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洱海風雨雙怪一見長春公主勢危,舍下了雲霄,一齊撲向了那紫衣女郎。


    雲霄他卻不能坐視,突然長嘯一聲,快如閃電般,縱了上去左掌發出罡氣,右臂揮舞如劍,投入劍氣杖影之中。


    這一來,他們各人都換了對手,雲霄一掌逼退了長春公主;風雨雙怪卻撲向了那紫衣女郎,雙方打了個勢均力敵。


    紫衣女郎倏地又叫道:“雲霄,你怎麽不拔劍?莫非你帶的是柄廢鐵?”


    雲霄淡淡一笑道:“我還不想用劍!”


    他話音甫落,那紫衣女郎陡地冷哼了一聲,道:“我不信你不用劍!”


    話聲中,她一劍逼退了那風雨雙怪,身於憑空躍起兩支來高,空中打了一個轉側,玉腕翻處,手中劍化作萬點寒星,由上而下,朝雲霄兜頭罩下。


    雲霄以一雙向掌,對付長春公主的一柄劍,本來隻能打成個平手,這一憑空來了個救星,可就有點不行了。


    加以那紫衣女郎攻勢勁厲,足才落地,迅疾欺身逼進,手中劍連續遞出,“迎風捧日”,“鳳凰點頭”,招招都狠辣已極。


    但見銀芒顫動,寒光飛舞,配合著她那輕靈的身法,一著占先,步步逼緊。


    另一邊那長春公主也乘勢急攻,一柄劍也是疾如風雨般,圈罩住雲霄的身形。


    轉眼間才幾個照麵過去,雲霄已感到不亮劍已是不行了,這樣打下去,自己太吃虧。


    但當他一念未了,還沒有翻手亮劍,洱海風雨雙怪也衝了上來,雙杖連環,劃風生出一陣陣尖銳的嘯聲,懾人心魄。


    紫衣女郎咯咯一聲嬌笑道:“雲霄!你還不亮劍嗎?”


    雲霄冷哼了一聲,倏地一拳搗出,勁風颯颯,衝開了風雨雙怪的兩支竹枝,心中微驚,揚聲笑道:“對付你們還用得著亮劍嗎?”


    一語未完,突然感到一陣極為強烈的劍氣,偷襲而至,登時心頭一震,由不得後退了三五步,以求護身自保。


    目光一掃,敢情是那長春公主從側麵攻到,劍上光華強烈,逼人生寒。


    紫衣女郎忽然又是一聲嬌笑,道:“我就不信你不亮出劍來,除非你不懂得劍術。”


    她嬌笑聲中,也掄劍襲到,那風雨雙怪齊吼一聲,舞起竹枝再又攻上。


    刹那之間,劍光閃掣,杖影漫空,把個雲霄緊緊罩住,片刻之後,他已發出了喘聲。


    雲霄到這時,才深深感到不拔劍是真的不行了。


    於是,左掌先打出一股罡氣,右手翻腕去拔劍出鞘。


    哪知,這太阿神劍乃較一般的劍,要長出七八寸,普通的劍,都是三尺,所謂三尺龍泉,惟是這太阿神劍長有三尺八寸。


    就是因為這劍異常,從肋下向外抽,無論怎樣,也不能抽得出來。


    但是那長春公主此際也感到力竭了,可是她已激起了一股妒恨之心,半聲不哼,一味地拚命進攻,劍劍都是兇毒招數,逼得雲霄手忙腳亂,無奈劍又拔不出來。


    在這種情形之下,心中又急又氣,頭上可就見了汗,但仍在一個勁地向外抽劍,豈奈隻能抽出來三尺一二寸,鋒刃依然脫不了鞘。


    長春公主看出了便宜,找到一個空隙,一劍刺入,直紮雲霄胸膛,同時,那風雨雙怪的兩根青竹杖,也從他身後,裹風卷到。


    雲霄禁不住急憤交集,突然大喝一聲,放棄了拔劍的念,翻身撤步,唿唿拍出兩掌,逼退了雙怪,才勉強讓開了長春公主一劍。


    雙怪乍退又上,長春公主也奮起全身功力,硬拚硬拆,逼得個雲霄連還手勁都沒有了,隻是一步步地向後退。那紫衣女郎卻悠閑地站在一邊觀戰,一見雲霄勢危,提劍躍了過去,舉劍下跳,架開了長春公主刺入的一劍。


    長春公主怒哼了一聲,又轉向那紫衣女郎疾攻過去。


    紫衣女郎咯咯一聲嬌笑,嘴裏喲了一聲,道:“小妹子,你真狠哪!”


