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自己醒來也有了些時間,隻是,卻一直沒有精力去觀察周遭的一切,此刻靜下心來去查看四周,倒是對自己的此番變化產生了些許興趣,默默的平躺在竹榻上,看著頭頂的房梁,心中惡趣味的想著,是不是隻要心念一動自己就可以上去!要說,老天還是真沒有慢待他!果然天隨人願,辰奕立刻便發現眼前一花,自己已經躺在了房梁上,眼前是暗沉的房頂,悶悶的壓在他的身前。


    辰奕哪裏想到自己隨意一想竟然真能實現,當下大驚失色,一身白毛汗順著毛孔鑽了出來,特別是察覺到四下沒有借力之處,心中的驚恐更是到了難以描述的境地,心慌意亂下直直墜落下來,心頭一緊,便隻覺下墜之勢立減,自己已是懸立在半空。


    一身冷汗黏黏的粘在衣襟上,被那涼風一激,卻是清醒了不少,原來一切真的可以隨意念改變。辰奕驚喜的想到,若當真如此,自己豈不是可以憑意念瞬間移動,那自己豈不是真的如同神仙一般!天哪,若當真如此,是不是自己想迴去便立刻能迴去了?!想到這裏,辰奕的心立刻懸了起來,有幾分緊張又有幾分忐忑,靜靜坐在那裏,慢慢平複了心情,心念流轉間,默默念道:“迴家,迴家,我要迴家……”


    四周靜的仿佛空氣都凝滯不動,沉重的恰如那悶悶的銅鍾。然而再沒有初來時那時空漩渦內流轉的眩暈感,也沒有幽暗的空間內混沌無著的失落感,片刻後,辰奕忐忑的張開雙眼,期待著心中遙不可及的期待,按捺著心中按捺不住的悸動,仿佛真的一睜眼便仍然躺在院子裏的躺椅上,這一切也不過是南柯一夢罷了。然而,現實卻直白的告訴自己,一切的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幻想罷了!


    微微失望的看著周邊的一切,長長歎息出聲,那歎息之中仿佛沉浸著道不盡的人生百意,彌漫著無可訴說的淒涼悲傷……


    原來這所謂的移形換影也隻能是局限在這方天地而已……


    難掩心中的失落,辰奕靜默了半晌,直到耳邊傳來躁雜的練兵聲,才終於意識到,無論如何自己總算掌握了一項生存的技能,既然現狀無從改變,當務之急也隻能加緊練習,以免露出行跡。當下,便在房間裏,馬不停蹄地練起了瞬移。


    桌下、房梁、床頭、窗台、櫥櫃、書房,便見幻影重生,讓人目不暇接。


    半晌後,終是累了,坐在床頭喘息半晌方才平靜下來。苦練了許久,終於克服了瞬移時的眩暈感,也稍稍掌握了此間的訣竅,想來總不至於在人前露出差池,他長長出了一口氣,希望自己這半天的努力真的可以幫到自己吧……


    就這麽輾轉反側,終是在黎明時分沉沉睡了過去。


    夜色漸濃,涼風習習。


    月已上了中天,然而,竹樓內,仍坐著一係黑袍的男子,一頭如墨發絲披在身後,以一條同色緞帶鬆鬆係著,黑色長袍雍容華貴,上麵以暗紫色錦絲繡著龍紋,垂首坐在桌案之前,眼前竹簡上密密麻麻的畫滿了許多線條。身旁焚香嫋嫋,幾卷竹簡隨意的散落在一旁。


    玫兒靜靜的守在一旁,天已經快要亮了,自己催過幾次,然而將軍卻隻是吩咐自己去睡,隻是,這秋風已涼,將軍又是剛剛大病痊愈,又怎麽能這麽熬下去呢?!然而,自己一個小小奴婢的意見將軍又怎麽可能聽的進去,也隻好陪在這裏,防備著將軍隨時有什麽需要。


