成見。”八戒罕見地凝思琢磨了一下,換了種方式解釋,“她以前的確是那個什麽,而且問題挺大的,不過現在真的不一樣了。大哥,這麽說吧,血妖已經改過自新,放下了屠刀皈依我佛,比我皈依的徹底。”


    苗毅有點不信,“七戒大師心善,千萬別被她給糊弄了,她修行的是血魔的功法,天生嗜血,絕不是說改就能改的,你確認她沒什麽企圖?”


    八戒默了默,語氣凝重道:“也不是說改就改了,大哥不是佛門弟子,說來你可能不懂,其中的過程很複雜,我跟她剛來這裏的時候她在這裏經曆了一場你無法想象的噩夢般的經曆,一場對女人來說很殘酷且不堪迴首的經曆,後來在老禿驢和貧僧座下聽經一千多年,逐漸被感化,大概八百年前誠心悔過,老禿驢這才收她為弟子,賜法名八悔。現在那老怪物基本上就是她和老禿驢鎮壓著,否則貧僧哪有閑工夫在這裏釣魚。大哥,真的,她的變化比你想象的大,也變的比你想象的好,再也不是那個血妖了,以前的那些恩怨就算了,你就放過她吧。當然,如果她真的如大哥說的那般是有什麽企圖的,那大哥也不用給我麵子。”


    自己家這老二是什麽人苗毅很清楚,奸猾的很,也是個不容易輕易相信人的人,朝夕相處這麽多年想不露一絲破綻瞞過老二,怕也不是那麽容易,能讓老二說的這樣誠懇,想必那血妖是真的悔過了。


    至於老二說的什麽血妖經曆的噩夢般的殘酷經曆,苗毅大概也猜到了一點是什麽,當初聽高冠提過,天庭那邊抓到的從這逃走的狐狸精口供中有所供述,那狐狸精不斷和男人交配了很多很多年,生下了許多的小孩然後又被活生生銷毀,想必血妖身陷如此魔窟也難以避免,有那樣的可怕經曆想想也是挺讓人唏噓感慨的。


    血妖暫時不提,苗毅盯著八戒的頭發道:“你還俗了?”


    “呃…”八戒一愣,不過很快反應了過來,抓了把自己頭發往肩後一甩,嗬嗬笑道:“你說的是頭發吧?嗨,還什麽俗,做和尚挺好的,可以兩麵做人,還…你別瞪我,不是那意思,隻因大多時候都不能動用法力,剃起來麻煩,懶得處理,哪天不耐煩了再刮一次就是,時間長了頭發自然就長出來了。”


    苗毅抬手放在他肩膀上一摁,將他摁坐下了,手中劍揚起。


    “大哥,你什麽意思?做人不能不講道理…”八戒盯著劍鋒怪叫一聲。


    等苗毅伸手攏起他的齊腰長發,一劍揮斷扔了出去,他才明白了苗毅要幹什麽,心中感慨萬分,心緒難平,雙手合十一聲,“阿彌陀佛……”緩緩閉上了雙眼,雙唇閉合不停,喃喃自語念誦起一段晦澀經文。


    寶劍鋒利,冰涼鋒刃刮過頭皮,猶如刮過心田,縷縷青絲隨風飄去,莊嚴法相自然而然呈現在了八戒臉上,麵色漸漸透著瑩潤。


    苗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自己明明聽不懂八戒在念什麽,卻感覺每一個喃喃字眼都敲進了自己的心坎中,令自己的內心一片寧靜。他覺得可能是自己太久沒和八戒相見,為八戒剃頭找到了一種久違的家人感覺,所以內心才如此寧靜。


    可落在外人眼中卻不是這樣,一直盯著涼亭內一舉一動的玉羅刹見到苗毅為八戒剃度還正奇怪是什麽意思,後見到八戒合十做誦經狀,加上八戒身上的僧袍,方確認這的確是個僧人。


    更令她意外的是,周邊的氣氛冥冥中似乎有什麽改變,周邊的一切似乎都變得祥和了起來,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突然,一條彩虹以可見的速度出現在了那亭子的上方。湖麵蕩起漣漪,她偏頭看向湖中,隻見遊魚成群結隊在湖麵無憂無慮的遊弋。更令她匪夷所思的是,腳下,周邊的地上,不知名的小草正紛紛湧現出花骨朵,並以可見的速度飛快綻放,鮮活可愛。


    片刻間不到,以那亭子為中心的方圓幾十丈內的湖畔姹紫嫣紅,百花齊放,漸漸醞釀一片沁人心脾的芬芳。


    身為佛門中人的玉羅刹瞬間意識到了是佛法祥瑞之兆,是佛法所為,目光瞬間再次集中在了合十誦經的八戒身上,難道是這和尚所為?她有點難以置信。


    看看亭子上方橫亙的彩虹,看看湖中盡情嬉戲的遊魚,再看看腳下的鮮花爛漫,玉羅刹慢慢蹲下了,伸手采摘了一朵潔白小花,放在口鼻前嗅了嗅,最後慢慢含進了嘴中,輕輕咀嚼,汁液嚼出,略帶酸澀,難咽。


    但卻證明了一點,這是活生生的實物,而不是自己見過的那種佛法祥瑞,而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慢慢站了起來的玉羅刹看著茅草亭子裏合十誦經的八戒,可謂一臉駭然,難道真的是這和尚所為,難道這和尚的佛法真的精深到了如此地步,草木枯榮隻在他一念之間?


