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前麵那位形貌不俗,類似貴公子之人轉頭看著自己,那胖老頭頓時心虛了,忙作揖致歉道:“哎呦!這位公子爺見諒!小人沒看清楚您站在前麵,我老王得罪您了!得罪了!”


    那胖老頭話音剛落,便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迴答道:“東家!一向可好?怎麽今天這樣客氣?”


    “啊!?”胖老頭王仁發在這碼頭幹了幾乎一輩子,見到的人雖多,卻想不出會有什麽樣的貴公子稱唿自己為‘東家’,腳夫才稱唿自己為東家的!所以這事情肯定搞錯了,世上哪有貴公子當腳夫的道理。


    “哎呦!公子您折煞我老王了,您……”王仁發年紀雖大,卻一向耳聰目明,這下抬頭朝著那貴公子看去時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氣:“啊!您……您莫非是當年漁陽派的……李公子?”


    第八百零四章 祭祀


    “東家,沒想到你還記得我。”梁誠微笑道。


    王仁發麵色激動:“哎呦!還真是李公子!唉!您真是仙人呐,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和原來一模一樣,一點也沒有變化。我老王可就……唉!老嘍,怕是沒幾年活頭嘍。”


    梁誠微笑不語,對於凡人來說,生老病死這些事情在一生之中簡直是步步相隨,所以王仁發的這個感慨真是無從勸慰。


    “唉!還是做仙人好啊……”王仁發感歎了一句,忽然又猶豫了,口中喃喃道:“不過這事情還真的難說,就拿漁陽派來說吧,從前的那些仙師平日都是行善積德的,可現在我老王還在,他們卻早已經……”


    梁誠聽了這話,心中也泛起一陣酸楚,忽然特別想去當年的漁陽派遺址去看看。


    在離開碼頭之前,梁誠隨手取出一個小瓷瓶,裏麵裝著的是幾枚自己練手時搞出來的幾枚劣質丹藥,服用下去雖可以強健體魄。


    可惜這玩意本來就是練手的產物,實際上當時梁誠也算是在有意試錯,積累經驗。所以這些丹藥煉製得有些失敗,藥效極小,梁誠自己是看不上服用的。


    但是這種丹藥讓凡人服用卻是效果極好,因為靈界的這些凡人頂多有練氣期低層的修為,太強的藥效他們也受不了,這種幾乎是廢丹的東西對他們來說就正好。


    梁誠將小瓷瓶遞到王仁發手中,說道:“東家,咱們今日能夠巧遇,算是有緣,這幾顆丹藥服下去有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之功,就送給你吧。”


    王仁發激動地接過這個小瓷瓶,老臉笑的和一朵菊花相似,一疊聲地朝梁誠致謝。


    梁誠朝王仁發微微點點頭,身形隨即消失不見,原來他是運起縮地挪移大法朝著漁陽派舊址去了,這樣一步幾十裏的速度,包括王仁發在內的漁陽鎮的凡人們根本就看不見移動,所以他們感覺梁誠就和憑空消失沒什麽兩樣。


    呆立在碼頭的王仁發和幾個腳夫,在愣怔了一會之後,朝著梁誠消失的方位連連作揖,口中還喃喃念誦著,大約是在祈禱什麽吧。


    梁誠在幾息之間已經來到了當初漁陽派的山門之前,入眼就是一片荒蕪,隻剩下一點點斷垣殘壁,還有一些燒爛的梁柱殘骸,哪裏還看得出半點當初興旺的樣子。


    梁誠知道漁陽派是整個被滅的,弟子和長老們都被當場殺了個幹幹淨淨,沒有留下一個活口,當時的場景他通過搜魂陳文凱的手下時也曾看到過,那真是極其慘烈。


    大概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在這之後就再沒有其他門派利用這個地點來開宗立派了,畢竟常駐在這樣的殺戮場上實在是太不吉利了。


    梁誠走到了半堵破敗的磚牆前停下了腳步,根據腦海中的記憶,他迴憶起此處就是當年的賢英殿,當初師父程雲林就是在這裏將那門派中的鎮派符籙之術——六甲符傳給自己的。


    梁誠一聲歎息,眼前浮現出師父程雲林的形象,心中頗有些愧疚之意,畢竟這個門派的覆滅,歸根到底可以說是受到了自己的牽連。


    梁誠默默取出一個供桌,又拿出各種貢品,琳琅滿目地擺放齊整,然後點上香燭,準備祭祀一下漁陽派的死難者們。


    也就是梁誠經常準備著要使用六甲符降神,所以才會隨身攜帶各種貢品。要是換個人,斷然不可能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將貢品置辦得那麽齊整。


    弄好之後梁誠朝著那半堵磚牆拜了一拜,口中道:“師父,還有諸位長老同門,你們也算是受了我梁誠的牽連,這才慘遭滅門的。雖然事出有因,我也不是有意陷害你們,可畢竟是我欠著你們的,你們若是在天有靈,還請享用這些貢品!”


