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原本的潰勢被如此迅速的反轉,九黎眾將皆是喜形於色,一股一直被深埋在心間的壓抑立刻爆發出來,如同一個個星星之火瞬間燎原,戰意在此刻凝聚的仿若實質,瞬息間席卷整個戰場。


    多年來一直被戰爭所累的九黎將士急需這場勝利來鞏固自己的信心,那乘勝追擊的氣勢彌漫在蒼穹之間,辰奕沒有阻止,與水洵美相視一笑,悄然退到一側。


    “怎麽樣?”見水洵美麵色蒼白,便知此次催動太虛耗費了過多的靈力,不免有些擔心的問道。


    “還好!”水洵美微微搖頭,然而,朱唇方啟,便覺一股腥甜之物湧上心頭,一時之間,竟是一口鮮血噴出,身形微微一晃便軟軟倒了下去。


    辰奕立刻伸手去接,那殷紅的血絲在唇畔滑落,濺起星星點點的血花,落於辰奕的戰袍上,銀色的戰甲與紅色的鮮血,如此鮮明的色澤對比,在這天際間觸目驚心。


    此次的危局,全憑水洵美一力化解,見水洵美突然倒地,九黎營寨之中眾將皆亂,辰奕哪裏敢有絲毫的遲疑,立刻命眾將打掃戰場,自己攜水洵美立時折迴營寨。


    剛剛進入竹樓,便見巫王與太邱已然等在那裏,想來兩人一直在大軍後方觀看戰局,此時,見水洵美受傷自是不敢遲疑,立時便趕了過來。


    辰奕將水洵美輕輕放在床榻之上,還沒開口便見巫王、太邱兩人均是上前一步,或許是沒有料到對方會動,兩人身形一頓,互相看了一眼,到底是巫王快了一步,已經到了水洵美身邊。


    “夫人沒有大礙,隻是勉強催動太虛,耗費了太多真力,傷了元氣,隻要安心服藥,不要妄動真力,修養些時日便可以恢複!”巫王仔細察看後,向辰奕稟報道。


    “那便好!”辰奕看著水洵美蒼白的麵孔,心中放下一塊重石,輕輕的拂過她脖頸上的長發,淡淡道。


    太邱站在一旁,細細的看著水洵美的氣色,心頭微微遲疑,卻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接過巫王列明的幾種藥物,便去準備,隻留下兩人待在房間內。


    看著水洵美昏迷中黯淡的容顏,辰奕自然知曉,如果僅憑催動太虛,絕不會有如此重的後果,想來一定是給昌意的那一劍,深深的傷到了自己。雖然心智是水洵美的心智,然則,軒轅的神智並沒有憑空消失,而是在與水洵美神智的融合中,慢慢的融為一體,所以,在水洵美的心底深處仍然有著自己親人的影子,如此麵對自己的親人,毫不猶豫的刺出那一劍,刺中的雖是自己的哥哥,傷的又何嚐不是自己呢?!


    “公主!”雖然,水洵美已經多次告誡過朱兒,然則私下裏朱兒還是難以糾正自己的稱唿,此時,哪裏顧得上這許多,聽聞水洵美出了事,朱兒立刻便奔了進來,跪倒在水洵美窗前。


    “洵美沒事,你且放心!”辰奕見朱兒如此,心中也是一聲歎息,勸解道。


    “是!”朱兒這才放下心來,深深一禮,便起身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又折返進來,手上已經端了一些藥草。


    太邱跟在


    朱兒身後,見了辰奕,微微一揖,麵上帶了些許的猶豫,然而,依然開口道:“將軍,巫王的藥草在下已經驗視過,是絕佳的好方子,隻是,我們華胥有一古陣,最是靈驗,將軍且將君上帶到華胥境內,君上自會痊愈!”


    雖然知曉以巫王的醫術必能治愈水洵美,然則,華胥古族的好意,自是不能推拒,辰奕微微頷首,立刻橫空抱起水洵美。


    太邱眸光微閃,畢竟,對於辰奕而言,一定是更加信任巫王的,自己作為華胥族人,能夠被引為上座已經不易,何談信任呢?!這也是剛剛自己雖然心急卻沒有多言的原因。


    沒有人可以無視這種信任,即便是活了萬千載的太邱,然而,此刻心急如焚的辰奕不知道的是,他這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已經徹底征服了華胥古族。


    隻見太邱念動咒語,四人便憑空消失在房間內。


    在太邱的指引下,辰奕將水洵美放在七色堇圖騰之下,眾位華胥巫醫見四人如此快速到來,臉上都浮現出震動之色,微微怔忪後方才團團圍住水洵美,齊齊念動咒語。


    在咒語的催動下,那巨大的七色堇圖騰,仿佛蘇醒了一般,轉瞬間,便已經迸發出層層生機,那層層疊疊的花瓣雨飄落而下,散發著五彩光芒,將水洵美籠罩進去。五彩流光如同穿透水洵美的軀體,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繭,光繭愈加凝實,如生機流淌,煥發蓬勃之氣,光繭內半空中各色花朵競相綻放,又快速凋零,花瓣如雨瀑般傾瀉而下,落英繽紛,瞬間將琉璃高台淹沒成一片花海,綺麗浩瀚。不多時,水洵美微微睜開美目,那幽深的眸子中,映射出一個花朵般的影子,讓人望之便不禁沉淪……


    不知過了多久,那五彩光芒終於悄然退去,此時的水洵美傷勢已然徹底痊愈,靈力更勝從前。一眼望去,眉如遠山含黛,膚若桃花含笑,發如浮雲,眼眸宛若星辰,令人不敢直視!


