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偏西,距離黃昏已不到一個時辰。


    宇文嘯雲一行人終於來到一座高山上停下。


    他們已看到那座淩霄樓,看見那道橫架在天塹上的鐵索吊橋。在橋頭有好些武士分成若幹隊在逡巡,那看來就像是一隻隻小螞蟻。


    宇文嘯雲看在眼內,歎了一口氣,道:“這座淩霄樓比我意料中的還要險固。”


    翁天義立即道:“我們是進不去的了。”聲音有氣無力,半邊身子亦是軟軟的斜臥在一旁。


    宇文嘯雲搖頭道:“未必。”


    翁天義道:“那除非奇跡出現。”


    盛百刀一聲冷笑,道:“你能夠跑到這兒,豈非也是奇跡。”


    翁天義狠狠的瞪了盛百刀一眼,閉上嘴巴。


    盛百刀接著問道:“我們什麽時候動身?”


    宇文嘯雲道:“嶽震寰一到,我們立即動身。”


    盛百刀道:“我們已經等了差不多兩個時辰。”


    宇文嘯雲道:“他必須先引開查無影與那些武士,這當然要費些時間。反正我們要入夜才能夠采取行動。”


    盛百刀接問道:“若是入夜之後仍然不見人到來?”


    宇文嘯雲滿懷信心的道:“他是不會讓我們久候的。”


    盛百刀冷笑道:“令主莫要忘記他也隻是一個人,雙拳難敵四手,現在說不定已經被查家堡武士重重包圍,甚至已經被抓起來。”


    宇文嘯雲還未答話,鐵仁已插口道:“不會的,嶽震寰武功那麽好,有誰能夠將他留下?”


    盛百刀冷笑道:“他武功若是那麽好,這件事幹脆叫他一個人去便成,哪還用得著我們?”


    宇文嘯雲淡然一笑道:“可惜他好的隻是輕功劍術,這件事,卻要幾方麵的技術配合才能夠完成。”


    盛百刀沒有再說。


    翁天才義難得找到這個機會,立即道:“以嶽震寰的輕功劍術,這件事如何少得了他,那些敗在他手的人,當然是不服氣的。”


    盛百刀沉聲道:“勝負平常事,姓盛的雖然此前比他不上,但憑現在這一身本領,事了之後,要離開應該不是一件難事。至於那些隻懂鼠竊狗偷伎倆的,可就麻煩了。”


    翁天義嘿嘿兩聲。


    宇文嘯雲揮手道:“大家現在等於同坐在一條船上,應該同舟共濟,互相關懷幫助,大家都有好處。”


    盛百刀冷笑道:“宇文令主言之有理,偏偏有些人本領沒多少,卻盡懂得抬杠。”


    宇文嘯雲目光一轉,道:“翁老人家年紀已經一大把,說話就是多一些也是值得原諒的。”


    盛百刀道:“姓盛的來日方長,現在少說一些的確無妨,多謝令主一言驚醒。”說罷,立即閉上嘴巴。


    宇文嘯雲原不是這個意思,不由得怔住。


    翁天義的臉已拉下來,正要說什麽。


    那邊紅狐已叫了起來:“嶽大哥來了!”


    眾人連忙抬頭望去,果然看見來路上嶽震寰身形如飛,迅速的往這邊掠來。


    鐵仁顯得很開心,大笑著連道:“了不起,了不起!”


    翁天義有意無意地看著盛百刀,道:“盛名之下,果無虛士,姓嶽的就是好本領,不由你不服。”


    盛百刀沒有作聲,仰首望天。


    宇文嘯雲即時道:“看來他是很累了。”


    鐵仁詫異道:“我怎地看不出?”


    宇文嘯雲一笑道:“因為你認識他時日還淺,並不知道他若是趕路,如果不累,最少比現在快一倍。”


    鐵仁瞠目道:“中原武林,輕功最好一定就是他的了。”


    宇文嘯雲搖頭道:“那也不見得,以我所知,最好的是一個女孩子。”


    紅狐插口道:“是不是雲煙飛?”