    她說笑道,沒見怎麽移步,肩頭微動,人已轉到長春公主的身側。


    長春公主此際雖已感到力竭,但她養成冷酷個性,又是受人尊崇慣了的,怒哼了一聲,翻身騰空而起。


    她身在空中,腰肢兒一使勁,又轉向那紫衣女郎身前,腳尚未著地,劍已出手,全身勁力透達劍尖,猛刺紫衣女郎的咽喉。


    她是由空中下投,一劍卻刺了個空,驀地卻覺著粉臉兒上,被人擰了一把……趕緊地一挫腰,迅疾舉劍上撩,這一招快是不得再快了,哪知,仍又撩了個空,就知不好,急忙撤步後退。


    另一邊的雲霄,被洱海的風雨雙怪兩支青竹枝纏著,他感到不易支持了,但卻苦於拔不出劍來。


    在這時,黑暗中人影閃動,跟著縱出來八個人。


    雲霄俊目掃處,見那八個人一色的黑布短裝,麵上也都用黑布蒙著,隻露出一雙眼睛,每人的腰間,都束著一條白腰帶。


    他們是高矮俱有,每個人的手中,都待著一把勁弩,並且均已拉滿了弦。


    隨著這八個人的出現,那長春公主和風雨雙怪,也各舍棄了敵人,縱身投向黑影中去。


    雲霄卻不由一怔,眼看著那長春公主同雙怪隱走,他卻不能去攔截。


    隻因這時,他們占了先機,自己如果撲過去攔截,那八人勁弩齊發,在這等情形下,雲霄絕無閃避的可能。


    紫衣女郎朝雲霄瞟了一眼,冷冷地道:“雲霄,你有劍而不能用,白白放走了敵人,還逞什麽能耐?”


    雲霄苦笑道:“隻因敝劍太長,無法抽出。”


    紫衣女郎冷冷道:“自己手上兵刃,以合手為先,怎麽會找個無用之物,莫非你那劍是偷來的?”


    雲霄道:“雲霄還沒有那等下作,劍是故人所贈,乃是件神物利器。”


    紫衣女郎道:“既是神物,必有來路……”雲霄道:“劍名大阿,乃秦皇當年故物,聖手摩什雷老英雄相贈……”“太阿劍?”紫衣女郎乍聞是太阿劍,吃驚地叫了一聲,眼眸連眨之下,道:“雲霄!你可曾讀過荊軻刺秦王的故事?”


    雲霄詫異道:“這話是什麽意思?”


    紫衣女郎道:“秦皇當時是否身帶此劍?”


    雲霄昂首想了想道:“可能是帶的此劍!”


    紫衣女郎微微一笑道:“那你一定記得‘太阿倒持’這句話了。”


    “太阿倒持!”雲霄聞言低念了一聲,驀有所悟,立將劍鞘斜向後背上背,探右手握劍柄……就在他欲抽未抽之際,長春公主插口道:“紫衣丫頭,你的話可講完了沒有?”


    紫衣女郎笑道:“怎麽?莫非你起了妒嫉之心?是你把他讓給我的呀!你如不走,我卻找不到這樣好的機會呢!”


    長春公主冷叱一聲道:“我為什麽起妒嫉之心,他與我仇深似海。”


    紫衣女郎笑道:“那你是不喜歡他了?”


    長春公主冷冷地道:“我恨不得生食其肉!”


    雲霄聞言朗聲大笑道:“可惜我的一身肉苦澀難咽,難合你公主的口味,但我卻有活捉你的決心……”他說著話,就舉步向前邁去,右手仍抬起過肩,握著劍柄。


    一個黑衣漢子倏地厲聲喝道:“雲霄!你再走過來的話,別怪我們連珠箭不留情。”


    雲霄經對方厲聲這一喝,真的停下了腳步。


    紫衣女郎接口道:“雲霄,你躊躇不進,莫非是怕死?”


    雲霄陡地又是朗聲一陣大笑,道:“想我雲霄自出道以來,曆經險阻,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紫衣女郎道:“那你怎麽卻逡巡不前?”


    雲霄笑道:“我是因已聽出來對方口音,乃是我雲霄所認識的人。”


    長春公主接口冷冷地道:“你認識的人多得是,莫非打算攀交情,饒過了你這一劫……”紫衣女郎道:“也許是用緩兵之計?”


    雲霄一聽勃然大怒,右手往上一起,響起了一陣龍吟之聲,跟著就見一道青朦朦的光華,霍的一亮,長劍出鞘,那劍光芒尾,立似靈蛇一般,精芒伸縮,暴長出二三尺長,黑夜之中,分外光明。


    真個是人仗劍勢,劍助人威。


    雲霄豪氣衝霄,仰天大笑道:“對付你們,也用得著那樣膿包,這陣仗也嚇不倒我,未免大把雲某人看低了。”


    另外一個黑衣人道:“雲霄你估量一下,我等手中之箭要傷你的話,的確不易,但你如敢迫近,八箭齊發之下,隻怕你也招架不了。”


    雲霄心中一動,又是仰天長笑道:“你還有自知之明,憑你們那八支淬毒勁箭,是也奈何不了我雲霄。”


    紫衣女郎似有些不耐,冷然道:“雲霄,你這麽裝腔作勢,究竟是什麽意思?”


    雲霄聞言一怔,跟著又是劍眉一揚道:“姑娘!你這樣的推波助瀾,兩麵挑撥又逼我亮劍,又是什麽意思呢?”


