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丐”“北僧”聞言之下,停步迴身。


    韓尚誌忍不住大聲喝道:“韋逸民,昔年偷竊少林‘大般若神功秘錄’,殺了凡和尚,嫁禍於代掌門,想不到是你的傑作!”


    韋逸民麵色一沉道:“不錯,怎麽樣?”


    “你百死不足以償其辜!”


    “嘿嘿嘿嘿,死到臨頭,還逞什麽口舌之能……”


    怪嗥再起,又一個青衣侍衛陳屍當場。


    韋逸民一看情況不妙,時間再長一些全部侍衛可能都要喪生在五長老的鬼頭拐杖之下,當即冷喝一聲道:“退下!”


    眾侍衛力戰五長老,本是心餘力拙,強自支持,又不敢在帝君之前,露出怯戰之意,聞令之下,如獲大赦,紛紛縱身退開。


    就在從侍衛退下之際,韋逸民一晃身,朝五長老連劈三掌,三掌過處,悶哼倏傳,五長老被震得四散踉蹌而退。


    韓尚誌歉然的向“南丐”和“北僧”道:“這是本門家事,兩俠請勿插手!”


    “南丐”雙眼一翻道:“你們的家事?”


    “是的,老哥哥!”


    “小兄弟,你傷勢不輕?”


    韓尚誌露出一絲苦笑道:“不要緊,兩位就請離開如何?”


    “南丐”“北僧”闖蕩江湖數十年,這些過節當然懂得,人家門派以內之事,外人自不能過問,互望一眼之後,齊道了聲:“好!”轉身就要……


    韋逸民冷哼了一聲道:“兩位慢走!”


    “南丐”白眉一揚道:“怎麽樣,你看中了我老要飯的?”


    “不錯,在場的全有份,兩位既然識得本帝君的‘般若神功’那就以此神功送兩位同登極樂,以免留在世間曉舌!”


    顯然韋逸民因竊自少林的武功被揭破,已有意殺人滅口,若韓尚誌功力太過高強,他決不會使出“船若神功”,一方麵,他的目的隻是毀去韓尚誌,奪取“惡鬼珠牌”以維持他的帝君寶座,另一方麵,他尚不想與中原大派為敵。


    “北僧”合什道:“阿彌陀佛,施主有這能,耐,老納尚複何言!”


    “南丐”哈哈-聲狂笑道:“我老要飯的也活膩了,既然閣下看上,沒話說,拿去就是!”


    韓尚誌-陣急怒攻心,他豈能讓這位老人卷人自己師門恩怨之中,當下不顧傷痛,疾進數步,向“南丐”“北僧”道:“老哥哥,老前輩,兩位請火速離開!”


    “南丐”瞪眼蹩眉的道:“可是有人不讓我倆離開呢?”


    “幹預他人門派家事,武林目為禁例,兩位莫令我為難!”


    “小兄弟、今日之勢,恐怕你……”


    “老哥哥、莫非要小兄弟動手相請?”


    韓尚誌的用意當然是要兩老迅即離開,論功力,韋逸民要搏殺“南丐”“北僧”並不是件難事,豈不是我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韋逸民嘿嘿一聲陰笑道;“冷麵人,你不必枉費心機,今天在場的命運早定!”


    韓尚誌厲聲喝道:“叛徒,你未免言之過早!”


    手中“惡鬼珠牌”再揚、把全身殘存真元內力,全部逼注牌身,霞光迸射,足有-


    丈周徑。


    這弧注一擲的做法,果然收效,韋選民一個大意,已被霞光籠罩,登時心神一分,韓尚誌的“洞金指”已適時射出。


    悶哼聲中,韋逸民砰然栽倒。


    同-時間韓尚誌急聲喝道:“五長老聽令,速請兩位離場!”


    五長老轟應-聲,五隻鬼頭拐杖,匝地向“南丐”和“北僧”卷去。


    事已至此,“南丐”“北僧”自然沒有停留的必要,不等五長老近身,已雙雙彈身逝去。韓尚誌鬆了一口大氣,手中珠牌一收,正等察看……


    就在韓尚誌珠牌一收之際,韋逸民已挺身站起,口中發出一陣使人心悸的獰笑。


    韓尚誌大感駭然、對方似乎傷勢不重。


    原來韓尚誌本已傷不輕,內力打了折扣,加以全力通注在珠牌之上,是以“洞金指”


    指風失去了應有的威力,而韋逸民又因有“般若神功”護身,所以“洞金指”隻傷了他一點皮肉,他之栽倒,是珠牌使他在刹那之間,喪失心神所致。


    韋逸民笑聲一致,麵籠恐怖殺機,向前逼近三步。


    五長老拐杖一橫,搶步站到韓尚誌身後。


    韓尚誌珠牌再揚……


    韋逸民早已有備,身形電劃而開,“般若神功”又告出手。


    劃身出掌,快得有如一瞬。


    萬鈞勁道,匝地卷向韓尚誌和五長老。


    韓尚誌和五長老心頭一震,不約而同的揮掌相迎。


    巨響之聲,有如山崩海嘯,五長老蹬蹬蹬四散退開,韓尚誌經這巨震。傷上加傷,鮮血又告奪口而出。韋逸民在六人聯手相抗之下,也退了三步之多。


    韋逸民鷹鷲般的目光一轉,向道旁的林中冷冷喝道:“是那位高人在此鬼鬼祟祟?”


    場中所有的目光,全朝林中望去……


    “嘿嘿嘿嘿!”


    刺耳怪笑聲中,一條青色人影,如幽靈般的現身出來,眨眼便到場中,身法之快,駭人聽聞。


    現身的赫然是一個蒙麵青袍怪人。


    韓尚誌一見來人,心頭為之猛震。


    韋選民麵色微微一變之後。道:“閣下何方高人?”


    蒙麵青袍怪人,半言不發,右手緩緩上揚,手中,握了一個血紅的骷髏頭。


    韋選民禁不住脫口道:“血骷髏!”


    五長老和眾待衛,齊齊麵上失色,想不到中原武林一代魔尊“血骷髏”會在此時此地現身。


    隻有韓尚誌激動非凡,他看出“血骷髏”是那個不斷現身的假“血骷髏”。


    場中頓呈一片死寂!


    驀地


    人影晃動,慘哼破空而起。


    韓尚誌口血飛濺,身形搖搖欲倒。


    “惡鬼珠牌”已在這眨服之間,到了“血骷髏”手中。


    “血骷髏”突然現身,搶奪天南“幻魔宮”傳派信物“惡電珠牌”,確實出乎在場每一個人意料之外、


    書逸民登時麵包大變。


    他此番遠離天南,進入中土,一方麵固是要對付韓尚誌。以除心腹大患,另一方麵,就是要謀取這魂數十年來,念念不忘的傳派至寶“惡鬼珠牌”,-見珠牌被奪.焉能不急努交進。


    當下暴喝一道:“血骷髏,交出來!”


    “血骷髏”陰聲道:“交什麽出來?”


    “惡鬼珠牌!”


    “嘿嘿嘿嘿,韋逸民,以老夫所知,日前你是天南叛徒,帝君之位,已被取消,這珠牌並不屬於你!”


    “住口!你交不交出來?”


    “你能把老夫怎樣?”


    韋逸民厲喝一聲:“要你死!”


    雙掌一圈,擊向“血骷髏”。這一擊之勢,既快且狠。


    “憑你還不配!”


    身形一劃,飄出三丈之多,不屑的道:“韋逸民,後會有期!”


