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南星微愕,他當然聽說過此人,卻不知師父和此人的交情如何。但話又說迴來了,交情不好,在這武林多事之秋,怎會來此聲援?


    “聽龍潛兄說,你和‘人間天上’女主人有一段情……”


    此事居然又多了一個人知道,由此可見這人和師父之交情了。泛泛之交,絕不會談及此事的,辛南星無從說起。


    “昔年我和燕雨絲也有—麵之識。那時她年輕、貌美而又熱情,如今三十多了吧?”紀葆如道,“你也難為情,談談無妨!”


    的確,談談無妨,辛南星正在想她,能有一位不介意此事的長輩,談談有關她的事,當然很好。


    “紀前輩,晚輩無狀……”


    “不不!你千萬別這麽想。就是換了我,甚至換了你師父龍潛,也無法抗拒的。”


    這話辛南星聽起來十分舒服。因為他師父在知道這件事之後,似也說過類似的話。


    “想想看,一個三十多的女人,她成熟、熱情而又經驗豐富,一個魯男子在她的誘導之下,誰能抗拒?”


    辛南星內心嘶唿著:誰能?誰能啊?


    “其實這就是一段桃花運。老夫二十七歲那年,也有一段,對方是一家藥鋪子東家的千金……”


    這種事誰也希望有個伴兒。是嘛!這就是桃花運。


    好象紀老每一句話他都想聽。而且有惺惺相惜的感覺,多慈祥的長者!


    “南星,從頭至尾,一字不漏地說說你們相識的經過。俗語說:老要張狂少要穩。人生在世,隻要風流而不要下流就無妨,你說了,我也說說我那一段……”


    他坐下來,麵孔瞧窗外。手指還輕輕敲著桌麵。


    深夜有位老知己,談談往事,交換心得,也算是一樂也,甚至他說完了以後,紀老還要談談他當年過五關斬六將的得意事兒。


    於是他說了一切。本來嘛,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尤其是剛剛邂逅的情況,她醉倒路邊,他把她救迴住處,然後為她洗澡,而發現她是女人。


    “事先並未發現她是女人?”


    “當然沒有。是夜晚,而且她一身酒氣,直到在池中為她脫了外衣,再脫褻衣時才發現……。”


    紀葆如道:“她那時的反應如何?”


    “她似乎酒未全醒,人在仍有七、八分酒意之下,看來就好象不怎麽驚悸慌張的樣子……。”


    “噢!是的。酒意未醒就會無所謂的,無可厚非。然後呢?”


    紀葆如道,“是你誘她還是她誘導你?”


    “這件事的一拍即合,應該是由於她編的故事開始。”


    “故事?她編了個故事?”


    “是的,她說自幼訂親,但近來男方已和別家女子成親後才通知她退婚,簡直不把她當人看待!”


    “於是你十分同情她,甚至擁抱她?”


    “還沒有,於是她說,可以同她洗澡,她先洗了,背向著我洗起來,我也就不再拘束了,我們談了不少的話。”


    “是哪一類的?”


    “包羅很廣,也涉及男女交往之事,我們都能彼此吸引,彼此信任,也都有意,紀老您是知道,三十多未娶,井非無人說媒,而是一直未找個投緣的,我和她卻是越談越投緣,於是我抱她出了浴池……”


    紀葆如站起來,負手踱近,一手搭在他的肩上,道:“是她要你抱的,還是你自動抱她,而她並未拒絕的?”


    “我想不該說是我主動而她未加抗拒的,也不能說是她誘導我如此做的,可以說是我們靈犀一點,彼此一個眼神就決定這麽做的……”


    “隻有那—夜嗎?”


    “是的,另有一次差一點,因為自那夜之後,她就時時迴避我,以後我才知道,她認識一道貫住持,她想遁入空門,但我不瞞紀老,我已著迷,我不能沒有她,那時我以為,死不可惜,沒有她才是一件可怕的事……”


    紀老目光中飛舞著磷火道:“以後呢?”


    “我終於在小道觀中找到了她……”說了當時一切情況,包括燕氏兄妹在院中交談,以及進屋動手等等。


    屋內靜了很久很久,紀老那隻手還搭在他的肩上。


    紀老道:“現在你已知道她的身分了是不?”


    “是的,紀老!”


