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叫化東方慧語不成聲道:“誌……哥……我們……走!”


    韓尚誌目毗欲裂,狠狠地盯住那血紅的骷髏頭,道:“為什麽要走?”


    小叫化麵孔鐵青的道:“你想死不成,不!我不能讓你死,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慧弟,冷靜一點!”


    “不,誌哥,我求你離開,‘血骷髏’天下無敵,沒有人能與他抗衡:““可是我正要找他!”


    “你,為什麽?”


    “我與‘血骷髏’有三江四海之恨,不共戴天之仇!”小叫化蹬蹬蹬退了三個大步,身形搖搖欲倒,像呻吟般的道:“你……與‘鬼堡之主’有仇?”


    “不錯!”


    “什麽……樣的仇?”


    韓尚誌咬牙切齒的道:“殺父屠家之仇!”


    小叫化身形又是一連幾晃,喃喃的道:“天啊!為什麽?為什麽……”


    “慧弟,你可以離開!”


    “我?不!我不離開你,死也和你死在一起!”


    韓尚誌感動得幾乎落淚。


    小叫化呆了-會之後,突然大叫道:“不可能呀!不可能,決不可能,這不是真的,不是!……”


    韓尚誌見東方慧駭成這般模樣,跡近瘋狂,忙緊握他的手指道:“慧弟,鎮靜一點,你說什麽不可能?”


    小叫化張口結舌了半響,才囁囁的道:“我說‘血骷髏’不可能在此現身!”


    “為什麽不可能?”


    “這……這……我直覺的感到這不是真的……”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


    “誌哥,我求你離開!”


    “不”


    “你不能死呀!”


    “你知道我一定會死?”


    小叫化用手背擦了擦將要滾落的淚水,嘶聲道:“會的,任何人也無法和‘血骷髏’為敵!”


    韓尚誌緊咬著下唇,怨毒已極的道:“也許,但我與‘血骷髏’勢不共戴天,也許是我死,或者是他亡,我有生之日,誓要踏平‘鬼堡’……”


    小叫化雙目失神,身軀搖搖欲倒,歇斯底裏的喃喃道:“誌哥,這太可怕了!”


    韓尚誌抬頭一望天色,道:“午時已到,我必須進武侯祠,完成‘南丐’的托付!”


    說著邁步例要人林,小叫化緊緊地拖住他道:“誌哥,你一定要進去?”


    “當然,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武林人一言九鼎,水裏火裏也得去!”


    小叫化抬頭望了一眼那擺在石上的血紅骷髏頭,若有所思,半晌之後,把拉住韓尚誌的手一鬆,毅然道:“好,我們進去!”


    “不,慧弟,你離開,我不能讓你去犯險!”


    “不要多說了,走吧!”


    韓尚誌一咬牙,道:“走!”


    兩人閃身入林,朝林深處的祠宇走去、方走了不到二十丈,小叫化駭然驚唿一聲道:


    “誌哥,來不及了,你看!”說著用手一指。


    韓尚誌目光轉處,不禁全身發毛,隻見林中橫陳了不少死屍。


    一具!


    二具!


    三具!


    竟然!有十餘具之多,而且盡是丐幫弟子,一個個瞪目裂嘴,七孔溢血,似是被一種極其歹毒的武功所傷,不由慘哼了一聲道:“這必是‘血骷髏’的傑作,怪不得不見警戒的人現身,原來都遭了毒手!”


    事情離奇得令人難以置信,丐幫選立幫主繼承人,而“血骷髏”突然現身插手,“天齊教”也派高手前來,確實命名人費解。


    韓尚誌雖說不顧生死的闖進來,但內心是忐忑不安的,全身冷汗涔涔,事情的結果如何,無法逆料,眼前已有十多個丐幫弟子喪生。


    整座蒼林,被一層恐飾的氣氛所籠罩。


    就在此刻


    武侯伺內突然傳來兩聲狂笑,其聲刺耳,宛若獸叫果啼。


    韓尚誌和小叫化同時一震。


    緊接著是一聲轟然巨響,和一陣牆倒屋坍之聲。


    韓尚誌臉色一變,道:“不好,必是‘血骷髏’在大肆屠殺幫眾!”


    身形一起,就向祠字方向撲去!


    “小施主,不可!”


    隨著這一聲沉喝,一條灰影,從側方飛出,勁風鼓蕩之間,把韓尚誌硬生生的迫落地麵,接著灰影落地,赫然是一個身穿百納僧袍的白眉老和尚。


    韓尚誌被迫落地,本能的就勢揮出一掌。


    小叫化高叫一聲道:“誌哥,是‘北僧’老前輩!”


    韓尚誌聞聲已不及收勢,嘩嘩啦一片暴響聲中,殘枝敗葉落了一地,定睛一看,果然是“鬼堡”江岸曾遙見一麵的“北僧”,隨即歉然一禮道:“恕晚輩失手!”


    “北僧”惶然的朝“武侯祠”方向望了一眼,急聲道:“快走!”


    韓尚誌一愕道:“走?晚輩係受‘南丐’之托……”


    “我知道.快走,遲就來不及了,一切離開這裏之後再說!”


    “可是丐幫……”


    “北僧”雙手電出,分別扣住韓尚誌和小叫化東方慧,向林外飛奔。


    韓尚誌被弄得滿頭玄霧、不知“北僧”此舉何意,若說身手.“北僧”可不容易一下就扣住他,一來是出其不意,二來他知道“北僧”與“南丐”同屬武林奇人,而且交情不恐.此舉必有深意。所以不再出手抗拒。


    顧盼之間、已出了蒼林,“北僧”仍緊拉著兩人不放手。飛也似的順官道一陣疾奔,約莫行了十裏左右,才在-個出環之內停下身來。


    “北僧”瞥了小叫化-眼,道:“你是丐幫門下?”


    小叫化東方慧嘻嘻-笑道;“不是!晚輩是遊丐!”


    “什麽遊丐?”


    “一不討飯,二不乞錢,三不拜師,四不投門。飄遊浪蕩,四海為家!”


    “北僧”白眉一趨,不再開口。


    韓尚誌蹩了一肚子悶氣,迫不及待的道:“老前輩.到底怎麽迴事?”


    “北僧”神色-肅,道:“小施主,你知道武侯中交手的是什麽樣的人物?”


    “血骷髏!”


    “與他交手的是誰?”


    “這個……”


    “陰煞莫秀英!”


    韓尚誌大吃一驚道:“陰煞莫秀英?她怎會來此和鬼堡之主交上了手?”


    “這是巧合,陰煞莫秀英可能路經白水灘,見擺在路旁的‘血骷髏’而雄心大發,想一鬥這武林絕代恐怖人物,幸虧如此,否則你倆入林之後,就算閻羅殿裏掛了號,那裏還會有命在!”


    “陰煞莫秀英向‘鬼堡之主血骷髏’挑戰,她的身手想必相當駭人的了,數天前,‘南丐’被她在三招之內擊成重傷……”


    小叫化東方慧語音微顫的道:“老前輩,你看到‘血骷髏’的真麵目了?”


