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立時又遞過兩分大紅邀帖,專待牧羊玉女答話。


    牧羊玉女接過邀帖,迴頭一看林獨,隻見林獨羊皮麵具下的一對眸子緊閉,可是他全身卻在微微發顫,好似內心十分緊張!牧羊玉女接過邀帖,迴頭見林獨竟是十分緊張,不禁問道:“青麵哥哥!我們去與不去呢?”


    林獨聽得紅雲神鞭竟布意設立鏢局,並開放衣霞山莊,隻是一時感到非常驚訝,至於被邀請未宴之事,他根木便未想過是去與不去?這時牧羊玉女一問,他那裏能冒然而答?


    他心裏想:十月裏距今已不甚遠,到時我如武功不濟,過不了死度、絕崖、斷魂橋之關,就是答應去也去不了;再說如那時武功已成,他就是不請,我自也要去看看。


    他這樣一想,立時答道:“去與不去,到時再說吧!


    牧羊玉女也笑了起來道:“青麵哥哥說得對,去與不去,到時再說!”


    說罷,玉笛一橫,忽地吹出幾聲柔和的單音,即見那群羚羊等應聲自動分開了一條路。


    接著,她又將鋼鞭往傅少麟一拋,叫聲:“還你,快走吧!下次再欲無禮,可沒這樣便宜了!”


    傅少麟接過鋼鞭,大窘一陣,紅雲神鞭立時一拱手道:“既承姑娘方便,在下們就此告辭!青城蝦蟆山衣霞莊,恭候芳駕,屆時務請賞光!”


    說罷又是連連拱手,這才一揮手,眾人縱馬疾馳而去。


    他們去後,林獨悄悄取下麵具,隻望著前程發呆,牧羊玉女改過稱唿問道:“林哥哥,那些人是怎麽認識你的呢?你若不帶麵具,他們又何以知道你是林兒呢?”


    林獨正在出神之際,聽牧羊玉女問話,迴頭見她那對剪水雙眸也正望著他,等他迴話,心念一轉,忽地想起此人武功奇高,紅雲神鞭竟也非她之敵手,尤其她來得兀突,最初是找她爹爹,其後又是為她爹爹送迴“大羅真經”,分明是故意纏絆而來。


    林兒這樣一想,疑竇叢生,突然大聲道:“姑娘既是與你爹送迴‘大羅真經’而來,林獨無限感激!現在前程有事,急欲趕去,隻得少陪了!”


    牧羊玉女一聽急道:“林哥哥,你到那裏去呀?我爹爹告我送迴大羅真經後,便與你一起,你可不能丟下我就走啊!”


    林獨一聽牧羊玉女天真未鑿,話說得更加明顯,心想:“那灰老頭兒吩咐她跟定自己,無非想要騙取‘都功秘錄’!除此還有何事?”


    他這樣想過,伸手在牛頭上一拍。道:“化!”


    青牛應聲而奔。林獨同時迴頭答道:“你我非親非故,在一起幹什麽呢?你還是去找你爹爹吧!”


    說罷頭也不迴飛牛急奔,誰知牧羊玉女見林獨急奔而行,立也玉笛輕吹,催動羊群,隨後趕來。


    林獨騎在牛背上,暗笑牧羊玉女竟想以羊和牛賽腳程,豈非做夢,哪知一念剛生,即聽身後蹄聲雷動,迴頭一看,近百頭羚羊,滾滾如黑潮般湧來,這迴牧羊玉女並非斷後,而是領前飛馳了。


    林獨一看這等聲勢,驀地激起他好勝之心,雙腿一奔,一連串大叫數聲:“化!化!化!化……”


    青牛原本就在飛奔,經他這一連聲急催,更加放開腳蹄不著地,朝前竄去。


    後麵的牧羊玉女一見林獨腳程加快,玉笛立也吹出幾聲亮吭銳音,頓時間,羊群有如山洪暴發,驚濤駭浪一般,轟然急追。


    就這樣兩人一走一追,風馳電掣般朝前狂奔,尤其是羊群之聲勢,著實驚人,早引起沿途之人家,不知出了何事,驚詫異常,有的竟以為千軍萬馬過境,急忙關門閉戶,以杜災禍;尤其是路上行人,正在踽踽而行之際,突見塵頭大起;黑壓壓一片不知何物,迎頭奔來,一個個嚇得臉色土灰,抱頭鼠竄,落荒而逃!