    宇文嘯雲點頭道:“不錯,她人如其名,輕功展開,一縷飛煙也似,瞬眼無蹤,多高的牆也難不倒她。”


    紅狐道:“聽說她有時與嶽震寰走在一起。”


    “好像是的。”宇文嘯雲一麵舉步迎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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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震寰果然已累得很,可是仍然走到宇文嘯雲麵前才停下,宇文嘯雲隻是輕拍他的肩膀,沒有說多謝什麽的話。


    紅狐第二個迎了過去,道:“嶽大哥,你坐下歇歇。”


    嶽震寰笑笑,在旁邊一方石頭上坐下來,道:“我們也許有希望在查無影迴來之前將事情解決。”


    宇文嘯雲道:“那是說查無影將會在樹林中消磨很多的時間了?”


    嶽震寰道:“他已將附近的武士都召去協助搜索,這對我們撤退應該有很大幫助。”


    宇文嘯雲道:“那朵七包煙花就是召集附近所有武士的訊號?”


    嶽震寰頷首。


    紅狐道:“當時我們還很擔心呢。”


    她關切的望著嶽震寰,忽然取出一方繡帕,替嶽震寰小心印去額上的汗珠。嶽震寰沒有拒絕,隨又道:“雖然如此,我們仍然要立刻采取行動。”


    宇文嘯雲目光一轉,道:“下了這個山峰,再走過一片林子,便已接近禁地,那附近可供遮蔽的地方並不多,我們不得不依照原定計劃,在夜間采取行動,你也正好趁這段時間休息一下。”


    嶽震寰沒有反對,他知道在等候他到來的這段時間內,宇文嘯雲是必已將附近的形勢觀察清楚。


    他笑笑,索性就在石上躺下來,事實上他也的確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以便應付今夜的工作。


    宇文嘯雲看見嶽震寰安然趕來,已放下了心,要其他的人盡量利用這段時間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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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終於低垂,在夕陽西沉之後,宇文嘯雲等人便下了山峰,到達那片樹林的出口,他們繼續上路,向淩霄樓方向走去。


    越接近,防守便越嚴密,他們都有一身本領,繞過了防守關卡,避開巡邏武士的耳目,迅速的往前深入。


    那道鐵索橋的這一頭,築有一座土城,城牆高逾五丈。


    差不多一個時辰,他們總算到了土城之外,嶽震寰、紅狐看準了機會,當先向城頭上掠去。


    城牆高逾五丈,盛百刀卻準確的射出兩柄飛刀,射進石縫中,第二柄距離城頭不過兩丈。


    嶽震寰、紅狐就是借著這兩柄飛刀的幫助,從容掠上去的。


    然後他們將繩子放下,利用武士經過的空隙,將其餘人接上牆頭。


    也許是因為消息傳來,宇文嘯雲等人已經被困在樹林中,防守的武土並沒有太認真,這對宇文嘯雲他們的行動實在減少了很多麻煩。


    也由於那個消息,駐守鐵索橋的武士亦不大緊張,與平日一樣,除了輪值的四個之外,其他的都聚在屋子裏喝酒的喝酒,賭錢的賭錢。


    要製服那四個武士,在宇文嘯雲他們實在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洪雷、鐵仁、翁天義、宇文嘯雲各製住一個武土,在一旁躲起來。


