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韻姑娘初試神物,一陣叱哩哢嚓,削得群賊槍斷刀折。


    她雖然苦戰了半夜,論說已該疲累了,可是她在連削敵人兵器之下,心中一高興,精神複振,反而越打越起勁了。


    就在這時,淩空落下兩團黑影,著地就滾動起來,滾到哪裏立時就響起兩聲慘叫。


    梅韻定神看去,原來是兩個黑衣童子,合持著兩雙柄比他身形還要長出好幾寸的大板刀,在地上遊滾,挨著的人亡,碰上的腳斷。


    這麽一來,賊陣登時大亂,發一聲喊,四散飛逃而去。


    而那兩個黑衣童子,似乎殺得還未過癮,也不收勢,在地上卷起陣陣塵浪,又向梅姑娘身前滾來。


    梅的眼見這兩個人是和賊人作對的,作夢也沒想到會找上自己來了,心中方在想:


    “這是哪兒來的湖海怪人?”


    兩團黑球已然滾到,就聽一人喝道:“大妞妞!倒下吧!”


    喊聲中,兩團黑影,四片大板刀的寒光,卷裹而來。


    梅韻見狀,心中可由不得有點著慌,對方兩人是人猛兵器重,自己手中雖有寶刃,卻不敢真去削砸,怕是一個不巧,沒把人家兵器毀掉,會先將自己手中劍磕飛了。


    就在她心中猶疑的瞬間,四柄大板刀,已然卷到小了腳下。


    海姑娘頓足往上一縱,大板刀就走空了。


    可是,那兩個這一手滾地雷的身法,卻是高明得很,一招走空,橫著就又追向了梅姑娘去。


    梅韻一縱開板刀,身方落下,不防對方跟蹤又到,她方打算再次縱起躲閃,不防另一黑衣童子卻先她把身形竄起,兩柄大板刀摟頭下砍。


    另一位黑衣童子的大板刀,也飛滾過來,一削雙足,一掃小腹。


    梅韻一看,心頭大凜,這可了不得啦!躲得了上頭,躲不了下頭,上下左右全被寒光裹住,任是怎樣,也非得挨上一刀不可。


    另外那梅老夫人,眼見自己孫女兒勢危,她一時也慌了手腳,無奈自己正被群雄包圍著,脫不了身。


    就在這時,從樹林深處,嗖地竄出一個人來,飛鳥兒似的,影兒一晃,就到了兩個黑衣童子之前,橫著一腿,先踢開地下那人,跟著探手一抓,已抓住那縱起一人的右足,抖手摔了出去。


    那兩個黑衣童子被人家舉手投足間,逼出去老遠,瞪眼就嚷道:“好小子……”方叫出來半聲,就聽那後到之人罵道:“你們這兩個傻東西,我叫你們去毀掉那兩個穿綠衣的妞兒,你們怎麽找上這穿紫衣的來啦,不聽我言,就是不孝,看我請雷劈了你們再說。”


    那兩個黑衣童子聞言,抬頭一看來人,齜牙一笑,迴身就跑。


    梅韻在這一眨眼間,看清了對方三人。


    見那兩個黑衣童子,不但是混身黑衣,那手臂臉兒,無不是黑如墨染,一翻兩個白眼,張嘴一排白牙,年紀約在十五六歲,帶著些憨氣。


    再看那後來之人,乃是一個青年儒生,這個人卻生得俊,玉麵朗目,文雅中含著英姿煥發。


    梅韻在打量那儒生時,那儒生也在凝視著梅姑娘,四目相觸,沒來由,兩個人都覺得臉兒有點發燒,心兒也在怦怦地跳,走緊地別過頭去。


    梅韻總是個女孩兒家,臉皮嫩,就打算借故縱走。


    恰好見到老祖母被圍著,正打得難分難解,心中一動,提身一縱,就待奔到那邊去。


    就在她方一頓足,尚未縱起之際,那儒生早已飛縱而起,攔注了她的去路。


    這一來,梅姑娘可由不得心中有氣,冷哼一聲,劍橫胸前,站好腳步,冷冷地道:


    “你打算幹什麽?”


    那儒生噗哧一聲,笑道:“無怪人家都說梅山二嬌難惹,果然翻臉不認人,剛把雙雷替你支走.怎麽立時就瞪眼……”他話語微頓了一下,又輕輕地道:“姑娘不可戀戰,小心望梅穀有變,快走吧,老夫人那裏我會去幫忙。”


    梅的一聽,敢情自己也太敏感了,禁不住臉上一紅,正想啟問人家是誰?


    那儒生已然急縱而去,她心中一尋思,忖道:“假若望梅穀再有了變化,自己可真沒法向老祖母交代了。”


    心念轉處,雙足一頓,就穿進樹林,直奔望梅穀而去。


    另一麵梅老夫人以一雙肉掌,接戰對方十多位武林高手,雖然她武功高深,也架不住對方人多。


    何況年歲總是大了,上了年紀的人,大多戀家,這一眼見綠萼莊完了,說不出有多麽心疼。


    事到如今,也沒有法子,隻有拚啦!