    林獨奔了一程,總以為必能走避牧羊玉女,可是牧羊玉女的羊,蹄聲卻是愈來愈近,這才知他這青牛的奔速,並不及牧羊玉女那群羊,輸人一著,心中頗覺惱恨,忽地一勒牛繩,大叫聲:“虛!”


    停住牛奔,轉身隻一眨眼間,牧羊玉女已衝至身邊,玉笛往唇上輕輕一抹,即時發出一列清音,止住羊奔,笑道:“林哥哥!好玩得很呢!怎麽忽的停下不跑了呢?”


    林獨正自心中有氣,聞言恨聲道:“喂,誰和你嘻皮笑臉的?告訴你我有事。為何要這麽死跟著我呢?”


    牧羊玉女仍笑道:“林哥哥,幹嘛要生氣呢?實在是爹爹要我與你在一起的,要不然瞧你那付樣子,我可不要和玩呢!”


    林獨更加氣道:“你爹爹叫你與我在一起,還不是與別人一樣,想騙取我所聽得‘都功秘錄’,告訴你,你別想!”


    牧羊玉女急辯道:“爹爹未曾告我要騙取你的什麽‘都功秘錄’。啊,林哥哥!我與你在一起,對你無害的!”


    林獨愈說愈急,忽然喝道:“你這騙人的話,我不要聽!你爹爹盜走我的‘大羅真經’,以為那是都功秘錄,殊不料那並不是,所以再叫你來,騙取於我,以為我是好欺的麽?快給我走開!我不要見你們那?心懷不善之人。”


    他這一頓搶白,幾乎把牧羊玉女說得哭了出來,可是林獨實在理直氣壯,事實勝於雄辯,牧羊玉女真是百口莫辯。林獨見牧羊玉女做聲不得,又輕蔑的加上的一句道:“美是美如天仙,偏是心懷叵測!”


    說罷仰頭望望天色,正欲策牛而行,突見青空之上,遠遠點黑影,急速飛射而來,林獨不覺一怔,暗忖道:“難道又是那兇鷹麽?”


    就在他這一念之際,那黑點愈來愈大,待林獨看清時,早已心裏發涼,暗道聲:“不好!”


    正欲騎牛急竄之際,一迴頭卻見牧羊玉女淚流滿臉,騎著羊兒動也不動地望著林獨,她給林獨數說了一頓後,這時真是十分難堪,想領著羊群轉身而去既不是,仍跟著林獨走去又不是!


    林獨到底是慈悲心腸,見著牧羊玉女這付模樣又有些過意不去,急道:“姑娘,我就是明知你對我並無惡意,可是我一身危險,到處仇蹤遍布,跟若我與你又有何益呢?你看那兇惡的東西又來了!”


    牧羊玉女一聽林獨轉過語氣,不覺轉憂為喜道:“林哥哥,那麽你要我在一起了!那是什麽嗎?”


    林獨大聲道:“別嘵舌,快走吧!”


    就在他與牧羊玉女對答之間,驀覺眼前一黑,不禁大驚喝“小心!”


    果然碩大無朋之兇猛蒼鷹,“嗖!”的從兩人頭頂急掠而過,但一眨眼間,又沒入雲關,倏所不見。


    林獨也匆匆騎牛上路。牧羊玉女趕上與他並轡而行,問道:“林哥哥,難道禽獸也與你為敵麽?”


    林獨道:“你聽說過天邊梟主這人麽?我眼見他一掌挫江湖群雄,中原五怪聯手均非他敵手,那頭鷹便是他所豢養,兇猛無比。現我已為蒼鷹所見,想梟主也即將到來。”


    牧羊玉女驚悟道:“啊,原來是他,怪不得爹憑地認真。”


    說罷也就默然,不再說話。本來林獨對她存疑仍多,可是隻一心趕路,想起藝姐姐瘋了的惡耗,恨不得立刻趕到青城蝦蟆山下,與藝姐姐見麵。


    這時,他幾經思索,暗中揣測藝姐姐定是當夜送飯,不見自己蹤跡,突見那頭怪物,即以為被其噬食,因而悲憤成瘋。


    林獨愈想愈真,更加急以趕路,那還再想得起對牧羊玉女問話。


    奔了一刻,蒼鷹終於未曾再現,心中稍安。不久,大江在望,水響湍急,林獨心中大喜,暗忖:“這迴任它蒼鷹再多幾頭,更兇更狠也不懼了!”


