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幼翎往迴飛去的途中,他側目遠眺,見自己推開的那扇八角窗戶正折射出了一道白光直指天際。陸幼翎頓時明白,整座閣樓的窗戶彼此相依,晚間房內根本沒有掌燈,之所以通透亮堂全是靠著這些八角菱形的窗戶將月光完整的折射進房間所致,這種巧奪天工的設計著實讓陸幼翎又愛又恨,他剛才試圖翻窗進入閣樓之時便是改變了八角菱鏡的角度,使得月光無法照進閣樓,整間閣樓的登時變暗,如何能不被人發現?


    現在發覺也已經遲了,陸幼翎見樓下八名值守教頭已經開始向上觀望,很明顯他們已經發覺有人到了頂樓,隻是他們斷然不敢相信會有人真的敢潛入迦禮寺。


    陸幼翎知道很快便會有人挨個搜查附近的房間,再呆在外麵遲早會被發現,於是他對著曲乘風比劃,示意趕緊離開此地。


    曲乘風也是焦頭爛額,手舞足蹈的比劃道:往哪裏走才是?


    陸幼翎本意隻想離開這裏先,突然想到麵壁房中若是無人,自己夜闖典藏閣的事一定會被人懷疑,事到如今,隻能想辦法原路返迴才是,可惜陸幼翎剛準備拉著曲乘風往迴走,突然聽見屋簷下有人說道:“趕緊上房頂檢查是否有人潛行,發現可疑之人先斬後奏!”


    陸幼翎大驚失色,也不管用不用‘禦空決’,便一腳將曲乘風踢下通風閣窗,他自己也是硬生生的往下跳,索性摔在曲乘風身上,並無大礙,而曲乘風終究是不會喊出聲,隻是疼得額間直冒汗。


    果不其然,這七名巡夜的教頭四散開來,紛紛將沿路的篝火點燃,中正廳外一下子被焰火照亮,迦禮寺久經戰事,寺中的人皆未睡熟,聽見嘈雜的腳步聲,而後又見寺內篝火重燃,自然清楚有外人闖入。


    方遲笑和符於瓊率先趕到典藏閣,見典藏閣內漆黑一片,頓時明白是何緣由,方遲笑指著其中一名守夜的教頭問道:“是否看清是何人闖入?”


    “迴稟方司天,夜黑風高,未曾見到是何人闖入,不過典藏閣頂樓的八角菱鏡被人轉動,顯然有人從空中潛入,且並不知曉典藏閣內八角菱鏡的秘密。”


    方遲笑疑慮道:“莫非是敵國奸細深夜造訪,意在偷取經書?”


    符於瓊搖搖頭道:“雖有這個可能,不過寺內不知道八角菱鏡布局秘密的也是大有人在。”


    方遲笑斜瞪了一樣符於瓊,現在的符於瓊真是愈發看不懂了,起先自己與他都為仙師之時倒是聊得頗為投緣,現在迦禮寺重定人事,唯獨將他排除在外,現在的他字裏行間總是透出一股陰陽怪氣,當然並非有心針對自己,有時候甚至連白自賞的麵子也不會留,當真是個食古不化之人。


    “符兄,你的意思是寺內之人所為?”


    “在下正是這個意思。”


    “寺內不知道八角菱鏡這個設計的隻有新收弟子,若說是新收弟子深夜潛入迦禮寺,說什麽我都不會相信,畢竟他們還在聽授教義,根本還未有實質性的學習修緣,如何能做到掩人耳目避過下麵守夜教頭的法眼?”


    符於瓊冷笑一聲,說道:“方司天何故說得如此斬釘截鐵,有一人興許就有這本事。”


    “你說的不會是你家司天木公子吧?”


    “正是他,他白日受責現在就呆在麵壁房中,麵壁房與此不過幾步之遙,除了他還會有誰?”


    “話可不能亂說,夜闖典藏閣可是比授課期間嬉戲打鬧更加嚴重的大罪,此事事關重大,還是查清楚才好。”


    “正因為如此,我已經命人通知執事大人前來,定要將這個事查清楚不可!”


    方遲笑聞之色變道:“此等小事為何要小題大做,符兄未免存心加害你家司天?”


    符於瓊連忙接過話道:“話可不能這麽說,在下也很希望證明木司天是無辜的,白日裏所見之事你也知曉,木司天還是頑童行徑,做事任性妄為,很難將教義領悟至深,隻可惜他現在是我的上級,我自然無權利約束他,隻能請白執事出麵對他進行規勸。”


    方遲笑聽後莫不言語,符於瓊知道方遲笑不過是替蕭略出麵來保護木公子,但是危機一旦出現,方遲笑定會選擇明哲保身。而除掉阿木這小子除了報自己不被錄用之仇外,也是替白自賞清除異己勢力,自己做事起來自然會有恃無恐。


    符於瓊第一時間便教人將麵壁房圍的水泄不通,他雖然不知道陸幼翎是如何走出麵壁房的,但是隻要將麵壁房團團圍住,陸幼翎想迴去便根本不可能做到,這樣等到白自賞過來之時,在房內不見陸幼翎的人影,便可順理成章的定他的罪。


    恰好此時白自賞駕到,眾人相迎,白自賞本在琴房參悟天綬心經的秘術,此時被打攪,心中著實不悅,他一臉冷漠的看著方符二人問道:“這麽晚又有何事喚本座過來?”


