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棚老板又重新換上了新茶,用抹布將方桌擦的幹幹淨淨,接著取出茶杯,一個個斟滿。


    隨手將留在桌上的碎銀取走。


    一切的一切都很自然,也很平和,像生活一樣,一日三餐,白天與夜晚,勞作與休息。


    盞茶之後,曲子陡然一轉,如暴風驟雨,如緊鑼密鼓,每一個音符都如同金鳴,切割人心。


    啪!


    茶杯上半截滑落下來,切口整整齊齊,像被鋒利的刀刃割開。


    錚錚錚!


    所有人都急速後退,都亮出兵器,然後迅猛揮砍。


    眼前明明是空的,可劈下的兵器卻火星四射,拿兵器的虎口陣陣發麻。


    噗!


    一個男子的雙腿被無形的真氣齊齊截斷,鮮血四溢。


    一個男子的頭顱突然掉了半邊。


    一個中年婦女被從中切開。


    ……


    雅靜的茶棚突然變成了修羅戰場,有人倒下,又有人上來。


    三名男子從茶棚的後方切入,每個人手中的拿著弩箭,沒支弩箭都對準了拉奏二胡的老者。


    就在弩箭即將發射之時,茶棚老者伸手握住搭在肩膀的抹布,用力一抖,抹布炸開,布屑飛揚,一口雪亮的軟件突然乍現眼線,一抽一膠,三名弩箭手的手臂就被斬落下來。


    “胡先生,你先走!”


    茶棚老板掀翻了桌案,將滾燙的茶水拋向眾人,三尺軟件如毒龍出海,攪動風雲。


    …………


    大和尚一路念經,一如前行。


    破舊的寺廟就在前方,哪裏古鬆林立,雜草叢生。


    廟門前的怒目金剛也缺胳膊斷腿,露出鬆散的泥胎。


    懸念上,一塊斜掉的牌匾隨風飄蕩,怕是搖晃再大一點都會掉下來。


    牌麵上寫著三個鎏金大字,不過上麵的鎏金已經完全脫漆,隻有淺淺的痕跡還能看出“大林寺”三個字。


    大和尚唏噓,他沒有走進廟中,而是盤坐在廟門前,敲著骷顱,轉著骨珠,誦經念佛,但這次沒有罵人,念的是正兒八經。


    清風拂來,鬆針落下,但不是細落無聲,而是夾著淩厲。


    大和尚就地一滾,迴頭看去,隻見之前盤坐的石板上立著三根鋼針,根根入石,綻出條條裂縫。


    “何方鼠輩,還不快快現身?”大和尚身軀旋轉,揚手一揮,伏魔架勢登方四正,旋轉而出,直襲古鬆樹梢。


    哢嚓!


    樹枝被齊齊斬斷,鬆針紛紛飛揚,伴隨的還有鮮血和屍體。


    “殺!”


    嗖嗖嗖嗖!


    一道道破空聲從背後襲來,每一道都寒光閃閃,每一道都是能奪人性命的鋼針。


    接著,數十個黑影出現,沒有一點聲音,也沒有一個口號,單純的隻是為了殺戮。


    “阿彌陀肉!”


    大和尚袈裟展開,在周圍形成結界,一絲絲金光環繞,將無數鋼針格擋在外。


    這是他的最強防禦,但能抵抗多久,大和尚不知道,也無所謂。


    袈裟籠罩,佛掌連怕,其中幾名黑衣人或胸口,或背脊,又或者是腦門,都不同程度被打塌。


    可後方同樣也暴露在外,一根鋼針隱藏在鬆針中,悄無聲息接近,穿過大和尚的防禦空隙,正中後肩!


    “阿彌陀肉!”大和尚心平氣和念完佛號,接著暴怒,接著暴跳,接著爆發。


    伏魔袈裟如同一塊方形的兵器,被他輪轉著,有些黑衣人被攔腰斬斷,有些被削首。


    一時間血雨如淋,好不壯觀。


    大和尚拚殺了很久,也抵抗了很久,倒在他腳下的屍骨有二十三具,可站著更多,全都虎視眈眈,不斷逼近。


    大和尚轉身看來一眼荒廢的古寺,他想進去,想虔誠膜拜,想用最後的時光陪伴青燈,陪伴古佛,哪怕是死,他更願留在佛土。


    但黑衣人顯然沒打算讓他如願,他們從後麵包抄,阻斷了大和尚所有的退路。


    這是一個必死之局,也是一個葬身之地。


    “緣法天意,莫要強求!”大和尚雙手合什,骨子裏已經認命了。


    這是佛門最大的優點,他們喜歡認命,喜歡隨緣,喜歡慈悲為懷,喜歡普度眾生。


    認為那是天意,那是佛意。


    天意、佛意,都不可逆。


    大和尚收迴袈裟,取出骷顱和骨珠,念著歪經,罵著人。


    可黑衣人不為所動,仿如聾子,一根根鋼針扣在指間,一柄柄短刀橫在胸前。


    大和尚取出地級金創藥,他笑了,笑的很開心,也笑的很苦澀。


    如果吞下,他還能有一條命,還能斬殺更多的敵人。


    可他沒有吞服,而是將丹藥藏在了最深的儲物袋中,這樣能減少爆落的比例。


    仿佛一聲輕歎從寺廟中傳來,大和尚以為是錯覺。


    是啊!這是錯覺,這條路,除了自己和敵人外,應該沒有第三方人馬了。


    “貧僧能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


    大和尚閉上了雙眼,等待著死亡。


    嗖嗖嗖!


    風聲又起,可沒有之前淩厲,身上也沒感覺到痛。


    這份意外,難道是敵人的鋼針打偏了?又或者他們故作聲勢來折磨貧僧?


    大和尚搖了搖頭,因為在他看來,這些手段都是小兒科,嚇不倒自己。


    “地獄隻收罪孽慎重的和尚,你還不夠格,還需努力!”


    大和尚猛然睜開雙眼,那是他期望的聲音,也是他熟悉的聲音。


    可周圍的環境變了,不是刺目的血紅,而是刺目的雪白。


    “石灰粉?葬夜!”


    朦朧中,一個身影從寺廟中衝了出來。


    他雖然修為不高,可經驗豐富,他的輸出不強,可身法精妙。


    他很少和敵人硬碰硬對抗,他隻喜歡在適當的時間出手。


    “阿彌陀肉!”大和尚枯死的戰鬥意識又死灰複燃,袈裟在手,猶如屠刀,每次飛出,中要收割那麽一條人命。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大和尚這次沒念佛號,而是以草莽的姿態打招唿。


    因為他知道對方就是這麽個人。


    石灰粉鋪天蓋地,像大雪紛飛,像冰天雪原,時不時還有淩厲的白線穿梭。


    那是葬夜的彈指氣勁,不光有氣,還有高效石灰粉。


    在石灰粉的掩護下,大和尚殺起人來非常順手,不像之前那樣捉襟見肘,腹背受敵。


    他……是最強的輔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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