    水洵美緩緩步下神台,那原本的銀色鎧甲已然不見,一襲湖藍色長裙及地,身披銀色薄紗,顯得清澈透明,亦真亦幻。腰間一條銀色織錦腰帶,透出清新素雅,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種高雅的氣勢。頭上三尺青絲黑得發亮,斜暫一支玉釵,玉釵精致而不失華貴,與這身素裝顯得相得益彰。


    朱兒自從涅重生後,已然脫胎換骨,化身為真凰,成為神獸之首,然而見到水洵美,仍是自慚形穢,不敢直視。


    在此等威壓之下,太邱、朱兒以及華胥古族眾人皆是俯下身去,向水洵美施以重禮。


    “免禮!”水洵美淡淡微笑,水月般的明眸微微閃爍,刹那間照亮了整個天地。


    辰奕含笑看著眼前的女子,自從來到華胥古族,水洵美一次次脫胎換骨,有些時候,自己都有些恍惚,仿佛認不清眼前的女子……


    水洵美含笑走下神壇,慢慢挽起辰奕的臂膀,笑道:“勞你擔心了!”


    “是啊!”辰奕眸光星星點點,輕輕笑道:“所以,你要補償我……”


    這邊風和雲淡,那邊卻是疾風利雨!


    軒轅


    之丘,大殿之上,文武百官恭恭敬敬的站在兩旁,大氣都不敢出。


    黃帝靜靜的坐在禦座上,怒意在整個大殿席卷蔓延,那怒意已經幻化為實質,讓整個大殿都仿佛寒冬一般,一些靈力較差的將領已經是麵色蒼白,瑟瑟發抖,即便是一些靈力高強的,也在此等威壓之下不寒而栗。


    應龍、大鴻、風後等將軍跪在大殿中央,在此等威壓下,隻覺有一種力量在拚命的將自己的身體壓製下去,讓人愈發難以忍受,甚至連背都難以挺直。


    “哐當!”不知過了多久,黃帝看著眼前跪倒一地的臣子,手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掌下的禦座扶手終於是難以抵擋那巨大的力道,化為齏粉散落一地。


    本想以昌意去試探水洵美,卻沒有想到水洵美的出身沒有試探出來,卻平白把自己的兒子送上門去,一國王子啊!雖然不是儲君,但畢竟是帝王骨血,戰場受傷,顏麵上肯定有些難堪,再則,畢竟是自己的骨肉,完全不在意也不可能,而且,有昆侖墟的陸吾將軍參戰,依然不能取勝,豈不是狀況更加讓人絕望。


    “舉三族之力都無法與九黎製衡,你們還有什麽臉麵迴來?!”黃帝的臉上已經掛滿了冰霜,也難怪他如此生氣,本以為這些年軒轅實力日漸強橫,版圖擴張進展順利,哪裏想到會遇到九黎如同擎天巨柱一般橫檔在前麵,任憑自己百般謀劃,依然無法進退一步。如此這般下去,或許自己真的再也無法掌控勝局,而最讓他擔心的是,或許,長此以往,九黎再也無法滿足自己的勝利,反倒更進一步,將他們的版圖一一蠶食,到得那一刻,軒轅將再也沒有一席之地。


    想到這裏,黃帝隻覺鬱結於心,無從發作,大怒之下,隻覺氣血翻滾,竟然站立不穩,身形微晃,便倒在禦座上。


    見黃帝羞惱至此,眾將自是一片大亂。


    “父君!”還是青陽眼疾手快,一把將黃帝扶住,才讓黃帝的身體沒有滑落下去。


    “沒事!”待巫醫一頓診治以後,黃帝終於是穩住了情緒,慢慢坐了起來,多次的失敗,已經讓軒轅蒙上了一絲陰影,如果此時自己再倒下,那麽軒轅將再無振興的可能,想到這裏,縱然是再艱難也要努力支撐起來。


    “父君!”青陽見黃帝滿臉疲憊,自然知曉父君是在勉強支撐,便勸解道:“眾位神將兒臣已經勸迴去了,巫醫也已經將您身體無恙的消息告訴了眾位神將,父君不要憂心,先休息片刻,隻要父君無事,我們軒轅自然無事!”


    黃帝見事已至此,也無力挽迴,便微微頷首,再次躺了下去,靜默片刻後,道:“昌意如何了?”


    “昌意現在有巫醫照看,傷口雖然兇險,但好在沒有大礙,隻是,此次若不是被應龍擋了一下,昌意便是在劫難逃,好在應龍那一擋,雖然沒有擋住那一劍,但那一撞之力,避過了昌意的要害,所以,雖然危險,但隻要靜養些時日,應該無妨……”青陽小心翼翼的解釋道,卻是把昌意先中劍,應龍再一擋的順序故意反了過來,想來這麽一個小小的細節在那變故叢生的戰場上不會有人注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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