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彪等人觀察了好幾天,才確認朱壽沒出什麽毛病,打拳以及搬弄石鎖之類重物,對孫大彪和徐老蔫等練家子來說,能理解,拳不離手,功不離身嘛。


    可閑著就將自己倒吊在房梁上或是手抓著房梁身體不斷的上下,然後就是雙手撐地身體不斷起落。再不就是背負著手蹲在地上不住的亂蹦,一句話除了吃飯睡覺洗澡,就沒有閑著的時候。


    大夥兒都弄不清朱壽為什麽放著清閑不好好呆著,非要這麽瞎折騰自己,把自己累的大汗淋漓,氣喘籲籲的。


    可自從有了史可朗這前車之鑒,史可朗、孫大彪等人都怕哪句話沒問好,再像史可朗那次一樣,把朱壽這說不定啥時候就來火的脾氣給惹起來,暴打自己一頓。因此都憋在心裏,隻能私下嘀咕琢磨。


    最後經過胡侃分析觀察,說出了一句極富哲理的話後,大夥兒都恍然大悟,衝胡侃伸出大拇指,佩服不已。


    這句話就是,壽哥這你媽就是憋得難受,在瀉火。


    孫大彪和徐老蔫兩人瞧著在垛口上手按泥牆做著撐壓的朱壽,偷偷互相瞧了一眼,眼中都露出既佩服又擔憂之色。


    佩服的是,壽哥這陽火也實在太壯了,真是純爺們。擔憂的是這麽折騰這火都瀉不下去,再憋下去那可是要傷身的。


    好半天,朱壽才意猶未盡鬆開雙手,輕籲了口氣,瞧著自己如今這副正在青春期發育的身體,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說起來真是佩服這個時代,人的身體健壯程度。自己重生後這副孱弱的小身板,吃了兩個多月稍見葷腥的飽飯,再加上稍有壓迫性的體能鍛煉,朱壽清晰感覺到這副身體內蘊藏的力量竟比自己前世那個時代最佳狀態時還要強上許多。那麽青年、壯年呢,朱壽很是期待。


    不過想想也是,這個時代空氣清新,沒有任何工業文明副帶的汙染,吃的也是純天然健康食品,身體焉能不強壯健康。自己的體質都恢複得這麽快,那這幫家夥也調理得差不多了,該是狠狠操練他們的時候了,嘿嘿嘿。


    朱壽笑著抬頭,正想興奮的衝著碧天錦毯交相輝映的曠野喊一嗓子時,突然兩眼發直瞧著綠草綿延目力所及的天地交合處。


    地平線處綠草翻滾起伏內一縷白煙嫋嫋升起,隨風輕擺直上。


    “你們看,遠處怎麽會有煙,看煙霧不像是失火了。”半晌,朱壽才疑惑的問道。


    孫大彪和徐老蔫聞言一愣,急忙收迴瞧著朱壽,佩服擔憂交織的眼神,望向遠處曠野。


    徐老蔫恍然道:“那是韃子放牧的氈包冒出的炊煙。”朱壽驚疑的扭頭瞧著徐老蔫。


    孫大彪鬱悶道:“韃子沿著咱們大明邊線放牧牛羊這事年年都有,沒啥稀奇,隻是今年越發的囂張竟然跑到眼皮底下了。”


    徐老蔫眯著眼道:“看方位是在保安州那一片上。”


    “為什麽沿線衛所不剿了他們。”


    孫大彪和徐老蔫都不吱聲了,臉上的表情既尷尬又鬱悶。


    朱壽有些恍然,扭頭瞧著地平線上那縷不斷升起的白煙。


    自明英宗土木堡之變後,國勢大損。彼我攻守易勢,大明朝廷對敵方針由進攻態勢轉為戰略防禦。突厥部和蒙古部屢屢犯邊侵擾,沿邊軍鎮隻是被動防禦,最好的結果就是擊退了事。再不複太祖成祖開疆擴土將戰火燒到蒙古高原的威勢雄心。


    憲孝兩帝時,因不堪其擾,也曾動過振作反擊的念頭,可被朝臣們一通什麽攻守勢易,如今的國力隻可守,萬不可攻。什麽妄動兵戈,勞財損民,會致生靈塗炭。兵兇禍劫,稍有不慎必會重蹈土木災難,到時國本就有崩摧之險之類的昏話遞上去。麵對洶洶諫言,也隻能作罷。


    朱壽靜靜地瞧著那絲不斷隨風輕上的白煙,嘴角慢慢露出一抹冷笑,沉聲道:“送到嘴邊的肉都不吃,那不是我朱壽做人的脾性。老蔫,你去把胡侃找來。”


    “是。”徐老蔫轉身飛奔下了垛口。


    孫大彪驚疑的問道:“壽哥你該不會是想。。。。。。”


    朱壽扭身瞧著一臉疑惑的孫大彪,冷笑道:“韃子這麽熱情趕著牛羊送肉給咱們吃,怎麽。。。。。。沒膽子吃?”


    孫大彪驚喜的瞧著朱壽,興奮地嚷道:“誰要是不敢吃誰就是癟犢子,壽哥,說吧,讓兄弟們咋幹?”


