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黃珀危機一發之際,紅雲神鞭力貫鞭甩,想一鞭刺穿黃珀,突感執鞭之腕上一麻,一條挺直之紅雲鞭因失打力忽地軟垂下來,接若又連聽龍掌李廉波與虎抓傅大通同聲“唉唷!”微哼,便癱萎在地。


    紅雲神鞭知道定有能人潛伺在側,鞭交左手,唿地掄起一道鞭花,護住全身,可是他這裏剛一轉身,忽聽冷冷口音道:“莊主,你以這種陰謀鬼計殺人,也配稱得上是江湖好漢嗎?”


    紅雲神鞭略一揣摸,已米定是林獨的聲音,可是從鞭影中望望四周,又找不出林獨藏身之處,這時他觸眼看見龍掌,虎抓攤萎在地,不暇細思,腳下一點,已躍了過去,他心想:“還是快些救人離開此地是為上策。”


    立時傾身控測兩人是被點何穴道,驀地,忽覺頸後一涼,同時眼角一花,看著正是徐鏢的青龍刀架在後頸,刀尖從肩半截,他眼角可見,不由嚇得當時麵改土色,就彎著身動也不能動,額上眨眼是冷汗直冒。


    這時又聽得那冷冷口音道:“莊主!這把青龍刀隻要我往下一壓,你立刻就會腦袋搬家,知道麽?”


    紅雲神明知是林獨,但人仍裝不知,連忙顫聲答道:“小人知道的,小人知道的,大俠留命。”


    冷冷的口音,又問道:“那麽就請莊主委屈一下,你告訴我,為什麽你這樣陰狠毒辣呢?為什麽你會想出這種殺人的毒計呢?你還用過其他什麽方法殺人呢?你說吧,你隻要全盤說出,今日我就不動你一根毫毛,放你走路。”


    紅雲神鞭一聽不覺直打寒悚,因為身後說話之人的口音,雖冷峻而又從容不迫,越是這樣就越使人驚心,紅雲神鞭隻連聲稱道:“大俠留命,小人該死!”


    身後之人突然沉聲喝道:“快說,誰不知你該死?但隻要你把施過的殺人之法說出,就可放你走路,而且今晚你帶來的人和物,我擔保你一無所損的離去!”


    紅雲神鞭被逼不過,突然眼角滲出再點淚水,叫道:“天哪!你叫我怎的說呢?”


    猛然之間,他忽地脖了一挺,便往刀口迎去,同時一扭,狂喝道:“林獨,你這小子要殺便殺,那還有這許多廢話?”


    紅雲神鞭真氣一動,林獨早知其意,一縮手,紅雲神鞭便撲了個空,他這時再一扭轉頭來,林獨手中的青龍刀忽又不偏不倚的壓在他肩上,手中再微一用力,紅雲神鞭那還能撐住,一屁股坐在地上,等於轉了一麵,而林獨從徐鏢頭身上拾起的青龍刀仍架在他頸上。


    林獨冷笑一聲,道:“莊主,我看你還是老實一點,以免自討苦受!你想想看,這時別說我殺你,便是將你的肉一塊一塊割下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紅雲神鞭當然知道林獨說的是真話,不覺剛才那股激動力又沒於無形,他低頭想了想,答迫:“林獨,我想不到今日就落在你手裏,好吧,我說就說,是你說的活是真是假呢?”


    林獨嗤的一笑,不屑地道:“誰還給你打誑語呢?”


    紅雲神鞭裂嘴也一聲苦笑,可是笑得一半終於笑不出聲道:“你處在我此種境地,也會有此一問的。好吧!我告訴你,我桅死過人,溺死過人,挖過人眼睛,但死在我鞭下的已不計其數。”


    林獨微微點了點頭,繼問道:“還有呢?”


    紅雲神鞭又想了想,但他心內已在發抖,答道:“我還吊死過人,點死過人,暗器打死過人,掌力劈死過人。”


    林獨唔了一聲,又問道:“還有呢?”


    紅雲神鞭臉色漸漸由青而紫,嘴唇也在上下顫戰,答道:“箱中藏人劍刺過人,蒙臉劫鏢殺人……”


    說至此他停了。林獨突然大聲又問道:“還有呢?”


