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表演助興的藝人,沒有酒沒有飲料,吃的東西也隻有簡簡單單的幾樣水果,這募款的活動雖然被歸為慈善宴會,卻看不出一點宴會的樣子。沒人抱怨什麽,不管是形式上的表演還是發自內心的哀慟,這樣的日子每個光晨人都在為遇難者祈福。


    按照光晨人頭七這天為逝者守靈的傳統,文武兩院要求全體國民給這次襲擊案的遇難者祈福,從頭七這天開始三天時間內全國上下禁絕一切娛樂活動。遊戲關服、節目停播,劇場歇業,俱樂部活動不能舉行,大型的宴會也盡皆取消,一時間各行各業損失慘重,但在光晨沒人站出來反對,大家更關心的是怎麽算那筆血賬,而不是金錢上的損失。


    “兩個多月不見,現在要叫你觀察使大人了。”梁月看到李昂到場,主動走過來打招唿。


    李昂向旁邊的人微微一頷首,迎了上去,“月哥說笑了,我有幾斤幾兩,你們當是知道的。”


    梁月擺手,“以前我還敢說知道,現在卻不行了。”


    在場眾人明的暗的都在點頭,李昂這段時間的變化太大,許多以前和他稱兄道弟廝混在一起的都不太敢認他了,梁月會這樣說並不意外。而感觸最多的還是梁月本人,他跟李昂兩人被人並稱為東線未來,不過一直是是他第一李昂第二,有時他都覺得應該自己獨占那名頭才對,可驀然迴首,曾經的那些優越感都顯得很可笑。


    25歲前李昂仰仗過人的天賦,早早就博下了光晨共和國四大傑出青年劍客的頭銜,在個人武力之外他的韜略智謀也不落人後,從中央大學畢業時成績為全優,完全就是行走在現實中的“別人家的孩子”。然而過早地出頭也意味著過早地被針對,九老院一直盯著不給他出頭的機會,在家又有其他兄弟拖後腿,在加上長輩們身子骨硬朗不需要他做什麽貢獻,所以已經有好幾年名聲在外卻毫無建樹的日子了。


    李昂同樣是極為出色的人,從小成績優長大異謀略過人,不過他的缺點比優點來得還要明顯,紈絝、軟弱、好色等等標簽跟了他整整十幾年。有弱點的人總是好對付的,所以李昂從來沒有被人當作威脅,等到他撕下那些用於偽裝的標簽時,儼然已自成一派氣象。


    “今天來的人不少,看樣子李昂你的人緣不錯麵子不小嘛,能有這麽多人資助你。”李昂這邊進來後還沒有跟旁人說上幾句話,後麵又進來一群人,簇擁著一位素服中年走了過來,光看這排場比李昂隻強不弱。


    “羅世兄,今日募集的款項都是要給受難者家屬的,跟我可沒有半毛錢的關係。”自古以來挪用善款最是壞人品,敗德行,李昂可不敢接這髒水,“大家願意來,也是出於哀慟關切之心,而不是因為本使的麵子。”


    羅顓今年四十有二,已經官拜室韋都督府都督,他原本隻是出身普通下層軍官世家,早年助力實在有限,這一路走來殊為不易,卻每每逢兇化吉屢立奇功,以四十出頭的年紀爬到這個位置堪稱奇跡。在李昂看來這就是一個擁有主角模版的人,平時都屬於不可招惹那一類的,不過看人家今天這個架勢,是準備懟他了。


    換做兩個月之前李昂怕是還會避讓,但如今他已經是六事院任命的龍白觀察使,乃是從二品的品軼,就比正三品的都督大半級,卻足以讓他挺直腰板。若是羅顓帶著善意過來攀談,剛才直唿自己名字的事情李昂還能不計較,但是過來找茬還這麽大咧咧的,他就不能忍了,自稱本使就是讓對方明白尊卑有別。


    “下官口不擇言,還望觀察使大人見諒。”這裏這麽多人看著,羅顓哪怕心裏再不高興也隻能先裝一會兒孫子,不然這事情捅出去了李家跟他交惡他還不在乎,可那些潛在的人才流失卻能讓他跳腳。


    光晨人的觀念相對其他國家來說非常傳統,心中有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思想的才俊或大拿們,看那些起於“草莽”的所謂雄主時總會帶著有色眼鏡,若遇上一個不講規矩不知尊卑的,更是連看都沒眼睛看;而那些心中沒有傳統思想,不喜歡受規矩約束的人,即便有才華有能力也沒人敢受進門下,越有才華越有能力越是不能收。


    為了維持自己謙遜有禮的形象,羅顓隻能低頭,誰讓李昂比他大了半級呢,而每到這種時候他總是要羨慕嫉妒恨一下,怨這老天不公。自己的奮鬥史都能拍成一部三五百集的電視劇了,才爬到今天這個位置,可李昂就因為有個好出身,隨便在延州呆了兩年鍍層金,迴來殺了個不相幹的諾斯克人,就莫名其妙地被推上了觀察使的位置,這叫羅顓的心裏如何能平衡?