    “這個倒是沒有,老袖係藏身殿角之內、‘鬼堡之主’初現身之際……不過老衲認為事情有些蹊蹺……”


    “是否‘血骷髏’的形像不對……”


    “小施主知道‘鬼堡之主’是什麽形象?”’“聽人說麵蒙灰巾,身披灰袍,右手瑩白如玉。左手漆黑似墨……”


    “北僧”全身陡地一震,不期然的退了一個大步,雙目炯炯有神迫視著小叫化,一不稍瞬。看得小叫化低下頭去,好半響才沉凝的道:“小施主聽什麽人說的,‘鬼堡主人’,從未在人前現過形跡?”


    “晚輩是無意中聽到的,老前輩所見是否如此?”


    “這個……這個……老衲不曾看清,灰影是不錯!”.韓尚誌插口道:“老前輩遇到‘南丐了’!”


    “沒有!”


    “那老前輩何由至此?”


    “老納得人報訊,趕來阻止丐幫此次集會!”


    “哦,什麽人報訊?”‘


    “一位女施主,她自稱‘有心人’……”


    “韓尚誌驚唿一聲道:“有心人,又是她?奇怪!”


    “小施主認得這有心人?”


    “不認得,不過她曾……”


    說到這裏,無法接下去,因為他不願意把自己的身世和“有心人”傳告給自己的話,說了出來。


    小叫化緊張的追問道:“她曾怎麽樣?”


    韓尚誌尷尬的一笑道:“她曾為了某件事而代人傳話給我!”他怕小叫化繼續追問下去,一變話題道:“老前輩,丐幫的事如何了結?”


    “老袖及時趕到,遣走了九長老和數百丐門弟子,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血骷髏’在幫眾去後不及半刻出現,有十多個丐幫弟子不及退去,已悉數遭害,想來你們都已親服看到林中的屍身了!”


    韓尚誌“昭了”一聲。


    “北僧”繼續又道:“若非‘陰煞’湊巧架梁,你我想都無法幸免!”


    小叫化激動的道:“老前輩‘陰煞’敢與“鬼堡主人’交手?”


    “昭!以老袖偷瞥的倩形看來,‘陰煞’最多能支持五十招,非敗不可!”


    韓尚誌仍然關切丐幫的事,他必須弄清楚全部真相,才能向老哥哥有所交代,當下向“北僧”道:“老前輩可否能把經過詳情見告,晚輩對‘南丐’好有個交代?”


    “北僧”點點頭道:“昨日老袖在途中遇到一個白衣蒙麵的女施主.自稱‘有心人’,她告訴老袖‘天齊教’外堂堂主,天星丐任七’.受‘天齊教’的支持,要迴幫接掌丐幫掌門人,他並持有首席長老‘南丐’的‘烏竹信符’,要老衲在午正之前,趕到白水灘武侯祠阻止這件事的進行,並把此事向丐門各長老執事宣告……”


    小叫化插口道:“天星丐既是‘天齊教’屬下堂主,怎麽能……”


    “北僧”截住他的話道:“天星丐與本屆已死的掌門是師兄弟輩,因犯了幫規而被逐出丐門他投效了‘天齊教’,此次由該教支持他返本門奪取掌門之位,用意當然是想把門人遍天下的丐幫置於。天齊教’下”……”


    “天星丐既為被逐的人.丐幫能任命他接掌嗎?”


    “首先。他準備以武力達到目的,第二,他持有‘南丐’的烏竹牌、丐幫最重輩份‘南丐’雖是首席長老,但他的輩份比現在的九長老還高-輩,所以他的信牌具有無上的威力!”


    韓尚誌憤然道:“事情巧在‘南丐’被‘陰煞莫秀英’所傷,否則‘天星丐任七’的奸謀恐怕難以得逞,憑‘南丐’的身手……”


    “北僧”白眉一掀道:“這倒未見得,‘天齊教’是蓄意要促成此事,不惜傾全力而為,這隻是一種巧合,使他們的毒謀,更易實現而己!”


    “隻不知那‘有心人’何以會得悉此中內幕?”


    “這個隻有她本人知道!”


    “最令人費解的是‘血骷髏’何以突然現身白水灘,而且向丐幫人下手?”


    “老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三日之後,‘南丐’可以趕迴來處理善後!”


    “這個老衲也聽‘有心人’說了!”


    韓尚誌幾乎驚得跳起來,大聲道:“她怎麽會知道的,這話是‘南丐’親口向晚輩交代,無人在旁?”


    “不錯,事情離奇得令人難以置信!”


    “有一天我要揭穿這個跡底!”


    “北僧”搖頭一歎道:“此次丐幫事件,雖可苟安於一時,但卻不能解決根本問題,因為‘天齊教’既已明日張膽的破臉而為,不達目的恐不會幹休!”


    韓尚誌憤然道:“丐幫弟子遍天下,難道都是些庸手?”


    “話不是這樣說,丐幫臥虎藏龍,單隻目前的九長老,都各有一身驚人藝業,但‘天齊教’羅網盡天下究兇極惡仁徒,確實不可小覷,預料中一場”殺劫,勢難避免,最可慮和最令人費解是‘血骷髏’現身與丐幫為難,是有意抑無意不得而知!”


    “問題仍在‘血骷髏’!”


    “不錯,老化子趕迴恐亦無濟於事!”


    “血骷髏真的天下無敵?”


    “目前是如此!”


    韓尚誌喘了一口大氣,默默無語,他的意念,又轉到“佛手寶笈”之上,如果他能尋到另隻烏銅手掌,練成“須彌神功”……


    驀在此刻


    一陣喝之聲,由山環之外,遙遙傳來。


    三人同感一震,韓尚誌麵色-整道:“我去看看!”


    聲落,人似一縷輕煙般飄出山環,隻見官道之上,人影幢幢,暴喝之聲,從人群中不斷的傳出。


    韓尚誌如幽靈般毫無聲息的瀉落距人群五丈之外-


    條紅色人影,站在人群之中,分外刺日。


    她正是“天齊教”首席堂主“彩蝶李芸香”,有她在場,不言可知這些人全是“天齊教”屬下。


    韓尚誌神目如電,透過人群,掃向場中。


    一看,不由愣愕莫名。


    八個青衣老者,和“南丐”打得難分難解。


    “南丐”被陰煞莫秀英”所傷,又被丐門叛逆“天星丐任七”再次擊傷,生命垂危,怎的會突然在此和人交手?


    韓尚誌緩緩移動身形,向人群欺去。


    場中地上,橫陳了十多具屍體,想是毀在“南丐”之手。


    韓尚誌目光掃處,見教眾之中,有一個中年乞丐,滿麵大黑麻子,鷹鼻雞眼,正陰惻惻地疑視著場中,不由心中一動道:“他準是欺師滅祖的‘天星丐任七’無疑,此次丐幫事變,他是罪魁禍首,今天我就代老哥哥劈了這狼子!”


    心念之中,身形一劃,電閃撲向那中年乞丐!


    中年乞丐正望著場中入神,做夢也想不到會有人對自己猝然出手,方感風聲有異,連念頭都來不及轉,腕脈已被扣個結實,另一隻手掌也同時按上了命門大穴。


    人群一陣紛亂!