    “知道或不知道她的身分,你的心情有什麽不同?’辛南星深深地吸了口氣,道:“不知道她的身分時,我希望和她時刻不分,即使三餐不繼都無妨。知道以後,盡管我仍然懷念,但是,我深深地以為對不起她的子女。”


    “你並不以為愧對她的丈夫?”


    “本來有這想法,可是聽說她的丈夫和石綿綿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就不這麽想了。總之,我想她,同情她,也很矛盾。”


    “為什麽矛盾?”


    “我有罪惡感。紀老,不瞞你說,我仍然忍不住思念她,她的子女排斥她,紀老,我想我會付出我所有的,甚至透支下輩子的愛……


    紀老以十分奇特的眼神望著他,辛南星並未注意。如他注意,他會發覺紀老的目光中極有內容。


    辛南星肩上那隻手收了迴去。辛南星道:“紀老,關於這件事,希望你有可教我!”


    紀葆如往外走著,淡然道:“如果你以為非她不可,你就該去追尋。也許她也在想你……。”


    紀老走了,他說過,也要說說他年輕時那一段。人老了記性就差了吧!他居然忘了。


    不過紀老臨去時說過:如果你以為非她不可,就該去追尋,也許她也在想你……。這話給了他不少的勇氣。


    隻不過另一念頭又在腦中升起:你暫時不要離堡,你隻能走錯一步,不能再錯第二步……。


    到底誰說的對?紀老還是恩師?良知告訴他,也許是師父對。但紀老的話就不對嗎?


    由於和紀葆如的交談,勾起不少的迴憶,想了一會才上了床。這時隱隱聽到噪雜聲及奔掠聲,似乎發生了什麽事。


    辛南星為潛龍堡的大弟子,尤其堡主不在堡中,他該多付點心意,立刻又下床整衣,要出去看看。


    就在這時龍不忘衝了進來,道:“南星,大敵來臨,你有沒有發現?”


    “什麽人?”


    “我看到此人一個側影,儀表不俗,輕功超然,一掠十丈以上,形同淩虛蹈空。”


    “大叔也不隊識他?”


    “由於未看得太清楚,我不知道他是誰。隻不過武林中的頂尖高手,儀表出眾。俊逸非凡的,好象隻有兩個人。”


    “是哪兩個人?”


    “第一位是‘咆哮劍客’唐雲樓,另一位據說是譚起鳳。”


    辛南星陡然一震,道:“譚起風……”


    “譚起鳳你會不知道嗎?在目前,這已經不是秘密了!你的相好的,不就是他的老婆嗎!


    “


    “不忘……”龍潛已站在門外,似乎覺得龍不忘在晚輩麵前說這種話有失身分。


    “師父……”辛南星見了禮,龍潛已進入屋中,但立刻又踱了出去,道:“南星,到我屋中來一趟!”


    “是的,師父……”


    在龍潛的臥室中,龍潛倚在床上,辛南星站在床前,龍潛道:“剛才那位不速之客應該是譚起風。”


    辛南墾一臉驚色,道:“師父,他來此於什麽?”


    “按理說,他是咱們的大敵,他來此應該殺人的,但是,我以為他是來找一個人的。”


    “找……找人?”瞬間出了—身冷汗。


    “當然,他來找一個人印證—件事。”


    “找誰?師父。”


    “應該是找你。這—點你沒有想到?”


    辛南星呐呐道:“找……找我?”


    龍潛道:“你沒有見到一個陌生人?”


    “陌……陌生人?有,有—位!”辛南星道:“是師父的老友,自稱是‘竹林漁隱’,姓紀名葆如……,”


    “你……你說什麽?紀葆如?”


    “是的,師父,不久前徒兒在臥室內見過紀前輩,還談了好一會。”龍潛坐起來,目注辛南星,自他忠厚的臉上,看不出說謊的樣子,道,“多久的事?”


    “就是大約半個時辰之前那一段時間。”


    “什麽樣子?”


    “五十左右,身材高挑,英挺俊逸,一襲藍色長衫……。”


    “你們都談了些什麽””


    辛南星一字不漏地說了。龍潛長長地籲了口氣,道,“你能自死神的指縫中溜了出來,真是異數!”


    “怎麽?那位前輩不是師父的老友紀前輩?”


    “當然不是,‘竹林漁隱’為師雖然認識,卻談不上交情。”


    “他不是‘竹林漁隱’,難道真的是……”


    “譚起鳳!”