    紅雲神鞭的臉色陡地也由紫變黑,全身一陣抽搐,牙齒顫抖得咯咯作響,斷斷續續答道:“沒……沒有……了!”


    林獨不顧他的答話,低聲道:“實在沒有了!”


    林獨手中一緊,青龍刀忽似有千鈞竿壓,紅雲神鞭微哼一聲,運氣撐住,哀聲道:“林獨,且慢!還有……”


    他眼淚就在此時如斷線般流出,心中隻感一股無比之寒意侵襲,激動地道:“林獨,我傅碩山有子有女,而且也是你兒時的友伴……好吧,我告訴你,我還毒死過人。”


    紅雲神鞭說完,隻覺架在他頸項上的青龍刀一震,林獨忽的將刀一摔,“當啷!”觸地斷了兩截,同時也驀見他背過身去,喝道:“你走吧!”


    這時,青龍刀之徒黃珀被林獨從紅雲神鞭梢下救下,見林獨刀架紅雲神鞭頸項,滿以為他會殺他,便隻怔怔站在一旁觀看,不料林獨真是叫他走,一陣熱血沸騰,驀地大喝一聲:“且慢,林獨!你怎能就放他走呢?這事本是因你而起,難道我師父又此自死不成!”


    林獨一聽,他原先倒是忽略了這點,不見心中猛地一震,暗道:“是呀!這事我如何交代?現在我既應該離去,江湖上說一是一,決無再反悔之理。”


    他這樣一想,覺得理虧,立時朝黃珀一揖道:“黃兄且聽在下一言,這事誠全為在下而起,在下也決不推卸責任,三萬兩銀子,在下自然應設法親送府上,但今日在下既已容他離去,決不食言於他,為尊師複仇,黃兄可允容後再計?在下也有一些私事,顧留他再活些時日。這事務請黃兄見諒!”


    說罷林獨又躬身一揖。


    黃珀聽林獨說罷,大概是他內心過份激動,竟閉目頓了頓,忽地一股淚泉從他閉者的眼角傾瀉而出,悲痛至極說道:“我知道技不如人,還有何話說?可是林獨你記住,你不救我,一並讓我死在老匹夫鞭下自無話可說。但偏偏我又被你救下,我便等你一個月,一個月內你如不把紅雲老匹夫送到此處,這筆帳少不了要你林獨分擔一半,甚或我說找你算帳。”說罷也不容林獨答話,突然抱起青龍刀的遺體向僅留下的兩個黑衣大漢擺頭聲:“走?”便竄出門而去。


    林獨望著黃珀憤然離去,心中思潮迭湧,迴頭見紅雲神鞭早將龍掌虎抓穴道解開,並肩而立,六道眼光集中林獨身上,默不著聲。


    林獨剛為黃珀搶白一頓,自己一番好意,片刻之間化為仇視,心中十分難過,但事實是如此,他有苦說不出,要非對傅人翠之諾言限製,這時他真想一掌給紅雲神鞭打成碎片。


    紅雲神鞭等人見林獨之臉色陰睛不定,而且更在這躺著四具黑衣死屍的店麵上低頭踱步起來,對紅雲神鞭等三人及畏縮在一角的六個水夫完全不加理睬。


    這樣一來,紅雲神鞭一線生望,頓時又覺化為烏有!林獨每從他們身邊踱過一次,他們便會不自覺的起陣寒悚!紅雲神鞭這時林獨心中打什麽主意,更不敢動問。


    店中立時沉浸在一片死寂與無聲的緊張之中。


    突然間,紅雲神鞭聽得林獨一麵踱步,一麵低聲喃喃念道:“平林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傷心碧……”


    他剛轉念思索林獨念這兩句詞是何意思,林獨猛停步,迴身暴喝道:“姓傅的,你們為何還不與我滾出去,滾得越遠越好,快滾!快滾!”


    紅雲神鞭雖驚於林獨之暴怒,但對要他滾之話,卻是如赦皇恩,迅速踏出一步,將盛裝銀子的箱蓋蓋上,一擺手,畏縮在牆角的水夫便出來抬起上肩。


    龍掌虎抓這時早已爭先恐後一躍縱出門去,紅雲神鞭正也要竄出,驀又聽林獨一聲大喝:“停住!”