    “是這樣的,您請看典藏閣樓頂。”方遲笑指引白自賞向上望去,白自賞一眼便看出了八角菱鏡的移動,連忙嗬斥道:“何人如此膽大居然敢潛入迦禮寺來了?”


    “執事大人!”符於瓊微微躬身道:“嫌疑之人已被在下控製住,隻不過他人現在可能不在這裏。”


    “你這話又是何意?明明在你掌控之內,你卻又說已經逃脫,說話顛三倒四,前言不搭後語,你還是明說給本座聽!”


    方遲笑當即知曉符於瓊包藏禍心,想指認陸幼翎便是夜潛典藏閣之人,當即反對道:“符兄不過隻是懷疑,又何必言之鑿鑿中傷他人呢?”


    “是不是中傷看過之後便可知曉,如果猜的不錯,木司天便是剛才潛入典藏閣的人,在下已經在第一時間將典藏閣團團圍住,相信此時木司天並不在麵壁房中,如此一來便是最有利的證據。”


    白自賞坐了半天,總算聽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搞半天符於瓊是想要自己出麵治治那個臭小子,也罷,本座便順勢而上,今番將這個臭小子拿下才是!


    三人同往麵壁房走去,此時麵壁房外早已被趕來的守衛圍的水泄不通,白自賞親自下令撤開門口守衛,他問道:“你確定木司天不在當中?”


    “當然確定,在下已問過兩邊守夜之人,晚間大門外鎖,且沒有其他外人進入,要走出這間房,固然有難度,但是要走迴這間房絕對無這個可能!”


    “那便推門進入,一看便知,”白自賞麵露狡黠,有意讓方遲笑去開這個門,方遲笑佇立在門口很久,終於還是將麵壁房的大門推開。


    房間內未有任何陳設,此時隻有兩名倒地的孩童唿唿大睡,而在他們周圍,散落著很多石屑。


    “他們兩個怎麽……還在房間當中?”


    白自賞臉上開始露出氤氳,質問符於瓊道:“是啊,他倆本應在此受戒,你說為何他們不該呆在這裏?”


    “不可能的,剛才一定有人出過這間屋子,你看這滿地的土屑,便是走出過這間房的證據!”


    方遲笑撿起地上的石屑,貼近口中吹了吹言道:“這石屑分明與這石壁的材質一致,看來定是他二人‘麵壁’時留下的,符兄剛才口口聲聲說木司天便是潛行之人,現在人證物證都不成立,你又如何解釋?”


    符於瓊一時語塞,他一臉苦澀的望向白自賞,似是尋求台階可下,白自賞氣急敗壞道:“現已查清與木司天無關,證明潛行之人尚未找出,你還有臉在此幹撂著,趕緊派人每個別院和宮門進行搜索才是!”


    “是是,我這就去辦!”


    符於瓊灰溜溜的離開了,此時陸幼翎才佯裝醒來,一副大夢初醒的樣子。


    “唉,你們怎麽都在這裏,發生了何事?”


    “木司天,晚間有人潛入典藏閣,可能是為了盜取閣內經書,剛才執事大人例行公事所以來此查看,還請木司天不要見怪才是!”方遲笑很委婉的替白自賞和符於瓊開脫,其實也是為了大局著想。


    白自賞卻不領情,一臉慍色說道:“你倆還處於刑罰狀態,如何有心思酣睡?”


    陸幼翎一臉委屈道:“執事大人莫非沒有看見滿地的石屑,這正是我同曲乘風二人所叩下的石屑,如今叩石石破,我和曲乘風是否可以離開這裏了?”


    白自賞走到石壁前撫摸二人叩頭的位置,發現隻有表麵附著石粉,而裏麵卻是光滑無比,一點開裂的痕跡都沒有。其實這些石屑是陸幼翎出去之時飛到山腰上采擷迴來的,目的便是為了魚目混珠。


    “本座本意也沒想為難你們,不過取經問道之事做不得半天馬虎,還望你能言傳身教,統領焚香閣,別讓年輕的後背都跟你有樣學樣,壞了迦禮寺的規矩。至於那個潛入的小賊,便讓符於瓊去追查好了。不過本座倒是擔心八角菱鏡的妙用若是傳出去了,那便不知如何是好?你說對嗎小師弟?”


    “有這麽精巧的東西守護,典藏閣哪有那般容易進去!”


    陸幼翎隨口這般一說,方遲笑立刻神色大變,而白自賞則寒冷如霜,氣勢沉凝的望著陸幼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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