    “彩蝶李芸香”尖叫一聲道:“冷麵人!”


    由於“彩蝶李芸香”這一聲尖叫,所有的目光,全向韓尚誌迫來。


    正在擠鬥中的“南丐”和八個青衣老者,也不期然的停了手。


    “冷麵人”年紀不超過二十歲,而且江湖中還不會聽到過有這-號人物,所有的“天齊教”高手,齊齊麵露惑然之色,憑這個小白臉,俱然能把首席堂主“彩蝶李芸香”


    打得吐血,險些送命,這真令人難以置信。


    韓尚誌心中暗笑,拜弟小叫化給他胡謅了“冷麵人”這個名號,居然叫開了。


    “冷麵人”何以粹然現身手出手製住“天星丐”令人莫測。


    “天星丐任七”脈門要穴被製,分毫無法反抗,額上汗珠滾滾而落。


    韓尚誌朝“彩蝶李芸香”冷冷地盯了一眼,道:“李芸香,想不到我們這麽快又再見!”


    “彩蝶李芸香”粉麵浮現一重恐怖殺機,冷笑一聲道:“冷麵人,想不到你這快來送死!”


    “天星丐任七”忍不住厲聲道:“冷麵人,你知道本堂是誰?”


    韓尚誌不屑的道:“丐幫棄徒,欺師滅祖的天星丐任七,對不對?”


    “天星丐”不由全身一顫,暴喝道:“冷麵人,你意欲何為?”


    韓尚誌轉身向呆立場中的“南丐”道:“老哥哥,怎麽辦?”


    “南丐”憤然道:“他早已被逐出丐門,已不算是本幫弟子,無須按幫規處治,小兄弟你看著辦好了,老化子沒有意見!”


    “既然如此,我毀了他以向丐門贖罪!”


    “天星丐”頓時麵如土色,目眥欲裂的道:“冷麵人,我死你也逃不了!”


    “那是另外一迴事,不用你操心了!”


    “天星丐”把乞憐的目光,射向場中八個青衣老者。


    “彩蝶李芸香”厲聲喝道:“冷麵人,你敢!”


    韓尚誌冷哼一聲道:“這有什麽不敢、宰了他就輪到你!”


    這話說得“彩蝶李芸香”杏目噴火,粉麵鐵青。


    一片怒哼聲中,有七個“天齊教”高手,同時欺身上步,迫向韓尚誌。


    場中驟現一片殺機。


    八個青衣老者其中之一陰惻惻地道:“冷麵人,你如敢對任堂主下手,丐幫將遭到血的報複!”


    這話使得韓尚誌機伶伶打了一個冷顫,“天齊教”是當今江湖第一大教,高手如雲,如果對丐幫普遍展開屠殺的話,後果不堪設想,但他冷傲天生,更由於身遭慘劇在心裏充滿了恨的因素,豈肯為對方一句話所屈服,可是他又不願意替丐門惹麻煩,不禁下意識的把目光飄向“南丐”,意思是聽老哥哥一言決定。


    七個高手這時已欺到他身前不及兩丈之處,蓄勢待發。


    空氣緊張得令人窒息。


    場中“天齊教”不下五十人之多,每一個都虎視眈眈。


    “南丐”如銀須發,根根倒立,肝膽皆炸,但一時之間,卻無法下決心,丐幫門人遍布天下,如果“天齊教”真的展開屠殺的話,後果是十分可怕的。


    那青衣老者,麵有得色,陰側側的向“南丐”道:“閣下身為丐門首席長老,丐幫興亡在你一念之間!”


    “南丐”目眥欲裂的道:“你們準備如何辦?”


    那青衣老者道:“由任堂主接掌丐幫,本教與貴幫和平共處,領袖群倫!”


    “南丐”氣得渾身激顫,咬牙切齒的道:“辦不到,除非我老化子死了!”


    “你死也不能解決問題?”


    “那丐幫與‘天齊教’周旋到底了!”


    接著朝韓尚誌大喝一聲道:“殺!”


    一聲淒絕人環的慘嗥起處,“天星丐”七竅鮮血狂噴,仆臥當場。


    同一時間,七個高手同時發掌攻向韓尚誌,八個青衣老者,再度圍攻“南丐”。


    兩條人影,在此時候飛瀉入場,赫然是“北僧”和小叫化東方慧,立即有十餘個高手,湧身撲向“北僧”。


    “彩蝶李芸香”把小叫化恨之入骨,嬌斥一聲,出掌就劈。


    一場武林罕見的搏鬥,於焉拉開了序幕。


    暴喝震天!


    勁所撕空!


    人影閃晃!


    一聲慘啤,一股血箭一具屍體!


    小叫化仗著周身不懼掌指,與“彩蝶李芸香”打得難解難分。


    八個青衣老者,個個具有罕絕的身手,與“南丐”一時難分上下。


    圍向“北僧”的教眾,功力次於八個青衣老者,死傷迭見!


    韓尚誌在場中算是功力最高的一個,“靈龜三式”玄奧莫測,出手之間,對方非死即傷,然而死了一個,填上一雙,轉眼之間,他身前的屍體已積了十四具之多。


    事實非常顯明,到最後“南丐”“北僧”“冷麵人”‘小叫化”四人聯手的話,“天齊教”的高手連八個青衣老者在內,恐怕沒有幾個能全身而退。


    突然


    一聲厲嘯,破空而來,震得人耳膜如割。


    接著,一樣血紅的東西,挾以刺耳的破風聲,飛落場中。


    “血骷髏!”


    “血骷髏”


    驚叫之聲起處,場中人全都自動的停了手。


    一個血紅的骷髏頭,端端正正的攪在鬥場之中,恐怖陰森的氣氛,立時彌漫開來。


    “鬼堡主人”,突然在此時此地現身,的確出乎每一個人意料之外。


    “南丐”“北僧”韓尚誌和小叫化不期然的慢慢靠在一起。


    “天齊教”的高手,也聚到一處。


    刹那之間,場中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驚怖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那“血骷髏”之上,隻有一人例外,那是韓尚誌,他眼中流露的不是驚,不是怕,而是恨,是仇,是懾人的殺光。


    “鬼堡主人”現身的目的何在,沒有人知道,但可預知的是接踵而來的必是死亡——


    恐怖的血劫。


    “血骷髏”在日光的反照下,閃著駭入血光。


    死亡的陰影,籠罩全場。


    韓尚誌恨哼了一聲,舉步便向“血骷髏”走去……


    小叫化東方慧不禁驚叫出聲,一把拉住韓尚誌的衣衫,栗聲道:“誌哥,你……你要做什麽?”


    “南丐”“北僧”同時把驚詫的目光轉向韓尚誌。


    韓尚誌冷冷道:“我先毀了這勞什子!”


    “南丐”“北僧”同時道了一聲:“不可!”


    “天齊教”眾高手,一陣竊議之後,扶起傷者,悄悄退去,刹那之間,走了個幹淨,遺下了十多具死屍。


    “彩蝶李芸香”在臨去時,狠狠地盯了韓尚誌幾眼,可惜,韓尚誌不曾迴頭。


    “北僧”壓低了聲音道:“看樣子‘鬼堡主人’是衝著我們而來!”