    紅雲神鞭心頭一震,暗道一聲:“要糟!無論如何我這時不能停下。”


    他非但未停,反而腳下更加用力,朝門外猛闖而去,雖知剛闖至門邊,一腳尚在店內,林獨陡地在身後縱聲狂笑一聲,同時感到頸根疼痛,紅雲神鞭早又被林獨抓迴店中,往地下一摔道:“姓傅的,這時我仍尊稱你一聲莊主!我老實對你說,今日要非人翠姐姐一句話,你就是十個紅雲鞭,我也不會再讓你活著離去,今晚總算托你女兒的福,造化你了!但是你仍別太高興,今日是四月二十日,十天之內我不要你的腦袋,也要把你捉住送給黃珀,你聽清楚了,給我滾吧!”


    忽的一腳將紅雲神鞭踢得連滾了幾滾,一翻身爬起,半聲也未哼得一哼,抱頭鼠竄而去!


    這晚林獨曆經了他從未想到的經曆,他對江湖的陰險奸詐又有更進一層之認識,使他感覺最大的還要算青龍刀酒中下毒一幕,他對以往認識的人物,不管是友是敵,無形中重新給予新的估量。


    這晚上他帶著滿心的奇異,憤慨和惆悵,默默地越走迴船上,對著青牛感歎地自訴道:“青牛啊!還是你忠誠,可靠!你是我最真摯可愛的夥伴!”


    但就在林獨離開那家客棧不久後,又有個全身黑衣的夜行人,匆匆進得店去,她似乎專來看那些死屍的,一具具看過後,這才仰天喃喃道:“林獨啊林弟弟!你真是聽姐姐的話,我傅人翠向你致無限的感激了!”


    說罷她又匆匆出得店門,一躍登上屋麵,投向夜影之中!


    次日,林獨因心中有事,仍然緊戚雙眉,心中焦燥如焚,本想立刻啟錠行舟趕到青成,但因白日發掌雇舟,太過眩露,易惹事非,而且這幾日距五月五日,僅有十日之期,水陸兩路,定有往青城去赴會之人或間接邀請幫拳助威之江湖人物,因此他不得已這天便在舟中困坐一日。


    在天色近晚之際,他終於舒出了一口長氣,走出甲板看看大小帆船,紛紛停泊。暗道:“隻要天色一暗下來,我便可以行舟趕路了!?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得暮色之空際,“呱!呱!”地二長嗚,他驚奇地暗道:“分明這是雕鳴!”


    猛抬頭,隻見暗黃的天空,不知從何處飛來成千成萬的小鷹而且奇怪的是這些飛鷹竟像雁鵝一般秩序井然,排成一列列的人字形沿江飛行。這些人字形的鷹隊,至少也在百行以上,足足飛了盞茶之時刻,這才過完,引起當地之人無不稱奇不已。


    林獨默默站在船頭,看著這些列隊而過的鷹群,也暗暗納罕不已,突然間,他目光如電,看見這群小鷹的後而,一排三隻巨鷹高入雲際的隨後壓陣,三頭巨鷹之背上,更隱隱可見馱著三個人,居中一人穿的藍衫,兩側鷹上坐著一紅一白。


    林獨立時恍然而悟,暗道:“原來是他,天邊梟主果然氣魄壯觀,名不虛傳。但另外一紅一白以是何人呢?”


    林獨無從想起,眨眼間鷹群已過,這時霞光更暗,暮色已濃,停泊在水彎之上的大小船更是炊煙四起,林獨卻在這時悄悄解纜放舟江心,至無人看見時,他便在船梢一站,一運掌,舟行而飛。


    從川東之奉節至川西青城山下,由水路行舟,不下一千五百餘裏,林獨舟行雖快,一夜之間也沒有趕到,次日破曉林獨宿舟敘州,就在這晚林獨才在四更將盡之時駛進青城山麓之都江堰,泊舟岩下。


    林獨看看天色尚早,暗道:“四更將盡,五更不到,走快些尚可趕到蝦蟆山蝦蟆山後多的是藏身之處,我何就此趕上呢?”