    耳邊傳來悉悉索索的整理聲,將玫兒那強打著精神熬到現如今已經有些萎靡的精神驚得一震,見將軍終於坐直身子,那些寫滿字的竹簡鋪陳在那裏,擺了滿滿一桌案。


    玫兒快步上前,將辰奕手中的竹簡接了過來,細細的捆綁在一起,整齊的擺在桌案的一旁。


    “怎麽還沒去睡?”見玫兒竟在身邊,辰奕一驚,這許久一直以為玫兒已經走了,卻沒有想到房間中竟然還有一個人。


    “將軍沒有去睡,奴婢怎麽敢離開!”玫兒將雙手置於額間,身子微微躬下,行了一禮。


    辰奕一愣,也便釋然,上古時代等級森嚴,也難怪會如此了!想到這裏心中一歎,再看向玫兒,突然就對她的身份有了幾分疑惑,眼睛不錯珠的盯了過去,倒是讓一向謹小慎微的玫兒不自禁的緊張起來。


    “將軍,奴婢可有什麽不妥嗎?”玫兒怯懦的望向辰奕,聲線中透著一絲不確定的顫抖。


    “啊?”辰奕一愣,方才意識到自己的眼神太過專注,的確是容易讓人誤解,便解釋道:“沒有,本尊隻是好奇你的身世,你是……”


    辰奕突然間有些猶豫,不知道該如何表述,難道直接問一個女孩子,你是人還是妖嗎?這樣顯然與辰奕多年來所受的教育不相匹配。


    “嗬……”輕笑聲輕輕響起,如銀鈴般透徹清亮“將軍是想問玫兒是人族還是妖族、魔族嗎?”


    瞬間,那俊朗的臉頰竟是微微一紅,想要說話,卻又感覺有些好笑,竟有些難掩的尷尬。


    “玫兒是人族!”倒是玫兒幹脆利落的答道。


    “哦!”辰奕微微頷首,再看向玫兒的目光有了幾分親切感。


    “其實也隻有人族才會做些伺候的奴婢!”玫兒笑著說道:“妖族和魔族自然不會做這些!”


    辰奕一愣,舉至唇邊的茶杯,卻並沒有喝下去,眼眸如星,淡淡微眯,問道:“為何?”


    “妖族和魔族要麽坐守一方,要麽便是守護部落,也便隻有我們這些百無一用的人族沒有軍隊願意要我們,要生存下去,也便隻有做這些。”玫兒的眼眸中湧起了一層薄霧,仿佛生而為人對她而言是一種苦難。


    “可是你哥哥也是人族,為什麽就會從軍呢?”辰奕疑惑的看向玫兒,不明白她眼中的不甘與屈辱來自何方。


    “其實,人族是最微不足道的,除了做些灑掃的工作,剩下的,也便隻有一個功用,那便是血祭了吧!”玫兒眼眶通紅,滿臉悲憤,她緩緩的抬起頭,看向辰奕,卻沒有迴答他的問題。


    “血祭?!”辰奕一驚,手中的茶杯握不穩,竟然跌落在桌案之上,水滴沿著桌案滴落下來,在地麵上渲染出一片片印跡……


    “是!”玫兒微微點頭,眼角還閃著淚光“哥哥之所以可以進入親衛隊,便是因為血祭!”


    看著辰奕疑惑的眼神,玫兒仿佛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傷,記憶的閘門一旦打開,便如洪水決堤,再也無法控製。


    “我和哥哥並不是一個娘親。那一年,哥哥的娘親被選中獻祭,可是,那個時候娘親的肚子裏已經有了快要臨盆的哥哥,隻是,這些誰又在意呢?!誰又會多說一句呢?!獻祭的人數是固定的,若是哥哥的娘親不去,也便隻有換做另一個人,這種時候,誰又願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別人呢?!爹爹拚了命的阻攔,想要換迴娘親,可是,爹爹是男人,男人還可做工,可是娘親卻是女人,女人便要該死!”玫兒將頭深深的埋在臂彎裏,嗚嗚的哭聲壓抑的在衣襟間傳了出來,哀傷卻又絕望“娘親和族人們一起被投入血魔淵,可是,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娘親下落的身體被那樹枝攔了一攔,這一攔,下墜之勢就緩了一緩。或許是因為驚嚇,又或許是因為蒼天垂憐,這時,哥哥竟然生了出來,娘親用牙咬斷了哥哥的臍帶,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將哥哥扔了上來。或許,是因為哥哥命不該絕吧,又或者是因為獻祭的人數已經剛剛合適,即便是監刑的巫者也沒有多說什麽,便將哥哥留了下來!”


    “哥哥浸了血魔淵的魔氣,從那以後,哥哥的體製就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力大無窮,能夠徒手鬥猛獸,還能和一些低等的妖族、魔族搏鬥,也正是因為這樣,哥哥才能進入親衛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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