    朱壽倚靠著垛口泥牆,抱著肩膀,閉眼微笑道:“這肉啊它跑不了,鐵定會吃到嘴裏。有點耐心。”


    孫大彪興奮地嘿嘿笑著,使勁搓著手,一雙眼閃爍著嗜血的狼性貪婪的盯著地平線處那道嫋嫋白煙。


    盞茶功夫,徐老蔫和胡侃飛奔上了垛口。


    朱壽睜開眼,不待胡侃問話,轉身指著那縷白煙:“侃子,去將那煙下的氈包情況摸清楚,切記,不可打草驚蛇。”


    “壽哥,你了就放心吧。這活小菜一碟。”


    胡侃一臉輕鬆道,伸手入懷,掏出兩塊紅布和一小截黑炭,鋪在地上,翻身跪倒,望空叩了三個頭,拿著黑炭,嘴裏念念有詞,在紅布上畫了起來。


    朱壽瞧著畫的圖案好像和上次瞧到的不太一樣,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一臉恭謹,嘴裏磨磨叨叨聽不出說什麽的胡侃。


    胡侃停住磨叨,紅布上如鬼畫符般的線條圖案也完成了。將兩塊畫好的紅布綁在小腿上,笑嘻嘻道:“壽哥,你了還有嘛吩咐?”


    朱壽抬眼瞧了一眼偏西從棉花糖般白雲內探出小半個身子的日頭:“估摸現在的時辰大概是未時中,你最好在天黑前趕迴來。萬事小心。”


    胡侃呲牙一笑,唱了個肥諾:“你了就瞧好吧。”


    聲起身子已躍上垛口泥牆,腳尖一點牆尖,如一隻碩大的鼯鼠迎空滑翔而下,落在十餘米外沒膝的濕草叢內。


    垛口上喝彩聲響起,隨之又止。朱壽吃驚的瞧著蹲在草叢不動的胡侃:“不會崴著腳了吧。”


    孫大彪撲哧笑道:“壽哥放心,侃子那是在將嫩草蓄進鞋裏。”


    “哦?”


    “蒙古韃子賊邪,能聞風聽聲,摸黑辯方位。侃子往鞋裏放些嫩草,這樣跑動起來,聽上去就像野兔走獸,韃子不容易察覺出來。”


    朱壽恍然點頭,想起前世巴圖曾寫過蒙古人的祖先隻要能上馬打仗,不論老少都有這樣的本事,傳說是跟狼學的。


    胡侃站起身來,身子如弓微躬,全身的肌肉若散開一般放鬆開來,突然左腳腳尖猛地一點地,每一寸的肌肉與此同時抱緊,力量在肌肉和骨膜間快速穿行,身子如捕食的獵豹疾奔而出。


    奔行中速度不斷提升加速,短短數秒後,已如一道虛影在沒膝的草甸內蹦跳穿越,仿若鬼魅般化作了一個不斷變小讓人眼花的虛點。


    朱壽看著如浪翻滾延伸的錦毯內,速度快到讓人震驚,有些眼花的虛影,喃喃的讚歎道:“這爆發力和持久力若是。。。。。。田徑所有跑的項目的所有金牌,這家夥都能玩似的全部囊括。這他娘的簡直就是個非人類!”


    孫大彪和徐老蔫都沒聽清朱壽喃喃低語說了些什麽,但瞧著朱壽滿臉震驚讚歎的神色,明白朱壽的低語一定是在誇獎胡侃。


    孫大彪嘿嘿笑道:“俺第一次瞅見這小子跑,可是嚇了一跳,還以為這小子是鬼變的呢。”


    徐老蔫撲哧笑出了聲。孫大彪笑道:“笑啥,剛瞅見時,你不也被驚著了。”


    朱壽狐疑道:“胡侃的速度確實匪夷所思,難道真與他腿上綁著的鬼畫符有關?”


    徐老蔫笑道:“那是一年前衛城來了一個說鼓詞的戲班子,胡侃聽了梁山好漢戴宗為救宋江從江州去梁山送信的小段,晚上就做了個夢,醒了就說戴宗爺爺給他托夢,說把本事傳給了他。胡侃就照著夢裏掛甲符咒的樣子畫了這兩個綁腿,可那小子哪會畫符咒,因此每次畫出來的都不一樣。但還別說,自從他鼓搗出了這兩個綁腿,跑的是更快了,不管跑多遠,都是一臉輕鬆不覺著累。”


    自我催眠法。


    朱壽恍然,有些尷尬的一笑:“讓這小子匪夷所思的速度弄得,我還真差點相信這世上真有鬼神了。”心裏下了個結論性判斷,胡侃是天才。


    孫大彪和徐老蔫都是一愣,驚疑的瞧著朱壽。


    “壽哥不信鬼神?”


    朱壽負手走向垛口台階,淡淡道:“我隻信自己。好了,不用站崗了,都迴去。今兒提前一個時辰關堡門。”


    東八裏堡內,鄭老八拿著麵破鑼,邊敲邊通知,提前一個時辰關閉堡門,有急事等不得的馬上出堡,不然就要明日開堡門才能走了。


    一些急於進京的行商聽聞都開始匆忙整理行李貨物,趕著馬車出了堡子。


    堡門關閉後,營房內,朱壽將搶劫計劃說了一遍。末了,說道:“這事有違軍法,若是泄露出去,嚴重了恐怕會掉腦袋。兄弟中有的已娶妻生子,有的雖然還是光棍,可都有爹娘要奉養。因此這事我不勉強你們,不願去的可以留下,但有一條,絕不能泄露半個字。否則休怪我朱壽翻臉不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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