    念頭方轉,賊人已湧了過來,兩個使刀的漢於,一照麵就用上“迎門三不過”的手法,一人刀奔胸膛往裏紮,一人立刀往上撩。


    這就叫顧上難顧下,防下不防上,真個的迎門三不過。


    梅夫人此際眼都紅了,一見刀到,明知極不容易破得,她也毫無懼色。


    梅夫人視準來勢,一踢腿往旁邊一跨步,右手立掌就往上磕,掌沿掃向了那人的手腕,哎呀一聲驚叫,刀就拋上了半天空。


    跟著左手往下一撥,掌打對方手肘,當場那人一條右臂就垂了下來。


    這要是往常的日子,梅老夫人既傷了兩個,也許不再窮追,今天可是不行,老人家已起了殺人心,殺一個少一個,要不然難消毀莊之恨。


    於是手下毫不留情,跟著一上步,雙掌連環拍打,勁風激蕩中,兩股潛力就襲向了二人去。


    二賊在受傷之餘,一見掌風襲來,打算躲是躲不開了,心裏一著急,趕忙錯步紮馬步,打算硬接下對方一掌。


    哪知,功夫差得多了,無疑螳臂擋車。


    就在兩人方紮好架式,勁風已然撞到,他們一掌尚未推出,人家那淩厲無比的掌風已然襲至。


    轟然一聲問響,兩人全覺胸口上中了一記鐵錘,一聲哎呀沒有喊出,身軀勁風卷起,直拋出去兩丈開外,才砰的摔在地上,張嘴噴出兩股鮮血,飛灑出了七八尺遠。


    眾人一見老夫人舉手抬足,一招未到,就有兩人送命,當時可就亂了。


    “這老婆子可手辣呀,各位哥兒們別讓她走了,圈住她,上啊!”


    群賊一片喊聲,人就從四外圍上來。


    老夫人算是橫了心啦!要和綠萼莊共存亡,雙手一搓,施展開多年不用的成名絕技,掌風加上鐵袖,一招不空,追逐在賊人群中,一出手準有一人倒下。


    三五個照麵過去,賊人已躺下七八人。


    鬼王馬震天一見情勢不好,猛地一揚手中緬刀,朝著梅老夫人道:“女昆侖威風仍不減當年……”梅老夫人道:“老了,人要一老什麽都不行了。”


    馬震天道:“雖然明知不行,我卻有一試之心。”


    梅老夫人道:“好!你就進招吧,我就以這一雙肉掌,接你兩手五鬼斷魂刀看看。”


    馬震天掄刀舞出一道刀花,跟著就上步遞招,喝道一聲:“接著了……”一聲未了,身前基地一股勁風卷起,似有一物掛住了他那柄緬刀,一拋一送之間,馬震天竟被推出去三四步外。


    跟著就是一條人影,“風卷殘花”,輕輕落在地上,乃是一個青年儒生。


    他身形一落地,連看那鬼王馬震天一眼也沒看,卻向梅老夫人笑道:“老前輩,你要和他動手,不成了牛刀殺雞了,莫要失了身份,對付這些妖狐小鬼,還是讓晚輩來動手吧!”梅老夫人聽這儒生說話風趣,忍不住微笑道:“請問你是……?”


    那儒生忙道:“晚輩曲青鶴!”


    梅老夫人道:“岷山美髯叟曲杏園是你什麽人?”


    曲青鶴道:“那是家祖,他老人家早已仙逝了。”


    梅老夫人道:“你是神手韋陀曲詢跟前的世兄麽?”


    曲青鶴笑道:“家兄正在廬山峰門觀。”


    梅老夫人道:“你怎知我綠萼莊出了事?”


    曲青鶴道:“赤陽子老前輩易理通神,在數日前就算定這裏要出事啦!所以就命我帶著他兩個徒弟趕了來。”


    梅老夫人道:“你是說那兩個黑人?”


    “是的,他們姓雷,雷澤、雷演親兄弟兩個,有些憨氣。”


    鬼王馬震天見對方兩人隻顧說話,竟然不理自己,不由勃然大怒,把怪眼一翻,手中刀一晃,戳指喝道:“何方小子,你是來架梁的麽?”


    曲青鶴轉身笑道:“你猜錯了,我是來收鬼的,專收你這賴皮惡鬼!”


    鬼王馬震天怒哼了一聲道:“報上個萬兒來,咱們看是誰捉準?”


    曲青鶴笑道:“你可聽說江湖上有個玉麵鍾尷麽?我不但能逐鬼,惹起火來,還能生啖鬼肉,你信不信?”


    鬼王馬震天被罵,更是怒不可遏,大吼一聲道:“野小子,你找死!”