    無限的寒意流布全身,辛南星呐呐道:“是……是他?”被那隻手搭過的肩胛,現在有點涼颼颼地。


    “他的手搭在你的肩上時,隻要一根指頭就能要你的命,算你命大!”


    “他有一百個理由殺死徒兒的!”


    辛南星信了師父的話,的確是這些話救了他一命。


    即使他曾自死神的指縫溜了出來,他仍不畏懼,他絕不否認,仍然深深地喜歡她。


    如果要他再冒—次生命之險去接近她他也在所不惜。尤潛道:“盡管譚起風原諒了你,或者頗為欣賞你對一個中年人婦人的深愛和執著。但為師以為,事已過去,一切都已結束,把這件事忘了吧!”


    “是的,師父……。”


    龍三在自己的院落廂房中獨酌。他投靠“人間天上”,宣傳的本義高過一切,辛南星的住處,就是他告訴譚起鳳的。


    他在“人間天上”似乎已取得了上麵的信任。


    時已二更左右,這工夫歸鄉進院,站在廂房門外。龍三站起招唿,道:“歸大俠,請進來喝一杯!”


    歸鄉進入,龍三為他滿了一杯灑,舉杯道:“歸老,我敬你!”


    歸鄉道:“先別急,老弟,我想問你—件事。”


    “歸老你自管問!”


    歸鄉想了—下,道:“辛南星這個人如何?”


    龍三道:“家師兄為人老實忠厚……”


    歸鄉內心重重地哼了一聲,“老實、忠厚”之詞,他不願聞。道:“龍老弟。偏旁你一件事!”


    “歸老和我客氣起來了?”


    “好!那我就實話實說吧!希望你能把辛南星誘出來。”


    “誘出來?幹啥?”


    “我想逮住他!”


    “噢!這當然不成問題。”龍三這下出來,曆經劫難,增長了知識和經驗,絕不像過去那麽渾了。由於他已知譚與石綿綿之事,也偷聽到燕氏兄妹私下談母親和辛南星之事,不由大為驚異,老實的大師兄,居然會做出這等離譜的事來。


    譚起風問他有關辛南星在潛龍堡的住處,他就想到,譚要收拾大師兄。可是譚昨天應該去過潛龍堡,要殺辛南星也易如反掌,難道沒有殺成?是潛龍堡中戒備森嚴?還是另有其他原因?


    如果辛師兄被殺,歸鄉就不會要他把辛南星引出來。莫非譚起風昨夜未去潛龍堡?


    龍三道:“歸老打算何時幹掉他?”


    “越快越好!”


    “那就今夜動身如何?”


    “好!龍老弟,此事若成功,老哥要好好謝你!”


    “這怎麽敢當,為歸老效勞,是我的榮幸,看樣子歸老特別恨辛南星。”


    “對對!老夫恨他,恨透了他!”


    龍三暗笑,讓譚起風戴上一頂綠帽子的,居然是他的大師兄,他真不能不佩服那個老實人,真正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歸老,咱們馬上就走?”


    “馬上就走,明天到達,晚上你把他誘出來。”


    “就這麽辦。說走就走!歸老,別人知不知道?”


    “不知道,我宰辛南星,不想讓別人知道。”


    第二天,二人來到潛龍堡,由龍三潛入堡中,騙出了辛南星。辛南星乍見歸鄉,失聲道;“師弟,你引我出來……”


    “把你當作一件禮物,送給歸老!”


    辛南星長劍出鞘,冷峻地道:“龍三,你真是個孽種……”已向歸鄉攻出一劍,在歸鄉來說,對付辛南星一隻肉掌也綽綽有餘。


    龍三在一邊觀戰,不時向林外望去,當他發現林外人影一閃入林時,立刻撤劍攻向辛南星,道:“歸老,還是由我宰了他建一次功吧……”


    他本是攻向辛南星,卻突然轉向歸鄉,淩厲無匹,其疾如雷,不如此也休想能對付歸鄉這等高手構成威脅。


    歸鄉全力吸腹一閃,這一劍貼腰而過,驚險至極。道;“龍三,你身上有幾根筋我清楚得很!”


    “你是說知道我是詐降?”


    “當然不敢說十成十,卻有七八成,所以我為你製造一次現原形的機會!”


    林外的一條人影已到,卻是龍不忘,道:“老賊,今夜你是有來無去!”