    紫衣女郎笑吟吟地道:“我方才見你已落下風,忽然想起了一事,不得不出手助你。”


    雲霄劍眉一皺,想不起和這紫衣人在何處見過,會有什麽事值得她出手相助……他忍不住問道:“是什麽事呢?”。


    紫衣女郎道:“你心中有事,是要追尋一個人,可對?”


    雲霄不由暗吃一驚,心忖:“自己的事,她怎會知道?……”但雖是這樣地暗中吃驚,也由不得點了點頭。


    紫衣女郎又道:“你走在這裏碰上了他們,身淪重圍,看來已無法突圍逃出,可對?”


    雲霄略一沉吟道:“情勢真是這樣……”紫衣女郎道:“隻是因那長春公主對你動了情,當時沒有歲動埋伏,否則怕你早已成了階下囚了,所以我才逼你亮劍,你看,埋伏不是發動了麽?”


    雲霄想了想,那紫衣女郎說的一點不錯,坦然道:“你說的不錯,埋伏如早發動一個時辰,我是真的走不了啦!”


    長春公主冷哼了一聲,道:“就你現在也不見得就能走得了!”


    雲霄哈哈笑道:“此時嘛,雲霄一劍在手,任你千軍萬馬,隻怕也難阻得住我!”


    長春公主道:“你可知道,紫衣丫頭她也沒有安著好心!”


    紫衣女郎咯咯笑道:“你這丫頭也不傻呀?實告訴你吧,我這次出世,為的就是找雲霄比劍,假使我剛才看了他的功力之後,自認贏得了他,那就會助他了……”長春公主冷哼了一聲道:“你自認贏不了他,所以就愛上他了,對嗎?”


    紫衣女郎笑道:“你猜的也對也不對,如不是你對他動了情,我卻不願隨便去喜歡一個人。”


    風怪刁琅陰聲一哼道:“臭丫頭,你別想得太如意了,江湖上有天蠍教在一天,誰愛上這小子,準得她一生都處於憂患之中,沒有一天好日子過。”


    紫衣女郎輕曬了一聲,纖纖玉手,倏地一揮手中劍,劃風發出了一響尖銳的刺耳的震彈之聲。


    她淡淡地道:“我還沒把天蠍教看在眼內,更不怕你們找麻煩,現在我鄭重地宣布,我是愛上雲霄了,看你們有什麽方法吧!”


    這姑娘臉皮可真厚,愛人之言,也有隨便向人宣布的,連那放蕩不羈的雲霄,也有些臉上發熱了。


    長春公主卻冷曬了一聲道:“你好厚的臉皮啦!可問過人家,也愛你嗎?”


    紫衣女郎道:“你不相信嗎?我猜他一定是會愛我的!”


    長春公主道:“那卻不見得,你可敢當麵問他?”


    紫衣女郎道:“你和我賭個什麽東西?”


    長春公主卻遲疑難答,因為這個東西,賭與不賭,和她實在沒有什麽利和害,但她心底深處,卻有一種難抑的氣憤。


    突然冷哼了一聲,嬌喝道:“放箭!”


    她這一聲令下,確實出於雲霄和那紫衣女郎的意外。兩人趕緊舞起劍來,一陣撥打,八支箭全都落空。


    雲霄陡地一聲長嘯,身形閃處,就在那八個人方抽出來第二支箭,還沒有搭上弓上,他已到了近身五尺以內,喝道:“你們還不停手嗎?雲霄可要大開殺戒了。”


    八個黑衣漢子聞言,全都怔住了,一齊瞪眼看著那長春公主。


    長春公主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道:“大家停手吧!”


    雲霄豪放地一聲長笑道:“你們那連珠箭,傷得了雲某人嗎?”


    長春公主陰沉地瞪了雲霄一眼,冷冷地道:“算你運氣好,一上來就占了便宜……”


    雲霄笑道:“怎麽?你還不服嗎?”


    長春公主冷哼了一聲道:“異日有緣,或可再見,今天要先別過了。”


    雲霄聞言,倏地把麵色一沉,道:“你就這樣走嗎?”長春公主冷叱一聲道:“怎麽?你已有了個相愛之人,還不夠嗎?尚打算留下我來?……憑的什麽?”


    雲霄氣哼哼地道:“憑什麽都可以,不服氣的話,挑出個道來吧!”


    她似為雲霄的神威所懾,長長地噓了一氣,抬手輕輕一掠鬢邊散發。


    這樣的動作,是她指揮那些人的暗號,刹那間,洱海風雨雙怪和那八個黑衣人,全縱身向道邊林中隱去。


    長春公主眼看著人都走了,方緩緩地道:“你打算怎麽著,就快說吧!”


    雲霄灑落地一笑,道:“隻要你爽快坦白,雲某決不難為你就是!”


    長春公主冷哼了一聲,淡淡地道:“你以為我會怕你麽?”


    雲霄笑道:“我一生都想人家怕……現在請你告訴我,你們把歐陽玉霞擄向何處去了?”