    “南丐”不解的道:“何以見得?”


    “白水灘武侯祠已有幾個貴門下被害,現在‘天齊幫’高手安然離開,顯然他的目的在此而不在被?”


    “他的目的何在呢?”


    “不得而知!”


    小叫化東方慧激動的道:“誌哥,兩位前輩、我們何不離開?”


    “北僧”一搖頭道:“我們走不開的!”


    韓尚誌突然掙脫小叫化的手,一彈身,射向那骷髏頭……


    “南丐”“北僧”同感心頭巨震,但已無法阻止,小叫化尖叫一聲,跟著撲了過去,韓尚誌大叫一聲。


    “血骷髏,你現身出來!”揮掌便向地上的骷髏頭劈去……


    就在韓尚誌一掌劈向骷髏頭的掌力,改劈向電閃而至的灰影。


    “砰!”


    灰影淩空承受了韓尚誌駭人的一擊,僅隻一窒。


    韓尚誌登時寒氣大冒,方待再度出掌……


    “轟!”的一聲,一股萬鈞勁道,已迎頭奪下。


    慘哼聲中,韓尚誌仰身栽倒,正好小叫化趕到一把抱住。


    “南丐”“北僧”驚唿一聲,雙雙撲到。


    那灰影恰在此時,落下地來、赫然是一個頭蒙灰罩,身著灰袍的怪人。


    小叫化抱著韓尚誌,遲到三丈之外,雙眼驚怖的望著那怪人,渾身簌簌而抖,“南丐”“北僧”並肩而立,麵對那怪人。


    怪人若無其事的用手虛虛一招,收迴地上的骷髏,放人懷中。


    “南丐”語含激憤的道:“血骷髏,你意欲何為?”


    “血骷髏”嘿嘿一陣懾人的陰笑之後,道:“你兩個是自了,還是要本人動手?”


    “北僧”壽眉一揚,高宣一佛號,道:“阿彌陀拂,施主何故出乎反乎,自食其言?”


    “血骷髏”陰森林的道:“本人食什麽言?”


    “在‘鬼堡’之內,施主……”


    “嘿嘿嘿嘿!”


    “血骷髏”發出一刺耳怪笑,打斷了“北僧”的話,道:“廢話少說,本人向來憑自己的意思做事,什麽食言不食言,你兩個還是幹脆點自己了斷吧!”


    小叫化幾次想衝上前.但看了看抱在手中昏迷不醒的拜兄韓尚誌、又停止下來。


    “南丐”厲聲道:“血骷髏,堂堂鬼堡主人,竟然說出這樣的話,老化子和老和尚活了這大把年紀,死何足惜。閣下先說說要我兩人性命的理由?”


    “理由?哈哈哈哈,‘血骷髏’行呈,還談什麽理由!”


    “北僧”目瞪如鈴的道:“血骷髏,你下手吧?”


    “要本人出手?”


    “老衲和老叫化功力不逮,死在你手,份所當然,如要我倆自絕,決辦不到!”


    血骷髏嘿嘿-笑道:“本人成全你倆的壯誌吧……”


    “南丐”一抬手道:“且慢!”


    “你還有話說?”


    “南丐”一指三丈之外的小叫化和韓尚誌道:“這兩個娃兒閣下可否放過?”


    “這個……”血骷髏沉吟了片刻之後,道:“可以!”


    “南丐”一轉身,向小叫化東方慧道:“帶著他立刻離開!”


    小叫化東方慧望了一眼“血骷髏”,一付欲言又止之態……


    “南丐”一飄身到了小叫化身前,沉聲喝道:“難道你要一起同歸於盡?”


    小叫化眼中神色一凜,毅然道:“老前輩,我……”


    “你什麽,我小兄弟中了這老魔一掌,內腑已傷,若非他的功力深厚,早己寒熱交煎,噴血而亡,你聽說過‘寒魄掌’‘白陽功’的歹毒……”


    “南丐”話聲未完,小叫化似有所悟般的,脫口叫了一聲:“不好!”,一彈身抱著韓尚誌疾奔而去。“南丐”黯然歎了一口氣,返迴原來的位置!


    “血骷髏”陰陰的道:“本人要出手了!”


    “南丐”“北僧”麵上同時浮起一層悲憤之色,功凝雙掌,準備一拚,他倆明知決不是這魔尊的對手,但,以他倆的地位名望,豈能束手待斃,當下同聲道:“出手吧!”


    “血骷髏”口裏“嘿!”了一聲,雙手緩緩從寬大的袍視中伸出左掌漆黑如墨,右掌瑩白如玉,這就是“寒魄掌”和“白陽功”,以一身而兼具兩種奇功;可說是武林中罕聞罕見的怪事,而兩種奇功,能同時發出,更是絕世奇譚。


    “南丐”“北僧”心頭不禁一寒。


    “血骷髏”兩掌交加,疾圈而出,一寒一熱兩道勁氣,以雷霆萬鈞之勢暴卷而出。


    “南丐”“北僧”大喝一聲,各以畢生功勁,劈出一掌。


    勁氣相接,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塵砂飛揚之中,“南丐”“北僧”被震得踉蹌倒遲八尺,一陣血翻氣湧,兩人互視一眼,似乎都感到有點意外。


    “血骷髏”冷嗤一聲,第二次發掌攻擊,勢道之強,足可撼出栗嶽。


    “南丐”“北僧”霍地向左右電飄五尺,延身各劈一掌。


    “血骷髏”劈出的雙掌,突地一分,朝左右猛然揮出,變勢之快,駭人聽聞。


    “波!波!”兩聲巨震,“南丐”“北僧”各被震退五步,逆血幾乎奪口而出。


    厲嘯聲中,“血骷髏”身形一劃,電閃攻向“南丐”,雙掌乍出候收,返身又迫向“北僧”,連揮兩掌。


    兩聲慘哼,先後響起,“南丐”“北僧”各張口噴出一道血箭,跌坐在地。


    “血骷髏”口裏發出一陣使人不寒而栗的獰笑,緩緩舉步,迫向“南丐”,沙!沙2那腳步聲,充滿了恐怖的殺機。


    “南丐”一提氣,“哇!”


    一口鮮血奪喉而出,暗道一聲:“我老化子完了!”


    “北僧”眼看著“南丐”將要遭毒手,但他自己也是欲振無力,他自己知道,他與“南丐”同一命運……


    就在這死亡氣息迫人之際


    叮!叮!叮……


    一陣鐵杖叩地的聲音,遙遙傳來。


    “南丐”雙眼陡然一亮,但隨即又變惘然之色。


    一個黑點出現了,叮!叮!之聲,愈來愈近,也愈來愈震耳,每叮!的響一聲,那黑點便移近一些,數聲之後,已看出那點是一個人,而且隻有一隻腳!


    “北僧”白眉一掀,脫口道:“老化子,是他,真的是他!”


    “南丐”似忘了生死隻在頃刻,精神一震道:“我師叔宋鐵捉!他……他……他老人家還在人世?”