    喝聲中,唰地一個箭步,竄了過來,掄刀就劈。隻見白光一閃,冷森森的,一道劍虹,直刺曲青鶴前胸。曲青鶴微微一笑,肩頭略晃,取八卦,走偏峰,就讓過了這一刀。


    當他轉過身形時,手上卻多了一件奇形兵刃。


    那兵刃成朱紅色,有兩寸來寬,三尺來長,非劍非鞭,乍看又有些像條英雄帶,卻又短了些。


    凡是和曲青鶴動過手的人,一看就能認出來是他成名的兵刃“軟紅笏”,要不他怎能被人稱為玉麵鍾馗呢?


    他讓過了馬震天一刀之後,不等對方變招,振腕一翻,手上“軟紅笏”,如金龍搖尾,夾著風聲,唿的一響,直向馬震天持刀的右腕,猛拍過去。


    馬震天趕忙一挫腰,讓過拍來的一招,跟著刀隨身進,唰唰唰,舞起一片刀山,貼地遊走。


    倒是當年天蠍十二尊者之一,武功確有相當的造詣,一手“五鬼斷魂刀”,已練到了爐火純青之境。


    就見他一刀快似一刀,一招夾著一招,渾同狂風暴雨,卷掃而進。


    曲青鶴眼見對方一口寶刀,確有出神入化之勢,又狠又辣,招招都朝自己致命之處招唿,心頭不禁寒凜,哪敢絲毫輕心大意!


    於是,便把自己一身絕技施展開來,一支“軟紅笏”,運用得快如風,卷如雲,軟如藤,直如棍。


    一會兒作劍,劃風生嘯,劍氣如虹。


    一會兒當棍,太祖揚威,花樁入打。


    處處以柔製剛,避實擊虛,一時之間,兩人竟打了個半斤八兩,勝負難分。


    此時,竟把一個前輩俠隱的梅老夫人,看得呆住了。


    她沒有看得出這一青年俠士,武功造詣,會有如此的高明,竟然能抵得過久年稱雄的馬震天。


    那馬金花、馬銀花兩位姑娘,一見她爹和人動上了手,各從小賊手中搶了一件兵刃,頓足就縱撲過來。身形方動,驀聽身後大喊道:“大妞妞!我找了你半天啦!在這裏呀?”


    二女一聽,心道:“這是誰呀……”


    迴頭看去,見是兩個黑衣童子,都是十五六歲,雙手各持著一柄大板刀,刀比人還高出。寸,瞪著一雙白眼,齜著牙正然衝著自己笑。


    她們可不由發怔了,實在瞧不出人家是什麽來路。


    銀花問道:“妹妹,你認得他們是哪一路的朋友?”


    金花搖了搖頭:“不認識,許是總壇派來的吧!”


    銀花眨了眨眼,揚聲問道:“喂!你們是於什麽的呀?”


    大小子雷澤道:“我……我們是打架來的。”


    金花道:“打架怎麽不上呐?”


    二小子雷潢道:“這不是在找你們嗎!”


    銀花詫異地道:“找我們有什麽事呀?”


    雷澤笑道:“配個對兒好打呀!”


    他是說著就動手,話到刀到,就地一滾,兩柄大板刀,夾著風就卷向了銀花。


    金花一見,才知自己會錯了意,原來對方是敵人那麵的呀,一搶手中兵刃,打算前撲。哪知,慌促間搶到手的兵刃,也沒有看清楚,乃是一支甩頭,連帶著有一根丈許多的鹿筋繩兒,不由一皺眉頭。


    掃目看去,見她妹妹銀花已被對方攻得手足無措了,心急之下,哪還管兵器是否順手,振脆就搶了出去。


    雷潢一見對方打出了甩頭,可就慌了,忙叫道:“大小子,快飛,妞妞那東西可螫人呢!”


    須知雙雷這手“滾地雷”功夫,最怕就是帶繩帶勾的東西,隻要纏住了大板刀,他就沒法子滾動了,所以雷潢一見金花打出來甩頭,就忙著喊起來。


    他這兩句話,馬家姐妹聽不懂,群賊聽不懂,敢情那大小子雷澤懂得。就當馬金花將甩頭剛扔出來,就見他把腰兒一彎,腿兒一蹦,屁股一扭,雙刀拄地,往起一蕩,身子真的飛起來了。


    他在身子一揚起來,高嚷著道:“大妞妞,你真沒意思,見麵就想螫人,不是個好孩子,不孝順,你娘不給你討媳婦。”


    馬家姐妹一聽,這小子敢情不會說人話,同時喝道:“傻小於,留下人頭再走!”


