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巘隻是略提了提,清嘉就迅速的忙活了起來,儼然一個行動派。


    她把這當做一次需要精心準備的盛大聚會,陳巘沒料到她做事如此認真,本想著借機讓她休息一下,畢竟這段時間實在太累了,但卻反而弄巧成拙。


    不得已隻要把小女人抓過來,看著她語重心長道:“嘉嘉,有些事情你交給下人去做就好,不需要什麽事情都親力親為。”


    這話說的已經不算含蓄,但奈何清嘉已經魔怔了,瞪著清靈的桃花眼,一臉的不解:“其實我也不知道應該吩咐他們去做什麽呀……”


    所以隻好自己上躥下跳的瞎忙一氣了,陳巘見了隻歎氣,簡直不知道拿她怎麽辦才好。


    “你什麽都不必做,隻需要擬定好日期和名單交給管家就可以了,他會吩咐妥當的。”


    “哦……”


    第二天,陳巘又看到自己的小妻子在書房裏奮筆疾書,很是詫異:“嘉嘉,你這是在做什麽?”


    清嘉從書桌上抬起頭,白嫩嫩的臉頰還沾上了幾點墨汁,襯著雪白的膚色尤其明顯,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充滿了問號,呆呆的模樣讓他不禁失笑。


    “唔……”她拍了拍自己的頭,自言自語:“這都什麽時辰了,我頭都要暈了……”


    陳巘上前一看,原來放在他麵前的竟是一疊請帖,一打開就是清嘉娟秀清麗的字跡,不禁了然。


    清嘉見到陳巘來了就好像見到了救星,可憐兮兮道:”管家說請帖要我親自寫才行,可是太多人了,手好痛!”


    她有個壞習慣,握筆的姿勢不標準,喜歡身子歪著寫字,說是那樣舒服。陳巘就這個問題說過她無數次,這樣下去對腰部的壓力很大,她還是個大夫怎麽會不知道,真是胡鬧。


    但清嘉每次都像個好學生一樣保證下次絕不再犯,但往往沒多久就拋之腦後,陳巘真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為今之計也隻有聽之任之了,他伸手替她按摩了下腰部,隻感覺身下的嬌軟的身子像是被抽去了力氣的美女蛇,趴在桌子上享受著這樣難得的待遇,若是一直貓隻怕都會舒服得喉嚨發出咕嚕的聲響來了。


    一時間夫妻無話,清嘉太累了竟是趴在桌子上就睡著了,陳巘將她輕輕的抱迴了房裏,再喚來丫鬟端來熱水和巾帕輕柔的將她臉上的磨痕拭去,最後再為她蓋好被子才迴轉書房。


    他隨意的翻開一本請帖,照著上麵的敬辭和字跡細細臨摹起來。


    陳巘行筆迅速,雖然剩下的帖子還很多,但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不斷減少,偶爾停筆的時候,他都不由苦笑,這小女人真是他命中天生的克星,哪裏有夫人辦聚會,他這個做丈夫的還要代筆捉刀的。


    唉,隻希望一切隨她高興吧。


    清嘉一覺醒來就發現請帖全都整整齊齊的摞在了一起,翻開一看,若是不細辨竟真的與自己的字跡無異,不由大為驚奇,連連叫道:“三哥,你好厲害啊,這是怎麽做到的!?”


    陳巘無奈:“你這點本事哪一樣不是我教的,這麽大驚小怪做什麽。”不由訓斥:“快些把你的飯吃掉,亂折騰些什麽。”


    清嘉被罵了,不開心,晃了晃手腕:“我手疼,要不然你喂我吧!”說完還一副無賴的樣子,微微張著嘴:“啊——”


    陳巘那是毫無壓力的,一口燕窩粥就送到她嘴裏,無語道:“怎麽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清嘉甚是得意一點不搭理他,陳巘見了也笑了,不知道為什麽每每見到她撒嬌的時候,內心湧起來的陣陣柔波,像是見了心愛的小女兒,真真是捧在手裏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這世上大概也隻有她能如此了。


    ……


    日期敲定在月中,其餘的請帖早早的發了出去,隻留了一封還遲遲不知道如何是好,清嘉在房裏待了半晌終是喚來了管家,道:“你且將這帖子送到陸府去。”


    管家領了吩咐不敢怠慢,徑直就去了,兩府隔得很近,不消一會兒就迴來複命了。


    清嘉心裏頭一想到陸夫人那日的眼神就悶悶的不痛快,今日已經是十四,隻盼著明日不要出什麽岔子才好。


    翌日,七月十五。


    清嘉早早的起來,梳妝打扮,春紅是個敦實的性子,一個勁兒的往她頭上放東西,朱羅玉翠,珠光寶氣,簡直快要閃瞎了清嘉的眼睛。


    “春紅,你這是要把我的脖子都壓折了不成?”