    “血骷髏”陡在止住身形,輕笑一聲,轉身飛射而去,隻兩閃便失了蹤影。


    一個皮包骨的獨腳老丐出現了。手中持著-根烏光閃亮的竹杖,頭上隻剩了稀稀幾莖白發,雙目深陷,開閣之間,精光迫人。


    “南丐”強忍傷痛,上前-屈膝道:“趙非參見師叔!”


    “北憎”也忙移身過來,打一問迅道:“宋施主四十年未現俠蹤,神采如昔!”


    來的正是“南丐”的師叔“宋鐵拐”,算年紀已在百歲之外,四十年前失蹤江湖,想不到會在此緊要關頭現身,驚走了“血骷髏”。


    四十多年前,“宋鐵拐”因一點小小名氣之爭,以一根打狗捧,挑戰八大門派的掌門人,在泰之頂激戰兩晝夜.八大掌門四死傷,這件事曾震撼了整座武林,至今還為武林人樂道,丐幫也以此自豪,就在鬥八大掌門之後不久,他忽然失蹤。


    “宋鐵拐”打狗棒的一端,鑲了一塊鐵片,行動起來,叮叮作響,這是他的獨門標記,老遠就可使人聽得出來。


    “宋鐵拐”目光一掃“南丐”道:“你就是趙非?”


    “弟子正是!”


    “哈哈,你也老了,那魔頭呢?”


    “他聽見師叔駕臨,走了!”


    “哼,他竟然向本幫伸出魔手,我宋鐵拐饒他不得!”


    “師叔重臨,乃丐門之福!”


    “昭,我本不再過問世事,因所居之地遇上地震坍陷,迫得我搬遷,無意中聽得本門發生變故,所以不得不重蹈紅塵,現在你速趕迴,選立幫主……”


    “師叔您老人家……”


    “我上鬼堡算帳去,這是兩粒丹藥,你倆分食了吧!”


    說著擲出兩粒丹藥與“南丐”,叮!的一聲,人已在二十丈之外,接連數響,去得無影無蹤。


    “南丐”“北僧”相視一聲苦笑,各服了一粒“宋鐵拐”所留丹藥,坐地行功,半盞茶時間不到,便已複原如初,足見這丹藥不是凡品。


    “北僧”忽地困惑的向“南丐”道:“老化子,事情有點怪!”


    “什麽事?”


    “血骷髏的功力,我倆在‘鬼堡’領教過,好像剛才的似乎弱了許多他既然口口聲要我倆的老命,當然不會含勁不發,競讓我們走了三個照麵……”


    “南丐”一拍大腿道:“老化子也有同感,他的話前後不符,而且語氣似乎也不對!”


    “北僧”道:“再說,以他的功力,大可一鬥令師叔,何必望影而遁?”


    “這確實令人費解!”


    “啊呀!糟了,我那小兄弟被那老魔陰功所傷,如不及時療治,必有性命之憂,那小叫化子不知把他帶往何處……”


    “老化子,你目前還是趕快迴去處理丐幫善後為要,你那小兄弟,我和尚可以代勞去找上一找,我和尚的丹藥雖沒有你那老化子的靈,可也還應付得過!”


    “好,我們上道吧!”


    “南丐”俯身從“天星丐”的屍身上,取迴那塊“烏竹信符”,然後與“北僧”分道疾馳而去。


    迴筆敘及小叫化東方慧,抱著韓尚誌專揀僻靜之處疾奔。


    行行重行行,來到一處密林之中,小叫化輕輕放下拜兄韓尚誌,用手一探脈息,發現有八處大穴不通,如果不及時設法打開被阻穴道,時間久了,重則喪命,輕則終身成殘,額角鼻端,不禁沁出汗來。


    小叫化東方慧,摒息寧神,以本身真元,想替韓尚誌打開被阻穴道。


    一個時辰過去了


    兩個時辰過去了:


    小叫化汗透重衫,精疲力竭,但韓尚誌依然沉迷未醒,被阻穴道依然未開,不由急得涕泅橫流,突然哭出聲來!


    突然一-


    一隻手輕撫上了小叫化的肩頭。


    小叫化驚得直跳起來,一骨碌翻一丈多遠,迴身望處,隻見一個麵蒙輕紗的白衣女子,幽靈般的寧立在韓尚誌的身前。


    “你,是誰?”


    “有心人!”


    “有心人?”


    “不錯!”


    小叫化駭然的望著這神秘的女子,說不出話來,他曾聽韓尚誌和“北僧”提到過這神秘人物,想不到她會在這現身。


    “有心人”俯下身去,探試了韓尚誌的脈息,突然“嗅!”了-聲。


    小叫化暗付,“有心人”可能為救治韓尚誌而來,聽對方這一聲“嗅!”不由心裏一震,惶然道:“怎麽樣?他……”


    “八處主脈閉阻!”


    “姑娘?你……你……看他還有救……”


    “有:不過……”


    小叫化迫不及待的道:“怎麽樣?”


    “我的力量救不了他!”


    小叫化一付泣然欲泣之狀,道:“那……那我隻有冒險帶他去……”


    “去那裏?”“去請人救治!”


    “你有把握能在兩個時辰之內,找到你所要找的人嗎?”


    “這個……”


    “我雖然救不了他,但我可以帶他去就醫!”


    小叫化急道:“姑娘要帶他走?”


    “昭,怎麽,你人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隻是……隻是……”


    “有心人”嗤的一笑道:“隻是舍不得離開誌哥哥,是不是?”


    小叫化一楞神,尷尬的道:“姑娘倒真會說笑話!”


    “說笑話,我說的是實話,你深深的愛著他,是嗎??哈哈哈哈!放心,我不會搶走你的誌哥哥!”


    小叫化驚駭的退了兩個大步,顫聲道:“姑娘,你說什麽?”


    “我說我不會槍走他!”


    “我這拜兄生平與女人無緣,如果他會對姑娘發生好感的話,那是奇跡!”


    “恐怕未見得?”


    “姑娘不妨一試!”


    “你不吃醋?”


    小叫化再退了一個大步,雙目瞪得滾圓道:“在下不懂姑娘的意思!”


    “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姑娘的目的究競何在?”


    “救他!”


    “姑娘何以知道他受傷而適時趕來?”


    “這個,未便奉告!”


    “姑娘要帶他到何處?”


    “這個也未便奉告!”


    小叫化突地冷笑一聲道:“如此,姑娘請吧!”


    “有心人”冷冷的道:“你願意讓他在兩個時辰之後,寒熱之毒攻心而死?”


    小叫化駭然道:“什麽?你全知道?你知道他受的是什麽傷!”


    “寒魄掌,白陽功!不過幸喜發掌的人功力不到家,否則早已歸天了!”


    “你……你……到底是誰?”


    “有心人!”


    小叫化慧黠刁鑽,但此刻卻訥訥的說不出話來,也許,“有心人”的言語和行為使他震驚,也許……


    “有心人”一聲輕笑道:“你叫東方慧是不是?”


    “不錯!”


    “那我該稱你一聲東方姑娘才對?”