    歸鄉哈哈大笑道:“放心!我來得也去得!隻怕你們三人一個也逃不出此劫……”


    現在是龍不忘、辛南星和龍三合擊歸鄉,這老賊雖厲害,久戰卻非三人的敵手,龍不忘固非泛泛,目前的龍三不比辛南星低,甚至比他高了。


    五、六十招之後,林中又多了一人。原來是霍金。


    龍三大吃一驚,這二人聯手,隻怕他的老父出手都是白搭,霍金道:“歸鄉,龍潛來了才有意思。”


    龍不忘道:“你配嗎?”


    霍金道:“霍某當然配,龍潛浪得虛名,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他一出手,未出十招,辛南星中了歸鄉一掌。稍後,龍三也中了一掌。七十招稍過,龍不忘也挨了一掌,三人連連失招,辛南星首先重傷倒地,不久龍三和龍不忘也堪堪不支。


    歸、霍二人同時得意地大笑,笑聲未畢,發現龍潛站在身後隻有一丈之地處,道:“笑得太早了些吧?”


    “不早!”歸鄉道:“龍潛,你成不了大氣候!”


    “的確如此,龍某不學無術……”這工夫的歸,霍二人已出了手,以歸鄉的跋扈,他一人就想接下尤潛。隻不過這是在潛龍堡的附近,怕大批人手趕到,他們要速戰速決。


    歸、霍二人聯手,固然非同小可,“大羅散人”龍潛畢竟不是虛有其名之輩,二人發現,那次嚴、龍、蕭及班達喇嘛等人和燕雨絲動手,都藏了拙。藏拙很難,那是一門學問,尤其當時那帳篷內還有太上幫主在暗中監視,龍潛獨接這“人間天上”的第二號人物,三十招內無敗象。


    這二人合擊的實力到底有多高呢?應該這麽比較,也許相差不多。以樸覺曉來對付歸鄉一人,隻怕占不到便宜還要吃虧。


    五十招後,歸、霍二人才略有起色。


    可惜龍不忘、辛南星和龍三都受了重傷,隻不過龍不忘搖晃著站起來,又出了手。


    這是無濟於事的。未過兩招,就被霍金砸倒,昏死過去。七十招後,龍潛施出了“龍爪十三式”的精華。這幾手固然厲害,但也隻是把歸、霍二人逼退了三四步,用完之後,情況就不妙了。


    龍三很難過,本以為誘出歸鄉可以除去他,除去此人,幾乎等於除去了“人間天上”五分之一的實力。


    龍三搖晃著也站了起來,攻向歸鄉,歸鄉不屑全力對付他,隻是偶爾踢他一腳或掃他一掌。但是,絕對未想到,龍三的鋼手能脫腕而出。這是當初設計時就具備的特殊功能。歸鄉一時大意,且相距太近,這鋼手的五指戳在他的胸腹之間。


    歸鄉也夠狠,雖然痛徹心脾,仍然一掌把龍三砸出。


    龍三大口噴血,道:“爹,三兒一直……抱著一個心願……要以三兒的殘生為潛龍堡和武林做點事。……前往詐降,本想行刺譚氏夫婦……,卻因不易見到他們而找不到機會,現在總算盡了一點力……。就是死了!我也瞑目了……。”


    歸鄉並未拔下那戳胸腹間的鋼手,還是和霍金突擊龍潛,隻要他不倒下,他們估計大約再有五十招就能挫傷龍潛。


    歸鄉對譚氏夫婦之忠心,和龍不忘對龍潛差不多。他以為隻要能重創龍潛,他就是濺血於此,也對得起主人了。


    隻要他不停手,忍痛配合搶攻,重創龍潛應該不是太難的事。


    的確如此,以龍潛的底子,也隻有一人獨接歸、霍二人的能力。隻是他有個想法,他越支持的久,就是越有利。


    這當然是基於一個秘密的原因。至少,今夜可以證明一下,“人間天上”的武學秘密。


    到目前為止,還不能證明這一點,而龍潛卻已是招架乏力了。這是一場非同小可的對決。


    不論哪一方敗績,對武林都有極大的震撼和影響。


    龍潛的負荷越來越重,歸鄉胸腹間的鋼手處,流下大量的鮮血,看來他能拖多久,就能決定局麵的勝負。


    地下躺著的三人,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令人悲絕的局麵。他們都有同一念頭,隻要堡主一倒下,他們就斷舌而死。