    心中一陣欣喜,立時跳下牛背,奔至江邊,和衣便撲下水去,待牧羊玉女到得江岸,早不知林獨去向。


    過了一刻,牧羊玉女這才見林獨在江心冒出頭,但倏忽間又鑽入水底不見。


    牧羊玉女隻得也下騎坐在岸邊,候他上來,這時正午早過,已是未牌時分,一日未進食,已覺腹饑。


    可是,等了好半晌,仍不見林獨冒出水麵,心中正自納悶,驀然“嘩!”的一聲水響,林獨已在岸邊冒出水麵,手中竟抱了條肥鮮的大活鯉魚,走上岸來,牧羊玉女一見喜道:“林哥哥,想不到你還有這好的水功。這條魚是否捉來充饑的呢?我已餓極了!”


    林獨道:“不是充饑我為何捉來呢?你身邊帶有火種麽?”


    牧羊玉女應道:“有啊,待我取來!”


    她的東西也藏放得怪,竟在一頭羚羊的角中取出火種,林獨看在眼中,心中讚道:“這倒是個好法子,不知我這青牛可否也像她一般,略略打通藏放大羅真經,以防再有人扒劫而去。”


    他一麵想著,一麵接過火種,撿了些幹枝,燒魚而食,雖然未加作料,但兩人在饑餓之際,吃起也是津津有味。


    食罷,林獨一心趕路,更不休息,爬上牛背,沿江岸又走了起來,牧羊玉女見林獨不甚理會她,雖覺沒趣,便往前趕路。又走過一陣,他們二人不走大道,隻是沿著江岸而行,牧羊玉女不覺趨前問道:“林哥哥,我們為何專走江岸上。”


    林獨道:“我要到青城去。”


    牧羊玉女又道:“為何舍大道不走呢。”


    林獨搖頭道:“我再也不離江邊了,我知道沿江岸上行必能到青城,告訴你別跟來,跟來又有何用?你要得都功秘錄,都功秘錄這時可不在我身上,你想也沒用。”


    牧羊玉女不再和他分辨,再走一程,日已斜西,不久,暮藹四合,天色一黑,道路不平,兩人即不能再走,就在江岸邊的一處小雜林中,各自擇地而臥。


    這晚上月色微朦,幾點銀星,疏疏落落,林獨心事重重,那裏能夠合眼,大約在初更時分驀然坐起,暗中揚聲問道:“喂,婉如姑娘,你睡著了麽?”


    可是他問了這句,卻悄無應聲,林獨又道:“喂,婉如姑娘,你聽見嗎?我來問你,你為何定要跟我而行呢?”


    仍無人應,他不由想到大約是白晝時自己太使她難堪,因此,她故意不應。林獨這樣一想,前前後後再想想思忖一番,頓覺牧羊玉女實是個純淨無瑕的姑娘,而且對他未存絲毫惡意,自己所以對她處處猜忌,完全隻是為那老頭兒盜他大羅真經所致。


    他想著不覺又說道:“婉如姑娘,林獨實是對你之來意不明,無禮之處,尚請原諒!”


    可是牧羊玉女臥處仍是聲息全無。林獨感到奇怪,立時悄悄起身,輕手輕腳走過一看,那有牧羊玉女的蹤跡?隻見那群羚羊一隻隻臥地靜靜休息。


    不由林獨心中不怪異,想道:“這麽深夜,她到哪裏去了呢?”


    就在這時,林獨忽覺側麵白影翻飛,並帶有衣袂飄風之聲,轉頭望去,果見牧羊玉女不知何時已移身江岸邊透光之處,身旋玉轉,素手蝶舞。


    林獨著隻是莫名奇妙,問道:“婉如姑娘,你在幹什麽呀!”


    牧羊玉女仍不答話,繼續旋舞不止。


    林獨見她不答,也就不再開聲,隻站在側邊靜靜旁觀,片刻後,忽悟牧羊玉女原來在練功,身法變化,拳掌分明。


    而且林獨愈看她演出之招數,自己竟像曾在何處身曆其境,招招熟悉,並無出奇之處。


    可是,林獨心想:“她既在練功,我何不看她一迴!”