    長春公主道:“這件事並不是我不告訴你,我怕有人會對她不利……”她在說話時,眼睛卻看著紫衣女郎。


    紫衣女郎嫣然一笑道:“小妹子,你也未免太小心眼了,憑我梅影也是那樣鼠肚雞腸的人,你說來吧!”


    “梅影!”雲霄默念著這兩個字,心道:“這個名字,我似在哪裏聽人說過……”


    長春公主也因得到了這兩個字,陡然嬌笑了一聲,道:“你就是那梅嶺雙嬌呀?嗯!還稱得起‘美人’二字,隻是太鋒芒畢露了,比不上那寒梅的玉潔冰清。”


    長春公主神色一直冰冷無比,此時突然現喜笑之容,令人覺得如同在冰天雪地之中,忽然見到繁花盛開,一片春光燦爛。


    紫衣女郎也是一聲咯咯嬌笑,道:“小妹子,你這一笑吆!還真好看,可惜常年被冰封凍,不知何年才開出花來。”


    兩個女娃兒在鬥著嘴,雲霄卻跌在沉思中。


    那是五年前,他第一次奉師命下山,去大庾采一種綠萼梅子,為師釀酒,這種酒就是甘青一帶最出名的“青梅酒”,以大庾梅嶺所產綠萼梅子為上品。


    他是初次下山,另有一種別緒縈心,加以初涉江湖,前途成敗,又難逆料,獨自一人,蹣跚淒涼往前疾走,也說不出是憂是喜。


    走到黃昏日落,眼見梵宇在望,出山路近,心中一陣大喜。


    他正要走向廟中投宿,忽想起師父下山叮囑的話,道:“你這是初曆江湖,為師的並不一定要那梅嶺綠萼,最主要的是鍛煉你的膽識,切記著我兩句話‘遇廟勿投,望海而止’。否則會招來意外魔障。”


    一念及此,口中就默念著那兩句話……“遇廟勿投,望梅而止”。喃喃地道:“遇廟勿投,那是不叫我向廟中投宿了……”但看看天色已黑,出山還有好些路,隻好連夜向山下趕去了。


    也不知是他有意奔赴廟來,還是那廟正當路口,總之,他是一步步地接近那廟了。


    “當”的一聲鍾響,接著又是清聲木魚之聲,雜以梵唱。


    月夜空山,入耳清越,聞之令人神清意遠,悠然有出塵之感。


    雲霄年少喜事,如無癲仙淩渾的話,就許不置一顧,這一有了先入之見,心忖:


    “我不向廟中投宿,看一下總可以吧!”


    於是,就直朝那扇奔去,他邊走邊打量那廟。


    但見這廟牆殘剝,掩映林中,月光之下看去,古意蒼茫,倍覺幽靜。


    他雖然喜事,但可不敢大意,舍卻正麵山徑,徑由廟後方繞進林去,到了廟前細看。


    卻見這座廟幾已盡圯,廟牆除了來路所見兩麵斷壁頹垣,僅當中一座殿,巍然獨有,但那殿角鴟吻,俱已不知去向,端的是荒涼已極。


    廟院本大,還有兩行參天古柏,繁陰森森,直達山門,地麵上也十分幹淨,連片落葉也無,仿佛經常有人打掃。


    那木魚梵唱之聲,卻不在廟門,乃在那斷牆以外,等他循聲走近,木魚之聲忽然全寂了。


    這一來,使雲霄那好奇之心更熾,打定主意,非得看個明白不行。


    他就沿著那段斷牆,從缺口向外看去。


    才知那廟外足跡未經處,還有著大片空地和一條小溪。


    倚著斷牆,建有三間結茅為頂的小屋。


    此時正當二三月間天氣,在天山來說,仍有冰雪未化,但那茅屋三麵所植花草,卻都發出綠芽。


    他看了這種情形之後,心中不禁暗自驚奇,忖道:“這麽冷寂的地方,還有人跑來落戶?……”就在他一念未了,忽聽屋內傳來笑語之聲,好似兩個女子,在那裏談論什麽?


    他方要側耳細聽,忽聞有個清脆的聲音道:“你們兩人上晚課已畢,不趁月明到外麵練功夫去,盡自說笑,有什麽意思。”


    內中一個答道:“是!我的好妹妹,但你那寶貝徒弟說好今晚情緒不佳,不用練了。”


    那個清脆的聲音又道:“胡說!她還差得遠呢!你二人快去,等會兒我就出來指點你們。”


    說罷,似聽兩人咕嚕了幾句,倏地屋門口一亮,走出兩個白衣素裳的女子。


    一個身材略高,是個少婦的打扮,年約三十歲左右,另一個較矮一些,看年紀也到十四五歲。


    這兩個女子真是生得無比精神,花容月貌,又穿著一身素白的衣服,月下看去,更覺英姿颯爽,豔麗若仙,容光照人,不敢迫視。


    但那年長的,似有點媚態撩人。


    雲霄不禁感到奇怪,心忖:“在這荒山廢寺之中,哪來這樣非尼道的俗家女子,從裝束上看,又不像當地迴女。”


    他越看越動疑,又聽說她們要練功夫,正好獨宿,越發要看個清楚,怎肯舍去。


    再者他那伏處,正當轉角凹進之處,加以還有荒草掩蔽,積雪玲瓏,由裏望外看得畢真,由外望裏,卻非近前難以發現。


    二女已向溪邊走去,那裏是片空地。


    二女走到了那片空地,停下腳步,年幼的一個道:“湄姑,我沒見像你這樣做姑姑的,一點也不疼愛侄女兒,眼看著我那天玄神功都快練成了,偏這樣使促狹,你就是把我拖下水去對你也不會有什麽幫助呀!”