    最後一個字出口,人已消失在道旁林中。


    韋逸民日毗欲裂,望著“血骷髏”消失的方向猛一頓腳,轉過身來。惡毒的目光一掃韓尚誌和五長老,獰聲道:“本帝君先成全了你們再找‘血骷髏’算帳!”


    韓尚誌此刻連站立都不穩當,遑論其餘。


    五長老心中悲憤已達到了極點,掌門師兄已經身負重創,自己五人,更非韋逸民敵手,對方既是處心積慮而來,當然不會放過已方六人,叛逆陰謀得逞,天南一派,將淪人萬劫不複之境。


    在絕望之中,隻有以死相擠。


    一陣如雷暴喝,五長老各掄鬼頭拐杖,撲向韋逸民。


    “砰!”挾以一聲慘哼,四長老陸少丹被擊得飛瀉而迴,棄杖倒地,登時氣絕。


    但另外四長老的拐杖,已把韋逸民罩在當中。


    四位長老,既存死拚之心,出手之間,盡是拚命殺者,一時之間,迫得韋逸民手忙腳亂,險象環生。


    但這僅是刹那之間的現象。


    韋逸民冷哼-聲,連劈八掌,取迴主動,


    又是一聲慘號,二長老申天豹,口噴血箭,栽倒當場,眼見已活不了。


    首席長老屠一飛,三長老洪八牧,五長老沙仁和,臉如絢血,目眥欲裂,暴吼連連,三條拐杖,幻起如山杖影,挾以排空勁氣,猛劈狠打。


    三位長老雖有決死之心,但終因功力不足。


    一陣傑傑怪笑聲中,韋逸民運起全功,連續劈出一十二掌。


    就在一十二掌劈出之後。接連三聲慘哼,五長老二死三傷。


    場麵聚呈冷寂。但殺機並未消滅。


    韋逸民麵帶陰笑,緩緩欺向韓尚誌。


    韓尚誌目眥欲裂,憤火填膺,心裏一急,一日鮮血奪口而出,他此刻俗振乏力,眼看就要遭韋逸民的毒手,除了束手待斃,他半籌莫展。


    刹那之間,心頭蒙上一層死亡的陰影。


    血仇未報!


    師令未全!


    死,並不能解脫一切。他將死不瞑目。


    如果他及早抽身,或是不采硬碰硬的打法,也許情勢會改觀,但他身為當然的掌門繼承人,麵對本門叛徒,他故此而無他途。


    “有心入”的忠告。在他耳邊響起:“……不可傷人,救得五長老之後,立即離開……”


    難道“有心人”已預知一切


    韋逸民在韓尚誌身煎五尺之處停下身來,單掌緩緩上揚就在此刻-


    兩條人影,星飛丸射而來。


    韋逸民揚起的手掌、不期然的放了下來。


    來的是兩個黃衣老者、體態威猛、雙目精光逼人,顯然有極深的內功造詣,兩黃衣老者身形落地之後、向韋逸民躬身為禮道:“天齊教黃衣護法參見帝君!”


    韋逸民迴轉身來、一抬手道:“兩位免禮、有何遣事?”


    兩黃衣護法之一道:“奉敝教主令諭,前來參見帝君、有事奉商!”


    “請講?”


    “冷麵人數度侵擾本教禁地,敝教屬下,前後已有近百人喪生在他手下.所以敝教主之意,擬請帝君把他交由敝教處置!”


    “這個……”


    “全憑帝君裁示!”


    韋逸民心念疾轉,把“冷麵人”交與“天齊教”雖說有損本門尊嚴,但目前卻不能與該教傷了和氣,反正隻要除去禍胎就行,再者本門至寶“惡鬼珠牌”已為“血骷髏”


    奪去、今後仍須借重該教之力……


    當下-額首道:“人可以帶走,但本帝君得先廢去他的武功。”


    “這個敬憑尊意!”


    韓尚誌對雙方交談的話,句句入耳,雖是恨毒衝胸,肝膽欲炸,但,他已無力反抗這惡毒的命運。


    韋逸民迴過身去,陰殘的對韓尚誌一笑道:“照理我該稱你一聲師史,嘿嘿!相信不久你就可與大師伯九泉團聚!”


    韓尚誌恨毒至極的道:“孽畜,我恨未能把你明正家法,傀對先師在天之靈,多行不義必自斃,你的末日不會太遠的!”


    “師兄,即使我的末日來臨,可措你無法看到了!”


    “列代祖師在天有靈,決不容你……”


    “與我住口吧!”


    喝話聲中,韋逸民駢指如戟,戳向韓尚誌的殘穴……


    “砰!”挾以一聲悶哼,韋逸民蹬蹬蹬蹬退了五步之多。


    韓尚誌雖說傷勢極重。但以他的特異天賦和後天的功力,扶傷淬然反擊,仍然未可輕視。


    韋逸民作夢也估不到對方搖搖欲倒之身,竟會來這一手。


    韓尚誌以全部殘餘內力,擊出一掌之後,牽動傷勢,身形晃了兩晃,眼前金星亂冒,口角鮮血長流,但他仍掐紮著不倒下。


    韋逸民惱羞之餘,雙掌一揚,猛然劈出。


    重傷倒地的三長老,這時已掙紮起身形,見狀之下,不由驚唿出聲。


    “帝君手下留情,敝教主要活口”


    兩個“天齊教”的黃衣護法,雙雙急聲阻止.但,遲了!


    慘啤聲中,韓尚誌的身軀,已如斷線風爭擬的淩空飛瀉出去……”


    怪事突在此時發生-一


    韓尚誌的身軀在勢盡將落之際,忽地平飛向道旁林中而去。


    所有在場的高手,全被這怪現象震駭得目瞪口呆,這真是罕絕千古的怪事,偌大一個身軀,竟然能在勢盡下落的瞬間,平飛數丈。


    隨即,他們意識到林中隱有絕世的高手。


    駭怪之後,緊接著是莫名的恐怖。


    以數丈之搖,能吸引一個人的身軀這一點看來,這林中人的功力。已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眾高手但覺肯前一花,一個金箍束發,身著黃葛布長袍,赤足的高大獰猛老者,已似一座小山般矗立場中。


    巨大怪人,雙目炯炯如電炬,隱泛碧光,向場中-掃。


    這一眼看得所有的人頭皮發作,渾身起栗。


    怪人的目光,最後落在韋逸民的身上。


    韋逸民不由自主的連退數步,身形已在微微發顫,以他的功力,竟然看不出這怪人是如何入場的,舉一反三,對方的身手不言可喻。


    怪人聲如悶雷般的道:“你小子頭戴金冠,身穿錦袍。不倫不類的,莫非是天南-


    派掌門人?”


    韋選民悚然一震道:“不錯,本人正是‘幻魔宮’掌門帝君!”


    “帝君!哈哈哈哈!”


    這一聲哈哈,震得在場的高手,一個個麵色灰敗,氣翻血湧,連韋逸民也感到心悸神搖,原來受傷的三長老,吟!吟!吟!跌坐地麵。


    幸而這怪人隻笑了數聲,便已止住,否則單隻笑聲,就足以使不少人受傷。


    韋逸民硬起頭皮道:“請教閣下尊號如何稱唿?”


    “你不認得老夫?”


    “恕在下眼拙!”


    “嘿嘿嘿嘿,老夫出道之時,你小子大概還不曾投胎,‘混世魔王’就是老夫,聽說過沒有?”