    那四個武士給他們在後麵抓住沒有倒下,驟然看來,完全沒有事情發生過一樣。


    嶽震寰、紅狐、盛百刀隨即在一旁攀下鐵索橋,攀著鐵索,虛懸著身子,由橋底迅速地往對麵淩霄樓攀去。


    那道鐵索橋下臨無底深壑,夜風急勁,吹過石縫,有如鬼哭,令人魄動心驚。


    嶽震寰雙手交替,遙遙領先,盛百刀身子雖然靈活,但因身上帶著百柄飛刀,隻能以雙手支持著身子,總要差一點。


    紅狐是個女孩子,內力雖然弱一些,但仍然能夠追上盛百刀,也支持到對岸。


    鐵索橋上沒有守衛武士,橋盡頭是一個石墩,天然再加上人工,石墩前是一道土溝,再過就是樓門的所在。


    樓門已經關閉起來,前麵隻有半丈方圓的一幅空地。


    那條土溝有兩丈寬闊,兩邊壁立如削,下麵雖不是無底,隻怕也有十數丈深,是一條天然的護樓溝。


    樓門高逾三丈,樓牆厚如城牆,卻高在五丈以上,依山勢建築,筆直如削。


    那兩丈土溝當然難不倒嶽震寰、盛百刀、紅狐三人。


    牆頭有燈光透出,卻不見有武士逡巡,這座樓乃是天險,吊橋已然拉上,無論誰都會放心。


    盛百刀隨即擲出三柄飛刀。


    第一柄插在樓門兩丈高處,第二柄插在約莫三丈的地方,第三柄比第二柄高出八尺。


    嶽震寰同時拔起身子,先落在第一柄飛刀之上,再落在第二柄上,右手抓住了第三柄的刀柄,身形立即穩下來。


    盛百刀已扣了三柄飛刀在手,這時他若是突然發難,嶽震寰絕難逃過厄運。


    紅狐目光不由自主地盯視著盛百刀的手。


    盛百刀沒有出手,他好像看出紅狐的心意,突然道:“你放心,姓盛的還不是那種卑鄙小人。”


    紅狐沒有作聲。


    盛百刀冷冷的又道:“何況我絕對有把握在公平的決鬥中以飛刀將他刺殺。”


    紅狐淡然應道:“是麽?”


    盛百刀冷笑,一柄飛刀倏的脫手飛出,擲向嶽震寰,這一刀非常出人意外,紅狐雖然已經在提防,還是來不及截下。


    她方待喝問,刀已經飛向嶽震寰那邊。


    嶽震寰左手一翻,正好將那柄飛刀接住,身形同時往上拔起,半空中身形一轉,右手飛刀立即往牆上插下。


    “叮”的一聲,刀沒入牆上至柄,嶽震寰同時借力翻上牆頭。


    紅狐這才明白盛百刀擲出那一刀的真正用意,輕籲了一口氣。


    盛百刀即時道:“若是連這柄飛刀是擲給他使用的也看不出來,他絕不會活到現在。”


    紅狐又沉默下去。


    盛百刀也沒有說什麽,身形展開,掠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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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牆頭上有四個武士在守衛,其中兩個在一旁,靠坐著,看樣子已隨時都會睡去。那站著的兩個也隻是隨便東走走,西走走。


    他們都聽到那“叮”的一聲,詫異地互望一眼,便待移步向牆垛子走來。


    嶽震寰即時出現在牆頭上,身形一翻正落在那兩個武士之間,雙手電出,封住了他們的穴道。


    他雙手才點上,身形一縮,已到了那挨坐在一旁的兩個武士之前,在他們剛要張口驚唿之前,將他們的穴道封住。然後倒掠而迴,扶住了那正要倒下的兩個武士的身軀,扶著他們在一旁坐下。


    在掠上牆頭之時,他已經從腳步聲知道逡巡武士的位置,在翻過牆頭的刹那,要同時看清楚周圍的情形,這當然,還需要敏捷的身法,準確的出手。


    解決了那四個武士,他立即縱身掠到牆那邊的門樓上。


    燈光從門樓中漏出,另外四個武士正在門樓中賭錢,要解決他們,在嶽震寰來說,當然已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將他們的穴道封住,隨即退出來,將腰上捆著的繩子解下,在牆垛上縛好,拋了下去。