    雷潢接口笑道:“留下人頭還走什麽?二舅爺也要飛了!”馬家姐妹真不懂兩個傻小子怎樣飛法,留神一看,見這位黑小子和方才那位一樣,同是將兩柄長板刀拄地,把身形揚起來,在空中一蹬一揚脖子,身子就朝前蕩了出去。


    這法兒宛如撐杆跳遠似的,一出去就是五六丈,比跑快得多,真有點像飛。


    此際那太麵鍾馗曲青鶴和鬼王馬震天兩人,已經打到生死交關之際。


    兩人各演絕技,招術越來越險,身形步法也越展越快,隻見場中一道矢矯似電的赤色長虹,和一片精光耀眼的銀色光華,此起彼伏,上下跳蕩,十分好看。


    轉眼間,已惡鬥了百招以上,仍是個勝敗難分的局麵。


    玉麵鍾馗曲青鶴初次遇此勁敵,已施展出全身所有的能耐了,幸而他那“軟紅笏”


    招式奇妙,加以又是件可剛可柔的奇形兵刃,勉強維持不敗。但是,他那額角眉心,已然見了汗。


    鬼王馬震天的功力,論起來要較曲青鶴高上一籌,無奈吃虧在招術上,對方那一支“軟紅笏”的一招一式,太玄妙,如不是仗著功力深厚,隻怕早已落敗了。


    龍爭虎鬥,兩人又硬拚了百招,赤白兩道光華,卷起了漫天黃塵,唿唿風響,越發的驚人。玉麵鍾馗曲青鶴感到氣力有些不濟了,他準知道,如果一口真氣稍懈,眼前就有性命之憂。


    念頭在腦際一掠,立把招式一變,易攻為守,施展出六六還原,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藉便調息,培育真氣。


    可是那鬼王馬震天已打得雙目出火了,隻以為一個武林後生,還用得著費大勁,哪知竟拚了二百多個迴合,恨得他把牙咬得格格格亂響,巴不得一刀把對方劈成兩片才快心意。


    所以,就發狠猛攻,將那真力,拚命浪用,一掄連攻了十多招,見對方隻是一味遊鬥,才知自己上了大當,枉自拚耗了不少精力。


    又是十幾招過去,馬震天越發地不耐了,驀地一聲大吼,身形躍起七八尺高,刀走“七劈華山”摟頭照曲青鶴腦頂砍下。


    曲青鶴以靜製動,視準來勢,身形陀螺也似地一轉,輕易地就讓開了這一刀。


    馬震天一招走空,跟著招化“橫掃千軍”,身形一落地,一刀又攔腰掃來。


    曲青鶴仍是以不變應萬變,閃身躲讓。


    馬震天氣得哇哇直叫,越發地急攻猛打,追逐得沒完沒了。


    馬金花、銀花姐妹見狀,也急撲麵至,各自一搶兵刃,叱吒連聲,齊縱而上。


    刹時間,形成以三對一的局麵。


    梅老夫人徐綠華突然清叱一聲,喝道:“好不要臉的東西,打算以多為勝麽?”


    驀然之間,黃沙影裏,響起一聲長嘯。


    隨著嘯聲,唰的一響,飛起一道銀劃,矢矯疾墜,正好碰上梅老夫人那兩道袖風,一擋之下,立又向馬家姐妹射去。


    馬金花、銀花兩姐妹,沒防到利刃會拐彎,隻注意到梅老夫人的袖風襲擊,一時不防,當堂鬼叫似的,慘叫了兩聲,撲通一聲,齊齊倒地。


    原來那道銀劃,乃是馬震天的一柄緬刀,被曲青鶴卷飛,再被梅老夫人袖風一擋,平射過來。


    馬銀花首當其衝,齊胸插入,鋒利的刀鋒,透胸貫背而過。


    她哪吃得住,慘叫一聲,向後便倒。


    這許是天理報應,他們克王穀作惡多端,該當遭報,本來該死的應是那馬銀花一人,偏偏馬金花也要自己送上命來。


    原來她一見妹妹受創跌倒,姐妹情重,她不但不側身躲避,反探手去扶。


    哪知馬銀花背後被緬刀貫通,透出來有三四寸的刀尖,她這張臂一抱,迎個正著,當即白刃貫胸,慘叫一聲,鮮血噴湧,也是屍橫就地。


    一口刀穿死兩個人,這倒是奇數,又是父親的刀,紮死兩個女兒,足見報應昭彰,絲毫不爽了。


    這一來,那曲青鶴和馬震天兩人的惡戰,立即停止了。


    馬震天眼望著那身遭慘死的兩個女兒,登時愣住了,不言不動,呆呆地出神。


    曲青鶴此際要是打算除去馬震天,可說是舉手間事,但他不能,因為那樣會招致武林中人看不起。


    他是俠義的門下,俗語說得好:“好漢不打倒漢”,所以他不能作出這有辱聲名的事。


    他輕歎了一口氣,朝著梅老夫人一拱手,道:“老前輩,咱們去望梅穀吧!”


    梅老夫人默然地點了點頭,兩人連袂而起,飛馳向望梅穀而去。


    兩個傻小子雷澤、雷潢,正然躲在樹叢中看熱鬧呢,一見曲青鶴走了。


    雷澤忙叫道:“二小子,鶴兒飛了!”


    雷潢道:“他飛咱們也飛吧!”