    “混世魔王”自報名號,震得在場的高手骨軟筋酥。


    “混世魔王”一甲子之前即已失蹤江湖,但魔王之名.在數十年後的今日,仍深深地震撼著武森人心。


    其功力之高,無法臆測,喜怒無常,做事全憑好惡,殺人於舉手投足之間,傳言之中,武林尚無一個足以擋他三招的高手,黑白兩道,聞名喪膽。


    六十年前,泰山日觀峰舉行群英大會,與會的高手,數以百計,就在天下第一高手產生之際,“混世魔王”不速而至,兩個照麵之間,把天下第一高手震落峰頭,群雄嘩然。群起而攻,盞茶工夫不到,屍積如山,日觀蜂頭,血流成河……


    武林中有那曾經目睹當年恐怖屠殺的老一輩人物,談及此事,餘悸猶存。


    就在那役之後,“混世魔王”絕跡江湖。


    想不到六十年後的今日,這魔王重臨江湖,而且,他竟然出手救了“冷麵人”,這事的確令人費解。


    空氣沉凝得使人透不過氣來。


    “混世魔王”略思沉默之後道:“老夫六十年前立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算是爾等造化,與老夫快滾!”


    眾人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混世魔王”居然放下了屠刀,登時如鬼門關裏脫身,紛紛彈身狼狽遁去。


    “混世魔王”哈哈一陣狂笑,一閃而逝。


    不遠的林中


    韓尚誌倚樹而立。


    旁邊站著一個美如天仙的婦人,她,正是“陰煞莫秀英”。


    “陰煞莫秀英”婿然一笑道:“冷麵人,柳林渡外,你救了我一次,現在雙方扯直,也不欠誰!”


    韓尚誌心中萬分不願意受人恩惠,尤其是女人,然而他現在無話可說。


    “陰煞莫秀英”又道:“這是適逢其會,我師徒前往‘鬼堡’,途經此處……”


    韓尚誌一征道:“令師是誰?”


    “混世魔王!”韓尚誌又是一震,他想起途遇“紅娘子東方菱”,被假“血骷髏”


    擊成重傷,“混世魔王”忽地現蹤,驚走了假“血骷髏”,方始保得一命,想不到“混世魔王”曾是“陰煞莫秀英”的師父、不由脫口道:“令師是‘混世魔王’?”


    “不錯!”


    “令師徒要赴鬼堡?”


    “不錯,去救我丈夫!”


    韓尚誌心念電轉,“混世魔王”既是“明煞莫秀英”的師父,而且使假“血骷髏”


    望影而逃,功力可想而知。如果她師徒此去“鬼堡”,真的“血骷髏”萬一不敵喪命的話,自己的血仇豈非落空,但自己目前功力未複,神功未競,報仇談不上,又無法阻止別人不去……


    但他又立刻想起“鬼堡主人”駭人的功力,和“鬼堡”的布署,憑她師徒要想救人已屬不易,傷人恐怕更談不上。


    心念未已,人影晃處,一個金箍束發的高大獰猛怪人。出現眼前。


    “陰煞莫秀英”-喜孜孜的道:“師父,事完了!”


    “喂!為師的誓言所限,不曾殺人,隻把他們驅散了事!”


    韓尚誌這才知道跟前的怪人就是“混世魔王”竅喜不曾殺人,將來自己仍可重找韋逸民一幹叛徒,以正門規。


    當下向“混世魔王”一拱手道:“在下謝過相救之恩!”


    “混世魔王”嘿的一笑道:“沒有那迴事、老夫無意救你。是我徒兒發現你受難,為報日前,你對她的援手之情。要老夫出手罷了!”


    說著轉向“陰煞莫秀英”道:“這娃兒很像你師兄高士奇。”


    “陰煞莫秀英”笑態一斂,黯然道:“是的、師父!”


    韓尚誌方知“陰陽雙煞”原來是師兄妹為夫婦。


    “混世魔王”又道:“他不會死吧?”


    “徒兒已給他服下了‘歸元金丹’!”


    “歸元金丹。你這丫頭倒是大方得緊,為師的竊一甲子歲月,練了三粒,你自己服了一粒,還送他一粒!”


    “陰煞莫秀英”尷尬的一笑道:“師父我們該走了。”


    “走吧!”


    師徒兩人,閃身出林而去。


    韓尚誌默然望著這一對煞星師徒離去。


    把殺人當兒戲的“陰煞莫秀英”竟然舍得以師門聖品“歸元金丹”救治韓尚誌,這使韓尚誌噴噴稱奇不已。


    也許,因為韓尚誌探悉了“陽煞高士奇”的下落,而使她衷心感激!


    也許,韓尚誌俊美的風儀,正是她丈夫當年的縮影,在潛意識中,她對他生出了一種極玄妙的情感?


    “歸元金丹”果然不同凡響,韓尚誌此刻已感痛楚大減真元又生。


    他判斷因“混世魔王”現身的關係,此刻絕不敢有人到附近來,於是,他原地坐下,運功療傷,以助藥力推行。


    “其實,他的判斷錯了!”


    此刻,正有一條人影,鬼魅般的緩緩向他存身之處移來。


    另有一條人影,尾隨那人影之後,也朝同-方向移來,顯然這一先一後兩條人影,各懷不同目的。


    韓尚誌質秉特異,潛在的內力極為深厚,又加上“歸元金丹”相助,眨眼之間,頭頂白氣蒸蒸而冒,結成了一幢霧益,看上去他不消個時辰,就可競功,這種現象,在武林中還不多見,任何一個絕頂高手運功療傷,也沒有如此之速。


    那人影逐漸接近,終於在韓尚誌身後伸手可及之地停下身來,這人影正是搶走韓尚誌“惡鬼珠牌”的假“血骷髏”。


    韓尚誌渾然未覺,仍一意療傷。


    假“血骷髏”的手舉起來,又放下去,他在猶豫是否要取韓尚誌的性命。


    此刻要取韓尚誌的性命,不費吹灰之力,然而假“血骷髏”卻在猶豫不決,為什麽?


    他有所顧忌還是另有其他用意?


    另一條人影,如幽靈般的飄近到一丈之外的樹後。以假“血骷髏”的功力,竟然不曾發覺,足見來人功力之高。


    韓尚誌頂上白霧收盡,人也跟著醒來,正待起身…….突地


    一雙手掌在“天靈”之上,一個陰側側的聲音道:“別動!”


    韓尚誌不由亡魂大冒,那聲音並不陌生,正是發自假“血骷髏”之口,心裏一涼道,此番我命休矣。


    假“血骷髏”得意的一笑道:“小子,老夫問一句你答一句!”


    韓尚誌在此生死關頭,冷傲的個性他橫定了心,寒聲道:“老匹夫。乘人之危,也算人物?”


    “嘿嘿嘿嘿,小子,隨你怎說好了,如果你能照實迴答老夫的問話,說完之後,給你一個公平決頭的機會。”


    “本人一向不受威脅!”


    “老夫取你性命,易於折枝?”


    “那你下手好了!”


    “你不怕死?”


    “我冷麵人還不至於向你乞命!”


    “小子,算你有種,可惜……”


    “可惜什麽?”


    “天南一派將由你而斷送!”


    韓尚誌不由驚然而震,的確,他這一死,將會斷送天南一派的命脈,韋邊民胡作非為,結果必使本門走向毀滅之途,還有何顏見師父於地下,可是天生冷傲的他,寧折不彎,略一沉吟之後,毅然道:“老匹夫,你下手吧?”


    “你真的願死不願活?”


    “我不會向你乞命,多說無益!”