    那少婦笑道:“看你這小蹄子,越說越癡,竟真的潑起來了,實給你說,天蠍教可是你師父闖出來的天下,我已為她當了二十年的花壇貞女,最後才交給了我,要不然,我這已七十歲的老婆婆了,還能這樣花枝招展嗎?”


    那少女聞言打量少婦一陣,笑道:“我真看不出姑姑都已七十多歲了,你是怎麽駐顏有春呢?”


    少婦笑道:“駐顏並不難,等你跟我下山之時,自然會傳給你,將來天蠍教第十一代宗主,也是你的,懂嗎?”


    少女聞言羞紅滿麵,嬌嗔道:“我可不管那些,既不願駐顏長生,也不稀罕什麽宗主教主,此次出山,我反正對人不理,誰隻招我心煩,我便要他的命。”


    少婦咯咯笑道:“就因為你有這樣的脾性,所以才選中你為本教貞女子,須知,你乃本教之神,連我都得聽你的哩!”


    她頓了一下,又道:“不過,也不能像你那樣胡亂殺人,有些武功奇高之士,我們就得予以寵絡,免不了就得假以顏色了,有些人就得殺以做眾,那樣才能令武林歸心。”


    少女道:“我不管那些,隻要我看得不順眼就殺。”


    少婦笑道:“那你不成了女煞星了,莫非有人無心從我門前過,無緣無故,你殺了麽?那就要惹出禍事來了。”


    說時,那少女已疑心有人窺伺,正然圓睜妙目,四下張望,及被那少婦一指,便已自覺查。


    她探手腰間一摸,嬌叱一聲,道:“何方鼠輩,膽敢來此窺探……”聲還未住,纖手一揚,一連三點寒光,照準雲霄潛伏之處打去。


    雲霄見那少婦一指,就知形跡敗露,大吃一驚,方要退迴逃走時,偏生那牆厚孔深,急切間退避不及。


    這時的情勢,可說是危急到萬分。


    眼看著,就在雲霄倉皇退避之際,敵人暗器,將要穿孔射入。


    他人急智生,倏地翻掌向上一托,耳聽隆了聲,那道斷牆倒了下去,正好陰住了那支暗器。


    不過,也還有幾支,受那倒下之牆一激撞,直似星隕花飛一般,徑向雲宵麵前,斜飛過去。


    這一來,可把雲宵嚇了一頭冷汗,方慌不迭退了出來。


    他驚心乍定,想起那少女,無故用暗器傷人已太可惡,不禁有氣,正想縱過牆去理論。


    忽聽那少婦向少女叱道:“薛玲!你是瘋了吧!怎麽無緣無故,出手傷人呢,你知他是誰嗎?”


    那叫薛玲的少女怒道:“我不管他是誰,總之夜入人家,非奸即盜,殺他一個有什麽了不起的?”


    那個少婦笑道:“你說的好輕鬆啊,以為人家好惹嗎?連你師父也得怕他三分呐。”


    薛玲道:“我就不管那些,今天非得宰了他不行。”


    少婦道:“那你就去吧!我可是任誰不管,隻作旁觀,你莫怪。”


    雲霄從小跟著癲仙淩渾,學了一身武功,還真不知道功力如何,又是初出茅廬,難免自負,一聽那少女罵他,越發怒不可遏,方打算縱過牆去理論。


    倏聽一聲嬌叱,聲隨人到,但見一條白影,似箭一般隔牆飛落。


    正是那少女薛玲,身方落地,就指著雲霄喝道:“大膽的小狗,今日就叫你來得去不得。”


    嬌喝聲中,猛伸皓腕,縱身便打。


    雙方這一對麵,雲霄越覺得這姑娘,真個是英姿玉貌,美豔若仙。


    他竟起了憐香惜玉之心,心想:“師門成條是不準欺淩軟弱,似此盈盈弱質,怎禁得住打,不如自己服個低,和她好說算了。”


    他心念動處,尚未開口,那薛玲滿麵嬌嗔,不容分說,就動了手。


    這麽一來,雲霄可就不能好說了,就先讓來勢,急架相還。


    先動手時,雲霄仍然意存憐惜,隻想點到為止。


    但在鬥了十來個迴合之後,薛玲意將一身功夫,全數施展出來,著著都是殺招。


    雲霄一見不是路,心忖:“自己初次遇敵,便被一個小丫頭打倒,還怎麽去得了梅嶺,來日又有何顏迴山來見師父?”


