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爺,霍老鬼走了,今天的事情我們兜嗎?”先看到賀楠被人活生生射穿了腦袋,又看到霍坤一聲不吭地離開,湯誌彪這邊的人有點懵了。


    “兜兜兜,兜你媽個頭啊,就你這慫樣還說上過大學,這種事兒是我們這種爛仔能兜得住的嗎?人家都他媽高高在上,要殺人殺人,要放火放火,我們也就嚇唬嚇唬普通人,還想兜這種事,你不是慫恿我去死嗎?”湯誌彪名字裏有個彪字,做人也確實彪得很,但彪並不等於蠢,真的蠢也不可能拉起這麽一個大攤子還活到現在,“別他媽磨嘰了,我們也走,叫兄弟們今天給我都他媽手腳幹淨點,這迴萬一惹上麻煩就一定是大麻煩。”


    “可是彪爺,那幾位大人若怪罪下來,咱們吃罪不起啊。”今天發生這麽大的事情,哪怕不被掀了攤子,這礦山賽事也難再有從前的人氣了,算起來損失相當高。不要小看這麽一處地下賽事,每晚的進項都是數百萬,要是丟了這生意,後麵的靠山必然要暴怒。


    湯誌彪左右看了看,見隻有自己的親信也不再遮掩,不屑地嗤笑了一聲,“那幾條老狗也就在我們麵前能稱一聲大人,在真正的大人物麵前跟小蟲子也差不到哪去,我有預感,這幾個混蛋都蹦躂不了多久了。媽的,吃老子的喝老子,玩著老子的女人還在老子麵前作威作福,真當沒人能治麽。”


    湯誌彪也不是心甘情願地給別人做孫子,隻是被拿著把柄不得不低頭而已,現在他看到了一個契機,可以讓他重新獲得自由身的契機。


    “怎麽沒人上來找麻煩,真沒意思。”娜娜微張小嘴看著散去的人群,以及淩亂的腳步踩出的一片泥濘,頗有點世界觀被顛覆的感覺,“我們掃了他們的麵子,居然就這麽走了,混黑的人不是應該覺得麵子大過天嗎?”


    雷騰以前是做捕頭的,見得事情實在太多了,暌都這邊陰影裏的生態係統和安東都護府那裏的截然不同,暌都這邊的勢力盤根錯節,家家都有顧忌家家都怕牽扯,所以像安東都護府那邊自覺爛命一條,開口閉口“不要慫就是幹的”人非常少,“在這裏混的人裏從來都不缺有膽子的,更不缺聰明人。”


    “那我們怎麽辦,直接迴去?”娜娜有點意猶未盡,才跑了一圈而已,而且還是自己跑圈玩的,但是想想雷騰今天晚上遇上的事情,她還繼續堅持在外麵玩又顯得有些沒心沒肺,所以一時間有些猶豫。


    “不然呢,就知道玩。”馬軍瞪了娜娜一眼,拍拍雷騰的肩膀讓他開車。


    “老雷,怎麽以前沒有聽你說過這些事情?”上了車之後馬軍看向雷騰,娜娜開著車跟在後麵,此時的車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了,所以他才沒有顧忌地問出口,有些問題隻適合他們這個年紀的大叔單獨交流。


    “過去的事情,真希望能夠永遠地埋葬在過去啊。”雷騰沒有迴答馬軍的問題,而是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打開車窗看向不遠處的城市在霓虹燈映照下迷蒙的輪廓,“你呢,你跟我又有什麽不同?”


    “是啊,沒什麽不同。”馬軍用手指輕敲著方向盤,默默地合著接拍點頭,拍這節拍屬於一首對於他很特別的老歌,每次哼起都是一樣的心情,“嗬,迴想起來,那也是一個今天這樣的大雨天呢。”


    迴憶總是讓人沉醉,就像是經年的老酒,也正是因為像酒,酒能傷人傷己,迴憶也一樣。


    “前麵的兩輛車,請靠邊停車接受檢查。”馬軍瞥了一眼後視鏡,後麵忽然出現了兩輛亮起警燈的巡捕車輛,想到前麵馬上就要到一處關卡,他打開通訊係統聯絡上了娜娜,“不用管他們,再往前開一段。”


    “前麵的車輛請立即靠邊停車,不然我們將使用強製手段。”後麵的巡查車車前部忽然伸出一隻飛爪發射器,這種設備是專門在抓捕行動中控製逃逸車輛用的,可以發射出一枚連著鋼纜的飛爪。


    馬軍見後麵的車子擺出了架勢要來硬的,他的脾氣也犯了,一個急刹車把車打橫,擋下了後麵的巡捕車。用側麵擋後車本來就是找死的行為,巡捕的車還是特別加固過的,但最後的結果卻是他們毫發無損,巡捕車的車頭陷了進去。