    梁誠三拜之後輕聲道:“師父,各位同門,說到底你們都是死在暗影閣的手中,這個仇,應該報!所以我梁誠準備設計為你們複仇,同時也要解我自己的心頭之恨。請你們在冥冥之中保佑我的計劃能順利實施。”


    說完,梁誠抬頭看了看太陽的位置,在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時辰,決定就在這裏等待,如果所料不差,暗影閣的殺手會在不久之後來到此處。


    如果他們看到自己在這裏祭祀,將會采取什麽行動,那是不難猜測的,實際上梁誠就打算在這裏等著他出手了。


    不過,為了穩妥起見,梁誠花了一些時間,取出不少珍稀材料構築了一條陣法通道,直通到不遠處的清瀾河畔,這也是他出於謹慎留的一個後手。


    因為暗影閣行事詭異,梁誠也擔心派出來對付自己的殺手不止一人,又或者他們會使用強力困陣或者什麽封禁法寶來圍困自己。


    若是遇到這種情況而自己毫無準備的話,就隻能被困其中了,那實際上和束手就擒沒有什麽區別。


    梁誠自忖若是落在暗影閣的手中,那肯定是生不如死的,所以要留個後手確保自己能夠逃進清瀾河中。


    太陽逐漸偏西,時間慢慢過去,佇立在斷牆殘壁前祭祀的梁誠神色未變,眼中忽然精光微微一閃。


    他心道:“果然來了!好家夥!還真看得起我,竟然派遣了兩位元嬰後期的殺手來對付我,看來先前自己處心積慮通過陳文華透露出去的元嬰初期的較低修為並沒有起什麽作用,暗影閣對於自己顯然十分重視,這可是誌在必得之勢呀!”


    那兩位暗影閣殺手並沒有輕舉妄動,看見梁誠之後都盡量隱匿身形,悄悄在外圍的遠處開始布置起來,看上去無聲無息,有條不紊,顯然這是兩隻經驗豐富的老鳥。


    梁誠不動聲色地繼續麵朝香案,看上去正在默默祈禱,其實他的全部心思早都放在了這兩位暗影閣的殺手身上。


    現在看到這兩人果然如自己所料,並不忙於偷襲自己,而是在外圍布置著什麽,這東西無論是法寶還是禁製,其作用顯然是為了切斷自己的逃跑之路,最後形成一個甕中捉鱉之勢。


    等這兩位殺手布置了一會,梁誠看出這個布置在外圍的東西原來是一個圍困陣法,這個陣法在梁誠的眼中雖然還有不少破綻和漏洞,但也算是極盡精妙的強力困陣了。


    若是拿它來對付不通陣法的修士,那已經可以說是十拿九穩了,可惜對於梁誠這個陣法師來說,卻還是作用不大。


    梁誠看到這個困陣之後甚至都有些暗暗覺得可惜,早知道如此,剛才自己也沒有必要布置那麽一個準備潛逃的陣法通道了。


    那兩位暗影閣殺手把困陣布置妥當之後,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然後開始無聲無息暗暗靠近梁誠。


    在這種情況下,倒也能夠看出這兩位殺手的定力,明明目標所在不遠,看上去也沒有察覺自己的危險處境,可他們卻不急於動手,依然暗暗靠近。


    對於殺手來說,越接近目標,偷襲成功一擊必殺的把握越大,若是判斷目標沒有察覺危險,他們幾乎都會選擇近身刺殺,畢竟殺手們都幾乎練就了一門強力刺殺之技,可以爆發出渾身潛力進行致命一擊。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那一左一右,手持兩根細細短劍的殺手慢慢靠近,隨著距離的漸漸縮短,兩位殺手也開始渾身緊繃,眼看就要出手襲擊了。


    忽然梁誠一聲長笑,聲音極其響亮,簡直是振聾發聵:“哈哈哈!都給我站住!兩位折騰那麽久,就布置了那麽個破爛困陣嗎?就憑這玩意兒,也想困住我?”