    “如此……”


    韓尚誌雙目一閉……


    葛在此刻


    一道精光,挾破風之聲,射向迎麵的大樹。


    “噫!”


    這一聲驚“噫!”發自假“血骷髏”之口,韓尚誌倏然睜眼,隻見迎麵一株樹身之上,嵌上了塊掌大銀牌,牌上雕著日月星辰的圖案。


    一聲淒厲的慘啤,破空而起!


    “砰!”


    身軀倒地的聲音。


    韓尚誌這一驚非同小可,一翻身站了起來,隻見假“血骷髏”已倒臥血泊之中,由後腦一共嵌了七片樹葉,隻留葉柄露在外麵,遊目四顧,不見半絲人影。


    他怔住了!


    是什麽人以這種駭人的手法毀了假“血骷髏”?


    是那麵銀牌的主人?


    假“血骷髏”曾發出一聲驚“噫!”,難道會是“混世魔王”……除此以外,江湖中還有誰能在舉手之間,毀去這不可一世的魔頭?


    這銀牌是“混世魔王”的標誌嗎?


    他無法去想像這突發的怪事,但有一點,他意識倒自己又一次逃脫死神的手掌、他沒有死!


    “孩子!”


    聲音茲詳但帶著幾分激動,從不遠處傳來。


    韓尚誌陡然一震,他聽出這是“失魂人”的聲音。


    “前輩是您?”


    “孩子,你聽得出我的聲音?”


    “晚輩對尊顏無緣拜識,但對前輩的慈音,已深銘腦海,前輩對晚輩天高地厚之思,粉身難報,豈敢……”


    “孩子,我不願聽那些感恩圖報的話!”


    韓尚誌麵孔一熱,道:“前輩殺假‘血骷髏’是為了解晚輩之厄?”


    “不錯!”


    “前輩的功力今晚輩……”


    “孩子,你錯了,我的功力較之假‘血骷髏’還賂差半籌!”


    韓尚誌大感惑然,詫異至極的道:“可是他死於瞬息之間?”


    “應該說他是死於那令牌之下!”


    “晚輩不解?”


    “令牌使他分神惶惑,所以我一舉奏功!”


    “這令牌有這大的威力?”


    “不錯!”


    “是前輩的表記?”


    “不是!”


    韓尚誌更加迷憫了,又道:“令牌何名?”


    “天齊令!”


    “天齊令?那就是說這令牌屬於‘天齊教’?”


    “一點不錯!”


    “假血骷髏受命於天齊教?”


    “可以這麽說!”


    “前輩的意思是說晚輩所說並不全對?”


    “孩子、這些目前你不必知道!”


    韓尚誌一窒之後,忽地想起自己的母親“賽嫦娥王翠英”突襲自己,讓假“血骷髏”


    走脫的一幕,原來假“血骷髏”是“天齊教”中人,但心中的疑點,仍然很多,當下雙道:“以假‘血骷髏’這等驚世駭俗的身手、還會受命於人?


    “強中更有強中手!”


    “天齊教主的功力不見得比假‘血骷髏’高出多少?”


    “你所見的天齊教主也是掩人耳目的偽裝者,真正的教主不在教中!”


    “哦……死者為什麽要冒充‘鬼堡主人’?”


    “受命於人!”


    “受天齊教主之命?”


    “孩子,你已經問得太多!”


    “前輩認為不該問?”


    “這個……有些問題你目前不會得到答案!”


    “為什麽?”


    “這也是屬於你不得答案的題!”


    韓尚誌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但仍不死心的問道:“死者受命冒充‘鬼堡主人’、不但是形態裝束維妙維肖,連武功身手也是一路,與真的相較,隻差火候而已,由此看來,真假之間必有淵源?”


    “孩子,我們的談話到此為止,現在你把這屍身掩埋,愈深愈好!”


    韓尚誌望道“失魂人”聲音傳來的方向,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俯下身去,在假“血骷髏”身上一陣摸索,不由俊麵大變,脫口“噫!”了一聲。


    “孩子,你在找什麽?”


    “本門‘惡鬼珠牌’!”


    “不在他的身上了!”


    “不在他的身上了?”


    “是的,已轉到別人手中2”


    “天齊教主?”


    “你趕快動手掩埋屍體!”


    “可是這珠牌是先師鎮重遣授,關係本門興亡,前輩必然知道下落,敬請賜告?”


    “會的,可是不是現在!”


    韓尚誌沮喪的歎了一口氣,心裏恨得癢癢的卻無法發作,當下功集右掌,朝地下劈去,砂石飛鄭之中,掘成一個丈餘深的大坑。


    “失魂人”的聲音又告傳來:“脫下他的衣袍和頭套,毀去他的麵目!”


    韓尚誌一怔之後,照著做了。


    現在把他身畔的骷髏頭標誌擊碎,然後和衣袍另埋一處,屍體拋人坑中,掩土之後,灑些枯枝亂草,以滅去痕跡!


    韓尚誌不知“失魂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心想問了也是枉然。對方必不會答覆自己,幹脆半聲不響。一一照著做了。


    心中可就疑去重重,“失魂人”母女,究竟是什麽來路?為什麽如此神秘?又為什麽這樣出乎常情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關懷維護自己?


    自己失陷“連環套”,被困於“天齊教”總壇石牢之內,是“失魂人”母女策劃救自己脫出死地,對方似乎不但了解“天齊教”一切內幕,而且出入自如,為什麽?


    現在,她居然會持有“天齊令”,更令人莫測高深,而她在殺了假“血骷髏”之後,又叫自己毀屍滅跡,顯然怕被入發覺,這又是為什麽?


    假“血骷髏”與“鬼堡”有淵源,似已無疑義,是他甘願投入“天齊教”,效命天齊教主、抑或是他們本出一源,在未獲事實證明之前。根本無有想像!


    一切妥弄當之後,忍不住又問道:“如果我問前輩何以會持有天齊教的至高信物……”


    “怎麽樣?”


    “前輩是否也拒絕迴答!”


    “你猜對了,這問題和許多事暫時不能告訴你,也許不應由我告訴你的問題一樣,哦i孩子,我要你赴‘鬼堡’!你為什麽不去?”


    韓尚誌登時血脈賁張,仇恨之火,在胸中熊熊而燃。


    他想到東方慧迴“鬼堡”一去不返,照明了她的父親就是當年的血案元兇,他要報仇!


    東方慧在情與仇的夾縫裏犧牲了、在他的心靈上,將是永遠無法磨滅的創傷、他也記起了自己對東方慧所作的誓言,用死來酬謝知已。


    為了仇,他勢必要對她的父親下手。


    為了愛,她不能阻止他報他,隻有一死以全愛!


    心念數轉之後,沉痛的道:“前輩,會的,晚輩相信訪‘鬼堡’的時機很快就會到來!”


    “時機,什麽意思?”


    “不敢相瞞,晚輩打算修習一項神功!……”


    “你的意思是功成之後,向‘鬼堡’主人尋仇?”


    “不錯!”


    “孩子,在我無法告訴你一切之前,我不能阻止你,但,我有一個要求,希望你不致使我失望!”


    “前輩言重了,請吩咐?”


    “當你重臨‘鬼堡’,索執行動開始之先、必須道出你的身世,和血案發生的地點和經過!”


    “這即使前輩不說,晚輩也會這樣做!”“你答應我無論如何要做到?”


    “晚輩答應!”