    這些首飾非金即銀,分量很是磨人,這不要命的往頭上戴,她這還沒出房門都感覺發髻都要散架了,這能行麽?


    春紅還在興致勃勃的給她挑耳環,一邊瞅著首飾匣,一邊勸道:“奴婢覺得這些首飾都好看呀,夫人第一次跟這些貴婦小姐們打交道可得要長長臉麵才行,不光是為了夫人,還得為了將軍啊,若是打扮的太寒酸,可是要被人笑話呢!”


    清嘉愁眉苦臉,可這也著實太誇張了,非得要把全副家當都當身上戴麽,這看起來也實在太浮誇了些,不行不行,她不顧春紅的連連勸阻和驚唿,把多餘的一些釵環都取了下來。


    最後考慮再三還是換上了一套碧玉鑲銀的首飾,發髻也換成了雅致又不失莊重的流雲髻,一下子整個人都清爽多了,清嘉看了很是滿意。


    春紅也嘖嘖稱奇:“我剛才但看著首飾也沒覺得多出挑,但是隻要夫人往自己身上一個擱卻是驚豔了起來。原來,人道美人如玉,果真是這個道理哩。”


    清嘉見她說的前言不搭後語也就一笑而過,手上兩個碧綠水透的鐲子十分可愛,春紅是個單純性子,總覺得這世上隻有金銀便是高貴身份的象征。


    隻是這套首飾春紅有所不知,但陳巘卻是略有提過,乃是陳家先祖在為太祖平定天下後,周遊列國,偶然所得。


    當時先祖在途經西南邊境上一個小國的時候,發現那個國家竟是出產一種美麗珍貴的玉石,顏色翠綠,鮮豔欲滴,水色怡人,高貴非常。一時間大為驚喜,這邊花重金從商人手中買下一塊毛石來,不遠萬裏迴國後交由技藝高超的工匠將這塊玉石製成了一套首飾,送給了家中待產的妻子。


    此後,陳家數代變遷,起起落落,到了陳巘這一代,這套首飾也就到了她的手裏,當時陳巘交給她的時候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交代,隻是略微提了提其中的故事,但足可見起珍貴程度應是非比尋常。


    如今數百年已經過去,那出產玉石的西南小國早已開采殆盡,縱然嚴朝地大物博,但卻也是再也尋不出成色這樣完美的玉石首飾來了,即使是溫潤的青玉在這樣的鮮豔奪目,晶瑩剔透下黯然失色。


    若說那雪風含翠赤金寶釵是陳母的心頭愛物,那這一套則是陳家曆代相傳的寶貝了。


    所以,清嘉戴上這套首飾那是十分的小心,無論做什麽都輕手輕腳起來。


    “走吧,過一會兒嬌客們就該來了。”


    ……


    果然,不過辰時便有夫人小姐們陸續上門。


    清嘉早早的吩咐管家在門口親迎,她自己則是在後院擺下宴席,這次來的都是華都親貴們的內眷。


    大家都對陳巘的身份最是熟悉不過,當初陳家倒台幾乎是在一夕之間,不曾想卻也有鹹魚翻身的一天。


    如今陳巘在朝中舉足輕重,乃是無數人巴結的對象,最先上門的乃是朝中武將的親眷。


    中郎將上官春的妻子和兩位女兒,虎賁將孫兆華的原配夫人,禁軍都尉的嫡長女等等。


    清嘉早前是做過功課的,所以應對還算得宜,眾人均是訝異,早前陳巘拒婚事情在華都鬧得沸沸揚揚,後來皇帝竟也拿他沒有辦法,這事情便不了了之,至於他那位所謂的原配夫人更是從來沒見過。


    如今事隔數月,清嘉出現在眾人麵前,縱觀華府想來是沒有人能夠比之一二的,無怪陳巘寧可為之不惜代價悍然拒婚,當時所有人都以為陳巘是昏了頭了,陸清宇的家世門第均是不差又是皇帝賜婚,於情於理也不敢落個那樣下場,現在看來心中都有了幾分了然。


