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海之魂著在航行了又一個星期左右船隊進入外洋後,我們終船長所說的大風浪……半夜的時候我在自己的獨立船艙裏看書,結果不知道什麽時候船開始慢慢搖晃了起來,這搖晃不是像之前的航程那樣輕微搖晃,而是會明顯地感覺到船朝一側倒去。


    即使是在封閉的船艙裏照樣能夠聽見外邊的風聲,外邊在下著暴雨。


    之前船長說晚上會來暴風雨,所以船隊所有的船隻都已經停了下來,收帆等待暴風雨過去,不僅僅怕暴風雨把桅杆給吹了,也是怕在大浪中前行的話船隻很容易被大浪給打翻,索性停著讓船隨大浪起伏。


    房間裏所有能移動的東西都開始平移,桌子上的金屬器皿、書、房間裏的水桶、椅子。


    放在桌子上的東西隨著平移直接掉在了地上,而地板上的東西隨著船傾斜然後有規律的擦著表麵平移,發出有規律的摩擦聲,碰到遮擋物的時候“咣”的一聲靜止,然後等船倒向另外一邊的時候又開始平移。


    站起來朝窗外看了看,這時候雖然外邊比較暗,但是借著那微弱的光亮還是可以看見這時候的大海已經仿佛變成了一張在慢慢不停翻動的黑色大綢緞一般,而那些船隻則像擺在綢緞上的火柴盒,隨著綢緞的起伏慢慢地升起、落下。


    太震撼了,大自然的力量。


    這就是那個翼獅城邦老船長口說所說的“沒什麽危險”地暴風雨。


    幾十條船就那樣上下起伏著,跟著那起伏我的心也跟著上下。


    我很擔心要是一個不小心的話那些船會不會翻過去。


    當然,也包括我自己所在的這條。


    翼獅城邦紫琴夫人家族的這隻船隊所采用的船型已經是現在西大陸最大的船型了,即使放到前世航海時代的所有船型中也能算中型帆船,而現在那些船隻看起來是那麽地無助。


    我無法想像老船長口中所說的“很危險”究竟會是什麽樣子。


    不知道房間裏地水桶在地板上平移了多長時間,我現在已經沒有心思再去關心它的移動了。


    我隻想扶著哪個固定的東西讓自己站穩。


    現在我的腦袋已經暈乎乎得,漲痛得很。


    船隻在風浪中發出那種扭曲變形的恐怖嘎吱聲,這種聲音讓我感覺到戰栗,仿佛下一刻船隻就會被肢解一般。


    現在我才真正體會到在大海上的那種無助。


    把命交給運氣,自己想做點什麽努力一下都做不到。


    頭暈一會兒後開始漲。


    漲了一會兒開始痛,就跟喝多了酒一樣。


    胃裏也跟著開始翻騰,好像肚子裏的東西也跟著大浪的起伏要冒出來一般,一直不停地咽著口水不讓它吐出來。


    但是最後還是咽不住這種惡心往上躥,一把抓住還在平移地水桶,另外一隻手抓著船艙裏的固定物,哇啦哇啦地吐了起來。


    吐起來就沒完沒了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吐了多長時間。


    吐到最後胃裏什麽都沒了,自己也吐得全身發軟。


    後來實在是困得不行,什麽都不管就那樣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外邊還是一片黑漆漆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時候。


    總之船隻還在不停地搖晃著,接著又開始吐,吐出來的是水,我自己都不知道那究竟是哪來的。


    那種痛苦的感覺才叫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什麽東西都不想吃,不停地重複著幹嘔、吐、吐軟了自己迷迷糊糊又睡。