    “把手聚過頭頂了趴在車上,我們懷疑你們非法攜帶致命武器,並和一起惡性謀殺案有關聯。”見兩輛車停下,巡捕車裏走下了六個人,都把武器拿在手裏瞄著馬軍他們,為首的巡捕表情非常緊張,剛才這一撞他們並沒有大礙,但驚嚇是免不了的,“慢一點下車,不要有任何異動。”


    馬軍下車後雙手抱胸,一臉看猴的表情,雷騰和娜娜在另外一邊下來,態度一樣的無所謂。


    點開通訊器後確認了一下長相,最年輕的那個巡捕衝隊長點了點頭,“頭兒,就是他們。”


    “好了,就在這裏處理掉吧,報告上寫闖關襲警。”錢峰本來還有些擔心,怕遇上硬茬子會遭遇反抗,不過事情出乎預料的順利,這三人居然輕易地經下了車,雖然表現得很囂張,可隻他們舉著槍的明顯更牛嗶,隻要事後處理得幹淨一點再串好說詞,頂多寫份報告就能糊弄過去。


    “嘖嘖,這樣大模大樣的討論怎麽處理我們,真的好嗎……”雷騰看到錢峰之後上下打量了一下不太敢認,但等到對方開口之後他依稀來了點印象,當年他還在隊伍裏的時候,這個人似乎還隻是個實習巡捕,“你是小錢吧?”


    “雷頭你沒記錯,而且我也還記得你,當時我們幾個新人可都挺佩服你的,正義的化身罪惡的克星,整個暌都的河下區誰不知道你雷老虎,可惜啊,會做事卻不會做人,既然都已經消失了那麽久,又何苦再迴來呢。”被雷騰認出來後錢峰也不著急動手了,反正槍在他們的手裏握著也不怕鴨子飛了,好整以暇地點上一支煙跟雷騰敘舊。


    錢峰都說這話了,雷騰自然確定了這就是當年的那個小跟班,“果然是你啊,還真沒想到,當初唯唯諾諾的實習生現在都帶隊出外勤了,估計他們派你來也是為了確認我的身份吧,真挺用心的。”


    “上頭的事情我們做下屬的不好多猜,讓幹嘛就幹嘛唄,想得太多累得慌。”錢峰聳了聳肩膀,已經過去太久了,久到記不起是什麽時候麵前出現了岔路,不過看看麵前雷騰的處境,再想想自己如今過的日子,他很確定自己的選擇才是對的,“我們始終隻不過是小角色,就算再堅持又能做得了什麽呢。”


    雷騰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頗為感慨地歎了口氣,“無能為力,是自甘墮落的弱者給自己的行為合理化時用的最多的借口。我現在再跟你說什麽苦海無涯,迴頭是岸就太假了,不過你晚上睡覺時都不做噩夢的嗎?”


    “雷頭,聽說你在這世界上也沒什麽牽掛了,那就放心地去吧。”似乎是被雷騰看時間的舉動給提了個醒,錢峰吐了個煙圈後將煙頭扔在地上,向自己的手下打了個手勢,讓他們立即動手。夜長夢多的道理誰都懂,幾乎每一個被翻盤的反派都是死於話多,錢峰可不想死,他待會兒還要趕迴去複命呢。


    “哢!”這是槍卡殼的聲音,如果是一支槍卡殼還可能是意外出了故障,可是五支槍同時卡殼,就絕對不是意外了,本來已經拉開車門準備走人的錢峰驚疑不定地看向娜娜和馬軍,懷疑起了今天上司讓他來這一趟的目的。


    雷騰並沒有什麽特殊的能力也不曾覺醒過原力,要不然緝捕司的檔案裏不會沒有記錄,隻可能是剩下來的兩個人中有超能力者,用了特殊的能力使得他們的武器無法激發。這種信息他一個普通的捕頭不知道,但是上麵那些人既然要對付雷騰一行人,就不可能不清楚,明明清楚卻不交代,必然是安排他來送死了。


    “看你眼神閃爍,應該是想明白了許多問題。”這次的角色和剛才掉了一個個,雷騰好整以暇地從口袋裏掏出煙盒,抖出一支叼在嘴上,然後用左手假手上的火焰切割機將其點燃,眯著眼睛吸了一口。


    “雷頭,那幾個混蛋要殺我滅口,所以現在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了,看在過去我跟過你的情分上,放我一馬吧。”錢峰很會審時度勢,哪怕麵前的三個人隻是抄手站著,他也明白對方想殺自己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可他想要活下去,非常想。


    “是啊,我們有了共同的敵人。”雷騰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可是就算我放你走,你也不會找他們拚命,隻會帶上你這些年撈的錢跑路,找一個沒人能找到你的地方瀟灑快活,對我能有什麽好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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