    再接著陸續登門的便是朝中文臣的妻女了,嚴朝重文輕武已久,天平的略微傾斜也不過是最近幾年的事情,那些高高在上的文人們還沒有從那‘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觀念中迴過神來,依舊對武將們有諸多偏見。


    隻是陳巘如今儼然已經在朝中自成一派,號令軍中,莫敢不從,如今國中戰事未平,未來也不知道是個什麽發展,大家都還在觀望,如今陳巘的夫人有請,那自然有大把的人上前來拉交情。


    “夫人真是好福氣,這將軍府這樣恢弘大氣,格局錯落有致,真是讓人看了也賞心悅目的很。”說這話的是吏部尚書的女兒,她如今也到了該出嫁的年紀,雖然已有不少人上門求親,但如今見了這富麗堂皇的將軍府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欽羨來。


    沒有公婆在上麵壓著,丈夫對自己又是百般疼愛,生活錦衣玉食,家產富可敵國,這可不就是所有女子夢寐以求的麽。


    清嘉也很喜歡自己府裏的布置,剛想說到處去走走看看,管家就來說陸夫人到了。


    “即使如此,那還不快快請母親進來。”清嘉語笑嫣然,仿佛真的與陸夫人母女情深一般。


    不過在場眾人都不是那單純性子,早已經修煉的如人精一般,怎麽不知道接下來還不知道怎樣一出好戲,不由都提起了精神來。


    陸夫人這次帶了陸清源兩兄妹來,彼此見麵都是表麵和氣,清嘉趕緊迎上去,道:“母親大駕光臨,清嘉有失遠迎,還請母親莫要見怪。”


    “嗨,這話真真見外,你我母女之間還需這般生分?”陸夫人也是笑裏藏刀,輕輕拍了拍陸清源兩兄妹的背,道:“還不快見過你們二姐。”


    不想陸清源兩兄妹對清嘉甚為敵視,隻是迫於壓力,隻得心不甘情不願的叫了聲姐姐便沒了下文。


    陸夫人打了個圓場:“這兩孩子恐是太久沒見著你了,有些不認人了,看來以後要多走動才是,別白白疏遠了情分。”


    清嘉點頭稱是,一派和睦。


    陸夫人到了之後,人算是全齊了,不過意外的很,清嘉跟這些陌生的夫人小姐妹倒也能說得上話,就如同眾星拱月一般,大家都說些場麵上的客氣話,一時間竟也和樂融融。


    陸清源兩兄妹一直默默的跟在自己母親身邊,偶爾看向清嘉的眼神竟也十分讓人觸目驚心。


    清嘉知道,他們定是為了陸清宇一事怨恨上了自己。不怪他們,陸清宇是他們的親生姐姐,從小便對他們十分疼愛,那件事情之後,陸清宇大受打擊,一病不起,他們自然對自己萬分不滿。


    五年不見,如今兩兄妹已經十二有餘了,陸清源還好說,但陸清歡沒幾年就該及笄出嫁了,清嘉不由感歎時間過得真快。


    眾夫人小姐們一直這裏品茶談天,看似和睦其實無聊,不多時便有人提出想要在府裏看看。


    清嘉欣然答應,一行人便去往了後花園中。


    這裏的人大部分都是彼此認識的,幾個相熟的夫人聚在一起打打馬吊,陸夫人尤其喜歡,當下就幾個牌友就湊了幾桌,至於其他的幾位小姐便湊在一起說些悄悄話。


    清嘉正對馬吊好奇,在一旁觀摩,這時陸清源突然跑過來,道:“姐姐,清歡她在亭子那邊扭傷了腳,你能不能去看看?”


    在一邊的春紅趕緊道:“夫人,我去瞧瞧吧。”


    陸清源卻是不動,眼睛直直的看著清嘉,道:“清歡她怕生。”


    陸夫人正在那邊打牌,清嘉便笑了笑:“那姐姐一起去吧。”


    左右現在大家都樂在其中,各自有各自的樂子,她也好抽身,總歸若是孩子在她府裏出了什麽事,那便不好了。


    隻是這邊陸清源帶著清嘉左走右拐,一直繞到了花園最後麵的荷花池邊,清嘉左右瞧了瞧沒看到陸清歡,便道:“你妹妹人呢……”


    不曾想卻忽略了陸清源怨毒的眼神,正在這時,陸清歡也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跑出來,一聲脆生生的怒吼:“你這個壞女人——”


    不及迴神,清嘉就感到腰上一股強力襲來,身子一個不受控製就往那荷花池跌去。


    “撲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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