    紅狐、盛百刀已等在那兒。


    盛百刀接住繩子,迅快的掠上去。


    紅狐旋即取出一個火折迎風剔亮,向鐵索橋那邊晃了晃。


    然後她滅了火折子,手攀繩子,掠上牆頭。


    宇文嘯雲那邊早已留意,一見火光閃動,立即將製住了穴道的武士在一旁放好,使他們看來是偷懶瞌睡的樣子,與翁天義、洪雷、鐵仁等放下鐵索橋往對麵奔去。


    守衛的武士每隔兩個時辰換班一次,他們在這隻剩下一個多時辰時間之內,一定要將人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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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嘯雲、洪雷的輕功都很不錯,那道鐵索橋雖然在風中搖晃不定,對他們並無影響。


    翁天義走得心驚膽戰,鐵仁比較慢,但都毫無意外的走完那道鐵索橋,到了大石墩之上。


    看到那道兩丈寬的土溝,翁天義傻了臉,鐵仁亦怔在那裏。


    宇文嘯雲還站在那兒,霍地一把抓住翁天義,淩空拋了出去。


    翁天義索性閉上眼睛,一直感覺到身子被洪雷接住才張開來。


    鐵仁也被宇文嘯雲大力送過去,洪雷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他接住,險些沒有變成滾地葫蘆。


    爬上那道樓牆,兩人也一樣笨拙,但有宇文嘯雲、洪雷在旁邊接應,算是有驚無險地上去了。


    在上麵接應的是紅狐,嶽震寰、盛百刀已利用這段時間清除那附近的其他武士。


    限於地勢,淩霄樓並不怎樣大,高牆之後,隻有三座建築物,一座是形似宮殿的建築,另兩座比較矮,成弧形,左右拱衛著那座宮殿。


    兩座矮屋子就是守樓武土駐紮的所在,根據潛伏在滇邊地區的密探報告,那兩座矮屋子可以容納百二十個武土。


    但在平日,隻有三十來名武士駐守,每三個月更換一次。現在既然是非常時期,當然已增調不少武士進去。


    屋子的窗戶不少都有燈光透出來,宮殿內更是光如白晝。


    宇文嘯雲來到嶽震寰身旁,打量了眼前的形勢一遍,喃喃道:“一切與我們手上的地圖差不多,我們可以依原定計劃進行。”


    說著右手一擺,旁邊的盛百刀當先掠出,掠向右邊那座矮屋子。


    紅狐隨即亦向左邊那座矮屋子掠去,雙手扣住十數支長逾三寸的銀針。


    盛百刀飛刀亦在手,與紅狐一樣,守在那兩排矮屋子的屋脊上,監視著那座矮屋子的門戶。


    他們是負責製止屋子內的武士聞聲向宮殿那邊馳援,防止那些武士做出任何對宇文嘯雲他們不利的事情。


    盛百刀飛刀百發百中,遠可及三丈,這件事情應該可以應付得來,紅狐是一個出色的殺手,在她應該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盛百刀、紅狐一動身,宇文嘯雲、嶽震寰亦往前掠去。鐵仁三人緊隨在後不敢稍慢。


    宮殿的大門左右守衛著四個武土,可是當他們發覺有異的時候,宇文嘯雲、嶽震寰已左右掠到,以最快的手法將他們製住。


    嶽震寰身形閃電地一轉,往內掠去。


    殿堂內右麵照壁下,一個中年人正在埋首看書,旁邊一個侍役已然靠在牆角睡著。


    燈火一暗,那中年人驀地抬頭,一聲“誰!”嶽震寰一指已點到。


    中年人的反應也不慢,手中書一展,迎向嶽震寰點來的一指,身形一偏,滾了開去。


    “砰”的一聲他坐著的那張椅子翻倒地上,侍役一驚而醒,驚唿尚未出口,宇文嘯雲已到了麵前,出手封住了他的穴道。


    在這個侍役倒下的同時,那中年人身形已數易,連閃嶽震寰十二指,半身一轉,目光及處,脫口道:“宇文嘯雲!”


    宇文嘯雲已看清楚那個人的麵目,道:“原來是查寒山!”