    韓尚誌心裏應著,心裏卻奇詫不已,自己前去索仇之時,當然要向對方喝破索仇的原因,而“失魂人”卻這樣慎重叮囑自己’,用意實在令人難測。


    “失魂人”沉默了片刻之後,以一種慈母對愛子般的口吻道:“孩子,你滿腔疑雲是嗎?非是我故作神秘,很多事情,和果及早揭破,將形成不可收拾的局麵,這一點,你必須忍耐!”


    韓尚誌慢應了一聲“是!”


    “失魂人”又道:“為了你,我不得不毀了假‘血骷髏’、但所引起的後果,就很難預測了,像假‘血骷髏’這般功力的高手,‘天齊教’不下十人之多……”


    韓尚誌不由暗地咋舌,意似不信的道:“晚輩數次闖‘天齊教’,卻末見……”


    “不錯,教中目前並沒有特出的高手,我所說的這些高手,不在教中,但即將陸續現身江湖,可能,武林真的會臨到末日,‘天齊教’席卷武林之期,已在不遠,孩子,目前你任重道遠,記住,切不可任性!”


    語重心長,韓尚誌感動得眼圈發紅,幾乎流下淚來,誠謹的道:“前輩訓誨,晚輩謹銘在心!”


    “孩子,你可以離開了!”


    韓尚誌心裏似乎有許多話要說,但,又說不出口,一頓之後,道:“如此晚輩告辭!”


    “你不必重上官道,你們中五長老二死三傷,死者已埋,傷者已走,你從這裏右麵越林離開,愈快愈好!”


    韓尚誌冷做絕倫,但以於“失魂人”母女,卻敬仰無比,當下依言轉身向右……


    “慢著!”


    “前輩還有話要告知晚輩?”


    “我幾乎忘了一件大事……”


    “晚輩恭聽!”


    “天齊教少教主餘少坤的身份你知道嗎?”


    韓尚誌心中一動道:“莫非他真是敝師叔‘毒龍手張霖’之後?”


    “不錯!”


    “這……這怎麽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


    “他分明已代我死在韓莊那次血案之中!”


    “你見到他的屍體?”


    “這個……是先師叔‘毒龍手張霖’親口告訴的!”


    “他隻知事前和事後的情況,血案進行的當時,他不在場!”


    韓尚誌全身如觸電似的一顫,“失魂人”對自己的身世,血案始末,竟然知道得這般清楚,她,究竟是誰?


    既然她一切了如指掌,為什麽不直接了當的告訴自己仇人是誰。她卻要自己訪“鬼堡”道身明世了,用意何在?莫非“鬼堡”主人不是血案元兇.其中另有蹊蹺。但東方慧入堡不出,就已經證明了“鬼堡”主人是仇人無疑……”


    他愈想愈覺迷惘,困惑!


    關於韓莊血案,師叔“毒龍手張霖”在自決之前,隻含糊的說了一個大概,而且還叮囑不許收屍尋仇,實在的詳細經過,至今仍是一個謎,他因看到廳劈之間繪的血紅骷髏頭,而據以認定仇人……


    “孩子,多想無益,將來真相自有大白的一天,你記住餘少坤實際上是張少坤,是你師弟,但你隻許放在心裏,決不能說破,否則必有嚴重後果,現在去吧!”


    韓尚誌一頭霧水,滿腹疑雲,再次看了一眼嵌在樹身之上的“天齊令”,彈身越林而去。


    師門重寶“惡鬼珠牌”被假“血骷髏”奪去,又轉入別人之手,所謂別人,當然是“天齊教”中人無疑,以“失魂人”所說推斷,教中類似假“血骷髏”的高手,竟然有十人之多,教主的功力,更加不可思議,自己要想得迴失寶,確實難於登天!


    心念之中,不由懊喪至極。


    如果不把失寶尋迴,自己豈能不成了師門罪人!


    林野廣衰,足足半個時辰,才達林外,重新奔上官道。


    他的目的不變,仍指向他與東方慧死裏逃生的那座雲霧之穀,他要在那人跡不到的穀中修習“佛手寶發”所載的神功、準備向“鬼堡”索仇。


    一路之上,他不斷的思索著“失魂人”隱約透露的有關“天齊教”的一切


    假“血骷髏”的身後,在武林中恐怕已極少敵手,但他竟然是受命於人的人,而且像他這樣身手的“天齊教”競不下十人之多,這真是駭人聽聞的事。


    他闖“連環套”援手吳小眉之時,曾經雙戰“天齊教主”其功力確屬不可思議,不然怎能使這些武林罕絕的高手聽命。


    “失魂人”說“天齊教”即將席卷整座武林,決非危言聳聽。


    他不禁暗歎江湖之大,的確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他的想像中,“鬼堡主人”“不老先生”“混世魔王”,已可算是絕無僅有的高手,現在又加上了一個“天齊教主”,不知“天齊教主”的功力是駕乎三人之上,還是在伯仲之間?


    由於心事重重,奔行的速度不自覺的緩了下來。


    正行之間,忽地上限瞥見道旁草叢之中,露出半截人體,登時心中一動,停下身來,走近一看,赫然是一個俊美的少年劍士,仰麵躺臥草叢之中,再仔細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原來是一具死屍。


    看那屍體麵目俊秀,死狀安詳,若不細看,確像是一個熟睡中的人。


    韓尚誌大感奇怪,這少年劍土,何以會倒斃路旁?


    四周沒有搏鬥的痕跡,從他的死態看來,當然不會是急病而死,更不是中毒而亡,這確實覺著奇怪。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不自禁的府下身去,翻檢屍身,周身並無傷痕,隻在胸前現出五點談談的指痕,做梅花狀排列。


    登時大感駭然,這梅花指痕,分明是這少年劍士致死之由,但他的閱曆有限,不知武林中以這種手法殺人的是何許人物2


    呆立了一會,隻好繼續上路。


    焉知不出數裏,又發出了兩具屍身,赫然又是死於同一手法,而且兩具屍體,俱是二十左右的俊美少年。


    韓尚誌這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


    “是什麽人下的手?”


    為什麽專向麵目俊秀的少年人下手?


    一座鎮甸,遙遙在望。


    他準備入鎮打尖,再置辦些幹糧,以作入穀修功期間的所需。


    入鎮之後,揀了一間潔淨的酒樓,走了進去,身方落座,隻聽酒客紛紛在談論梅花指殺人的新聞,但盡是些付測之詞,聽了半天,仍聽不出信所以然來,索性低下頭去,自個兒喝悶酒。


    驀地


    韓尚誌緩緩抬頭一看


    忽覺眼前一亮,一個美賽天仙的少女,姍姍入座,這身影好熟悉,正是那“不老先生”的孫女吳小眉。


    吳小眉突地在酒樓現身,使韓尚誌稱奇不置,正待出聲招唿,忽見兩個油頭粉麵的少年,跟著入座,一皺眉,把快到邊的話咽了迴去,低頭喝酒。


    但他的心中終覺不能釋然。


    一陣銀鈴般的富有磁性的笑聲,夾著兩個輕狂的笑聲,同時發出。


    韓尚誌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吳小眉怎的會和這種輕浮的少年在一起?


    兩男一女,毫無忌憚的大聲調笑,引起整座酒客測目,但卻沒有半個人敢置評一句,不知是吳小眉的名氣大,還是那個少年的來頭不小。


    韓尚誌對於女人,下意識的憎恨,但吳小眉對他有過救命之恩,而且兩人共過患難,“不老先生”雙曾有過議婚之舉,所以他強自忍耐著,想弄個水落石出,在他的記憶中,吳小眉是一個恬靜端莊的女子,這與她的性格完全不對。


    他從那兩個少年,想到路上所見的三具少年屍體,不由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寒顫,難道會是她……


    “相公要添酒?”


