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遲笑見陸幼翎帶著曲乘風和郭若麟二人同行,頓時心中不悅,尤其是郭若麟,如今已拜得洛川苑門下,心中更為不爽。


    “阿木,你帶著他倆去作甚?我們又不是遊山玩水,此去羅生國異常兇險,萬一出了事,你讓我如何交待?”


    “方大哥,我已經告知師兄了,他說既然是白自賞開口,拒絕反而讓他起疑心,此去帶上二人也算是一番曆練。”


    “君上真是心大,也罷,總之你們三人要緊跟著我行事,若是在羅生境內走散那可是兇險非常。”


    三人齊聲允諾,隨後一行人帶上各自的行囊向東行走。


    四人共乘一輛馬車,方遲笑在外趕馬,而另外三人則坐在車廂內,三人都是第一次出遠門,免不了有些緊張。車廂內各自都陰沉著臉,半響都沒開一言。


    不過車內的座次到也能看出些端倪,陸幼翎坐上一側,而曲乘風和郭若麟則坐在另外一側,郭若麟好像刻意迴避陸幼翎似的,坐得當頭的位置。


    陸幼翎自然知道所為何事,自己在郭若麟眼裏儼然就是一名殺了人的罪犯。


    “阿麟,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了?”


    “並沒有,隻是沒想到你會殺了符於瓊,其實他很早的時候就開始為難我們,可惜我沒有木司天你這般本事,否則殺他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陸幼翎聽後震驚不已,他沒料到郭若麟會變得這般暴戾。“阿麟,聽說你被選中去了洛川苑,白自賞對你如何?”


    “白執事正式收我做入門弟子,對我應該算不好不壞吧。”


    “那就好,我和乘風都擔心你會在那裏受欺負。”


    “欺負?整個迦禮寺境內的人都知道我和你關係要好,誰還敢欺負我?難道就不怕你再起殺心麽?”


    “怎麽全寺的人都知道是我殺了符於瓊嗎?”


    “這件事白執事早就有言在先,誰也不準提,否則你現在隻怕已是眾矢之的了。”


    陸幼翎聽得腦袋有些發蒙,便緘默其口不再說這個話題,待到馬蹄開始顛簸起來,陸幼翎知道馬車已經出了王城。


    方遲笑將頭探進來說道:“今天肯定沒有辦法渡江,隻能先到嶼宕山找個城寨現行住下,明天白天我們再雇傭船隻渡江。


    四人找到附近最大的一個城寨,這個城寨正是當初蕭略鎮守的東北城寨,如今得益於休養生息了一陣,城防又重新加固,寨中兵士也足足有兩千人。


    方遲笑掏出蕭略賜予他的通關文書麵見這裏值守的司尉,這名司尉姓高名樹,曾經是司徒洪源的部下,蕭略不計前嫌仍給他官拜司尉,如今鎮守嶼宕山的東北營寨,算是將功抵罪,沒有怨言。


    見是方遲笑駕到,連忙出寨迎接,可是看到方遲笑身後的幾名小鬼,便不覺疑心道:“方司天這是準備要渡江嗎?為何將家眷都給帶上了?”


    方遲笑尷尬的說道:“高司尉,我還沒有成家呢?這幾位是迦禮寺新晉弟子,而中間這位則是我們的焚香閣木司天。”


    “哦,他就是木司天,久仰久仰,請進請進。”


    高樹將四人請到寨中,並設宴款待他們,陸幼翎頭一次到軍營中來,不免對寨中的陳設多加好奇,他發現這裏一名女性也沒有,清一色的都是男兵,而且他們也並未像想象中那樣陳兵列武,相反更多的時間裏麵,他們都在原地打坐,那樣子根本不像是在打仗,更多的像是在修行一樣。


    陸幼翎將心中的疑惑說出來,高樹哈哈大笑道:“木司天有所不知,我收下這些士兵各個都有‘虛穀’初階修為,武器都靠各自凝氣化型而出,平日裏以養氣修行為主,在寺出寺都是一樣。別看他們一個個像睡著了一樣,方圓裏麵一有風吹草動他們都能感知的到,而一旦有了敵情,他們也能迅速召喚出自己的兵器奔赴戰場。”


    陸幼翎點點頭到:“有點意思,不過上迴羅生是怎麽突進來的?”


    高樹以為陸幼翎有意問責,頓時臉色一下子拉了下來,“木司天莫非想怪我治軍不嚴?”


    “沒有沒有,我豈敢對高司尉指手畫腳,隻是我很好奇羅生是靠什麽本事悄無聲息的襲擊我們營寨?”