    殺手在靠近目標之時,正是身體狀態最為緊繃,並且精神最為高度集中之時。正如一個扒手正朝別人的錢袋中伸出手指之時,這時心理會突然變得脆弱起來,最怕巨大的外力或者聲音幹擾。


    忽然聽到梁誠這一嗓子,兩位殺手被震得渾身一顫,接著本能地就加快速度出手了。


    可惜出手這一招由於在節骨眼上被梁誠的大聲喧嘩所幹擾,雖然還是快疾兇狠,可是早已失去了一擊必殺之勢,沒有了精髓,也就差了一點意思。


    梁誠大喝一聲:“來得好!”


    接著雙拳齊出,竟發出兩道巨大的拳影,兵分兩路,齊頭並進地朝著兩位殺手擊出。


    兩位殺手的那倉促出手的兩劍與拳影相撞,在轟然作響之聲中,兩股劍氣和拳影全都在互相碰撞之後消於無形。


    看上去就是梁誠隨手兩拳,便消解了兩位修為高於自己敵人的一齊聯手進攻,場麵顯得遊刃有餘。


    其實這也是梁誠在取巧,本來他憑真實的實力,對付兩位修為都高於自己一個小境界的對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由於梁誠對於暗影閣頗為熟悉,已經對他們的襲擊套路有了一定的了解,才這樣先行唿喝,打亂了他們心中的節奏,然後出手反守為攻,果然取得了不錯的效果。


    那兩位殺手交手之後氣息稍稍有些紊亂,算是吃了一點小虧,其實問題也不大。


    隻是他們心中駭然,心想此人果然是我暗影閣的大敵,怪不得尊主在派遣自己二人前來執行追殺任務時不厭其煩諄諄告誡,說這個目標是暗影閣最大的敵人,務必要小心。


    當時他們還有些不以為然,都不覺得一個元嬰初期的家夥能有多強。現在看來,此人果然是個紮手的硬點子,確實不好對付。


    不過越是如此,這兩位殺手越是緊咬著不放,下定決心決心準備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要當場格殺此人!


    第八百零五章 玩水


    梁誠臉上露出淡淡的輕蔑之意,撇撇嘴說道:“就憑你們兩個,就想把我拿下?這不是笑話嗎!暗影閣也太托大了吧,這難道就是對付巨大威脅的穩妥之策嗎?”


    那兩位殺手聞言不禁對視一眼,臉上露出了些許惱怒之意。


    左邊那身形特別瘦削的殺手哼了一聲:“哼!閣下看來對我們暗影閣所知甚多啊,不過嘛,你也談不上是我暗影閣的大威脅……你還不配!就算第一迴合交鋒你占了上風,可這又怎麽樣!能說明什麽?你不過是取巧而已,除了場麵看似占優,可對我二人又沒什麽傷害。”


    右邊那位身形稍微壯實一些的殺手也跟著喝道:“梁誠!我看你還有什麽法子應付接下來的局麵!畢竟你現在人單勢孤,無論如何也敵不過我二人聯手之勢的,不如現在就放棄抵抗跟我們去暗影閣走一趟。說不定尊主仁慈,你還有一線生機!”


    “走一趟?去那裏?去暗影閣總部嗎?”梁誠笑道:“你們做夢!我才不去呢!至於我應付局麵的手段,哼!你們給我看好了!”


    梁誠說完狠話,臉上的神色瞬間變得極其肅然,表情十分莊重深沉,接著他雙腿微微彎曲,整個身軀重心都往下移,這個動作立刻就顯示出沉穩老辣,蓄勢無窮的態勢。


    那兩位殺手來時就知道此人是個煉體者,渾身上下有的是蠻力,在這一點上他們完全不敢小看。現在看見他如此神態,又忍不住交換了一下眼神。


    兩位殺手都從自己夥伴的眼神裏看到了凝重之意,他們都感覺此人恐怕在下一刻就會用那排山倒海的肉身之力朝著己方猛攻過來。


    於是兩位殺手渾身緊繃,牢牢握著手中的那柄細劍,不過心中早就打定主意,接下來采取的策略要鬥智不鬥力,對手下一招預計極其威猛,己方可絕不會與對手這樣的煉體蠻牛正麵相抗!