    他心裏一發急,也把師門心傳,盡量施為出來。


    但見兩下裏兔起雞落,虎躍猿蹲,直打有半個時辰,未分勝敗。


    薛玲一邊打著,一邊偷窺這一瀟灑少年,但見他玉麵朗目,劍眉朱唇,端是個美男子,心中不由就愛上了幾分。


    本來她隻是和那少婦鬥的一口氣,這一來勢成騎虎,碰上雲霄也打出來真火,一招不讓,不禁就激起了她那孤傲之性,立意非將雲霄打倒不可。


    可是,轉眼間都已走了數十個迴合,不但沒有占著上風,而在招架迎拒之間,反吃敵人的手,屢屢挨觸到粉腕玉臂之上,有時還幾乎吃虧。


    雲霄可是無意,本來雙方動手,要是互不相觸,那又打個什麽呢?


    薛玲卻認為雲霄存心輕薄,不由心中羞怒,再加上那少婦不斷傳來吃吃笑聲,似在牆頭觀戰,她便越想越恨。


    雲霄內功根基深厚,越鬥越勇。


    薛玲在羞怒之下,免不了心躁氣浮,已漸覺不支。


    她心中暗恨道:“這個人太可惡了,你就讓我一招,就能少了你麽?”


    她這就是愛心在做祟,因為她對人家起了愛慕,就感到人家不讓她,是太無情了。


    愛的反麵是恨,她這時恨透了雲霄。


    她在急憤之中,深悔不該把寶劍留在房中,猛想起腰間現有獨門暗器奪命金針……


    她頭轉處,便點個破綻,嬌喝道:“小狗滾吧!我可沒功夫和你打了!”


    她在喝聲中,腳尖點地,縱身一跳,便出去十來丈遠。


    雲霄初次和人動手,正打在火氣頭上,自是不舍,剛要追去。


    就在他身子還未曾縱起,忽聽牆頭上,那少婦嬌聲喊道:“薛玲呀!你打不過人家,還不快放暗器!”


    她這一句話,卻提醒了雲霄,猛想起方才在牆穴窺探之時,幾為對方暗器所傷,心忖:“哼!我那正氣功夫,才練到五成火候,今天不妨一試……”但那薛玲卻在暗中罵道:“妖狐狸,誰讓你多嘴……”心話未了,揚手打出一蓬寒光,分打雲霄上中兩盤。


    可是,當那一蓬金針到了雲霄身前三尺之處,宛如碰上了一堵無形的山嶽般,忽然停住了。


    這幸而是雲霄的先天太乙罡氣,僅隻練到五成功力,不能將金針震迴去,僅隻能阻住它不進,宛如蒼蠅鑽窗一般,微顫不休。


    薛玲見狀,不禁大怒,識出來對方施展的,乃是一種玄門罡氣。


    在這時,欲待和對方罷休,但她一個女孩兒家,又是孤傲成性,卻不肯就這樣輸口,同時,雲霄罡氣震飛了那金針,人又撲了上來。


    登時把薛玲氣得銀牙亂挫,嬌叱一聲道:“我與你這小狗拚了。”


    喝聲中,翻身一轉,縱迴當場,匝著雲霄又打起來。


    武家對敵,不論你手腳身法,如何地迅捷猛烈,心神最主沉著,切忌浮躁,原不是負氣的事。


    薛玲不但是孤傲成性,而且心高好勝,她久戰無功,屢遭激怒,本就愧憤交加,這一情急,越發暴躁,恨不得當時便要了敵人的命。


    如此一來,她隻知專用殺手進攻,全沒顧到自己的身法步法已失準則,如何能以取勝。


    還算雲霄知趣,跟她打得時候久了,覺著人家姑娘本領不凡,起了憐才的念頭,又因自己黑夜窺人婦女,也有一點理虧之處。


    再又眼見對方攻勢雖猛,手法漸亂,情急之狀,實令人有些不忍,所以就隻管隨機應付,卻不肯出手傷她。


    由於這樣,雙方仍然扯了個平手。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勝負仍是難分,雲霄隻守不攻,越發有氣如加。


    薛玲卻因一上來攻勢太猛,已累得香汗淋漓,漸漸有些氣力不繼了。


    她偷瞥那少婦,雖然仍在牆頭觀戰,隻是那雙眼睛,死盯著雲霄,竟然發了直。


    心中不禁湧起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暗罵了一聲:“狐狸精!”


    但她又想到過幾天就要隨她下山,心忖:“莫非一執掌起天蠍教來,就都會變成這樣的人嗎?一個人要失去了廉恥之心,是否還有顏麵活在世上?哼!我寧可去死,也不學她那樣的無恥……”她邊想邊打,心神不屬,手法自是越見散漫。


    雲霄偶望月色西斜,疏星朗耀,知離天亮將近,心忖:“我這是和她胡攪個什麽?


    還是趕路要緊……”心念動處,忽地一收勢,笑道:“我可沒工夫陪你玩了,再見吧!”