    “六事院剛發下來的公文,要我們安東都護府的各都督府全力支持大人的建設事業,要求我們各拿出一艘戰列艦以及配套的輔助船隻交給大人,我這裏願意個人再出一艘陣地級戰列艦,隻要大人答應下官的一個不情之請。”羅顓今天是有備而來,一艘戰列艦不管對誰都是極大的誘惑,他就不信李昂不咬鉤。


    “羅世兄願意支持六事院的決議,我在這裏替即將遠去龍白星的眾將士先行謝過了,不過到底是何要求還請明言。”若能拿到兩艘戰列艦,李昂肯定是開心的,但他明白這船肯定不會好拿。


    六事院確實發了文件讓安東的各都督府出船不錯,但不會有人真的願意把自己的船送給李昂,指標可以讓但船必然還是李家出,上頭這麽安排隻不過是強行給李昂塞戰艦指標,讓他暗中的那支艦隊有個合理的“身份”罷了。若不是因為爆炸案死了太多人,估計又要有一票磚家叫獸出來說什麽窮兵黷武不是立國之道,閔家能讓這決議通過已經是極限了,所以李昂從來沒有想過從誰的手上接收戰艦。如今羅顓既然提要求了,那麽船就不得不出,李昂已經打定了主意,哪怕要求過分一些他也能接受。


    見到李昂點頭,羅顓心中得意卻不表現出來,隻要上鉤了就好辦,“素聞觀察使大人劍術超卓,下官仰慕已久卻未能親見大人的風姿,所以今天以一艘陣地級戰列艦為籌,請大人與我府中總教官切磋一手。”


    “既然你拿了賭注出來,怕也是看上我這邊的什麽了吧,盡管開口。”羅顓說得冠冕堂皇,但意思卻很明了,要跟他對賭劍術。自己身份尊榮,是不是適合跟別人府中的劍術教頭鬥劍李昂並不在乎,他隻想拿到那兩艘戰列艦。沒錯,就是兩艘,若羅顓輸了自然不可能隻給一艘船,六事院要求的那一首他也得交出來。


    “也不是別的,我看中了大人身邊的一個人。”羅顓的話一出口,整個宴會大廳裏頓時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昂的身邊,他左邊站著娜娜,右邊站著jessica,因為jessica並不是李昂的人,所以就隻剩下一個v.s了。


    氣氛漸漸變得微妙了起來,誰都知道v.s從小就照顧著李昂,說是侍女更像是姐姐,以李昂一直以來的好色之名,很多人也都在猜測這位總是跟他形影不離的女人還在他的生活裏扮演著其他的角色。現在羅顓說要人,已經不是在摸老虎屁股而是直接拔虎須了,其他人隻能理解為他在向李昂挑釁。


    “我對大人身邊的馬軍馬先生早就仰慕有加,若今天僥幸能勝,希望大人成全。”羅顓再一次語出驚人。


    “噗,你說我?”本來還在用調侃的眼神看著v.s的馬軍,忽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而且還聽到羅顓的嘴裏冒出“仰慕”這兩個字,直接把嘴裏的水給噴了出來,他玩玩沒想到自己都年過半百的人了還有仰慕者,而且還是個男人。


    圍觀的群眾本來都是看好戲的樣子,在羅顓的這句話冒出來之後,看向他的眼神立馬不同了,喜歡男人沒什麽錯,可是連一個中年大叔都不放過,這口味辣得他們眼睛都嚇了,難道就沒看到李昂身邊的雷騰都比馬軍有型嗎?


    “馬先生在航跡預算上的造詣堪稱大師級別,而我府中正缺您這樣的能人。”羅顓其實是隨口說的,什麽人不人的他根本不在乎,真正的目的隻是要李昂答應這場比試,提出要人不過是想要讓這一切變得合理一些。


    “好,我答應了。”李昂並不覺得自己用劍或者用賤已經到了無敵的境界,相反,他知道這世界上比他強的人有很多很多,但他卻不覺得一個小小的室韋都督府劍術教頭能強到哪裏去。哪怕對方真的實力強橫,可為了一艘戰列艦他也認為值得賭一把,反正即時最後輸了他也有保命的把握,所以答應得非常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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