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保本臉都被說白了,暴跳如雷的拍著桌子,吼道:“朱壽,老夫到底與你有何過節,你要如此的跟老夫過不去?”


    朱壽嘿嘿笑道:“劉老爺,其實今兒朱壽來,就是想向您借幾匹馬,這些話說起來不都是話趕話,讓您逼出來的嘛。”


    劉保本喘著粗氣,乜眼瞪著朱壽,半晌,咬牙問道:“你借馬做什麽?”


    “剛不是說了嗎,做筆買賣。”


    劉保本冷笑惡意道:“不會是殺人越貨的買賣吧。”


    朱壽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平靜的瞧著劉保本,沉聲道:“劉老爺放心,就算是殺人越貨的買賣,也絕不是對我大明的百姓和商貨。”


    劉保本一愣,雙眼湧動著的濃濃的疑惑瞧著朱壽,突然臉色微變,有些不敢相信的低聲道:“難不成你是想對韃子。。。。。。”


    朱壽欠了欠身:“請劉老爺開價。”


    劉保本噌的站起身,隨即醒悟,有些尷尬的坐下,目光灼灼瞧著白淨清秀臉上的淡然,聲音有些低啞:“你有多大把握?”


    朱壽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並沒直接迴答劉保本的問話,而是淡笑道:“以他們如今好客熱情的態勢,這買賣想必不止一次,應該能做很長一陣子吧。”


    劉保本緊蹙著眉,目光閃爍,沉默不語。


    朱壽知曉他在盤算這件事的利害得失,微微一笑,端著茶碗慢慢品嚐著茶湯。


    沉默了半天,劉保本沉聲道:“一兩銀子一匹。”


    朱壽險些將嘴裏的茶水噴出來,放下茶碗,嘿嘿笑道:“劉老爺還真是漫天要價啊。官價一匹馬的價格不過二兩銀子,我借一次馬你竟要我一半的價格。看來劉老爺很沒有誠意啊。”


    劉保本臉色微紅,尷尬的輕咳了一聲:“這價嘛,是怕你們傷了馬,老夫提前打出了些餘量,做個保證。若真有傷損,廢了馬,那可是要實打實的賠償老夫二兩銀子。”


    “劉老爺放心,若真傷損了你的馬,有一匹我賠一匹。這餘量就沒必要了,開個實價吧。”


    劉保本又沉默了片刻,說道:“六錢銀子,不能再少了。”


    “二錢。”


    “賢侄在說笑不成,我那可是真正的蒙古好馬,不是各地馬場配的中看不中用的劣等貨。實話對你說,少了五錢銀子,這生意沒法做。”


    朱壽微挑眉梢,沉聲道:“三錢,不能再多了。”


    劉保本盯著朱壽平靜不容商量的神色,目光閃爍了片刻,一拍紅木方桌,咬牙道:“四錢,這也是老夫的底價了。若你還不能接受,那老夫隻能說抱歉了。”


    “成交。”


    劉保本瞧著朱壽開心的笑臉,懊惱的緊握了一下拳頭,今兒真是大失水準,竟然兩次在這小子手裏吃癟。


    朱壽笑著站起身來,“慢!老夫還有條件!”朱壽臉上的笑意微僵,瞧著有些氣急敗壞的劉保本。


    “今後老夫的生意,賢侄不能再過問。”


    劉保本看著朱壽平靜瞧著自己的眼神,突然感覺後脖頸有些發緊,心發虛的輕顫了幾下,原本底氣十足的腔調也弱了下來,下意識的躲避開朱壽的眼神:“自、自然,老夫也不會虧待賢侄的。。。。。。”


    朱壽微笑攔住劉保本的話:“好處分配這件事,等朱壽忙完這筆買賣,會打發史可朗來與劉老爺詳談細節問題。這事不急。”


    “細節問題?什、什麽細節問題,賢侄這話。。。。。。”劉保本臉色大變,結舌的問道。


    朱壽再次攔住話語,嘿嘿笑道:“有件事險些忘了,這一客就不煩二主了。還請劉老爺費心為朱壽準備幾身衣裳。我和手下的這些兄弟,總不好穿著軍服去會客吧。朱壽多謝了。稍後我會打發人來知會劉老爺行動的時間,還請劉老爺早作準備。”


    劉保本眼前發暈瞧著朱壽清秀臉上顯著很是親切實則可惡至極的笑臉,已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正房內已是人去茶涼,劉保本突然發瘋一般抓起桌上的青瓷茶碗,舉手要扔,猶豫了一下,又放迴桌上,隨即用盡全力抬手拍向紅木方桌,怒吼道:“無恥之尤!”話音剛落,慘叫聲響起,劉保本淚流滿麵,痛苦的托著右手,在房內亂蹦著。


    黃昏,天上依舊多雲,晚霞如血潑灑四射,霞光穿過若雪濃雲,將千姿百態的雲朵浸染成紅色,碧藍如洗的天空也被染紅了大半。


    東八裏堡在落日餘暉照耀下,低矮的堡門,土泥的民居,泥濘的土道都如抹上了一層泛著紫色的金漆。


    快到極致的一道虛影從官道左側,通向垛口的綠毯小道射出,又如離弦的勁箭射向已關閉的堡門。


    在距離堡門數米遠時,虛影突然彈身而起,雙臂如翅展開,飛如閃電,落下卻如一根羽毛,無聲的一點堡門垛口上的土牆,飄入堡內。


    胡侃進入營房,笑著抱拳道:“壽哥,兄弟還算準時吧。”


    朱壽笑著將一碗溫度不涼不熱的高碎遞了過去:“先喝口水,穩穩神。”


