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夏侯承宇貌似有些為難,觀察著青主的臉色。


    “好了,就這麽定了吧。”青主確認一聲。


    “臣妾遵命!”夏侯承宇這才‘勉為其難’的應了下來,實則心裏高興壞了,終於把那賤人趕出宮了,自從肚子裏有了個小人兒,整個天宮可謂無人敢觸其鋒芒,連陛下也要讓她三分,這才真正是母儀天下的感覺。


    青主心裏什麽想法表麵上看不出來,但是這迴在天牝宮留的時間不長,稍作盤桓便說有事離開了。


    恭送青主離去後,夏侯承宇估摸著今天這樣幹會讓青主不太高興,可她還真不怕青主秋後算賬,小人兒從肚子裏出來後照樣能辟邪!


    “陛下的話都聽到了?”目光從外收迴的夏侯承宇偏頭看向一旁的娥眉,“你親自去東宮傳旨,立刻!”


    娥眉略顯猶豫,“旨意該怎麽說?”


    夏侯承宇冷哼一聲,“你就直接告訴那賤人,陛下為了讓我安心養胎,令她迴娘家呆著去,立刻滾,無旨不得迴天宮!”


    “是!”娥眉應下,旋即召了兩人陪同離去。


    抵達東宮後,娥眉自然不會把旨意傳達的那麽粗魯,但意思和原話差不多,為了讓天後安心養胎,令天妃戰如意立刻迴家省親,無旨不得迴天宮。


    “臣妾遵旨。”戰如意沒任何反應,款款行禮,平靜應下。


    可對東宮的人來說,卻感到萬分震驚!


    尤其是對其貼身侍女銀霜和白雪來說,簡直是氣得不行,憑什麽天後安心養胎就要讓天妃迴家省親,這不是在羞辱人麽?何況兩人根本不信天帝能對天妃下達這樣的旨意!


    “娘娘,奴婢不信陛下會下達如此旨意,奴婢要去找陛下求證!”銀霜起身後一臉悲憤而去。


    誰知娥眉一偏頭,立刻有兩名宮女攔住了銀霜,不讓她走。


    “我要去見陛下,你們攔我幹什麽?莫非心裏有鬼?”銀霜怒聲道。


    然而話才剛落,便有一記掌影狠狠抽了過來,啪一聲,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直接抽在銀霜臉上,銀霜應聲倒地,口角掛血。


    出手的是娥眉,但見娥眉居高臨下冷冷盯著倒地捂臉的銀霜,寒聲道:“沒規矩的賤婢,你有什麽資格去見陛下?你是想抗旨還是在質疑天後娘娘眾目睽睽之下假傳天旨?”迴頭陡然一喝,“賤婢抗旨,來人,拖出去以抗旨論處!”


    外麵立刻稀裏嘩啦衝來一群護旨天將。


    戰如意身形一閃,攔在了銀霜前麵,擋住了那群天將。


    一群天將麵麵相覷,有些左右為難了,旨意不得不從,可在宮裏混的近衛軍人員,誰不知道天妃是天帝的寵妃,冒犯了天妃,迴頭惹怒了陛下隻怕腦袋難保。


    “莫非天妃娘娘也想抗旨?”娥眉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你想多了。”戰如意神態平靜,迴頭吩咐道:“遵旨行事,立刻收拾東西…走吧!”


    東宮上下敢怒不敢言,隻能是照辦,後麵的白雪等人迅速將銀霜扶了起來。


    娥眉卻不想放過,“賤婢抗旨,還想跑嗎?”


    剛欲轉身的戰如意霍然迴頭,冷眼道:“娥眉,本宮已經遵旨行事,勸你不要欺人太甚!”


    娥眉笑道:“天妃娘娘這話奴婢就聽不懂了,難道奴婢維護天旨也有錯嗎?”


    “你真的想讓本宮拉你去見天帝,想試試本宮能不能摘下你腦袋嗎?”戰如意目光陡然變得咄咄逼人直刺娥眉,旋即又橫掃諸將,嬌脆之語擲地有聲:“本宮倒要看看誰敢在東宮放肆,都給我滾出去!”


    “……”娥眉麵露慍怒之色,可終究是咬住了嘴唇,在天宮這麽久,還是頭迴見到戰如意發飆,多少有些畏懼,她也知道真鬧到天帝那裏去了,她在戰如意麵前討不了好,隻能是微微欠身行禮後轉身退了出去。


    諸將麵麵相覷,隨後也齊齊朝戰如意拱手一下,也快速退了出去,誰還敢真的吃飽了撐的在東宮從天妃的手中搶人。


    收拾起來也簡單,沒多久,一群宮女便跟在戰如意的身後走出了東宮大門。


    出宮的路上撞見了夏侯承宇前來送行,說是來送行,不如說是來羞辱。


    戰如意率眾半蹲行禮,肚子半隆的夏侯承宇居高臨下蔑視著,淡淡“嗯”了聲,就像是戰場上戰勝的將軍麵對敗軍乞降之將,清冷道:“天妃還是在娘家好好呆著吧,走吧!”那話裏的意思似乎在諷刺戰如意,這天宮就不是你呆的地方,滾吧!