    他更想到青牛已兩日不見青草,也可早些叫它飽餐芳草,林獨這樣想過,立在艙底將餘下之幹糧帶上,牽牛一縱登岸,逕行奔馳入山。


    不久,橫互蝦蟆山下的險灘死渡在望,林獨對著這江這山,不???百感叢生,想起二年前與李小藝隔江傳語,咫尺天涯之使人絕望,以及詐死登山之可笑,而如今事過境遷,紅雲神鞭開山設立鏢局,李小藝撲崖拜師,自己也逢兇化吉,巧得都功秘錄,在都使他興蒼海桑田之感!


    不知不覺間他便在江邊凝立起來。


    眼看五更已殘,東方漸現曙色,突然間青城遠處高峰之上,傳出一聲驚天長嘯,劃破長空,嘯聲過後,倏忽間群鷹衝空而起,盤繞天際,林獨更在這時閑得聲聲傷來之鷹鳴,雖短促而刺耳,聲聲使人心煩。


    片刻後嘯聲又起,鷹群斜翅猛而下,就在盞茶功夫,鷹群三起三落後,方才不再飛起,林獨暗暗道:“這是為何呢?天邊梟主難道想借助這群老鷹卸敵嗎?這對一般江湖宵小人物尚可,如如此對我,豈非白白多傷幾條生靈之性命。”


    他正這樣想著,忽的目前一晤,他立時一驚,知道這是天明前的訊息,如不趁真這時上山,再延片時時,天一亮,今日再上去便會被人發現,他無暇思索,一拍牛股道“為時無多,快走!”


    翻身跳上牛背,兩腿一夾牛眼,雙掌緊握牛角,真氣已貫入牛身,再喝聲:“走!”


    青牛低鳴一聲,四蹄一張,突地朝江中衝去,說也奇怪,青牛竟是踏水而行,且其速如風,眨眼間已過死渡,接著便是絕崖,那裏能阻擋得住,一躍而上,接著來至斷魂橋前,本來青牛在林獨施功相助之下,既能踏水而過,照理說,越過斷魂橋並非難事,但林獨有墜崖前車之鑒,不敢輕率,到得崖邊,自動跳下牛背,一矮身竟鑽入牛腹下,將它扛在肩上,縱身而過,將牛放下時,天已大亮,這時遠遠已見衣霞山莊已有人起身,打掃門前,林獨暗道:“我如何通過莊,到莊後亂山之中去呢?”


    他正在遲疑不決之際,忽自絕崖之下,隱隱傳來紅雲神鞭傅碩山之聲音,道:“咱們這趟返莊,務必先辦那件事,咱們就在今夜二更在那老匹夫墳前集齊行事。”


    林獨一聽紅雲神鞭之口音,也未細想他之話意,此刻是藏身要緊,可是一頭這樣碩大的青牛,藏到那裏去呢,尤其這一帶又是空曠一覽無餘之地。


    林獨正在焦急,忽又聽紅雲神鞭聞聲道:“林獨那廝,數日內必會趕返莊來,那時咱們難道真是躲不見他嗎?咱們就在此地先商定對付之策才是。”-


    林獨這幾句話聽得清清楚楚,及聽到後兩句時,心中如釋負,知道他們暫時還不會上崖,自已可從容離去。


    可是他想聽聽他們到底想以何法應付自己,這時聽得虎抓傅大通口音道:“莊主豈非已派少麟去請莊主之師父到來叫?我想還是等他到來後從長計議,這時咱們還是先辦妥那件事,叫林獨疑信參半,暫緩得一緩,他驟施辣手,那就好應付得多了!”


    紅雲神鞭道:“大通老弟之言是!廉波兄有何意見呢?”


    龍掌李廉波答道:“一叨聽憑莊主之意,廉波是無意見的。不過,我有一言,不知莊主是否肯予接納。”


    紅雲神鞭問道:“廉波兄有話盡管說,想你我一禮,還有什麽話不可以接納的呢?尤其紅雲鏢局一年來,日見發達,這都是我兄與大通弟等人之大力,始有今日,小弟何時不撫心感激呢?”


    李廉波立即答道:“莊主之活言重了,廉波何徳何能敢當莊主如何謬讚,我這話說出尚請莊主不要見怪!就十分慶幸!我想在目前此事告一段落後,莊主準予留家,廉波便感激不盡!”


