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平府大殿寶座上的主人換了,站在寶座兩邊的侍女也換了。


    雖然章德成兩位侍女的修為都不算低了,都達到了白蓮八品,可還是被楊慶毫不留情地斬了。


    身為一方領主的侍女有著極為風光的一麵,也有著極為兇險的一麵。


    作為主人心腹中的心腹,在一方領地之中除了主人幾乎就數她們的地位最高,譬如下麵的人哪怕地位再高見到她們也要恭恭敬敬喊一聲姑姑,她們的地位和成就完全來自於自己的主人。


    可也正是因為這樣,一旦戰敗,勝利者是不可能留下這樣的人的,這種人留在身邊太危險了,身為前任的死忠,抓住機會完全有可能為主人報仇。


    所以這種侍女隻要跟了一個主人,幾乎就是終生的,別人可以投降,而你投降也沒用,還是死,隻能生死追隨主人。


    各路山主齊聚常平府,該上繳的都上繳了,諸位山主的心情都很不錯,今年收獲翻倍,焉能不高興,齊聚大殿再見到楊慶都是心悅誠服地拜見。


    不過收獲翻倍的山主中沒有秦薇薇,如果吃了敗仗還有賞,楊慶今後何以服眾,此風不可長,自然是晾著。


    可大家也心知肚明,身為府主的義女,吃虧也隻是暫時的。


    眾人議事之後,楊慶親率各路山主,駕馭龍駒飛蹄趕赴鎮乙殿。


    身在其中的苗毅有點興奮,和吳同一起跟在秦薇薇的左右,終於有機會知道鎮乙殿的大門往哪開了。


    興奮之餘也有點掃興,因為熊嘯也在其中,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偏偏受到規則限製,他又不好亂來。


    同樣的道理,熊嘯也照樣受到規則的限製,不敢對他苗毅明目張膽地亂來,否則早就把苗毅給幹掉了,哪還能拖到今天……


    白雪皚皚的崇山峻嶺之間,奇鬆異木覆雪,飛瀑絕冰,龍駒踏雪,穿林越野,偶過溝壑深穀,積雪不時隆隆滑落其間,難阻龍駒飛蹄穿往。


    鎮乙殿就坐落其中,本部建築群網狀分布於四周山巒之上。


    居中最高峰上,宏偉大院一座,院內是一座真正的宮殿規模的建築群,飛梁畫棟赫然其中。


    雪日放晴,須仰望其威嚴,偉偉正正,氣蓋群山。


    在如此地勢的山中,也不知道花了多少人工才建成。


    苗毅一路欣賞著四周難得的險麗風景,發現果然是在修行界地位越高,所占山澤越發壯觀,想必冰雪消融後的名山大川看不厭。


    隨眾馳騁到山腳下便被人攔了下來,大部人去往了南宣府在此常備的院落,苗毅和熊嘯本來也是要隨眾而去的。


    誰想楊慶迴首指了二人,“你們兩個跟我走。”


    一對仇人下意識麵麵相覷,都有點奇怪,不過自然領命。


    二人隨楊慶一起呈斜角向主峰上的宏偉大院馳騁而去,其他人未得召見不得擅闖。


    大門之外,三人下了龍駒,寄於一旁,門衛驗證了三人身份後放行。


    一進宮門,雄偉建築的宏大之氣撲麵而來,三人沒有直接去正殿,一旁等候的宮裝小侍女伸手,“請跟我來!”


    迴頭領著三人去了側院的待命廂房內用茶。


    廂房內擺了不少二加一組合的茶幾,裏麵已經坐了一夥人等候。


    楊慶一進去,立刻拱手向眾人打招唿,眾人也紛紛笑著寒暄,貌似對楊慶都挺客氣的,章德成死之前可不是這樣的。


    都落座後,苗毅和熊嘯自覺站在了楊慶的座位後麵,這裏沒兩人坐的資格。


    聽大家的寒暄就知道,都是鎮乙殿各路的府主,兩人哪有資格和大家平起平坐。


    不過令苗毅和熊嘯感到奇怪的是,貌似就楊慶一個人帶了兩人來,其他府主都是孤身在此,並未帶人。


    其他府主也不時看看楊慶身後的兩人,不過都沒有多問。


    也沒人問楊慶和章德成幹了架的事情,大家似乎都將章德成給遺忘了。


    這些府主熊嘯雖然沒有交情,但隨楊慶來鎮乙殿不是第一次,所以大多見過。


    而苗毅則是注意聽著大家的交流,默默記下了哪位是哪個府的府主,既然來了一次就不能白來,總要長點見識。


    眾人客氣話東拉西扯了好一會兒,又有另外一名宮裝打扮的小侍女走了進來,向眾人行禮後,聲音脆脆地大聲道:“都來齊了嗎?”


    眾人笑道:“都來齊了。”


    小侍女這才點頭道:“殿主起駕,召諸位府主大殿議事。”


    一夥府主立刻站了起來魚貫而出,誰想那名宣召的小侍女卻伸手攔住了楊慶身後的兩人,問道:“敢問楊府主,這兩位可是熊嘯和苗毅?”