    似乎這一刻的來臨已經不遠了,就在這時,一條紅影有如巨大的彩蝶飛臨打鬥的上空,衣袂聲如裂帛,—片腿浪向歸鄉罩下。


    “大哥,小妹來遲—步……”


    “吭”地—聲,歸鄉已受傷,畢竟動作稍緩,已被一腿掃了出去。


    來人是龍潛的小妹小娟,這是她的乳名,他以前一直如此稱唿她,兄妹情深。但自小娟和唐雲樓在一起,兄妹立刻斷絕了往來。她的學名本叫龍天香的。


    這其間自然是有重大原因的。昔年龍天香在唐氏夫婦力戰群魔,行將不支時,不顧自身危險,解了他們的圍。


    那時候,嚴如霜還懷孕在身,不要說龍天香不出現,即使出現稍遲一步,一旦小產,唐氏夫婦絕難幸免。


    所以嚴如霜很開明,就容納了龍天香,由於她要練“乾坤指”,就叫他們二人多相處,由龍天香為唐護法練一門絕技。


    這隻是唐、龍兩家的仇恨,當初龍潛也是嚴如霜的崇拜者,結果落空,妹妹又變成了唐雲樓的女人,這口氣他咽不下。


    龍潛最初隻以為唐雲樓是吃鍋望盆,貪得無厭。甚至弄他的妹妹,也有故意使他難堪之意。龍潛不知道,龍天香是唐雲樓迷,當初她私下對嚴如霜表達了這強烈的意願。她甘願為唐的小星。


    嚴如霜因她冒死援手,答應她不分大小共事一夫。龍天香真是樂透了。對這位大姊百依百順。事實上龍天香為了冒死救他們夫妻,還傷了一足,如今還有點微跛。


    霍金一看這女人的身手,和龍潛的關係,知道完了,立刻掠到歸鄉身邊挾起來,又提起龍不忘,長身而起。


    龍潛厲聲道:“霍賊,放下人我饒你一命!”


    霍金道:“口說無憑,在下在五裏外把龍不忘放下,失陪了!”


    龍潛要追,龍天香示意不要追了。眼看霍金帶走了兩人。


    龍潛道:“小妹,你離家數十年,對你龍不忘太哥的感情也淡了!”


    “沒淡,大哥,永遠不會淡的!”


    “那你為何不追?”


    “大哥,他逃不掉的……。”


    “莫非……”龍潛呐呐道:“唐雲樓也在附近。”


    “是的,大哥,他怕大哥發現太僵,就叫我出麵,他隱在暗中。這數月來,我們常常輪流到潛龍堡附近來巡邏。”


    “巡邏,潛龍堡也沒有付他酬勞!”


    “大哥,你這脾氣迄今不改。其實當初小妹迷上他,而且如霜姊特別許可,我才能和他在一起的。”


    “龍家真是祖上有德。”


    “大哥,事情完全不是您想的那樣……”她詳細說了當年的事,還示出她跛了的一足。


    龍潛不能怪唐雲樓,他甚至知道,唐雲樓當初未必願收小娟,不過是礙於嚴如霜的麵子,也有報恩之心。


    雖然這種報恩之心不足為訓,但小妹對唐雲樓狂熱地崇拜,當年如無這個下場,小娟隻怕早已削發出家了。


    所以這麽一想,龍潛也就消了氣,二人立刻救治受傷的人。


    在五裏外,霍金把龍不忘丟在地上,道:“老賊,我答應過龍潛,不能失言,隻不過為了使你變成一個廢物,你得留下一條胳膊或者一條腿,以免再對本幫的人亮爪子。”


    龍不忘道:“那就高抬貴手,把我宰了吧!”


    “好死不如歹活,老賊,你放聰明點。”


    “你隻要卸我一肢,我就自絕!”


    “怎麽!你想威脅我?”


    “不是威脅,而是當然如此……”


    霍金不想耽擱,一腳跺向龍不忘的—腿。這一下跺中,這隻腿是廢定了,但這時有人冷冷地道:“霍金……”


    霍金一聽這口音,就知是高手,但這一腳已跺出,絕不收迴。哪知突然腳背上像被巨石砸中,尖唿一聲收迴。


    迴頭望去,這人相距一丈左右,分明是以“虛空卸物”或“隔山打牛”的玄功,伸手虛空一指所造成的。


    這一手,大概也隻有他們的幫主能辦得到,呐呐道:“你是……”


    “唐雲樓……”


    霍金自歎流年不利,遇上誰都好,隻有此人他是打心裏害怕,道;“原來是唐大俠……”


    “霍金,你剛才明明答應龍潛,在五裏外留下龍不忘,並未說要廢他一肢對不對?”