    “這個隻能怪小人有眼無珠,跟了司徒洪源這個奸佞小人,害得嶼宕山繪形圖落在羅生人手中,五處營寨布防工事盡皆被敵方獲悉,故而有此一敗,不過這一次在下已經同其他幾位營寨司尉相互調動防禦工事,與先前布局大相徑庭,羅生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如先前那般長驅直入。”


    方遲笑讚許道:“高司尉不愧是調兵遣將的行家,這次羅生來犯應該可以成功抵禦。”


    方遲笑本是一番客套話,誰知高樹聽後開始悶悶不樂起來,他自飲一杯後連連搖頭。方遲笑以為自己冒犯了他,連忙端起酒杯迴敬,高樹也是一愣,滿口將自己杯中的酒水飲盡。


    “方司天、木司天,實不相瞞,我這裏的守衛不過兩千餘人,其他四寨加起來不過五六千人,這麽少的兵馬對抗十萬羅生士卒,若非形勢所逼,被動防禦隻能是徒手待斃啊。”


    “難道高司尉有什麽化被動為主動,能夠出奇製勝的辦法嗎?”


    “嗬嗬,其實在下有一想法,以我們雲都現有兵力去抗衡十萬大軍,隻能是力竭戰敗,固守防禦實在是太過被動,以他們現有兵力若是集中優勢兵力攻取營寨,估計一天的時間都不一定撐的下來。可是若我們主動出擊,襲取他們營寨,擒獲賀甲一尊,則可不戰而屈人之兵,甚至反敗為勝都是有可能的。”


    方遲笑饒有興趣的問道:“高司尉不妨繼續說下去。”


    “其實羅生雖在鎮江東岸集結兵力,但是還未有越境的舉措,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大戰一觸即發,所以我們雲都應該先發製人,趁敵人麻痹大意之前直取闕城。闕城緊挨鎮江,恰好與我東北營寨隔岸觀望,往返不過半日路程,若我們能有紅藍兩支隊伍,紅隊渡江襲取闕城,藍隊在闕城以南位置阻擋北上的羅生援軍,一旦闕城城破,則賀甲一尊無處可逃定能成為我們階下囚,雲都也能免除一場戰亂。”


    “高司尉果然想得深遠,來,我們敬你一杯!”


    方遲笑率先端起酒杯去敬高樹,誰知一旁的陸幼翎嘀咕了一句道:“可惜國君是讓我們前往求和,怎麽可以先發製人去奪人家王都,萬一失敗了,賀甲一尊還不傾盡舉國之兵攻打雲都啊?”


    陸幼翎這一嘀咕不要緊,但是聽者有意,高樹立馬摔下自己的酒杯,一臉慍色的盯著陸幼翎,陸幼翎也被著實嚇了一跳,心想自己到底哪裏得罪這位司尉了。


    “哼,在下有些不舒服,就不便在此作陪了,還請各位自便!”高樹說完便拂袖離席,同時原本服侍眾人飲酒的內侍也紛紛退到帳外。陸幼翎吐了吐舌頭問道:“我剛才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嗎?”


    “你剛才多那一句嘴,他必定覺得你是在貶低他的軍事才能,何況身為將士,隻求廝殺,和談未免太過屈辱,你將國君的真實意圖表露給他聽,換做是我也會生氣的。”


    郭若麟冷冷的說道,不知不覺中他居然將麵前酒盞裏的酒水喝光了。


    陸幼翎一臉無奈的說道:“我也隻是據實說嘛,誰知道他那麽小心眼,再說和談也是國君的意思,他就算不讚成有能如何?”


    方遲笑夾了口菜放進嘴中:“阿麟說的沒錯,這個高樹原本就是司徒洪源的手下,司徒洪源叛變之後他收下的武將多少都受到牽連,國君雖然既往不咎饒恕了高樹,還讓他官複原職,可是他一心想著建功立業,好為自己一雪恥辱,今番他的這個以攻代守之計不可謂不好,隻是實現起來比較有難度,第一便是要確定賀甲一尊人是否在闕城,否則襲取闕城隻能是空手而歸,第二便是這紅藍兩隊每隊人數至少要在三千人以上,尤其是攻取闕城的士兵人數宜多不宜少,否則不但遲緩不了援軍,連闕城都不一定能襲取得手,所以若要走這一步棋,勢必讓嶼宕山五寨的所有士卒都參與進來作戰才行。”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郭若麟突然插嘴道:“這高樹不過是修為泛泛之輩,以他的名望根本不足以調動這麽多軍馬,他這番理論隻能是空想,靠他自己很難實現,他今天看似借著酒意與兩位司天暢聊,其實就是想借兩位之口傳遞給國君耳中,隻要國君答應,他自然就能同時調遣所有軍馬。”


    “看不出來,我原以為阿木已經是十歲孩童中夠早熟的,想不到你比他還早熟一些。”


    “方大哥,你說什麽呢?你哪裏看出我們兩個早熟了,我們兩個今年都才十歲而已。”


    “嘖嘖,看不出來,我像你們這麽大的時候在迦禮寺裏每日被仙師訓得頭昏眼花,哪裏能有你們這般遭遇。”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我看高樹這人不壞,應該隻是被我無心中頂撞了。”


    “嗯,高樹這個人修為雖一般,但是調兵遣將這一塊還是不俗,我倒覺得可以將他以攻代守的方案寫信呈給君上過目,作為我們的備用方案,若是此行不能勸服賀甲一尊,那我們就設法拖住他不讓他離開闕城,再按高樹的方案發動奇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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