    查寒山一麵讓開嶽震寰拍來的一掌,一麵道:“宇文令主來的倒快。”


    “不快。”宇文嘯雲劍隨即出鞘。


    查寒山雙手亦一翻,拔出了長短二柄緬刀。短的尺許,長的三尺過外,一片刀光護住了身子,矮身一滾,到了牆下。


    嶽震寰的劍閃電出鞘,飛刺過去。


    查寒山雙刀飛舞,連接十九劍,道:“可是嶽震寰?”


    “正是……”嶽震寰有些兒詫異。


    字文嘯雲說道:“查寒山曾經在中原呆過一段時日,對中原武林的情形很清楚。”


    查寒山道:“一別三年,這三年以來中原武林的情形,可就不大清楚了。”


    宇文嘯雲冷冷的道:“無論如何,你總該比查無影清楚。”


    查寒山道:“可惜這個人比誰都固執,而且一向都自以為中原的情形比誰都清楚。”


    “你認為如何?”


    “我隻知道這件事若是由我來決定,絕不會在這裏與你見麵。”


    “你在查家堡現在是什麽身份?”


    “在堡主之下,武功也是,所以我絕不能改變查無影的主意。”


    “這實在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最可惜的是,真正明白雙方情形的人,都沒有一個能夠左右查無影的意思。”


    “這的確可惜得很。你當然也明白我是怎樣的一個人。”


    “明白。”


    “我們這一次的行動,你又阻止不了,何不將人交出來,也省得大家麻煩!”


    “阻止不了也要阻止。”查寒山歎息道:“何況我又姓查,是查家堡的子弟。”


    “我是希望盡量避免傷亡,到現在為止,我們還沒殺過一個查家堡的武土。”


    “令主宅心仁厚,實在是令人欽佩不已。”


    “但再下去,卻就難說了,這你當然也明白。”


    查寒山垂下頭,沒說話。


    宇文嘯雲又道:“隻要你們釋放李誌明,從此擺脫清廷,不為清廷效力賣命,我保證你們查家安全。”


    查寒山頭垂得更低,道:“多謝令主,可惜這件事查寒山做不了主。”


    翁天義走進來,聞言道:“我們即然進來了,你不答應也不成。”


    查寒山冷笑道:“未必,我即使死於此地,以淩霄樓機關布置的嚴密,幾位要將人救出去,也不是一天半天所能夠做得到之事,到時候,查家堡武士已經將這裏包圍起來,幾位就是插翅也難飛出去。”


    翁天義傲然道:“天下有什麽機關布置可以難倒我老人家?”


    查寒山一怔,道:“你……”


    “翁天義……”翁天義神色傲然的仰起腦袋。


    宇文嘯雲接著道:“這位老人家號稱神手。”


    查寒山不屑地道:“也隻是一雙手而已,淩霄樓的殿堂卻是八個天才高手匠人的心血結晶。”


    翁天義哼了一聲道:“這也未必就能難得倒我老人家。”


    查寒山冷笑道:“其中部分我們已加改良。”


    宇文嘯雲道:“萬變不離其宗,我們帶來的人足可以解決所有困難。”


    查寒山道:“那你還多說這些廢話作甚。”


    宇文嘯雲正色道:“因為我清楚你是怎樣的一個人,所以希望你能夠和我們合作。”


    查寒山突然沉聲道:“你錯了。”話聲陡地一揚:“來人!”