    “再添兩角!”


    酒保量了兩角酒,注入壺中。


    韓尚誌乘機問道:“那邊兩個少年是什麽人物?”


    灑保麵色一凜,向那邊咋了咋舌,低聲道:“蛾眉俗家弟子‘金劍雙英’,相公最好不要過問,他兄弟兩是本鎮臥虎山莊的少莊主,來頭太大!”


    說著,急忙走了開去。


    韓尚誌仍低頭喝著悶酒。


    大約半個時辰光景,吳小眉和“金劍雙英”才興盡離開。


    韓尚誌也跟著付過酒帳,出了酒樓,隻這眨眼工夫,已失去王人蹤影,略一思索之後,匆匆買了些幹糧肉脯,出鎮而去。


    出鎮不及一裏,路旁又是兩具屍身,一看,正是那離開酒樓不久的“金劍雙英”,一驗傷痕,半點不差,兩人胸前各有一個淡淡的梅花形指印。


    他這一震非同小可,不知吳小眉何以要殺害這些武林少年?


    如果說,這些死都有取之道,以她的身手,又何必犧牲色相?


    他百思不得其解,搖搖頭順著疾奔,日薄西山,他已來到距雲霧穀不及十裏之處。


    驀地-


    不遠處的林中,傳來一陣嬌笑。


    笑聲入耳,韓尚誌毫猶豫的疾射過去。


    林中


    一男一女,相對而立,男的是一個麵如冠玉的十七八歲少年,女的正是吳小眉。


    那少年靦腆的道:“美若天仙!”


    “真的?”


    “在下不善說謊,姑娘應當也有自知之明!”


    “你愛我嗎?”


    “這個……這個……”


    “別這個那個的,你為什麽跟了我來?”


    “如蒙姑娘垂青,在下……在下真是三生有幸!”


    吳小眉柳腰款擺,向前一挪嬌軀道:“你認為我美,所以你一見生情,可是我自己覺得剛剛相反,因為有人對我不屑一顧,漠然無動!”


    “那……那這人真是有眼無珠!”


    吳小眉笑態未收,格格一笑道:“你眼力不錯!”


    五掌一揚,五指虛虛向前點去……”


    那少年口一張,隻說出了一個“姑”字,人便虛軟的倒下,死了.沒有半絲聲息。


    隱在暗中的韓尚誌,連出聲阻止都來不及,登時為之發指,暗道-聲好一個蛇蠍美人,竟然濫殺無辜。


    由此,他聯想到自己毒如蛇蠍的母親“賽嫦娥王翠英”,一樣美,一樣的心腸,一股莫名的恨意,衝胸而起。正待現身……


    吳小眉粉麵一寒,對著韓尚誌隱身之處,冷哼了一聲道:“冷麵人,閣下可以現身了!”


    韓尚誌不由大吃一驚,她怎的會發覺自己隱身在側,看來這短短的時日當中,她的功力又有駭人的進展,當下一閃身飄落場中,俊麵鐵青的道:“吳姑娘,你為何殺人?”


    吳小眉神情一黯,但隨即又變了一種恨毒之色道:“這個似乎不幹閣下的事?”


    “在下奉勸姑娘不可輕率而行!”


    “哈哈哈哈,韓尚誌,你是路見不平?”


    “不錯,有這意思!”


    “閣下準備如何對付我?”


    韓尚誌麵上掠過一抹恐怖的殺機,塞聲道:“為武林除害!”


    吳小眉不屑的一撇嘴道:“你要殺我?”


    “會的!”


    “動手吧?”


    “下次見麵時……”


    “為什麽不現在?”


    “看在過去的援手之德上放過你這一次!”


    “哈哈哈哈……”


    吳小眉歇斯底裏的狂笑起來,但笑聲中卻充滿了哀怨淒厲的滋味,久久才止住笑聲,粉腮一寒,殺機上臉,厲聲道:“韓尚誌,姑娘我正要找你!”


    “找我?”


    “不錯!”


    “為什麽?”


    “我要殺你,既然不期而遇,你從酒樓一直跟了下來,可說天從人願!”


    韓尚誌這才知道吳小眉在酒樓之中,就已經注意上了自己,聞言之下,冷冷的道:


    “你要殺我?”


    “不錯,而且是現在!”


    “為什麽?”


    “我恨你!”


    “在下什麽地方值得你恨?”


    “多話無益,今天你死定了!”


    “辦得到嗎?”


    “你無妨試試看!”


    看字方落,玉掌候揚,五指虛空點出。


    韓尚誌一式,“浮光掠影”,閃了開去,口裏道:“念在過去相救之德讓你一招!”


    “誰要你讓!”


    玉掌一翻,一蓬蒙蒙青氣,應掌而發。


    韓尚誌心頭一凜,脫口道了一聲“天都法掌”


    “天都法掌”上古奇學,觸物生震,阻力愈大,震力愈強,曾經把武功高出韓尚誌的假‘血骷髏’震得無還手之力。


    韓尚誌當然知道厲害,但他豈能在女子之前示弱,因為他說過隻讓對方一招,如果再事閃避,到底算是相讓還是怯敵?


    冷做成性的他,當時不顧利害,舉掌硬接。


    掌勁方吐,吳小眉卻適時收勢向旁邊橫移兩步。


    這種收發由心的功力,使韓尚誌駭凜不已,但也奇怪對方的舉動,也一收勢道:


    “你為何收手不攻?”


    “怕你接不了!”


    “你不是要殺我嗎?”


    這句話問得吳小眉粉腮又是一變,冷哼一聲,“天都法掌”再度出手。


    韓尚誌一咬牙,舉掌封去。


    一聲地裂山崩的巨響,挾以一聲悶哼,韓尚誌蹬蹬蹬退到八尺之外,口角沁出了兩縷鮮血。


    假“血骷髏”的功力,若非憑借使人真力不能提聚的怪功,猶不是吳小眉的敵手,韓尚誌當然較之差了一籌。


    “不老先生”能在短時期中,把她造就成這等身手,確屬駭人聽聞。


    吳小眉一掌震退韓尚誌之後,接著恨恨的道:“冷麵人,你不但麵冷,連血都是冷的,再接我幾掌!”


    喝聲中,玉掌再度擊出。


    韓尚誌突地億起“失魂人”教訓他的話,暗道一聲:“我不能死”!身形一劃,避開對方淩厲的一擊,閃身之際,十指暴彈!


    吳小眉雙掌一顫,功唿遞增,青氣更盛。


    嗤!嗤!暴響聲中,無堅不摧的“洞金指”風,竟然被完全震散。


    韓尚誌這一驚委實非同小可,想不到在“天都法掌”之下,無堅不摧的“洞金指”


    競然無功,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再接我一掌!”


    喝話聲中,蒙蒙青氣又知卷至。


    韓尚誌殺機大熾,“浮光掠影”,閃身進身,一招“魔王叩朗”,挾以畢生功力擊向吳小眉。


    冷笑聲中,吳小眉身形似魅,一閃便脫出這冠絕武森的奇招之外。


    “冷麵人,你今天死定了!”