    兩人仍是長刀拄地,身形蕩起,循著曲青鶴的背影,飛追了下去。


    馬震天發一陣子地怔,驀地狂吼一聲,眼前一黑,哇的吐出一口鮮血,仰身便倒。


    那遠遠觀望的群賊見狀,發一聲喊,奔了過來,也不管死活,把父女三人抬起,一陣風卷殘雲,退向綠萼莊而去。


    雙方經過了這一戰之後,互有傷損,暫時間也沒有接觸,但雙方麵似乎都在向各處請人,蓄勢以待,醞釀著另一次大戰。


    以雙方的情勢而論,梅家這方麵,似乎軟弱一點,因為他們所能請到的人,乃是寥寥無幾。


    馬震天那方麵,則是大援在後,人才濟濟,相形之下,就越顯得梅嶺世家發發可危了。


    何況,他們梅家戶無長男,除了梅老夫人之外,就隻有兩個姑娘,梅影外出未歸,獨有梅韻一人在支撐大局。


    好在曲青鶴為人熱誠,不辭勞苦地往返奔走,找著了丐幫五老,仗義氣傳下了金牌令。請人助拳的責任,就落在小叫化舒元的身上。


    但是,數天下英雄全都歸了天蠍教,去請誰呢?


    金牌令是由狂叟柳元善的孫兒柳春,傳到了舒元手中的,解鈴還須係鈴人,他在離開洛陽之後,日夜兼程趕到了柳葉渡。


    想是事態嚴重,這位狂老兒竟然沒發狂,他叫舒元說完了天一莊的事,知道雲霄已救迴來了他父雲靖,心中是又喜又憂。


    老頭兒為這件事,不言不語,一個勁兒直睡覺。


    舒元可就急得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坐臥不安,不停地唉聲歎氣。


    柳春勸慰著道:“舒哥哥!你心裏很煩是嗎?”


    舒元道:“你這不是廢話嗎,綠萼莊危在旦夕,是誰都得煩。”


    柳春道:“我看到舒哥哥你心煩,我心裏也怪別扭的。”


    舒元道:“我猜就你爺爺心中不煩。”


    柳春道:“誰說的,他還不是一樣著急!”


    舒元道:“他著急還能睡得著覺呀!”


    柳春道:“這個你不知道,他老人家心裏一別扭就睡,等想出主意來,就醒啦!”


    舒元道:“我就不行,心中要是有事,連坐著都不會安穩“那是你小子功夫還沒練到家!”身後突然傳來狂叟柳元善的聲音。


    二人慌忙站起,果見柳元善含笑站在門口。


    舒元笑道:“我的老太公,我猜你老一定想出主意來了,可對?”


    柳元善搖了搖頭:“你猜錯了,我是連半個主意也沒想起來。”


    舒元道:“哪不行,你騙我,春弟說你睡醒了,主意就來了,怎麽會沒有呢?”


    柳元善道:“是春兒說的麽?那你找他要主意好啦!我年紀老了,力盡智竭,哪還想得出來。”


    舒元道:“薑是老的辣,你老人家比我們高明著呢!”


    柳元善道:“可惜我是一條壞薑,都成苦的了,怎還能辣?”


    舒元氣得一頓足,猛地一迴頭,倏見小柳春向他擠眼,心中一動,暗付:“這老頭是出了名的纏夾,我怎能和他玩真的,好!


    咱爺們就鬥鬥看。”心念動處,神色倏變,笑嘻嘻地道:“老爺子,你可是成名的人物了,可對?”


    狂叟柳元善見小要飯的神態一變,朗目連眨,心知道這小子要鬧鬼,可揣不透他鬧個什麽名堂,於是微笑道:“小子,你少和我玩鬼吹燈,是成名的人物,怎麽樣?”


    舒元道:“武林名人,都講究一言九鼎……”狂叟道:“我也沒有說話不算數。”


    舒元道:“綠萼莊已失,救兵如救火,你老到現在仍是隔岸觀火……”狂叟道:


    “我想不出主意來,也是沒法……”舒元道:“我知道你並不是沒主意,是因為害怕天蠍教的勢力。”


    狂叟柳元善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猜得對!好小子,真有你的!”


    柳春眨了眨眼,迷惘地道:“爺爺!難道你真的怕天蠍教麽?”


    狂叟長眉一掀,瞪眼道:“這沒你的事,你懂得什麽?”


    柳春把小嘴一嘟,氣哼哼地道:“我不懂,但我不怕天蠍教。”


    狂叟歎了一口氣,道:“你這個畜生,怎知那天蠍教的厲害,數天下的武林名家,九大門派已然降了,三大世家也完了,咱們這柳葉渡,隻不過彈丸之地,怎能和人家為敵。”


    舒元接口道:“覆巢之下,豈有完卵,你老爺子就是降了那天蠍教,也難逃劫運。”


    狂叟又是一瞪眼道:“誰說我要降天蠍教啦?”