    小叫化駭極的蹬蹬蹬退到一棵樹邊,把身軀靠在樹杆上,嘴唇翕張,卻發不出聲來,對方的話有如晴天霹曆,震得她心膽俱寒,這神秘的“有心人”,突然一語道出她是女兒之身,她下意識的感到一絲恐怖。


    “有心人”又是一聲輕笑道:“東方姑娘,時間不多了,不用擔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連你的誌哥哥在內,不過有句話告訴你,你的最身世最好能隱秘一些,再見了!”


    說完一把挾起昏迷不省的韓尚誌,轉身而去……


    東方慧仍木然的癡立當地,她被這不可思議的事震昏了,“有心人”的行徑,使人莫測高深。


    良久之後,她如夢方醒,大叫一聲:“誌哥!”朝有心人逝去的方向追去,但,樹深林密,那裏還有有心人的蹤影。


    她感到無邊的迷憫和惆悵!


    兩顆淚珠,從眼角沼落腮邊,又滴到地上……


    她盲目的在林中徘徊,摸索,像是在尋找一樣失落的東西,有心人的話,不斷在她的耳邊嗡嗡作響:


    “……你很愛他是嗎?……


    “……我不會搶走他……”


    “……你不吃醋……”


    她感到一縷莫名的寒意襲上心頭,不由歇斯底裏的狂叫道:“不能,我不能失去她,我不能沒有他……”


    “東方姑娘,多情自古空遺恨,何不慧劍斬情絲!”


    聲音冷漠之中帶著慈和。


    小叫化東方慧駭然寧足四顧,卻一無所見,她聽出這聲音是發自女人之口,但決不是方才離去的有心人。


    但,這又是誰呢?


    對方何以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的事?


    那聲音又告傳來。


    “東方姑娘、目前他還不知道你是女兒身,你這愛是單方麵的,最好能懸岩勒馬,否則後果會相當可怕!”


    聲音似遠實近,使人模不準發音的方位。


    小叫化東方慧不由毛骨驚然,厲聲道:“你是誰?”


    “失魄人”


    “什麽?”


    “失魂人!”


    東方慧不禁頭皮發炸,寒氣股跟上衝,才去了一個神秘的有心人、又鑽出來一個“失魂人”,而且對自己的一切竟然了若指掌,她真不敢相信這會是事實,這太離奇了,超出了情理之外。


    她自付沒有對任何人吐露過自己的身世來曆,隻有對拜兄韓尚誌說過自己的姓名,同時在她自己的想像中.如果自己不說,任何人也不會知道她的來曆,可是,現在,“有心人”,“失魂人”,一個道破她的麵目,另一個道破她的心事,她百思不得其解,她感到一種恐怖的氣氛,壓迫得她幾乎窒息,當下硬起頭皮道:“你為什麽叫失魂人?”


    “因為我是一個失去了靈魂的人!”


    “失去了靈魂,豈不成了鬼?”


    “不2我還有軀殼、還有一口氣!”


    “是人的話,何不現身出來?”


    “沒有這個必要!”


    “你剛才說什麽?”


    “勸你懸岩勒馬!”


    “你要我從心中抹去韓尚誌的影子?”


    “不,隻是要你用理智控製你的情感,如果你不聽忠告的話,有-天,你會在情海中慘遭滅頂,而你所愛的人,也將與你同-命運!”


    東方慧全身起一陣痙攣,痛苦的道:“你是什麽居心,我的生命不能沒有他!”


    “東方姑娘,這是-種極端的痛苦,須要有最大的勇氣承受,現在,痛苦的隻是你個人,將來,卻是雙方麵的!”


    “但是,為什麽?”


    “你和他結合,是一幕悲劇!”


    “我問為什麽?”


    “話隻能說到這裏為止!?”


    東方慧咬緊牙關道:“辦不到,我不能失去他!”


    “愛是犧牲,不是占有!”


    東方慧呆了一呆、突地一陣冷笑道:“不錯,愛是犧牲、但,並不盲目的犧牲,你既不現身,又不說出原因,我認定你‘失魂人’別有用心,告訴你,辦不到!”


    “將來你會後悔!”


    東方慧口裏說著,心裏可在發毛,突然一個意念。電閃心頭,使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幾個冷噤,“失魂人”的話,莫非是指此而言?是的,後果確實可怕!


    東方姑娘一聲長歎道:“東方慧,天下的事往往會出乎料想之外……”


    東方慧聲音忽地變得軟弱的道:“我可以問幾句話嗎?”


    “可以,在可能範圍內,我不會使你失望!”


    “你是說韓尚誌憎恨女人,所以我和他之間……”


    “不,你錯了!她恨女人隻是一種暫時的現象,當原因消失時,會改變他的心理,他是人,當然會有很有愛!”


    東方慧芳心一陣劇跳,情緒激動萬分,她不敢提出下麵的問題,她怕那可怕的答案,但,她仍忍不住說了:“為了仇?”


    “不是!”


    “不是?”


    東方慧簡直不敢相信這句話,但“失魂人”再次說了一遍:“不是!”


    這答案確實出乎她意料之外,女人特有的敏感,使她脫口道:“那是為了情,他已心有所屬?”


    “也不是!”


    東方慧惑然了,緊張的情緒一鬆,茫然不解的道:“那是為了什麽?”


    “我說過天下事往往會出人意料之外!”


    “你說是意外?”


    “不是意外,真具之中,是既定的事實,而是這事實會出乎你或他意料之外!”


    “我不信!”


    “當然。你現在不會相信、但當你相信時、悲劇已形成了!”


    東方慧的聲音又顫抖起來:


    “你說是悲劇?”


    “不錯、淒絕千古的悲劇!”


    “你……你怎麽會知道?”


    “我不會告訴你,不能告訴你!”


    東方慧麵上有肌肉,微見抽搐,痛苦的喃喃道:“啊!不!為什麽?這不會成為事實.不會的,我不能失去他!……”


    “東方姑娘,假使說,他此時已死於“血骷髏’的掌下?”


    東方慧芳心-震,怔了一怔之後,淒然道:“我不會獨自話下去!”


    “唉!冤孽!”


    聲音頓杏。


    東方慧大聲道:“失魂人,我還有話問你!失魂人……失魂人……”


    連叫數遍、沒有迴音,神秘的“失魂人”走了,但她卻在東方慧的心靈深處,埋下了一個可怕的陰影。


    東方慧無力的斜倚在-株樹身上,她像是經曆了一場離奇而又恐怖的夢景,她迴味“失魂人”的每一句話,她想


    拜兄韓尚誌風標絕世!


    而“失魂人”是女人,她似乎與有心人是一路:


    於是


    她下了結論,是一種近乎可恥的陰謀、她,想從自己手裏奪去他!


    但,問題又來了,有心人,“失魂人”為什麽會對自己的隱秘了如指掌?同時有心人何以無巧的適時而至,帶走拜兄?


    謎!


    荒唐而又神秘的謎!