    吳小眉隨著喝聲,唿唿擊出五掌,之五掌淩狠奇詭,其勢相當驚人。


    五掌擊出,韓尚誌被迫得連連倒退。


    吳小眉不容對方有喘息之機,跟著又是五掌。


    韓尚誌把心一橫,不閃不避,采取兩敗傷的傷的打法,也疾劈五掌。


    吳小眉不由芳心一震,但雙方力勁勢疾,毫無轉寰的餘地。


    “砰!砰……”


    彼此向相反方向踉蹌倒退。


    韓尚誌連噴數口鮮血,身形晃了兩晃。


    吳小眉粉腮煞白,櫻口鮮血長掛。


    兩人麵色慘厲,彼此努目而視。


    場麵在刹那之間,靜止了下來,但殺機並未稍減。


    韓尚誌所發五掌,有三掌擊中對方,而他自己卻挨對方四掌,吳小眉的掌力,混有“天都神功”在內,所以韓尚誌傷勢較重。


    他們


    彼此曾救過對方的性命!


    彼此共過患難!


    黑白兩道索仇之役,吳小眉為了救韓尚誌,不借以身作擋箭牌,被假“血骷髏”劈飛,幾乎喪命。


    她對他一見鍾情。


    她會剖心示愛,在亡父靈前立誓,非他不嫁,她把全部情感,悄悄地付給了他。


    然而,一個有心,一個卻無意,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送落花。


    現在


    他們以命相搏,互相要置對方於死地。


    難道這是造化弄人?還是……


    愛,能成全一個人,也能毀滅一個人,更能轉變一個人!


    在這種情形之下,吳小眉轉變了,變得非但使韓尚誌不能相信,連她自己也不認識本來的自己了。


    吳小眉麵上殺機未褪,一步一步,欺向韓尚誌。


    空氣在吳小眉一欺身之際,又吳緊張。


    韓尚誌心念一轉,如果對方搶先功出“天都法掌”,自己決難幸免,不如先下手為強,雙掌的揚,疾劈而出。


    這一掌,挾憤全力而發,勢狂濤怒波。


    吳小眉一劃身,斜飄八尺,嬌軀再閃,已入側方欺到韓尚誌身畔五尺之處。


    閃避欺身,快得猶如電光一現。


    韓尚誌掌發無功,半途撤掌,身形徽偏,滑步旋身,左掌右指,再度攻出。


    蒙蒙青氣,諷然飄卷,吳小眉也在同一時間出掌。


    勁氣激撞,發出一陣撼山巨響。


    吳小眉嬌軀連搖。


    韓尚誌悶哼一聲,口血飛濺,跌坐一丈之外。


    吳小眉一晃身,站立在韓尚誌身後,玉掌上揚,對正他的“天靈”大穴,隻消一葉勁,韓尚誌就得陣屍當場,語冷如冰的道。


    “姓韓的。有什麽遺言交代?”


    韓尚誌全身起了一陣痙攣,咬牙切齒的道:“沒有,下手吧!”


    “真的沒有?”


    “有-句話,你將自食惡果!”


    “哈哈哈哈!”


    笑聲淒厲,令人不寒而栗。


    “姓韓的,告訴你,姑娘我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但在我未死之前,我將殺盡天下的美男子,哈哈哈哈……”


    笑聲轉為瘋狂,蘊著恐怖的殺機。


    韓尚誌不禁目眥欲裂,以吳小眉目前的功力,肆意為惡的話,無疑的將造成一場恐怖的血劫。


    “吳小眉,可惜我不能毀了你!”


    “可是,哈哈哈哈,姑娘我卻高興親手殺了你!”


    “下手吧!”


    “何必急於要死,你那曾經一度要為你殉情的慧妹呢?姑娘我會再通知她替你造墓碑……”


    韓尚誌不由心中一動,他已明白了吳小眉要殺他的動機,冷笑一聲道:“你不能如願了,她已先我而去。”


    “什麽,她死了?”


    “你失望了,是嗎?”


    吳小眉粉臉懊忽數變,突然厲聲道:“韓尚誌,你是否願意在死前知道我殺你的原因?”


    “不必了!”


    “那你是明白了?”


    “我不想明白,你隻管下手好了!”


    “你一點也不後悔?”


    “哈哈哈哈,我韓尚誌從不後悔!”


    吳小眉的手,開始顫抖了,愛和恨在她的心裏交織,她要殺他,是為了不能得到她的愛,於是,她恨他,連帶的,他恨所有年齡和他相象的美少年。


    一個人一生隻有一次初戀,而她選鍺了對象,她虛擲了最寶貴的感情,什麽也沒有得到,當她發覺對方根本就不愛她時,她已無法自拔、她要取迴虛拋了的感情的代價,於是,她走上了極端得不到的,就把它毀去。


    恨,由愛而生,愛之極也就根之極。


    她值的會下手毀去她傾心相許的人嗎?


    她猶豫了,她下不了手。


    淚水,從她的粉靨滾落。


    久久,韓尚誌意似不耐的根聲道:“為什麽不下手!”


    沒有動靜。


    他站了起來。呈出的眼前的,是一張梨花帶雨的麵容,充滿了幽怨,她的臉上,已找不到殺機的痕跡。


    韓尚誌心想,女人是多變的,當下冷冰冰的道:“你既然不下手,在下要告辭了!”


    “慢著2”


    “怎麽樣?”


    吳小眉拭幹淚痕,寒聲道:“我並沒有說不殺你?”


    “那你為何不下手?”


    “有幾句話必須說清楚!”


    “說吧?”


    吳小眉緩緩垂下頭去,半響,又抬起頭來,似手已下了決心,激憤的道:“韓尚誌,我來問體,當初你被人劈落江中,我把你救了上來,在我起居之處,調養了三天……”


    “在下說過有恩必報?”


    “第二次我被天南‘幻魔宮’侍衛所傷,你帶我住宿旅店……”


    “事急從權,在下沒有非禮之處?”


    “可是男女授愛不親,你叫我……”說著又低下頭去。


    韓尚誌因偏見而恨天下所有的女子,但,他的內心是善良的,他一樣有火熱的情感,隻是被伯見壓抑了,吳小眉言中之意,他豈有聽不出的道理,可是,他對她從來沒有發生任何情感,有,隻是一片圖報之心。


    現在


    他的心不由怦然動了一下。


    他想,她是一個癡心的女子,可能因上次自己拒絕了她祖父“不老先生”婚姻之議走上極端。


    一種同情、道義、和憐憫的心理,油然而生。


    不過,有的時候,同情憐憫和愛,很難有明確的分界。


    當下,韓尚誌麵色一緩道:“在下對姑娘深致歉意!”


    “哼!歉意?”


    “在下誠懇希望姑娘今後不再殺人!”


    “如果我說不呢?”


    已經趨於和諧的場麵,又告緊張起來。


    韓尚誌俊麵微變道:“我會照剛才的話做!”


    “殺我?”


    “不錯,如果你怕的話,現在就殺了我,否則日後相逢,我必殺你!”


    吳小眉的粉腮,又罩寒霜,不屑的道:“你辦得到嗎?”


    “我們無妨走著瞧!”


    “韓尚誌,姑娘碰頭之時,你殺不了我你便是被我殺!”


    韓尚誌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不作迴答。


    他恨不能當場劈了她,方才的一絲同情,被這幾句話衝刷得幹幹淨淨。


    他不願再和她糾纏,轉身緩緩舉步而去。


    吳小眉望著她的背影,逐漸遠去,她想忠住她,但幾次開口又止,她像是受了極大的委曲,忍不住抽抽咽咽的哭了起來。


    哭聲,飄送人韓尚誌的耳鼓,他怔了一怔,止住腳步,略事躊躇之後,又舉步向林外走去,他不曾迴顧。


    他的背影,終於消失在林外。


    吳小眉恨恨地一躲腳道:“我非殺了你不可!”