    因此,他仍??出聲,隻細心看她招路變化,漸漸覺得牧羊玉女招路已變,而且也慢慢艱深譎詭起來。


    林獨更加澄心摒息,瞪大眼睛而望,而且暗中記起大羅真經“拳掌篇”中之各招各式,正與這時牧羊玉女之招式完全吻合。


    林獨不再猶豫,連忙低聲背誦篇中原文。


    林獨他每背出一句,牧羊玉女身法立時跟著林獨所誦,一招一式演了出來。


    這時林獨已知牧羊玉女實有心助他練功,不由感激莫名!但誰知篇文剛背完,牧羊玉女突然停止練功,迴身即朝他麵前走來,叱道:“林獨,我原以為你是正人君子,豈知你竟悄然偷學人功夫。”


    林獨對她這話,雖有些意外,但總以為她既有心助己演示拳掌招法,決無惡意,不覺笑容答道:“婉如姑娘,你助我明白了‘大羅真經’內拳掌一篇,我無限領情感激!但說我是偷學於你,毋寧說是你偷學於我才對!”


    牧羊玉女怒道:“明明是你向我偷學,怎說是我偷學於你?你有何本事值我偷學?°


    林獨道:“你爹爹盜我大羅真經,今晨才著你送還於我,內中武功早被你父偷學了去,還有何辯呢?”


    牧羊玉女又怒叱道:“‘大羅真經’我已學得不要學了,我偷學你何來?好,你既然這樣不講理,林獨!那你就接招!”


    林獨一聽她要認真動手,紅雲神鞭均甘拜她下風,不由叫道:“姑娘慢來!我是與你說著玩的。”


    牧羊玉女身形一動,早欺身到了他跟前,一招“周處斬蚊”已出手攻到,同時道:“誰跟你玩來?”


    林獨迫不得已,隻得退後兩步,但誰知牧羊玉女這時用的正是昆侖派的連環掌,一招剛出,第二招“馮婦搏虎”又到,“蓬”的一聲,林獨肩井穴上早著了一掌,打得林獨又酸又麻,大叫起來道:“姑娘,你真打啊!”


    牧羊玉女根本不加理會,接著“劉海釣蟾”,“丙吉問牛”嘭!嘭!兩聲又打在林獨左右旗門穴位上。


    林獨雙挨了兩掌,因不甚疼痛,仍在一味躲閃,以為牧羊玉女即會停手,誰知牧羊玉女掃法一變,搶攻更急,而且手腳並用,林獨上中下三盤無不挨打被踢。


    至此,他忍無可忍,勃然大怒,喝道:“你敢是瘋了不成。”


    說罷,一握雙掌,腳踏三十六天罡步法,便如雨點般朝牧羊玉女攻去。


    牧羊玉女這才出聲笑道:“怕你不出手來?”


    說著,盡管林獨已使出天罡步法,隻覺她柳腰微擺,一伸掌,拍拍兩聲,林獨背脊玉柱,金梁穴上又著上了她兩掌,隻打得林獨一直從腳跟麻到了頭頂,可是牧羊玉女又笑道:“林獨,今日我定要把你打得體無完膚才算!”


    林獨怒吼一聲,更加出拳如風,雖然半點也不著牧羊玉女的邊,可是打來打去,他自己卻愈打愈有勁,心中也是愈覺欣喜,大羅真經拳掌篇內之手法招數,就在他這一頓拳腳之下,解悟了大半。


    就在林獨沾沾自喜,自我陶醉之際,突見牧羊玉女拳掌一收肅然言道:“林獨,你記著!我不是你的仇敵。”


    話聲艱落,接著清叱一聲:“以後你便會知道,接招!”


    驀地,身形一晃,掌風陡起,林獨驚愕之下,被罩在牧羊玉女重肩上,林獨警覺準備應敵時,牧羊玉女出手如風,雙拳擂鼓般,一陣緊揍,而且拳掌均擊在他周身穴脈之上,早已是骨軟筋酥,那裏還有還手之力。


    可是偏偏全身又為牧羊玉女掌風罩住,要倒又倒不下去,片刻後,林獨隻覺遍體身如芒刺,火辣刺痛難當,不覺大聲唿痛起來。


    牧羊玉女仍是置若罔聞,慚慚林獨隻得覺身前身後都是牧羊玉女的身形,再過片刻,連她的身形也看不清了。


    這時他隻有喘息的份,那還能出聲,不久後,渾身萬分悶熱,一刻也無法忍耐了,不覺大叫一聲:“啊,熱死我了!”


    叫罷,突然一口氣接繼不上,就此停止了喘息,悶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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