    夜幕低垂,星光從枝縫葉隙之中透入,漆黑的林空,點綴著一些談淡的蒙光,這在內功深厚的高手眼中,足以能看清周遭的一切。


    東方慧的神思,全部飛馳在誌哥哥的身上。


    夜露,打濕了她的破濫衣衫,她沒有感覺。


    漫長黑夜過去了,陽光,在鳥語聲中重照高林。


    她,仍然沒有離開的意思:


    且說韓尚誌被“血骷髏”一掌擊成重傷,隨即失去知覺,在那一瞬之間,他認為自己的生命已經結束了。


    當然,以後的一切經過,他完全不知道:


    當他蘇醒之時,發覺自已是在一個山洞之中,身上痛楚全消,他第-個意念是“我還活著!”-


    縷淡淡的幽香,進入他的鼻觀。


    女人!


    我遇救了,救我的又是女人!


    第一次,他被“血骷髏”劈落江心,為吳小眉所救,-直使他痛苦莫名,他最恨女人,但女人救了他,現在,又是如此!


    他-翻身站了起來……


    距他約丈外之處的洞口,一個白衣玉影,背對他而立。


    韓尚誌心念一連數轉,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在下是姑娘所救?”


    那女子說話了,聲如玉盤落珠,而且意然十分耳熟: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韓尚誌一愕道:“此話怎講?”


    “閣下係由令拜弟小叫化抱離現場,之後,由本人從小叫化手中接來此地,再由另一位賜藥療傷!”


    韓尚誌聽得一趨眉,竟然有這麽多周折.又道:“姑娘說的那另-位是誰?”


    “失魂人!”


    韓尚誌一震道:“失魂人?”


    “不錯”


    “是一位武林前輩?”


    “可以這麽說!”


    “人呢?”


    “走了!”


    “姑娘你……”白衣女子,幽幽地轉過身來,舉起春蔥也似的五指,拉了拉蒙麵白紗,發出一陣銀鈴也似的笑聲道:“閣下太健忘了,我們曾有一話之緣!”


    韓尚誌猛地想起她是誰來,一顆心不由怦怦而跳,激動的道:“如在下猜測不錯,姑娘是‘有心人’?”


    “你說對了!”


    韓尚誌心裏湧起“有心人”那些不可思議的行徑,他亟想澄清心中的凝團,第-次他看到的是-個模糊的背影,如驚鴻一瞥,現在雙方瀆麵,但隔了一層蒙麵白紗,她神秘如故。


    隱藏在麵紗之後的有孔,是媸是奸,他不願去猜想,因為在潛意識裏,他對女人有著強烈的憎恨。


    默然了片刻之後,道:“失魂人,是男是女?”


    “女的!”


    “哦!”


    韓尚誌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他第二次欠人的-筆恩情,而對方又是女的。


    姑娘怎知在下受傷,而從小叫化手裏接過來再請,失魂人’醫治?”


    “這個麽?將來你自會知道!”


    “姑娘任什麽也會告訴在下?”


    “將來會的,目前不能,那對你有害無益!”


    “姑娘曾因丐幫的事,而傳訊給‘北僧’?”


    “不錯,而且我還在破廟中治好了‘南丐’的傷:“韓尚誌這才恍然老哥哥何以突然現身之故:但心中的疑雲卻愈來愈厚,忍不住道:


    “我可以問為什麽?”


    “我隻是奉命行事:“


    “奉何人之命?”


    “失魂人!”


    “這樣說來,姑娘上次傳告在下的話,也是奉‘失魂人’之命?”


    “不錯!”


    “在下是否可以見‘失魂人’?”


    “不能”


    “為什麽?”


    “時間還沒有到!”


    韓尚誌更加困惑了,這“失魂人”與自己有什麽關係?為什麽會知道自己的底細?


    她的目的何在?如果能探悉這“失魂人”的來路,也許可以模出些端倪,這事老哥哥或許能告訴自己線索,因為他閱曆豐富,想到這裏,不禁惶然道:“姑娘可知道‘南丐’‘北僧’和‘血骷髏’相鬥的結果如何?”


    “死裏逃生!”


    “血骷髏放過他們……”


    “不!另一位丐幫尊者突然現身,驚走了‘血骷髏’!”


    韓尚誌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知丐幫尊者是什麽樣的人物,竟然能驚走不可一世的“鬼堡主人”,老哥哥在幫中,已算是輩份極尊,難道……


    “那丐幫尊者是誰?”


    “失蹤了四十年的‘宋鐵拐’是‘南丐’的師叔!”


    “哦……那豈非是百歲開外的人了?”


    “不錯!”


    韓尚誌心裏忽生奇想,這“宋鐵拐”既能使“血骷髏”望影而逃,那功力豈非駭人至極,如果自己能拜在他門下……


    自己得靈龜輸以百年功力,又得“靈龜上人”所遺武功,竟然不堪“血骷髏”一擊,那這位丐幫奇人的功力,必已登峰造極,蓋古淩今!


    他知道“有心人”不會告訴自己什麽,在此等於虛耗時間,還是先找到“南丐”,一查“失魂人”的來曆是上策,當即地抱拳道:“姑娘盛德,在下記住了,就此告辭!”


    “你……要走了?”


    “是的,哦,還有我那拜弟小叫化現在何處?”


    “可能還守候在前邊林中等你!”


    韓尚誌直覺的感到小叫化對自己的情誼,超過了同胞手足,登時恨不能馬上就找到他,舉步便要……


    “有心人”纖手一抬到:“閣下慢走!”


    “姑娘還有話要說?”


    “你身邊帶著的一半‘拂手寶簽’……”


    韓尚誌不由臉色大變,駭然退了一個大步,厲聲道:“怎麽樣?”


    “這東西從何而來?”


    “你想怎麽樣?”


    “別緊張,如果我有心要你那東西,在你昏迷之時,早到手了,‘失魂人’在為你療傷之時,偶然發現你帶著這武林瑰寶!”


    “那告訴你,這是先師遺贈之物!”


    “令師是誰”


    “未便奉告!”


    “好,不過這東西如落人江湖人眼中,勢將引起一場武林紛爭!”


    “如果姑娘不說,白不會傳入江湖!”


    “失魂人要我轉告你一句話!”


    “請講?”


    “她要你立刻去訪‘鬼堡主人’!”


    “不錯!”


    “姑娘不是曾代她傳言,不許在下向‘鬼堡’索仇嗎?”


    “這不是索仇,是你拜訪主人!”


    “拜訪,會的,但不是現在!”


    “為什麽?”


    “待我能有力量摧毀‘鬼堡’之時,我會去!”


    “她要你現在就去,這對你報仇也許有好處!”


    “她不說明原因?”


    “沒有!”


    “那對不起,歉難從命!”


    “任性的結果,對你沒有好處!”


    韓尚誌冷冷的道:“在下做事自己可以作主,不必別人費心”說著一彈身,從“有心人”身側衝出石洞,迴首道:“援手之德,將來必有所報!”


    身形再起,疾奔而去。


    “韓尚誌,我還有話說……”


    身後“有心人”大聲的叫著,但他充耳不聞,朝不遠處的一片密林射去。


    林中,一株大樹之旁,卷曲著一嬌小的人影,韓尚誌心中一動,上前一瞥,竟是自己的拜弟小叫化東方慧,隻見他口角溢血,又眸緊閉……


    韓尚誌這一駭非同小可,忙俯下身去,口裏惶急的道:“慧弟,慧弟,你怎麽了?”