    他個子並不魁梧,言談舉止亦是讀書人模樣,但那一聲沉喝,竟有如中天陡裂,聲若雷霆。


    喝聲中,宇文嘯雲身形急上,長劍直取查寒山,嶽震寰劍更快,搶在宇文嘯雲那一劍之前。


    查寒山雙刀急展,封擋嶽震寰的來劍,身形同時一旁旋開,正好讓開宇文嘯雲刺來的一劍。


    嶽震寰振劍繼續搶攻,接連三劍,將查寒山迫開半丈,宇文嘯雲也已出手,與嶽震寰雙劍聯攻。


    他們都是高手,雙劍聯手施展開來,竟配合得恰到好處。


    查寒山武功稍遜宇文嘯雲,與嶽震寰距離更大,在二人聯劍搶攻之下,頓時手腳大亂,一退再退,叱喝聲中瘋狂搶攻。


    宇文嘯雲一皺眉,兀立如山,劍出更快,將查寒山的劍封拒在門外,嶽震寰的劍勢更是嚴密,查寒山接連幾次搶攻都衝不破二人的劍網,氣勢立即弱了下去。


    宇文嘯雲即時道:“兩翼武士的居室都有人把守,他們現身,隻有送命!”


    查寒山厲聲道:“查家堡武士豈是貪生畏死之輩!”


    “他們都是男兒,你又何必一定要他們送死?”


    “查家堡毀,他們也是生不如死,早晚難免一死,死在這時候,卻是更加有價值。”


    宇文嘯雲不由歎息道:“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難道我的話,完全不能夠令你們動心?”


    “你再說什麽也都是廢話。”


    宇文嘯雲突然仰天大笑。


    嶽震寰忍不住插口道:“閣下雖已離別中原三年,亦應該知道,這三年之內,中原並無多大變化。”


    查寒山冷笑道:“我當然知道,可惜……”


    宇文嘯雲目光盯視著查寒山,這刹那他忽然發現查寒山的目眶中突地露出痛苦的神色。


    嶽震寰也發現了,道:“宇文兄,這件事情可能另有蹊蹺。”


    宇文嘯雲點點頭,方待再問,查寒山已咆哮揮刀,瘋狂斬來。


    嶽震寰、宇文嘯雲互望一眼,雙劍齊上,以淩厲的反攻,將查寒山追迴。


    一下下淒然的慘叫聲適時由門外傳來,短促而悲激,查寒山聽得很清楚,攻勢卻更見瘋狂。


    慘叫聲不絕,一人突然直入大堂,那是一個武士,咽喉上插著一柄飛刀,才衝入半丈,便仆倒地上。


    那柄飛刀雖然歪了一些,仍然致命。


    查寒山看在眼內,慘笑連聲,整個人都裹在刀光之中,滾斬向嶽震寰、宇文嘯雲。


    嶽震寰輕歎一聲,劍走,偏鋒,道:“宇文兄,不能再猶疑了。”


    他已經看出宇文嘯雲心念舊情,不忍下殺手。


    但他們的時間已實在不多。


    宇文嘯雲也很清楚,一咬牙,道:“速戰速決。”


    語聲未已,那邊翁天義突然叫道:“小心背後!”


    查寒山正是背向著他,聞言也一動,嶽震寰就在這時候一劍搶上,砍斷了查寒山的雙手十指。


    雙刀立時墜地,宇文嘯雲一腳接上,踢在查寒山右腿上,將他踢開。


    查寒山在上打了一個滾,站了起來,“噗”地又跪倒,仰天嘶聲道:“我不是不拚命,隻是能力有限。”


    語聲一落,一頭突然撞在照壁上,立時鮮血四射,倒地身亡。


    宇文嘯雲、嶽震寰一齊掠到,但都慢了一步。嶽震寰霍地轉身,道:“宇文兄,事情必是有變。”


    宇文嘯雲道:“莫非他們已經將誌明遷往另一個地方?”