    “是……是的。”


    “大丈夫言出必踐,你未做到這一點,十足的小人,我一生中最恨的就是這種小人,自摑耳光十個快滾!”


    “唐大俠,士可殺不可辱!”


    “這麽說你要作士,不作小人是不是?”


    “作士如何?小人又如何?”


    “作小人就自摑十個耳光滾蛋!作士就要自絕當場。”


    霍金道:“你為什麽不給我第三條路?”


    “你沒有第三條路。”


    “有,和你決一死戰。”


    “對你來說。那不能算一條生路。”


    “尊駕也未免太狂了!霍某好歹也是‘人間天上’的第二、三號人物!”


    “你估計能接我幾招?”


    “二十招內不會敗績!”


    “隻怕你施不過這數字的十分之一!”


    “狂妄……”霍金放下歸鄉,以最淩厲的絕招攻向唐雲樓。他也知道,唐雲樓不會在他麵前吹噓。


    他隻是不信,施不過這令人聽來窩囊的兩招。


    這時他才施出半招,就知道為什麽對方訂出了兩招的極限了,原來他的右腿已受了重傷。


    也就是他要去跺龍不忘時,人家以“隔山打牛”的手法,傷了他的腳骨。如今一用力著地,這隻右腳就奇痛如裂。


    顯然地,這隻右腳腳骨已經碎了。碎了也就是廢了。


    霍金往左前一仆,及時收招,道:“在下連半招也接不下……”說完。力摑十個耳光,一點也不馬虎。


    摑完一言不發,挾起歸鄉就走,他已不能快速奔行,隻能緩慢的奔掠,而且,痛得—頭大汗。


    歸鄉道,“霍兄,丟下我,你—個人迴去吧!”


    霍金道:“歸兄何出此言?”


    歸鄉歎道:“我的左腳……”


    “你的左腳如何?”


    “相信和霍兄的差不多。”


    “可是我的腳是在跺龍不忘時被他以‘隔山打牛’玄功所傷,你……”


    “我也在稍後突然感覺左腳有如巨石砸中,相信腳骨已碎,而人家似乎隻是伸出中、食二指遙遙一指而已。”


    “完了……。”霍金道:“咱哥們栽了,毀了一足,雖比廢除武功好些,要醫好這隻腳,根本不可能。因為‘火穀老人’崔永泰自己也殘了,當今名醫隻有一個李天佐。”


    歸鄉道:“治好而不必去一腳,也許可以辦到,嚴重跛足是不免的了!霍兄,那一手不是‘隔山打牛’,那叫‘一指禪’。”


    “對對!必是‘一指禪’。”霍金道:“歸兄,依你看,咱們的幫主比唐雲樓高還是低?”


    歸鄉道:“這很難說,至少是不相上下的!”


    這工夫霍金已是滿頭大汗,停了下來,道:“這隻腳是完了!”


    此刻唐雲樓挾著龍不忘返迴五裏外林中,龍潛、龍天香、龍三及辛南星等人仍在,唐雲樓放下龍不忘,正要和龍潛招唿,龍不忘已向唐拜下。


    “龍兄,這不敢當!”


    龍不忘道:“在五裏外,霍金把我擲在地上,要廢我一肢,我對他說,他殘我一肢我就自絕,他正要動手,唐大俠就到了!堡主,唐大俠是老奴的救命恩人!”


    龍潛剛才和小妹談了很久,知道當年的誤會,實在是他自己多心,嫉妒或偏激,如今想來,十分不安。甚至可以說,唐氏夫婦破格收留他的小妹,悉心嗬護,這些年來,嚴如霜和唐雲樓一起時少,龍天香和唐一起時多。如換了任何人,不會如此寬厚的。


    龍潛抱拳道:“睽違這多年,才知光陰虛擲,隻因一時之衝動。正是所謂:眉與目不相識,隻為太近。”


    唐雲樓抱拳道:“聽君數語,清如梵室之鍾,令人猛省,響如尼山之鐸,別有深思!”