    舒元道:“你這種坐觀成敗的態度,又和降了天蠍教何異?


    得了吧!老英雄,我小要飯的沒空和你磨牙!”


    他說著,昂首就往外走,一股俠氣感人。


    狂叟喝道:“迴來!你往哪裏去?”


    舒元哪聽這些,他連頭也不迴,邊走邊道:“小要飯的自有去處,還不是請人助拳,免得在這裏妨礙了老英雄的前程。”


    狂叟柳元善又打了一個哈哈,笑道:“老夫年已過古稀,還說什麽前程。”


    舒元道:“花蕊夫人人間尤物,她卻不嫌尊駕老呢。白發紅顏,正是一樁武林佳話,我不信你舍得了……”他說著話,人已走出去三四支遠廠。


    狂叟柳元善似已被激怒,倏地濃眉一掀,雙袖一抖,一隻大灰鶴似的騰身飛起,撲了過去。


    “爺爺!”柳春一見,禁不住驚叫了一聲_舒元聞驚,驀地往後一退步,朗目一睜,雙拳一握,眼看著狂叟落地,冷喝道:“老英雄這是幹什麽?”


    狂叟道:“我要你留下來。”


    舒元突的朗聲笑道:“哈哈!哈哈!我明白了。”


    狂叟道:“你小子明白什麽?”


    舒元道:“老英雄敢莫是要把我小要飯的擒下,打算送給那花蕊夫人作個進見之禮,可惜我這份禮,太薄了些。”


    狂叟柳元善並不發怒,凝視著小叫化舒元,好一陣工夫,輕歎了一聲道:“淩瘋子和臭要飯的,生得那麽好命,都找到了個得意徒弟,我老狂就遇不上個好資質的人。”


    舒元聽狂老頭竟誇讚上自己,心中暗道:“我不怕你這老頭子不上勾……”念頭在腦際轉動,但卻不露形色,冷冷地道:“你打算收我做個徒弟?哼,我才不幹呢!”


    他這是拿準了狂叟的性情,柳元善一生最大的缺點,是專作人家辦不到的事,越艱苦,他越幹得起勁,他所看中的東西,你若沒手送上,他連瞧都不瞧一眼,你若偏不給,他是打定主意非要不可。本來,他隻是為癲丐二仙收到了個好徒弟而慨歎,經舒元這麽一說,登時激發了他那癖性,哈哈狂笑道:“好小子,你倒端起來了,可知武林有不少的人,打算拜在老夫門下,而無法進身麽?”


    舒元冷哼道:“那有什麽稀奇的,武林中有很多人想尊我為師,我還不答應呢。”


    狂叟道:“你倒冒得大氣,老夫今天收定你了。”


    舒元把小胸脯一挺道:“我就是不幹,你還能通人?”


    “逼你就逼你!你不幹可不成!”狂叟說著,身形一閃,手探處已扣住了舒元的手腕脈穴。


    舒元用力一抽,沒有掙得脫,氣哼哼地道:“收徒弟也得兩相情願,怎麽可以用強?”


    狂叟道:“我已願意了,你敢不答應,今天就劈了你!”


    舒元見狂老頭發了急,忍不仆心中暗笑,但仍是板著臉道:“要我答應可以,你得答應我三個條件。”


    狂叟訝然叫道:“咦!徒弟和師父講條件,這倒沒聽說過。”


    舒元道:“你不願意拉倒,放開手,我還得趕路呢。”


    狂叟微一沉思道:“好,你說吧,什麽條件?”


    舒元道:“第一,你收我這個徒弟,乃是你一相情願,我可沒有求你,所以,你不得反悔。”


    狂叟道:“有什麽後悔的,老夫做事,從來都不反悔!”


    舒元道:“第二,傳我功夫不能藏私,學什麽傳什麽!”


    狂叟道:“廢話!廢話!教徒弟還藏私,怎麽配為人師表?”


    舒元道:“第三件,快想好請人援救梅嶺綠萼莊之計……”池話未說完,柳春在一旁.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舒元也由不得笑了起來道:“哈哈!哈哈!答應不答應呢?”


    狂叟見狀,轉目看了他孫兒柳春,又瞧了瞧小叫化舒元,心中一動,突有所悟,自己找人家開心不成,卻上了當,長眉一掀,抖手掄飛了舒元,喝道:“小東西,你敢賺老夫!”


    舒元一個身軀,被掄起有四五丈高,他在空中一提真氣,雙臂一平伸,小燕兒似的,飛掠而下,跪在了狂臾跟前,叩首道:“多謝師父傳我一手空中飛人!”


    狂叟跺著腳搖手道:“不行!不行!我不要你這個頑皮的徒弟。”


    舒元道:“師父你不說過不後悔的麽?莫非打算自食其言。”


    狂叟哈哈笑道:“好個刁鑽的小東西,我就是喜歡你這個調皮勁,哈哈!哈哈!”


    舒元又磕了個頭,站起身來道:“師父,該傳我請人之計了吧?”