    “希望如此。”


    宇文嘯雲麵色一變再變。


    翁天義已走了過來,道:“由現在開始,該我老人家大顯身手了。”


    宇文嘯雲目光一轉,說道:“最好快一些。”


    翁天義道:“別的可以快,這件事卻是快不得,一個不小心,觸動其他機關,就算我本領再大,也隻有等死的份兒。”


    宇文嘯雲一頓足,沒有作聲。


    翁天義走到照壁前停下,雙手在照壁上摸索起來,


    照壁六尺之上是一幅浮雕,雕塑著百數十個奇形怪狀的天神,飄飛在烈焰怒濤之中。


    翁天義雙手一麵遊移,一麵按動,有時按在一個天神的眼睛上,有時卻按在天神的肚臍中。


    宇文嘯雲默數著他按了四十九下,一陣“軋軋”聲便響了起來。


    那幅浮雕隨即往上升起來,那竟是嵌在一塊厚逾一尺的鐵門上,別的不說,就是這塊鐵門的重量,已夠嚇人。


    鐵門後是一條大理石甬道,與進口同樣寬闊,兩壁都是浮雕,怪異非常。


    翁天義探頭望了一眼,道:“這道暗門隻有鑰匙才能夠將之固定,否則在機括轉盡之後,便會落下來。”


    翁天義沉思了一下,道:“如果我推算的不錯,由這裏開始,一共該有三道這樣的暗門,最後的一道暗門開啟的時間最短促,在它落下同時,其他的二道暗門亦會先後落下,所以我們的行動必須迅速。”


    宇文嘯雲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翁天義接著又道:“應該怎樣做,大家都清楚了,入門之後大家的動作最好與我一樣,否則有什麽失閃,翁某人可不負責。”


    他一向喜歡抬杠,難得說話這樣認真,宇文嘯雲等聽說都不由緊張起來。


    翁天義隨即舉步走前去,走得並不快,驟看好像隨隨便便的一步步跨出,但細看之下,顯然甚有規律。


    嶽震寰、宇文嘯雲都已看出,他踏的是七星步。


    地石的石塊亦是以七星排列,顏色好像都差不多。


    鐵仁走著忽然道:“你怎麽不在地麵上留些標記,等一會我們離開的時候,也方便得多。”


    翁天義冷笑道:“進出若都是一樣設置,那就不是高手匠人,最多隻能夠列入三四流匠人之內。”


    鐵仁問道:“那你應該是高手匠人了。”


    翁天義傲然道:“當然,否則也不會給請到這裏來。”


    鐵仁搖頭道:“這玩意兒我卻是完全不懂。”


    翁天義道:“但我們要離開卻是非你不可,所以說重要,你不在我之下。”


    鐵仁咧開大嘴,笑了。


    翁天義即時道:“小心腳下。”


    鐵仁一腳正要往旁邊踏下,聽說忙收住。


    翁天義捏了一把冷汗,道:“不要命了,這時候還跟我說話。”


    “我……”鐵仁搖搖頭,沒有說下去,小心翼翼的跟住翁天義後麵,留意著翁天義腳步的移動。


    前行不遠,第二道暗門擋住去路,翁天義用了弄開第一道暗門差不多一倍的時間才將這道門弄開。


    這道暗門之後三丈,就是第三道暗門,翁天義打開這第三道暗門所費的時間更多,他雙手移動了四十八遍之後,突然停下來,道:“四位準備好了。”


    宇文嘯雲、嶽震寰一齊移步到翁天義身旁,鐵仁亦上前,立在翁天義身後,洪雷有如上弦之箭,已隨時準備射出去。


    翁天義看了他們一眼,雙手終於一按,石門上的浮雕即時移開丁方一尺,上麵也現出了三個匙洞,每一個匙洞之旁都有一個鐵把手。


    翁天義左右手齊施,將那三個鐵把手扳下來,與之同時,那道石門亦往上疾升了起來。


    嶽震寰、宇文嘯雲身形齊動,飛射了進去,翁天義身形同時一偏,鐵仁立即補上,那道暗門同時緩緩落下來。


    鐵仁雙手齊舉,正好將那扇門托住,混身的肌肉刹那齊皆賁起。


    洪雷亦緊接著掠了進去。


    暗門後是一個寬敞的大堂,一個人也沒有,宇文嘯雲、嶽震寰身形弧形一掠,來到堂中石鼎之前。


    翁天義緊接著掠到,繞著那個石鼎一轉,將石鼎座下四周的四隻石獅的舌頭全都推了進去,接著一聲道:“火藥……”