    這怎麽可能?玉羅刹還是不敢相信,她如今雖然不能動用法力,但是觸及自己的法力波動還是能感受到的,可她並未感受到任何的法力波動,卻親眼見證了刹那間百花齊放的奇觀。


    哪怕是佛主施展佛法布施這等奇觀,也要靠法力驅動,她也能感受到法力波動,眼前的情形她無法解釋究竟是怎麽迴事。但她相信肯定和法力有關,隻是此法自己不懂而已,也就是說,眼前這和尚居然能在此使用法力!


    換一個角度去想,這裏的確可能是藏寶之地,而這和尚就是看守寶藏的人,以星辰布陣的人必然是埋下寶藏的人,所以掌握有避免陣法幹擾的辦法,南無門的寶藏,難道這人是南無門的弟子?


    玉羅刹似乎明白了,牛有德要離開此地的話,辦法恐怕就在這寶藏看守人的身上。


    由此心中湧起惶恐,牛有德明顯和看守寶藏的人關係不俗,而自己一身的法力難以施展,看守寶藏的人卻能施展法力,自己的下場可想而知。


    專心為八戒剃頭的苗毅卻沒注意到這些,寧心安寧,幫八戒剃好了後,摸了摸八戒的光頭,又拍了拍,笑道:“好了!我親自動手,便宜你了。”順手又拍掉了八戒身上的頭發。


    “阿彌陀佛!”八戒輕宣一聲佛號,緩緩睜開了雙眼。


    這一瞬間,看著他的苗毅不禁一愣,八戒臉上的那股莊嚴聖潔很衝,直衝他心靈,令他幾乎有種心神失守跪下膜拜的感覺。


    不過那種聖潔轉瞬又逝去了,八戒又換上了嬉皮笑臉模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嘻哈道:“什麽叫便宜我了?大哥,我的頭可不是誰都能摸的,能拍打我頭的人必然是有大福氣的人。”


    苗毅翻了個白眼,懶得跟這賴子計較。


    然而八戒此話一出,猶如讖言一般,九天之上轟隆一聲,似有晴天霹靂。


    “咦!”八戒好奇一聲,起身走到憑欄處,伸了個腦袋朝外麵天空東張西望,疑惑道:“這見鬼的天氣奇怪了,明明晴空萬裏,怎麽打起響雷來了,難道要下雨?不像啊!”低頭俯身,將自己掉落的魚竿又撿了起來,擱在了亭子裏。


    聞到花香的苗毅鼻翼扇動,看向四周,不禁愕然,看到了湖畔姹紫嫣紅的各色不知名小花,還以為自己看錯了,跳出亭子摘了一朵花捏碎在手中,發現沒錯,的確是鮮花,可他可以肯定之前這湖畔肯定沒長這些野花。


    尤為明顯的是,遠處都沒有,就是以亭子為中心的一帶長了,這野花長的未免也太刻意了點,苗毅不禁指著驚訝問道:“老二,這花是怎麽迴事?”


    八戒得意洋洋地指了指自己,表示是自己的傑作,嗬嗬道:“雕蟲小技不值一提,隻能裝裝門麵,打殺起來既殺不了人,也護不了身,沒什麽用處的小把戲而已。”


    苗毅驚訝道:“你什麽時候有這本事,我怎麽不知道?”


    八戒雙臂抱胸,靠在柱子上,懶洋洋地朝峽穀方向努了努嘴,“我也不知道怎麽就有這本事了,反正是被逼無奈逼出來的,廟裏的老妖怪雖然邪門,但的確是佛法高深,為了克製老妖怪,和老妖怪誦經互相壓製,硬生生被老妖怪給鍛煉出來了。媽的,這些年估計把來世今生的經都給一起念掉了,估計有來世的話也不可能再做和尚了,這一世肯定都做完了。哎,當年跟老禿驢學習的時候打斷腿都沒這麽勤快過,媽的,為了救老禿驢我也是服了我自己,大哥,你是不知道我當時有多虔誠,說起來都是滿眼的淚啊,偏偏老禿驢還認為是理所當然,一點都不領情,這叫什麽事!”


    苗毅不懂他說的這亂七八糟的,隻是好奇八戒是怎麽做到的,“剛沒看到你是怎麽做的。來,再試試,讓我看看,長長見識。”


    “嘿,行,讓你開開眼界。”八戒嬉皮笑臉地翻身跳過了欄杆,向遠處的斜坡走去,苗毅跟著。


    玉羅刹不知道他們要去哪,咬了咬牙繼續不遠不近地跟著。


    走到花開的盡頭,八戒迴頭對苗毅笑道:“大哥,讓你看點新鮮的,看好了,注意我腳下。”說罷雙手合十,一臉寧靜地徐徐前行。


    苗毅自然是依言看著他腳下,很快,兩眼瞪大了,隻見八戒踩過的地方,踩壓下去的草又迅速彈起,枝椏間迅速結出花骨朵,一朵朵鮮花悄無聲息地迅速綻放,但凡八戒踏足過的地方皆如此。


    “傳說中的步步生蓮……”凝視這邊的玉羅刹失聲捂住了嘴巴,滿眼的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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