    林獨聽了龍掌李廉波之話後,暗暗點頭,忖道:“廉波叔在這幾人中尚不失為心地較正之人,他能以此相求,想是已深惡莊主之所作所為,此人我到要留情一些。”


    這時沉默了片刻,林獨突地又一轉念,不覺一驚,暗道:“不好!紅雲神鞭乃是極工心計之人,廉波叔跟他數年,自然知他已深,那麽紅雲神鞭讓一個知他底細之人留存嗎?廉波叔這樣一來,無疑是犯了他之大忌。”


    他正這樣想,立聽紅雲神鞭問進:“廉波兄這話從何說起呢?此意是否已決呢?”


    林獨聽紅雲神鞭這一問話,便知非善意,等了片刻,卻不聽李廉波這答話,忽聽紅雲神鞭怒聲道:“李廉波!自問我傅碩山一向來待你不薄,何以無端有此意念?莫非……”


    底下的話尚未說出,龍掌李廉波立即插口道:“莊主請勿多疑,廉波並無他意,隻是自感技藝過淺,江湖能人又遍處皆是,一個應付不周,便遭殺身之禍,家中尚有妻子兒女誰來照護呢?我意已決,這次迴莊,恐怕我再也不會下山了


    頓時間,紅雲神鞭哈哈大笑道:“原來你是害怕了才有此意,為何不早說?如早說我就不會請你下山了。”


    紅雲神鞭這話說得十分刻薄,龍掌李廉波乃是直性人,怎會受得了呢?林獨心想他們必會立時反臉動武,那廉波叔卻不是莊主的對手,一定會吃他大虧。


    林獨正為李廉波捏若一把汗,忽聽紅雲神鞭一轉口氣,溫言道:“廉波兄既有此意,我能勉強你呢?好吧,我就答應你,不過目下之事,廉波兄還得助我一臂之力。


    李廉波欣然答道:“那個當然。”


    紅雲神鞭這才道:“好吧!此事就這樣決定了……”


    林獨不待他把話說完,立知他要上崖,再也顧不得莊上之人撞見,立時朝牛腹下一鑽,青牛知意,便狂奔起來,倏忽間已到莊上,嚇得莊民紛們紛奔走唿叫,大聲聲嚷道:“那裏來了一頭野牛哪!”


    可是這些人嚷不上第二句話,青牛早見行而過,跑到莊後亂山之中去了。


    林獨與青牛大奔至後山,這裏地勢,他是熟如掌指,找了一處隱蔽起,心中卻是一直記掛著龍掌李廉波之安危,和心中捉摸到底紅雲神鞭此次迴山為了何事呢?傅少麟去請他師父,顯然就是赤龍盜無疑,他們又在什麽時候到來呢?他這樣想過一陣,忽的隱約想起絕崖之下,紅雲神鞭笫一句詁說的是今夜二更在那老匹夫墳前集齊。他付道:“莊主所指老匹夫是誰呢?”


    他想至此,心中有如觸電,猛地大震,一跺恍悟道:“他們難道是到我爹爹墓前去,他們這次迴山就是為了此事?我心中已被他們知道了嗎?”


    事情已漸漸明朗,林獨真是心如刀割,他恨不得立刻去挖紅雲神鞭的心。


    就在這時,林獨突地聽到莊上傳來如杜鵑泣血般的悲哭之聲,聲聲淒極,亂人心弦,接著人聲鼎沸,村民們似乎群集起來了,而且青牛這時也低鳴不休。


    林獨驚詫奇怪之下,猛然聽出那哭聲原來是李小藝的聲音,他知道必然是李小藝迴來了,她返莊後發覺母親去世,故而痛哭悲號!


    林獨知道是李小藝之後,心中既激動又十分難過,他滿心想去解勸她一番,又礙於環境不許可,不由兩眼望天,暗暗為李小藝祈禱!


    正在此時,莊上人聲更加大嘩,更隱隱聽得嘩聲中有人大叫道:“找他算帳去,我們不要向他這樣的莊主!他野心勃勃!他不配!”


    有的又嚷道:“我們要安居樂業,他把江湖的盜賊都帶進莊來了!他把我們的錢拿去做生意以飽私囊,把他趕走,他是衣霞山莊的大禍根!”