    睡起來一搖晃。


    沒有新鮮地空氣,再聞封閉的船艙房間裏到處彌漫著胃液的味道又一陣惡心,再吐。


    看見什麽吃地都想吐。


    吃什麽進去什麽還沒過一會還得全吐出來,吃進去的時候什麽樣,吐出來還是什麽樣,好像嘴巴被胃酸弄得喝水都能感覺得出清水裏帶的堿性。


    那種感覺真得很想死,中間船上的船員來送過幾次吃的。


    還順便幫我清理了一下房間,但是沒用,那股酸味還是揮之不去。


    估摸著大概被這樣折騰了兩三天。


    船隻雖然還搖晃,但是已經不像前幾天那麽厲害,房間裏地東西也不平移了。


    接著所有派遣軍的成員一個個從船艙裏爬了出來,不管是藍鳶還是強悍的阿土,這時候都跟隻死狗一樣,出來地時候用“爬”這個詞一點都不誇張。


    就連強壯如阿土這時候都已經臉都吐青了,看過去跟鬼一樣,我知道我自己一定也好不了多少。


    雖然是陰天,但是這時候的甲板卻讓我感覺到仿佛陽光明媚,起碼唿吸著帶著鹹味的新鮮空氣現在不會再感覺想吐了。


    誰都沒力氣說話或者寒暄,就那樣趴著,等精神好了一些又在甲板上坐了半天,跟個癡呆症患者一樣,就那樣看著大海發呆,誰都不想說話。


    什麽榮譽,自己家族的未來,曆史的評價早都不知道給丟哪去了。


    迴想前兩天那種不生不死的感覺就發抖,心裏真得很害怕,死都比前兩天感覺要好得多吧,我現在隻想踏踏實實地站在大地上,這輩子都不想再上船了。


    以往對“暈船”這個詞語沒什麽概念,現在才明白,根本和以往所謂的“暈”不是一迴事。


    暈車算什麽,就算現在迴到原來的世界,坐在悶熱無冷腳臭的大巴尾部環遊地球一周我也不怕了,隻要不過海。


    我這輩子都要留在陸地上……稍微吃了點東西,結果一迴到船艙又開始吐,這樣又被折騰了幾天,後來風浪慢慢變小,可我自己已經感覺不出平常狀態和暈船有什麽區別了。


    當大海上天氣放晴朗的時候終於開始感覺到強烈的饑餓感洶湧而來,隻想往肚子裏塞東西,還好被翼獅城邦的老船長給製止了。


    後來船隊繞過大陸西南端後開始朝東邊航行,雖然一路上都有經曆風浪,碰到風浪還吐。


    但是已經不像第一次那麽嚴重了,而且接下來的風浪也沒那幾天那麽大。


    不知不覺,我們都已經進入了比較溫暖地海域。


    現在最想的就是吃一頓新鮮的東西,但是這船上就找不到新鮮的,而海魚的那種腥味現在我有點受不了。


    自從暈船之後,哥頓派遣軍的成員在我看來普遍都呆滯了好多,好多人平常沒事就在那發呆。


    在甲板上活動的時候就阿土這個本來神經就大條的人活躍一些,估計他長那麽大個兒也跟他的神經有某種關係。


    “那……那兒……射下來,射下來……”甲板上阿土一邊叫喚著一邊拍了拍木。


    抬頭一看。


    原來是桅杆地上麵盤旋著幾隻海鳥,這種海鳥很大,展開的雙翼有一米多,事實上想現在這樣天氣放晴之後能看見海鳥我很開心,起碼這是除了大海與船之外唯一的東西。


    結果還沒來得及製止他們,一支飛起的箭矢在空中一頓,紮中一隻海鳥後和那隻海鳥一起落在了甲板上。


    阿土立即跑上前去撿了起來,樂嗬嗬地說道。


    “嘿嘿……我們總算可以吃一頓新鮮的了。”


    可是他剛站起來。


    就對上了翼獅城邦老船長那張板著的臉。


    盯著阿土那龐大的身軀,老船長看起來非常憤怒,都氣得發抖了,最後張開的鼻孔發出“哼”地一聲離開了甲板,就連甲板上的其它水手都一臉鄙夷地看著阿土,而阿土則一個人莫名其妙地朝我看,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迴事,隻能叫雅克把我新招的書記官李找來。


    問了李之後才明白。


    原來他們這些長期在海上生活的船員跟水手對大海都是充滿敬畏的,尤其是翼獅城邦和雙首蛇公國的船員們比起其它國家更加強烈。


    他們對大海敬畏,同樣對這些海上生存的生命亦相當的愛護。


    他們在長期地枯燥的航行之後看見這些這些海鳥就知道離陸地不遠了,海鳥對他們來說就是給他們帶來希望和運氣。


    所以他們即使吃膩了那些肉幹魚幹也不會去捕殺海鳥。


    同樣,如果在海上捕撈到或者釣到稍微小點的魚苗,他們也會將其放生。


    這就是水手對大海地尊重與敬畏。


    聽書記官李說完頓時心中一股羞愧湧了上來,看著那些船舷邊一邊收拾纜繩。


    一邊對著海中躍起的飛魚群唱起古老船歌的翼獅水手,第一次明白了“水手”這個詞的涵義,他們是真正的海民。


    從他們身上我看見了大海地靈魂。


    海之魂不是說他們在大海上如何勇敢,而是這種連我都說不上來的欽佩,對,就是這種感覺。


    大陸民族或許永遠都學不會海上民族的習慣,即使是我,原先地航海夢也隻是代表著發現、勇敢、男子漢、財富這些名詞而已,經曆了這一次以後,我才真正明白大海和海軍距離哥頓有多麽遙遠。


    或許他們的國家在陸地上打仗的確不行,他們沒有陸地民族的那種大地之魂,但是我不能因為這個而去取笑他們,因為他們才是大海的真正主人。


    即使是我手下在西大陸堪稱精銳的哥頓軍團與哥頓騎士團成員,在大海上也遠遠比不上他們,這次航行就讓我深刻地領會到這種差距。


    可笑自己前世明知道鯊魚在陸地打不過獅子,獅子在海裏打不過鯊魚,居然還經常嘲笑曆史上哪個國家陸軍怎麽樣,哪個國家海軍怎麽樣。


    卻忽視了人類的民族也是有自己的生存習慣的。


    明白了之後,我自己立即帶著阿土跟船長道歉並做了解釋,老船長也隻是擺了擺手,然後讓阿土把那隻被捕殺的海鳥交給他就完了。


    雖然腦子裏會冒出老船長一個人躲在屋裏偷偷將海鳥燉了的情景,但是自己還是強把這種想法壓了下去。


    老船長畢竟還是值得敬重的,在海上生活了這麽多年怎麽會幹這種事呢,我前麵看他在阿土麵前氣得連身子都在發抖。


    是我自己還是不夠理解所謂的“海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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