    遠處一座宮樓上,青主負手站在雕花閣窗前,透過花格子注視著一後一妃碰麵時的情形。


    上官青陪在一旁看著,看看外麵的情形,又看看青主的反應。


    目送戰如意一行默默出宮,一路上還有不少宮妃在兩旁藏頭縮腦指指點點,青主緩緩閉上了雙目,徐徐一句,“是朕虧欠了她!”


    “哎!”上官青輕歎了一聲,自然知道青主在指誰,“陛下的考量是英明的,目前的情況下,暫時離宮未嚐不是好事,不然天後那邊免不了經常找她麻煩。老奴已經通知了近衛軍那邊一路嚴加護送,不會有事的,天妃娘娘在娘家的各種用度都會加倍供給,隻會比這裏好,不會比這裏差。”


    天翁府邸,禁園。


    擎天大樹傘冠如華蓋,樹下精致小桌案,桌上碗碟酒菜,夏侯拓坐那提著筷子吃的有滋有味。


    衛樞入內,見到一個虎背熊腰的雄壯漢子係著廚裙端著一盤熱騰騰的菜從另一頭走來,稍微愣了一下,立刻快步迎去,喊了聲,“二爺來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夏侯拓的次子夏侯令,也是整個夏侯家除衛樞外可以不用通報直接進入禁園的夏侯家子弟,同時也是夏侯家在天庭除夏侯拓外官職最高之人。雖然和夏侯拓一樣都是閑散職位,可也到了元帥那個級別,隻是沒實權而已。


    見到衛樞,夏侯令爽朗一笑,“衛樞來了,快,過來一起嚐嚐。”


    “二爺又親自下廚了!”衛樞一樂,快步跟上,就要伸手去幫他端菜。


    夏侯令稍抬一手擋了下,示意不用,親自端到了大樹下放在了夏侯拓的麵前,解下身上圍裙後順手遞給了來接的衛樞,自己邊坐下之餘,又伸手示意了一下,“衛樞,坐下,一起嚐嚐,我剛從外麵釣來的小河鮮,烹來下酒最是美味。”


    收了圍裙的衛樞一看桌上的菜,不禁啞然一笑,都是凡間河流中最普通不過的一些小魚蝦而已。


    對方發話了,衛樞也就沒有矯情,坐在了一旁執壺給對坐的父子斟酒。


    夏侯拓伸筷子夾了一片滑嫩魚肉入嘴,慢慢咀嚼著。


    先灌下一口酒的夏侯令看著對麵品嚐的反應,提了筷子笑問道:“父親,味道如何?”


    他神態溫和爽朗,長的也不怎麽樣,可那目光閃爍間卻透著一股內斂的深沉,配上那健壯的身材,頗有一股若隱若現吞人的氣勢,隻是大多時候都被他溫和爽信的外表給掩蓋了。


    夏侯拓閉眼砸吧了一下嘴,頗有迴味地搖頭晃腦道:“不錯,鮮美,老二,你手藝見長啊!”


    “哈哈!”夏侯令爽朗大笑,在其父麵前亦是舉重若輕不顯拘謹,筷子點頓示意,“老爺子都誇好,衛樞,不可錯過。”


    衛樞搖頭一笑,也伸筷子品嚐。


    夏侯拓老眼中目光瞥了眼對麵的兒子,“這小家子氣的小道東西你倒是舍得花精力。”


    夏侯令對此話中暗藏的責怪之意不以為意,談笑自如道:“小道大道皆是道,事無大小,若烹小鮮!”


    夏侯拓目露遐思,最後微微一笑,便不再說什麽了。


    夏侯令倒是目光略察衛樞的反應後,隨口問了句,“衛樞,有什麽事嗎?”


    “天後在宮裏鬧出了點動靜,把天妃趕出了天宮……”衛樞放了筷子,把天宮裏發生的事情對二人講了遍。


    聽完後,夏侯拓沒一點反應,夾著河鮮慢慢送進嘴裏,眯著眼睛細細品嚐,吃的有滋有味。


    “就這事?”夏侯令似乎也不以為意,問了句後也繼續吃自己的。


    看著兩父子的反應,衛樞一愣,試著說道:“天後這次是不是做的太過了點,怕是會惹來青主反感。”


    “你還指望他不反感不成?天後該有的威儀還是要的,後宮之主嘛,放心,天塌不了,隻要夏侯家不倒,天後就不會有事。”夏侯令隨口幾句,筷子指了指他,“我這河鮮味道如何?”


    “甚好,甚好。”衛樞連連點頭。


    夏侯令樂了,“嘿!我說衛樞,我怎麽覺得你在敷衍我?怎麽?有心事?不妨說來聽聽。”


    衛樞稍作猶豫,最終還是皺眉說了出來,“其實有件事情老奴想不通,天後未必是最適合進宮的人,夏侯家聰明伶俐的女兒不是沒有,當初為何會選了天後入宮?”言下之意是,夏侯承宇並不是什麽聰明人,在宮中做出的一些事情並不明智,未必符合夏侯家的利益。


    夏侯拓繼續吃喝,這個兒子來了後,他基本上不怎麽說話。


    夏侯令斜了眼衛樞,舉杯唇邊,不疼不癢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是亙古不變的至理!聰明人有了權勢地位,控製起來就沒那麽容易了,夏侯家送她入宮為後、幫她費盡心思立子嗣不是給她機會自立的!蠢一點的人青主也放心一點,也更容易接受,一舉兩得的事情有什麽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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