    胡侃接過茶水,喝了一口,滿意的呲牙一笑,仰脖全數灌了下去,將茶碗雙手遞還朱壽,彎腰解下綁腿,小心地揣進懷裏。


    “木欄架子後有三座呈環形氈包,氈包都不大,羊圈馬欄就在環形內。我離木欄架子大約百十米,沒敢靠的太近,等了兩盞茶時候,三座氈包就出來一個上歲數的韃子老婦,沒見其他人。不過她在氈包邊羊糞泥搭的爐灶大鍋前翻動,隨風吹來的濃濃肉香,氈包內絕不止她一人。”


    聽著胡侃的話,營房內響起了連綿不絕的吞咽口水聲。


    朱壽沒好氣的笑罵道:“再他娘的這麽沒出息,都滾外麵去。侃子你接著說。”


    胡侃嘿嘿笑道:“雖然我離得稍遠些,但瞧著圍起來的羊圈馬欄和隨風送進耳朵的馬嘶羊叫,估摸著馬少說有十匹,羊怎麽也有百十頭。”


    朱壽點點頭,沉吟著。


    三座氈包,十幾匹馬,百十頭羊,一大鍋燉肉。這個時代,絕不是普通牧民能擁有的。看起來還真抄起塊不大不小的肥肉來。就是不知氈包裏麵有多少人。


    “你們估摸這三個氈包內能有多少人?”


    徐老蔫等人麵麵相覷,都搖搖頭。


    徐老蔫苦笑道:“壽哥你這話可是難住兄弟們了,雖然呃們都當了多年的兵,與韃子都血戰廝殺過,可對他們家裏大致能有幾口韃子還真是不知曉。”


    孫大彪嚷道:“壽哥,管他多少呢,咱們照搶不誤。娘的,這些年光讓那幫癟犢子搶了,今兒咱們就讓他們嚐嚐被搶的滋味!”


    “對,搶他娘的!”


    朱壽抬手揉了揉微蹙的眉心,說道:“侃子剛才說的大夥也都聽到了,三個氈包連在一處,這最起碼也是個小土財主。蒙古韃子一直人丁不旺,但這家有三個氈包,估摸最少也應該有兩個成年男子,也許更多。就按三個算,加上老的就是四個男人。再加上依附於他家的奴隸,一個氈包就算兩個,這就有六個。粗略一算,就快與咱們打平了。這筆買賣不好做啊。”


    孫大彪等人麵麵相覷,都隱隱露出失望之色,但誰都沒敢吱聲。


    憋了一會兒,孫大彪實在忍不住了:“壽哥的意思該不會是不想做這筆買賣了吧。”


    朱壽抬頭瞧了一眼孫大彪,又瞅了瞅沉默不語的其他兵卒,微笑道:“你們說,這筆買賣能做嗎?”


    “那還用說,到嘴邊的肉不吃,這不是傻子嗎,一定得做。”孫大彪嚷道。


    徐老蔫等人都沒說話,但聞言都點點頭。


    朱壽笑了:“這肉咱們是一定要吃的。沒商量餘地。但能不能吃到嘴裏,我沒信心。”


    話說到此,營房內的兵卒們再傻也聽明白朱壽話裏是什麽意思。


    “壽哥這話是對呃們沒信心吧?!”徐老蔫臉上露出羞辱之色,強壓著怒火,問道。


    朱壽微笑瞧著一個個脖頸青筋繃起,臉都變色的兵卒們,沒有說話。


    孫大彪血紅著眼,吼道:“兄弟們要臉不,咋還傻站著呢,是爺們這就走,不就是一腔子血嘛,都怕死咋的。”


    “沒錯!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怕球!走!”史可朗也氣得吼道。


    “哪去。”


    朱壽陰冷的話響起,立時嚷嚷著往門口走的兵卒們都停住腳步,不敢吱聲了。


    “你們他娘的是去搶劫,不是去送死。”


    史可朗瞅瞅都不敢吱聲的兄弟們,瞧向臉色陰沉的朱壽,猶豫了一下,大著膽子苦笑道:“那壽哥你倒是給個章程,兄弟們該咋辦,我們都聽你的。”


    孫大彪等人都抬起頭,求懇的瞧著朱壽。


    朱壽臉色稍霽和,沉聲道:“你們他娘的都給我記住了,咱們是去搶劫,不是去拚命充好漢。要充好漢,認為自己爛命一條,現在大同一線韃子還在和朝廷大軍打著呢,你們上那充去。這次咱們出去,都給我聽好了,那些拉開架勢,刀來槍往的打法,誰要是再敢用,隻要他沒死,迴來我也砍了他。”


    眾兵卒聞言都是一愣,迷茫的瞧著朱壽。


    孫大彪含糊問道:“壽哥,那不刀來槍往,以命搏命,那咋搶劫啊?難不成你是想帶俺們去偷?”


    朱壽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大彪你剛來堡子時,咱倆的兩次交情應該沒忘吧。”孫大彪尷尬的嘿嘿笑了。


    朱壽望向其他人:“那天晚上我對你們說過的話,你們不會都忘了吧。”


    孫大彪徐老蔫等人都露出沉思之色。


    “我剛才說的那些話不是廢話,因為我想要你們活蹦亂跳的活著。要活著,隻要能讓自己活下去,哪怕是不擇手段。這次是咱們第一次協同作戰,沒有規矩,隻要能消滅你的敵人,無論什麽手段都是正當的。不出手則已,出手就要穩準狠,力求最快解決對手,決不與敵纏鬥,聽明白了嗎。”


    “明白!”孫大彪等人興奮的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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