    熊嘯和苗毅一愣,這小侍女怎麽會知道我們的名字?


    其他出了門的府主也忍不住迴頭多看了兩眼,也是一個個眼中閃過詫異。


    楊慶微微頷首道:“正是!”


    小侍女聲音脆脆道:“大殿議事,閑人免進,他們二位還是留在這吧。”


    楊慶略一怔後,迴頭對兩人說道:“你們兩個留在這。”


    “是!”兩人拱手留步。


    待眾府主都走了後,小侍女又伸手道:“二位請稍後,請坐用茶。”


    兩人隻好聽話找了個位置坐下,之前可輪不到兩人坐下。


    不過此時的候命廂房內卻空蕩蕩的,隻有苗毅和熊嘯兩個老冤家不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客氣話是沒有的,不打起來都是好的,隻是不敢在這裏鬧事罷了。


    小侍女就乖乖巧巧安安靜靜地候在一旁侍候,見兩人喝完了茶,馬上給二人斟茶。


    “小姐姐,你怎麽會知道我們兩個?”


    又喝了杯茶水的熊嘯突然試著問了句,他想旁敲側問下什麽事,總感覺楊慶這次帶他們來肯定不簡單。


    小侍女微微一笑,幫其斟茶倒水後,伸手請用,卻是不迴話,不該說的不說。


    熊嘯神情一僵,人家不迴話他也不好逼人家迴,這裏可不是他撒野的地方。


    見熊嘯吃癟,一旁的苗毅忍不住嘿嘿直樂,有種幸災樂禍的味道。


    熊嘯斜眼看來冷哼一聲。


    捱了半晌後,東張西望的苗毅感覺這裏的氣氛讓人渾身不自在,尤其是邊上還坐了個想潑他一臉茶水的熊嘯。


    時間一久,苗毅有點坐不住了,也忍不住問道:“小姐姐,呆這裏有點悶,我第一次來鎮乙殿,能出去轉轉嗎?”


    小侍女笑道:“不要跑遠了,不該闖的地方不要闖。”


    “嗬嗬,記下了,謝小姐姐提點!”苗毅立刻樂哈哈起身拱了拱手,隨手從儲物戒裏亮出一封‘紅包’來,往人家手裏塞,“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小姐姐不要客氣。”


    小侍女抿嘴點了點頭,收下了。


    苗毅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出去了,出了門口,兩手一背,悠閑地晃走了。


    熊嘯有點目瞪口呆,他還真沒有準備給這種小角色的‘紅包’,苗毅給了,他也不好不給,扭身迴避著從儲物戒中拾掇了一下,也弄了個‘紅包’請小姐姐笑納,被連累的……


    而鎮乙殿大殿內,一身單薄灰布長衫的霍淩霄,碧簪束發,麵無表情地高坐在上,一聲不吭地微微垂著眼瞼,不時目露精光地掃過下麵諸人。


    “……就算章德成有錯,你殺了章德成後,大可上報,殿主自會遴選常平府府主,你為何攻占常平府,你有什麽資格繳了常平府今年的收成?殿主!楊慶其心可誅……”


    大殿內就行走何雲野一個人的聲音在吵吵個不停,振振有詞地譴責著楊慶,自然還是因為楊慶和章德成的事情。


    楊慶也就是一開始條理分明地為自己做了辯解,把錯都推到了章德成的身上。


    至於何雲野的指責,他一聲不吭,一句都不辯解,好像局外人一樣,冷眼旁觀,看何雲野能說到什麽時候。


    他心裏很清楚,自己該做的和不該做的都做了,和誰爭辯都沒用,自己殺了行走韓六平的親信,叛了行走馮之煥,又殺了行走何雲野的親信,沒人會幫自己說話,自己已經成了鎮乙殿的孤臣,說再多也沒用,說多了反而有可能適得其反,讓人覺得他楊慶囂張目無尊上,最終還是要看殿主怎麽決斷。


    其實他一點都不擔心,自己占了常平府後,殿主沒有在第一時間做任何反應,他就隱隱有了判斷,這一劫應該過去了,自己費盡心思反敗為勝的一仗應該入了府主的法眼。


    他此時的應對沒有錯,說了自己該說的便閉嘴後,大殿內變成了何雲野一個人在那秀憤怒。


    時間一久,連何雲野自己也感到了有些不對,就他一個人在此指責著罵個不停,大殿內隻有他一個人的聲音一直在響,與楊慶的淡定對比自己就像是在嘩眾取寵表演一般,可謂大失行走的風度,氣勢一頓,話鋒不由漸弱。


    高坐在上的霍淩霄審視眾人,發現楊慶還真是把人給得罪光了,三大行走沒一個幫他說話的,其他府主和執事也沒一個幫腔的。


    成了孤臣嗎?很好,要的就是無依無靠的孤臣,把人都得罪光了,沒了依靠就隻能聽命於我一人!霍淩霄兩眼睜開,保持沉默的他突然出聲,直接打斷了何雲野的話,“楊慶!”


    何雲野啞口,楊慶出列抱拳,“屬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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