    狂叟道:“主意我早想好了,隻怕你辦不到!”


    舒元一挺胸道:“我就是不服氣,越是難辦的事,幹起來才過瘤,容易的事,伸手就到,幹著也沒勁。”


    “好小子,這一點脾氣咱爺倆相同,我收定你了!”


    他在說話中,不經意一掌拍向舒元的肩頭,小叫化疼得一齜牙,忙道:“那你就說出來吧!”


    狂叟從懷中掏出來一張紙,遞給了舒元道:“你一看就知道了。”


    舒元接過來打開一看,見上麵密密麻麻寫了九個人名字,是“千癡上人金不問、百愚上人古百愚……”驚訝地道:“這頭兩位是哪一路的人物,好像沒聽說過呀?”


    狂叟笑道:“你要是和他們很熟的話,我得拜你為師啦!可聽說武林中有個雪山雙奇麽?就是他們了。”


    舒元道:“啊!就是雙奇呀!雖沒聽說過可常見麵。”


    狂叟啐了一口道:“呸!臭貧嘴!”


    柳春詫異地道:“舒哥哥!我該叫你小師叔了可對?”


    舒元搖手笑道:“咱們不論那些,英雄不論歲,江湖不論輩,老爺子代子收徒,我仍還是你的舒哥哥!”


    柳春道:“你幾時見過雪山雙奇的呀?”


    舒元笑道:“我哪見過什麽雪山雙奇,隻是見過賭場裏的雙奇!”


    柳春笑道:“你是說賭場裏的單雙呀?”


    舒元道:“那還不夠奇麽?”


    狂叟叱道:“放屁!胡謅八扯!小心我調理你!”


    舒元一伸舌頭,再往下看,寫的是:“湖海七怪、聾子張澄、瞎子靳虎、駝子饒直、矮子高峰、癲子許龍、禿子尤清、瘤子李平。”


    他方看完,忍不住又叫了起來道:“這真算是湖海七怪,不知他們是怎麽湊合到一處的,叫他們天殘地缺不恰當些麽?”


    狂叟笑道:“你別瞧他們都是殘廢,武功卻都有很高的造詣,七怪以聾子為首,能耐卻以禿子為高。”


    舒元道:“他們都住在什麽地方呀?”


    狂臾道:“他們分住在川黔湖廣各地,登門去找卻是個難事。”


    舒元頹喪地道:“那你提出他們來,找不到人有什麽用?”


    狂叟道:“那無妨的,每年八月中秋之夜,他們全都要到黃山聚會,較量武功,如期你能趕到黃山,就能全見著他們了。”


    舒元道:“我不認識他們,見著了知人家肯不肯呢?”


    狂叟道:“這個我早有安排,不過你得先追出潼關和雲小子一同上大雪山,請到了雪山雙奇,也就有法兒請到七怪了。”


    舒元驚訝地道:“你說的是雲霄嗎?他已去了梅嶺了。”


    狂叟道:“這個我知道,已命蟬兒去追他轉來啦,你隻在潼關等他,準遇上就是。”


    他們就這樣說定了,第二天一大早,舒元就離了柳葉渡。


    小舒元可是趕得真急,日夜兼程,深怕到得晚了見不著雲霄,三四天的光景,已到了潼關,就在東關外住了店,才算喘了一口氣。


    因為這三四天來急著趕路,飲食方麵儉省多了,可以說沒有好好吃過東西,這一到了地頭,免不了就要解解讒癮,許是多喝一點酒,肚子發起脹來,便到後院僻靜處小解,正當他一泡尿撒得痛快之際,驀覺屁股上,“啪!”的一聲,挨了一巴掌。


    這一來,可把個小叫化舒元給嚇壞了,嚇得還有半截尿,沒得撤出來,趕忙緊褲子迴身看去,隻聽噗哧一聲笑了,原來是雲霄。


    舒元沒好氣地道:“我的雲大哥,這也是鬧著玩的嗎,要是得了尿結怎麽說?”


    雲霄笑道:“活該,放著廁所你不去,有這麽隨地小便的麽?”


    舒元道:“我看著這裏幹淨。”


    雲霄笑道:“被你撒上一泡尿,就不幹淨了!”


    舒元道:“好啦,算你有理,請問你什麽時候來的?”


    雲霄道:“早就來了,在這裏已等了你一天了!”


    舒元道:“那蟬姑娘已追上你了?”