    驀在此刻


    一陣狂狂犬吠之聲,倏告傳來。


    吳小眉不經意的掉頭一看,這一看,不由芳心巨震,花容失色,隻見兩隻牛犢大的獒犬,一左一右,蹲踞在兩丈之外,狗舌外吐,露出森森利齒,目射兇光,緊緊地盯住自己。她出世以來,就不曾見過如此高大兇猛的狗。


    吳小眉打量來人,是一個駝背老者,手執一根藤鞭。


    駝背老者一雙兇光四射的眸子,從吳小眉打量到地上的死屍,點了點頭。


    吳小眉粉麵一沉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駝背老者嘿嘿一笑道:“花容月貌,想不到卻是個紅粉夜叉!”


    “你說誰?”


    “你!”


    吳小眉柳眉一跳,殺機上臉。冷哼一聲道:“在姑娘我沒有起意要殺你之前,趕快帶狗走開!”


    “嘿嘿嘿嘿,可是老夫卻為你而來!”


    “報上字號?”


    “臥虎山莊管事邱駝於,明白了吧?”


    吳小眉芳心一動,知道是什麽迴事了,麵不改色的道:“什麽事你說吧!”


    “本莊兩位少莊主陳屍道旁……”


    “是我殺的,怎樣?”


    “那好極了,你的師承門脈?”


    “憑體還不配問!”


    邱駝子眼中兇光炯炯,和兩隻獒犬的目光,幾乎無分軒輊,使人不寒而栗,向前欺了數步,明側例的道:“你會有說出的時候的!”


    “邱駝子,姑娘我不想殺你,識相的快滾!”


    “嘿嘿!可是我邱駝子卻不想放過你!”


    “你當真找死?”


    “找死的是你!”


    吳小眉殺機陡熾,怒哼一聲,玉掌一揮,一蓬蒙蒙青氣,應掌而發。


    邱駝子登時老臉變色,怔了一怔,可能他從未見識過這種功夫。


    “砰!”


    巨響聲中,邱駝子被震得倒退八尺,一陣氣翻血湧,心中大感駭然。


    “天都法掌”觸物生震,阻力愈大,震力愈強,所幸吳小眉僅以六成勁道發掌,而邱駝子驚怔之下,未曾出掌抗拒,不然非死即傷。


    邱駝子當然不明此中厲害,兇心陡熾之下,上步欺身,劈出一道如濤勁氣。


    “你找死!!”


    嬌斥聲中,“天都法掌”加了兩成勁道擊出。


    一聲如雷暴響,夾以一聲慘哼,邱駝子口血飛濺,被震飛數丈之外。


    “叭噠!”,變做於滾地葫蘆。


    “汪!”右麵的一條獒犬,電閃撲向吳小眉。


    吳小眉不閃不避,用足十成功勁,迎麵劈出一掌,慘啤聲起,那條獒犬龐大的身軀,直飛出三丈之外,“砰!”的一聲,撞在一株巨樹幹上,登時死去。


    邱駝子這時已站起身來,對方的身手,大大的出乎他意料之外,一掌能斃藏邊獒犬的,武林中還不多見。


    駭凜之餘,藤鞭繞空一劃。


    左麵的一隻獒犬,如箭般射起。


    吳小眉玉掌又揮。


    那敖犬似乎知道對方掌風厲害,半空折身墜地,一個翻滾,已到吳小眉腳邊,張口便咬,動作之神速,不亞一等一的高手。


    吳小眉芳心大震,從地拔空而起,向下拍出一掌。


    那獒犬一口咬空,又乘勢翻出一丈之外。


    吳小眉勢盡落地,那敖犬捷途電閃的撲了過來,吳小眉閃身無及,豎掌直劈狗頭,“汪!”的一聲慘啤,那頭獒犬分兩片,腦血飛進,死在當地,但一隻狗爪,也在同一時間,搭上吳小眉的大腿。


    一陣麻癢,向上延升。


    她這一駭,非同小可,這狗撲竟然含有劇毒,立即封閉數處穴道,阻止毒勢蔓延,杏目一瞪,撲向邱駝子。


    “砰!”又是一聲慘號,邱駝子頭碎額裂,橫屍就地。


    “好賤人!老夫要把你挫骨揚灰!”


    震耳欲聾的喝聲中,一個高大獰猛的黑袍老者,電射入場。


    “噓!”


    口哨聲中,十幾條牛犢般大的敖犬,蜂湧而來,撲向吳小眉。


    吳小眉不由亡魂大冒,心想自己已中了狗爪劇毒,還是走為上著,心念動處,彈身而起,想越林梢而去。


    豈知一條腿已不聽使喚,僅飛縱五丈之遙,又落下地來,獒立即撲上。


    人、狗,展開了一場休目驚心的激戰。


    這些敖狗,生性兇殘,爪牙均含劇毒,動作似電,而且敢不畏死,再經以訓練之後,較之武林一流好手還要勝上幾分。


    吳小眉急努交加,玉掌疾揮,蒙蒙青氣,四處飄卷。


    唿轟如雷聲,慘嗥之聲,此起被落。


    刹那之間,已有八條邀犬喪生“天都法掌”之下,但其餘的仍狂撲不休。


    吳小眉香汗淋滴,釵橫發亂,但她連喘息的餘地都沒有,那批敖犬,此進被退,乘虛蹈隙,上中下三路,都在被攻擊之中,她既然知道狗爪牙鉤含劇毒,當然不敢令其沾身。


    一旁的黑袍老者,眼看巨放一隻隻死去,心痛已極,但對方的功力,太過駭人,他不敢令巨敖停攻,他準備犧牲全部敖犬,以換取對方。


    半盞熱茶之後,遍地俱是狗屍,血肉狼藉,已沒有半隻巨獒活著。


    吳小眉這時力竭身疲,被犬毒的一條腿,已腫大了一倍之多,陣陣奇痛攻心,雖然她知道還有人虎視在側,但她已無力再行支撐,“咚!”的跌坐在地。


    黑袍老者,目含怨毒,大步向吳小眉欺去。


    吳小眉已知大勢不妙,拚聚殘餘內力,貫注右手五指……


    黑抱老者邊走邊喝道:“小賤人,你竟敢誘殺老夫兩個愛子,老夫若不令你受盡人間慘痛酷楚而死,實難消心頭之恨!”


    吳小眉右手一揚,五指虛點。


    黑袍老者之所以緩步欺近,就是防對方猝施殺手,就在吳小眉揚手之間,疾閃身側避,但仍慢了半步,右臂一陣劇痛攻心,登時如折斷了似的,禁不住悶哼出聲。


    吳小眉所施的“梅花穿心指”,也是“天都秘錄”所載絕學之一,應點向對方前胸心脈之處,方能致人於死,她因腿毒發著,又在劇鬥脫力之後,是以出手已不如平時的快速,否則黑袍老者難逃一死。


    “砰!”


    黑袍老者左掌已劈實了吳小眉。


    慘哼聲中,身形一連兩個翻滾,人已進入半昏迷狀態。


    墨袍老者獰笑一聲,連點吳小眉數處穴道。


    突地


    他發現對方一條腿已中狗毒,疾自懷中取出一隻白玉小瓶,倒出一撮黃色粉末,塞人吳小眉的口中,另外把一些灑在爪傷之處,陰狠的道:“老夫不能讓你這樣便宜的死去!”


    自語完之後,痛惜的掃了狗屍一眼,挾起吳小眉,如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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