    說著雙足一用力,倒走出去三四丈遠,又是微微一笑,抹頭就朝山下跑去。


    薛玲心中知道人家是故意相讓,暗中感激不盡,但在形色上仍是不服,嬌喝道:


    “不分勝負,你走得了嗎?”


    喝聲中,作勢欲追,那少婦咯咯笑道:“薛玲!算啦吧!人家這番好心,難道你竟不領情,再說你也追不上人家,如真不服,待我替你追下去。”


    薛玲嘴中沒說話,心裏卻道:“你追下,誰知是安著什麽心?”


    在她一念未了,那少婦人已追了出去,轉眼間已失去了蹤影。


    雲霄擺脫了那薛玲的糾纏,把腳程施展到極處,宛如脫弩之箭,直向山下射去,不消頓飯光景,已出了十數裏路,後望那破廟,早已不見影兒了。


    此際,他正行到一個山峽處,左有懸崖,右有陡壁,月光恰被峰頭擋住,陰暗暗的,有些鬼氣森森。_雲霄依然加急地向前疾奔,打算路到月光處,再把腳步放慢。


    就在這時,穀口右麵脊嶺上,出現了一條人影,疾飛而上,恰擋雲霄去路。_兩下跑得正急,山徑又仄,幾乎撞了個滿懷。


    雲霄身疾眼快,一照麵就看出是破廟中那美豔少婦,心忖:“這婆娘又追來幹什麽?……”心中雖在想,仗著身法輕靈,身子微側,就讓了過去。


    來人也自立定,嬌聲喊道:“小兄弟!好高明的身法呀!”


    雲霄聞言停下了腳步,冷冷地道:“你又追來幹什麽?”


    那少婦道:“喲!好橫呀!我那小侄女方才得罪了你,我趕來替她賠禮,這過錯了嗎?”


    雲霄仍是冷冷地道:“失禮的應該是我,我不該黑夜偷窺,要你賠什麽禮?”


    那少婦一聽雲霄口氣不善,再借月光細打量雲霄,本領不說,單那人物,簡直是子都再世,如何舍得放走,偏又被人家問住,忍著氣憤,把身子向前一縱,冷冷地道:


    “我知道你是癲老頭的徒弟,你可知道我是誰嗎?”


    雲霄道:“我管你是什麽人,誰又不和你結親。”


    那少婦聽到那結親二字,咯咯笑道:“你不和我結親,我卻是找上你了,就憑我這模樣兒,還配不上你麽?老實告訴你,我就是天蠍教的教主仇湄娘,江湖上都稱我花蕊夫人……”她話沒說完,雲霄已氣得手抖,怒喝道:“無恥賤人,你碰上小爺,想是活得膩了,識趣的快讓開路來。”


    仇湄娘一見雲霄發怒,生氣的樣兒更好看,嬌笑道:“喲!你這個小子沒良心,方才不是我暗中幫你,隻怕早毀命在我那侄女的金針之下了,這時你卻橫起來了。”


    雲霄見她這嬌媚之態,越覺可厭,一眼瞥見路旁疏林以內,地頗平曠,忙即走進,喝道:“好個不要臉的賤婦,你這麽苦纏不休,當我怕了你不成?”


    仇湄娘笑道:“怎麽?你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麽,那容易,輸了可不準耍賴喲!”


    聲落人現,眼前縱落下一位老花子。


    就見他衣衫不整,步履歪斜,說話本就有些粗聲怪氣,加以他又醇態可掬,滿頭亂發蓬鬆,端的是義醜又怪。


    雲霄一看就認出來是丐仙莫邪,心中好生驚喜。


    那仇湄娘卻被他嚇了一大跳,雖知不是善意,但卻摸不清來路。


    就見那老丐用手一招雲霄喝道:“你這小子真夠混帳的,放著正事不辦,半夜三更,跑來這裏和人打架,你認為我這位新娘子,是好惹的嗎?……還站在這裏幹什麽?是不是存心來襯我的行,再不走,我便對你不客氣了。”


    雲霄一聽,知道這位老師伯,是來此解圍的了,立即順風收帆,笑道:“是她瞎纏不清,我才不願理她呢。我看你們倒像一對壁人,喜酒我也不想喝,再見吧!”


    說完,將身一躍,便向林外走去。


    仇湄娘一見發了急,忙喝道:“小兄弟,你往哪裏走!”


    喝聲中,縱身前追,忽然眼前人影一晃,丐仙莫邪已攔在前麵,笑道:“小娘子,追他幹什麽?論風流勾當,我老要飯的,可比他高明得多呢!趁此無人,咱們兩個不妨先成好事,然後再擇日拜堂,你看怎樣?”


    仇湄娘被他這一陣胡攪,又急又怒,嬌喝道:“你這醉鬼,如何來此搗亂,難道你就不知花仙仇貞的厲害嗎?”