    小叫化猛然一睜眼,狂喜的道:“誌哥,你終於來了,我以為會永遠見不到……”


    “什麽?”


    “你的傷好了?”


    “是的!”


    “有心人給你療傷……”


    “不是,是‘失魂人’……”


    小叫化驚唿一聲道:“什麽,失魂人?”又驀地警覺自己失態,強按住激動的情緒,又道:“她……她向你說了些什麽?”


    “沒有,我連她的影子都沒有見到,是‘有心人’事後說的!”


    “啊!”小叫化鬆了一口大氣。


    “慧弟,你認識‘失魂人’?”


    “沒有……不認識,隻是……隻是……”小叫化想起“失魂人”對自己說過的話,不由打了一個冷顫,她不敢再迴想,那對她太殘忍了。


    韓尚誌見小叫化吞吐的神情,詫然道:“慧弟,隻是什麽?”


    “沒有什麽,在你被‘有心人’帶走之後,她最傳言要我在此等你,卻末現身,開聲而不見人,我也不知道‘有心人’是什麽來路!”


    “哦,慧弟,你受了傷?”


    “是的!”


    “傷在何人之手?”


    “陰煞莫秀英!”


    韓尚誌大驚失色道:“你被‘陰煞莫秀英’所傷?”


    “是的!”


    “哼!有一天我要先把她打得口噴鮮血,替你出這口氣。然後再斃了她為武林除去這一個禍害!”


    小叫化慰然一笑道:“誌哥,你打得過她嗎?”


    韓尚誌先是一怔,既而劍眉一挑,道:“總有這麽一天!哦!對了,慧弟,我見你數次與人交手,掌指刀劍都不能傷,你究意練了什麽奇詭的怪功?”


    “這個,我……我……”說著,把破衣一揭,露出一件雪白的裏衫道:“就是憑著這個!”


    韓尚誌不解的道:“這是什麽?”


    “護身寶衣!”“護身寶衣?”


    “昭,不過你可不能對任何人說!”


    “我還會對誰說,這‘護身寶衣’真的有這等妙用?”


    “當然!”


    “你在騙我?”


    “何以見得?”


    “你既有護身寶衣,為什麽會傷在‘陰煞莫秀英’之手?”


    “因為她的功力太高,護身寶衣雖說能避刀劍掌指,但也有一個極限,比如碰上寶刀寶刃,或是功力高絕之輩,又當別論,不過話得說迴來,若非仗著這件寶衣護體,我早已死在‘陰煞’的掌下了!”


    “聽說‘陰煞莫秀英’與人交手不過三招,如能接得下她的三招而不死,就算擺脫死神之手了?”


    “不錯,我是擋了她三掌!”


    “她為什麽會對你下手?”


    “陰煞每年現身江湖一次,要殺足一百人才收手,凡是武林中人,碰上了她,算是煞星照命!”


    小叫化說著,要待坐起身來,上身僅起了-半,便又啊呀一聲,躺下了去,韓尚誌麵色一緊道:“慧弟,我先察看你的傷勢,然後再助你療傷!”


    口裏說著,伸手就要解東方慧的衣衫,東方慧急用於擋住韓尚誌的手道:“不用!


    不用……”


    韓尚誌不禁愕然道:“慧弟,你這是什麽意思?”


    小叫化東方慧尷尬的一笑道:“我自己有療傷之道……”


    “但讓我看看傷勢也不要緊呀?”


    “不!”


    “你又不是女人,難道……”


    這句話說中了東方慧的心痛,使得她芳心劇跳,粉麵痛紅,但因她經過化妝的原故,臉上油垢遮掩了她的神情,是以韓尚誌無法發覺。


    本來她遊戲風塵,心懷坦蕩,與韓尚誌相處,也十分泰然,但自被神秘的“有心人”


    點破行藏,又經“失魂人”那麽-說,突然變得敏感起來。目前,她不能泄露真相,韓尚誌痛恨女人,她怕一旦被他發覺,也許他會拂袖而去,那將是她所不能忍受的,從見第一麵起,她的芳心已然暗自默許!


    但,另一個可怕的身影,在緊緊地壓迫著她,“失魂人”的話,又響在耳邊:


    “……你應該懸崖勒馬,多情自古空遺恨……”


    “為什麽?”


    她忘其所以的脫口叫了起來。韓尚誌一怔神道:“慧弟,你說什麽?”


    “哦……沒……沒有什麽,現在,我要開始以本門心法療傷,請你替我護法!”


    “我助你一臂之力,豈不事半功倍?”


    “不成,萬一有人闖來,那豈不弄巧反拙!”


    韓尚誌無話可說,隻好點了點頭。


    小叫化東方慧咬牙坐起身來,雙膝盤好,開始以本身真元療傷。


    韓尚誌靜靜地坐在-旁,“有心人”神秘的影子,又上心頭,他在慢慢思付“有心人”所說的令人迷憫的話,但,愈想愈感到困惑,莫測……


    “有心人”是奉“失魂人”之命傳話給自己,所以問題的重心該是“失魂人”,但“失魂人”這古怪的名字,他前未之聞!


    為什麽自己的-切對方了如指掌?


    為什麽對方主動的來為自己的療傷?為什麽對方-再要自己不向“鬼堡主人”索仇?


    為什麽忽然又要自己去拜訪“鬼堡主人”?


    這其中究竟有什麽玄虛?


    “鬼堡”本身在武林中是一個恐怖的謎:


    鬼堡主人“血骷髏”功深不可測!


    就在韓尚誌限想出神之際-


    一陣“沙!沙!”的腳步聲,遙遙傳來。


    韓尚誌從迷憫中驚醒過來、雙目電張,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但林木太過茂密,無法透視及遠。


    沙沙之聲,愈來愈近!


    韓尚誌站起身來,但當他瞥見拜弟東方慧,頂上白氣隱隱,行功正在吃緊關頭,又不敢摹然離開。隻全神注視著腳步聲所傳來的方向。


    人語之聲,隱約飄來一一


    “那小子重傷將死,被那小要飯的帶走,經飛訊各路分壇攔截,竟然失去了蹤影,難道上了天不成?”


    “多份仍在這樹林之內!”


    “但我們已搜了半日?”


    “好歹總要搜遍這一片森林,才參交令!”


    “冷麵人劈死任堂主,壞了本教的大事……”


    韓尚誌一聽,來的竟然是“天齊教”中人,而且是為了搜尋自己和拜弟而來,登時殺機上臉,心想,奇怪,自己被“血骷髏”擊傷之時,“天齊教”的高手電已離開,怎麽會……


    沙!沙2沙!腳步聲已近至十丈以內,樹隙間隱兇可見人影晃動。


    韓尚誌心念電轉道:“可不能讓他們欺近,慧弟此刻受不得於憂!”


    心念之中,正待彈身……


    驀然


    淒絕人環的慘嗥聲,撕空而起,令人聞之毛發俱豎,心膽皆寒:-


    聲


    兩聲


    三聲


    十餘聲之後,才告寂然。


    韓尚誌心頭大震,猛一彈身,向慘嗥聲所傳之處射去。


    一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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