    隻見梁誠的整個動作依舊有條不紊,速度甚慢。他先是輕輕伸出左腳,然後踏出半步,右腳卻猶如鐵樁一般緊踏在原地,整個人就像是擺出了一個弓箭步。


    那兩位殺手神色一凜,都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威脅,眼見對手將步伐紮得這樣穩,接下來出拳的力道那可想而知。想到這裏,他們不禁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做好了閃避其鋒芒的準備。


    尤其是那站在左手邊的灰衣殺手,這人最是經驗豐富,他這一生經曆過許多惡戰,也算是多次在生死邊緣徘徊之人,本來最是應該做到泰山崩於眼前而不變色。


    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刻,受到梁誠那強大氣勢的影響,饒是他的經曆非凡,都忍不住心中頗為緊張,就連左邊的嘴角,都不由自主的微微抽搐了幾下。


    不經意間,梁誠竟然又動了,隻見他手指微曲,掌心向下,輕輕朝前伸出右手。與此同時,左手卻朝後擺出,展現出了一個新的姿勢。


    “小心!”灰衣殺手忍不住對自己的夥伴出言提醒,生怕自己的夥伴在大意之下被對手強力攻破,要是那種糟糕的局麵出現,自己可就成了人單勢孤之狀了。


    好在兩位殺手互相之間十分熟悉,配合也是極好,心意也是相通的。他們都是穩妥型之人,絲毫不會莽撞,所以都不約而同采取了保持距離,靜觀其變的策略。


    接著兩人卻發現梁誠並沒有出招,更沒有撲上來,擺出的那個姿態似乎也有些眼熟。這個狀態怎麽說呢?就像……奔跑?


    就在兩位殺手正在竭力分析眼前這奇怪的局麵時,忽然聽到梁誠暴喝一聲:“哈——!”


    接著大聲道:“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接著雙足交替踏出,雙手前後揮舞保持平衡,就這麽“噔噔噔”幾下衝了出去,一道煙朝著清瀾河的方向跑去。


    “這……”正在凝神準備接招的兩位殺手沒想到自己心驚膽戰半天,迎來的是三十六計的上計,頓時都愣住了。


    但是他們心中倒也並不急躁,開玩笑!先前布置了半天的困陣難道是鬧著玩的!


    可是這個困陣好像真是鬧著玩一般,並沒有發揮絲毫作用,隻見梁誠那魁梧的身形“噔噔噔”足不點地毫無阻礙地穿過了原本應該是禁製的地方,徑直朝河邊跑去。


    “糟糕!困陣無效!咱們追!”片刻之後,那灰衣殺手終於反應過來了,大喝一聲就當先禦劍朝著梁誠低飛而去,另一位殺手雖慢了少許,可還是緊跟在灰衣殺手身後不遠處。


    於是河邊不遠處出現了這麽一個場景——雖然乍看上去是兩飛一跑,跑得那個人姿勢還頗為笨拙,可後麵那兩個禦劍飛行的元嬰修士竟然怎麽也追不上前麵跑著逃命的那個。


    不一會梁誠就躥進了水裏,他帶著一股衝勁在水麵上跑了數十步,然後漸漸沉了下去,隻見他麵色驚恐高舉雙手在水裏撲騰著,轉頭朝著後麵那兩個殺手道:“救命呀!我不會水!”


    說話間那兩人早已禦劍飛到了梁誠上空不遠處,聞言一起往下看去。


    聽到梁誠自稱不會水的謊言和那笨拙劃水的動作,那兩個殺手麵露鄙夷之色。


    灰衣殺手喝道:“小混蛋!別來這套!很好玩麽?旋照之上的修真之人再不會水也可以在水麵行走,你這是在騙誰呢!”


    梁誠聞言哈哈大笑:“哈哈哈!唉!就是玩!看我滋你們一臉水!”


    說著,梁誠一揮手,一股碗口粗細的水流就衝天而起,朝著那兩位殺手的臉上噴去。勢道軟弱無力,就像是頑童在互相潑水玩一般。


    這個動作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顯然梁誠根本沒把這兩個殺手當一迴事。


    兩位殺手一起大怒,隨便一揮手就打散了水流,又見梁誠行事古怪,像是腦殼有坑的樣子,怎麽看都有些瘋癲。


    再說他的控水能力好像也沒啥獨到之處,就會簡單整個水柱來滋人,控水能力與自己也差不多,好像還更差一些。


    他們頓時殺心大起,心想現在他半浮半沉在水麵上的這種狀態,倒是個絕好的偷襲時機,於是兩位殺手身形暴起,一起手持細劍從半高處身劍合一朝著梁誠當胸刺去!


    “哎呀好狠!”梁誠驚唿一聲,口齒不清聲音混沌地叫了一聲,似乎驚得喝了一大口水,接著就‘咕咚’一聲潛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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