    龍潛唏噓地道:“小弟心胸狹窄,乃至於數十年不相往來,想來汗顏無地,唐兄,謝謝你對舍妹的照料!”


    “理應如此!龍兄不必客氣!”


    龍不忘道:“主人和唐大俠數十年的誤會冰釋,而且小姐也迴來了,怎可不請他們夫妻到堡中一敘?”


    “對對!看我!”龍潛道:“太失禮了!唐兄,小妹,到敝堡中去敘敘。”


    於是,由龍天香挾起龍不忘,唐雲樓挾起辛南星,龍潛提起龍三,返迴潛龍堡。此堡占地之大,僅次於“人間天上”。想不到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再次進入此堡的。


    不久就是一桌上席擺在花廳之內了,而且夫人龍韋寒香也出來相見,昔年,這都是情場上的逐鹿者或被追逐者。


    龍天香和嫂嫂昔年是情敵,如今曆盡滄桑,人也老了,自然不再較勁,甚而更加珍惜這份親情。


    席間,他們交換了“人間天上”的一些秘密。“唐兄,有個秘密你可能不知道。”


    “什麽秘密?”


    “當然是關於‘人間天上’的。”


    “他們的秘密太多,在下知道的自然不多!”


    由於龍不忘、龍三及辛南星等皆重傷,所以不在席上,這兒隻有唐雲樓夫婦和龍潛夫妻四人。


    龍潛搖搖頭道:“世間的事,的確是千奇百怪,有人做了的事,也許我們根本想不到,甚至有人做了我們還不相信呢!”


    龍天香道:“大哥別賣關子好不好?”


    龍潛道;“就是譚起鳳的老婆和劣徒辛南星的事……”


    龍天香道:“大哥,這件事我們也聽說過。”


    龍韋寒香道;“什麽事?我怎麽不知道?”


    龍天香在韋寒香耳邊說了一陣,韋寒香道:“你大哥可真是口風緊哪,居然一字不漏。”


    龍潛道:“門下做出這種事,並不是什麽光宗耀祖的事!”


    龍天香道:“雲樓是進入‘人間天上’偵察他們的實力,聽到燕雨絲對她的女兒燕雁談這件事,當時是咬牙切齒,這已經不算秘密了!”


    龍潛道:“當然!我說的秘密不是指這事。”


    龍天香道:“大哥,你就別再賣關子了!”


    龍潛說了譚起風進入潛龍堡,和辛南星談了好一會,甚至還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的一切。


    道:“小妹,唐大俠,這算不算是一件秘密?是不是他的命大?”


    “算算,這當然是秘密。”龍天香道:“居然有這迴事,當時辛南星和死神打交道都懵然不知!”


    “的確。”唐雲樓道:“這非但是秘密,而且是大秘密。那時龍兄在何處?”


    “在下正好不在堡中,而譚起鳳一出堡,我正好剛迴來,在堡外看到一個輕功奇高,身材高挑的身影,隻是當時是深夜,未看清他的麵孔。”


    龍天香道:“至少大哥當時知道他不是本堡中人,你有沒有猜想他會是雲樓或者其他高手?”


    “有,我當時曾猜想到唐兄或譚起風,因為當今武林中具有那種輕功的人太少了。但絕未想到譚起風能空手而歸!”


    唐雲樓道:“辛南星能度過那一劫,真是命大。而譚起風有此容人之雅量,也太出人意料了!”


    龍天香道:“依我看。也沒有什麽,他的心全在石綿綿身上,對老婆的外遇,當然也不會惱火,事已至此,殺了辛南星又如何?他此來主要是了解事情發生的真相。”


    “對了!小妹,他果然是要來弄清一件事的,到底辛南星抱著一種什麽心態和他老婆接近的?是一往情深,—見鍾情還是—時衝動,抱著玩玩的心情……”


    唐雲樓點點頭道:“龍兄的臆測全對!他最在乎的大概就在這兒。他自己迷戀石綿綿,也要容忍妻子的外遇,但是,絕不容許一個男人抱著玩票的心態玩弄他的老婆。結果他發現辛南星是個老實人,居然放過了他。”


    龍潛道:“唐兄和‘竹林漁隱’的私交如何?”


    “你是說老紀呀!昔年很熟,卻有十來年未見了,這位仁兄如還健在’的話,大約七十出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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