    洪雷的動作也不慢,將火藥迅速塞進獅口內。


    火光接連四閃,那隻石鼎往左移開,露出了鼎下一個石洞,深隻有尺許,嵌著一個石造的圓盤。


    翁天義手執圓盤左轉七次右轉八次,前麵一大片空地立即左右裂開,一道石階出現在眼前。


    翁天義手一揮,又一聲:“火藥……”


    那個圓盤在他雙手移開之後又轉動起來。


    洪雷立即將火藥壓進圓盤當中的凹槽。火藥瞬息爆炸,圓盤四分五裂,裂開的地麵停止移動。四人飛快奔下。


    翁天義搶在最前,雙手接連往左右兩麵牆壁浮雕按去,洪雷緊接著將火藥放進;在極短的一段時間之內,將石階兩旁的機括完全毀去,再弄開石階盡頭的一扇門,翁天義旋即往迴走。


    嶽震寰、宇文嘯雲卻雙雙搶進。


    那扇門之後是一座殿堂,兩旁放著查家堡的無數寶物。


    嶽震寰宇文嘯雲都沒有理會;直撲堂中那座潔白得有如玉石的繡榻。


    一個少年正臥在那兒,從身上的衣飾看來,正是他們要救的李誌明。


    他靜靜的躺在那兒,竟然沒有被那些聲響驚醒,宇文嘯雲覺得奇怪,走近一看,麵色立時大變。


    李誌明的脖上有一條青藍色的堊痕,麵色有如白瘀,雙目圓睜,一眨也不眨,仿佛已凝成冰石。


    宇文嘯雲雖然已知發生了什麽事,仍然伸手往李誌明的鼻端探去,一探之下麵色又是一變,一把將李誌明抱起來轉身往外奔去。


    嶽震寰眼見這情形,多少已猜到是怎麽迴事,連忙橫劍護著宇文嘯雲迅速退出。


    石階兩旁的機關已經被火藥毀去,他們毫無困難的迴到大堂,洪雷等候在那裏,一見宇文嘯雲那種表情,亦為之一呆。


    鐵仁那邊仍然雙手支撐著,不讓那道暗門落下來,豆大的汗珠從他額上滾滾落下,一身衣衫已全被汗水濕透。


    他的雙腿已經弓起,雖然神力天生,但那扇暗門實在太重,何況他已經支撐了這麽久。


    翁天義正在第二、第三道暗門之間,將一種紅色粉末灑在石板上。


    他的動作也很快,接著將粉末灑在第一、第二道暗門之間。


    洪雷、宇文嘯雲當先從暗門下穿過,踏著那些灑上紅色粉末的石板往外疾奔,嶽震寰也不慢,伸手往暗門下一托,道:“快些走!”


    鐵仁籲了一口氣,鬆手奔出,那道暗門迅速的落下,“隆”


    然有聲。


    第二道門跟著落下,在這道暗門落下之前,鐵仁、嶽震寰已然從下奔過。


    第一道暗門也落下來了,這一次鐵仁顯然是慢了一些,他也知道不妙,雙手急忙往門底下托去。


    他一急之下,一腳便踩在旁邊一塊沒有紅色粉末的石板上。


    嶽震寰已脫出,一眼瞥見,伸手便抓向鐵仁的小腿,想將鐵仁拉過來。翁天義也看得清楚,臉上頓時變了色。


    也就在那刹那之間,一道刀閘從上落下,迅速壓下來。


    嶽震寰抓住鐵仁的小腿立即全力拉出,他的力氣雖然沒有鐵仁大,但這一拉之力也非同小可,鐵仁整個身子立刻被他幾乎完全拉出來。


    一聲慘叫響起,嶽震寰心頭不禁一寒,手中同時一輕,目光及處,鐵仁半邊腦袋已然斷在刀閘下,鮮血淋漓。


    眾人不由驚唿。


    嶽震寰整個人頓時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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