    林獨聽得想不到衣霞山莊的莊民都對紅雲神鞭這樣憤慨,他想這時人聲沸騰,定然是莊民們從恿李小藝去找紅雲神鞭算帳。


    林獨既然知道李小藝有此一舉,再也無法藏著不出來,他必須去看個清楚。他這裏方一動念,驀聽前麵有腳步之聲,連忙又暫按住此心,持是誰人有此閑情走到這亂山之上來。


    那腳步越走越近,聽來還止一人,而且也是向他這方向他這方向走來。林獨正擔心被人發現,終於來人停住,有人開口道:“婉兒,你去暗暗護著她,免她闖禍!昨夜葛洪帶著他那群扁毛動物已經到來,我先去看看他這時到底弄些什麽玄虛?還有那個怪客、我始終未曾忘懷他,想必他已要到了吧!”


    林獨聽出原來是玉犁神耕李桑與牧羊玉女,他想到李小藝定是與兩人同來的。


    牧羊玉女道:“爹爹盡管去吧,可得小心些!夜裏就在此處等爹迴來!順便爹爹留神著林獨哥哥來了沒有呢?”


    李老兒笑說道:“婉兒,我看你這些日來神不守舍,惟對林獨思念十分,你是否對他……”


    “爹爹!你別來取笑女兒了,林哥哥心目中隻有藝姐姐,那把我放在心上?爹爹快走吧!”


    李老兒又笑道:“婉兒,你有什麽話不可對我說呢?聽你剛才的話中,分明便十分有那意思,你要是真……”


    牧羊玉女又把他的話打斷,叱道:“爹爹,你再要說下去,女兒就要揍你了!你還不快走!”李老兒又咍哈大笑道:“我就是給你揍兩拳,也要把話說完。”


    頓時聽得牧羊玉女女嬌叱一聲:“爹爹接招!”


    果然林獨就聞到一股拳風,敢是牧羊玉女真的出拳揍李老兒了,同時李老兒仍然哈哈不目,道:“林獨是金鉤一釣林宗弟之子,現在他是舉目無親,自然我這個師怕是要為他作主了,待青城第一嶺上會個葛洪,了結他爹爹戰敗之辱後,婉兒聽著,你要是真有那意,爹爹不說大話,隻要我向我求個情,我便將你與藝兒一並交給他。說名老實話,那孩子的確不錯……”


    林獨聽了他這一頓對牧羊玉女半取笑半認真的話,心中真是又感激又好笑,天下那有這樣向自己女兒開這種玩笑的呢?可是由此也可想見李老兒與牧羊玉女雖是父女,但也是天下最親熱的摯友了!


    突然之間,林獨又想起童年時受人欺淩奚落的情景,那時隻有自己爹爹溫言安尉他,與李小藝多方引他快樂,如今爹爹死了,李小藝正遭喪母之慟,驀地心中一轉,眼淚奪眶而出!


    人世的變遷使他內心空虛至極,聽到牧羊玉女與李老兒之話後,他始知自己被人深深地愛著,心中一陣急跳後,突地腳下一點,竄起七八丈高,淩空忽見牧羊玉女正在向李老兒追撲不已。


    林獨在空中又一墊腳,橫身即朝李老兒急瀉而下。李老兒一時未看清來人是誰,猛退幾步,立掌當胸,喝道:“什麽人?”


    “啊,原來是你,你幾時來的呢?差些把我嚇了一跳!”估地又見林獨淚流滿麵,不覺“咦!”的一聲,詫道:“賢侄!你怎的見了我竟哭起來了呢?莫非有甚不如意之事嗎?快告訴師伯。”


    牧羊玉女天真未鑒,見林獨淚眼模糊,連忙將她的手絹遞了過去,道:“林哥哥,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哭呢?


    林獨想起李老兒與牧羊玉女兩人追撲取笑之話,不禁臉上一紅,十分難以為怡,低聲稱謝,接過手絹,揩了揩眼淚,尷尬地向李老兒父女一笑,可是突然又肅然道:“師伯既早知侄兒之身世,為何不早說呢?侄兒從前對師伯無禮之處,還要請師伯原諒不知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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