    雲霄道:“那還用說,人家家傳神行無蹤的功夫,一日夜可跑五百裏,沒有追不上的。”


    兩人說著話,就進了房,柳蟬也過來見了禮,三人商量了一陣,天色也就黑了。


    一宿無話,次日一早,三人就出了潼關,在路上晝夜奔馳,饑餐渴飲,走大散關,越秦嶺,經漢中,橫跨過大巴山,穿過邛峽山,到了大金沙江,大雪山已然在望了。


    遠望山勢雄奇峻峭,雪景壯麗,算得上字內無雙。


    雲霄和舒元在天山長大的,但當到了大雪山,峭壁排雲,群峰插天,山勢的確雄奇磅礴,比起天山實有過之而無不及。


    舒元先就叫了起來道:“嘿!天下名山隻怕沒有比此山再險的了。”


    柳蟬哼了一聲道:“天下名山無數,比大雪山高峻的多的是。”


    舒元道:“我就不信,單我們北天山就比不上此山。”


    柳蟬道:“你那是坐井觀天的見識……”舒元聞言,倏地跳了起來,嚷道:“好哇!


    蟬姐姐,你倒批評兄弟起來了,我得聽聽你的高論。”


    柳蟬道:“昆侖山就比這裏雄奇……”


    雲霄接口道:“對的,當年共工氏頭觸不周山,天柱折,地傾東南,昆侖天柱真個是名不虛傳。”


    舒元茫然遭:“共工氏?我怎麽沒聽說過呢?想必一定是位武林高手啦!得空我得找找他,打算跟他學兩手功夫。”


    柳蟬不禁失笑起來道:“你學會了隻好去撞石牆,撞個腦漿崩裂。”


    舒元道:“鐵頭功嗎?”


    雲霄笑道:“憑你這材料,隻好去練狗頭功……”他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一事,忙道:“我們這就要進山了,聞說雙奇的武功,可以劈石生雲,噓氣成雨,不知是不是真的?”


    舒元接口道:“我猜他們一定是共工氏的徒弟,也必練成了鐵頭功,一頭可以撞塌一座大山,可對?”


    柳蟬聞言,笑得花枝亂顫,喘著氣道:“小要飯的真壞,在哪裏學來這副貧嘴。”


    舒元道:“怎麽,我猜的不對?”


    柳蟬強忍住笑道:“共工氏是個神話呀,據說黃帝大戰共工氏,共工氏兵敗氣憤之下,才頭觸不周山的。”


    舒元道:“哦!是個沒氣量的人呐,打敗了再接再勵嘛!何必那樣想不開竟一頭撞死呢?”


    三人說笑著,已然到了山下,略一打量,就覓路向鐵雪峰方向走去。


    初時,山路也還平坦,並不十分難走,翻越過幾座山峰之後,山勢越來越陡峭,有的地方,簡直是懸崖絕壁,猿猴難渡。


    好在三人的輕身功夫,也都不含糊,雖然天險難渡,可也阻不住他們。


    大半天的功夫,已爬上了峰頂,忽見前麵峰巒之間現出一條白亮亮的東西來,晶光耀眼,宛如玉帶。


    舒元高興得直叫起來道:“看呀!那邊一定是騰格裏湖了!”


    雲霄手搭眉頭一看,嗤然笑道:“元弟,這裏是大雪山,不是北天山,哪裏來的騰格裏湖,那是一條冰河。”


    須知冰河乃是大自然的一種奇景,在天山主峰騰格裏峰下,有一冰湖,稱為騰格裏湖,為阿克蘇、特克斯二河之源頭。


    但在這大雪山上的冰河,乃沙江的源頭,穿越崇山峻嶺,蜿蜒起伏,直通出至五百裏之外。


    每當夕陽斜照之時,從冰河麵上反映出一片奇光異彩,有時還會出現像海市蜃樓的幻影,蔚為奇觀。


    三人都是孩子心性,一見異彩天嬌,高興得登時忘了疲勞,一陣飛縱跳躍,撲奔過去。


    突見從冰麵上射出來的奇光,漸漸的轉變,刹時間出現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古廟,黃瓦紅牆,氣象莊嚴。


    舒元又叫道:“咦!方才怎麽沒有看到,這裏有座大廟呀?


    雙奇兩個老怪物,好會享受。”


    雲霄笑道:“那是海市蜃樓的幻影呀!”


    舒元驚訝地道:“海市蜃樓應該在海上,怎麽跑到這大雪山來啦!”


    雲霄道:“這隻是一種幻影,不但海上可見,大沙漠也時常出現哩!”


    他們說著,已然走近冰河,那海市蜃樓的古廟,早已消失。


    三人在冰河岸邊,流連了一陣,天色就漸漸黑了下來,山風吹來,凜寒刺骨,而且風勢也越來越大。


    三人找了個避風所在,先取幹糧飽餐了一頓,各人就地盤膝坐好,調氣養神。


    氣行一周天,時間已過了一個更次,舒元睜開眼來,驀地嚷了起來道:“火!火,霄哥哥快看,對麵山峰上有火光哩!”


    柳蟬和雲霄兩人聞聲,睜眼看去。


    隻見冰河對岸一列黑黝黝的山峰下,現出兩道火光來。


    那兩道火光有十多丈長,顏色赤紅,如龍蛇交掣,乍起倏落。


    雲霄不禁暗自奇怪,心忖:“那也許是劍氣吧!一定有人在那裏練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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