    丐仙還未答言,旁邊樹後一個小女孩的口音,哈哈笑道:“你就仗著花仙就要吹大氣,如果是個天仙,不是人也吃得了麽?隻有我師父看中了你,我小要飯的可討厭著哩,依我看,結個露水緣差不多,真要拜堂成親,誰要你這老妖精……”他還要往下說時,丐仙莫邪喝道:“我和小娘子的事,露水也罷,汗水也行,要你小鬼多開口。”


    仇媚娘一陣急怒攻心,方待發作,猛地想起一人,也顧不得生氣了,一言不發,抹迴頭就跑。


    雲霄也倉皇地下了天山,直奔江西大庾嶺。


    大質嶺為我國五嶺之一,唐時張九齡開避新徑,嶺上多植梅樹,因名梅嶺。


    雲霄到時,已是三月末了,梅子早謝,就是有也成了黃梅,哪還有青梅子。


    到這時,他才知師父乃是要他磨練江湖,並不真的是要什麽青梅醉酒了。


    但是,自己既然到了梅嶺,總也得一探嶺上梅樹,雖然是殘紅已卸,那流水空山尚有落霞。


    於是,雲霄就直入梅關,倘徉於大庾嶺上。


    天有不測風雲,就在他遊興正濃之際,驟然之間,傾盆大雨,自天而降。


    此時,雖然正當中午,但因陰霾四布,暗沉沉的,宛如已臨黃昏。


    天地間,隻聞得雷聲隆隆和那嘩啦啦的雨水聲。


    雲霄任有一身武功,卻奈何老天不得,隻好躲向一棵大樹下的崖洞中,總算免被雨淋。


    正當他方一穩下身子之後,望著長空長長地方吐出了一口氣。


    驀地傳來兩聲馬嘶,接著又聽有一陣吆喝之聲,也向這樹下走來。


    幸好他們沒有發現這崖洞,也好像沒有發現到人,他們就在那樹下,停了下來。


    來的是三騎三人,一個是伏在馬背上,看樣子是受了很重的傷,肩頭鮮血狂湧,被雨水一衝,全都化成血水,順著衣襟往下沉,沾在了白馬身上,都變成了紅色。


    另一個漢子道:“老二,快!且先將三弟放在樹上再說,狗賊們怕就要追來了。”


    另一個漢子道:“這已是梅嶺地麵了,我不信他們還敢追上嶺來。”


    先前那個漢子道:“你少嚕嗦吧!百釀溫玉缽人間奇珍,他們拚著命不要,憑什麽也要追上梅嶺來。”


    他們說著話,就見那個壯漢,就在馬背上,將那傷者往助下一挾,雙腳離鐙,手在馬鞍上一按,人已拔起,飛上了那大樹。


    就在那人方一上樹的瞬間,樹下那人,倏地掄起手中馬鞭,唰唰唰,一連三鞭,趕跑了三匹馬,一探手,他也上了樹。


    那個受傷的人,沉吟了一下道:“大哥!那……那缽……快……快藏好,咱們就是全完了,也不能把寶物便宜了賤人。”


    那被喚作大哥的人,嗯了一聲道:“對!咱們鄱陽三英,不能塌這個臉,寧死也得把寶物送到莊主手裏。”


    他說著,一眼看見樹根下的一個洞穴,就將一個紅布包袱,塞向那洞中。


    哪知,這洞穴竟是直通雲霄藏身之處,他這時靈機一動,就探手取了下來,又順手一塞放入一道裂縫中。


    正當他方將那包袱藏好,洞外忽然傳來一陣驚心動魄的狂笑,笑聲淒厲,刺耳已極。


    跟著就見雨水中,有兩人飛縱而來。


    頭前一個,是個身材修長的中年文士,頭戴灰色方巾,身穿灰色長衣,四方臉,稀疏疏生著幾根老鼠胡子。


    另外一個人,卻是個矮子,高不滿四尺,穿著華麗,從打扮上看,是個女子,但她那容貌,卻醜陋已極。


    他們一來到樹下,似已發覺樹上有人。


    那中年文士仰頭笑道:“鄱陽三英在江湖上可是成名的人物,幾時變成了鼠猴了,下來吧,跑不了你們。”


    須知邵陽三英也是江湖上聞名的人物,老大名叫出水較單伯通,老二碧眼蟾單仲立,老三趕浪水蛇單叔全。


    他們弟兄三人,可說是交遊遍武林,也都有一身絕技,尤其水中功夫更具特色。


    但因為了一個色字,鬧成這樣的狼狽。


    事情是從梅嶺雙嬌梅韻、梅影兩姐妹身上引出的,他們兄弟三人看上了梅嶺雙嬌,恰在這時,梅嶺綠萼莊也傳出來消息,論是無論何人,能找到那百釀溫玉缽獻與綠萼莊,兩姐妹任選其一嫁與為妻。


    這一個消息,刹時間,傳遍了江湖,確有不少的人,舍生忘死去找那溫玉缽。


    單氏兄弟因和衡山鬼王穀馬震天相熟,也知道當年阿房宮追殺玉麵封狼的事,於是就借著去向馬震天拜壽為名,進了鬼王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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