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看出來,般夏溪已經變了一個人,不由在心中捏了把冷汗,要是般夏溪在這裏發難,他們能夠成功迴到水麵的機會很渺茫,因為這畢竟是他的地盤。他的目光逐漸落在謝書辭身上,張了張嘴,說:“進去、會死、一定。”這看上去像是他對謝書辭發出的最後的警告。謝書辭如實轉告:“如果進去,我們一定會死。”聞言,司空信沉默下來。說實話,已經走到了這裏,司空信心中是有些忌憚的,在水下想當然他們不會是“水神”的對手,想取他們的性命是輕而易舉的事。般夏溪的再三警告也讓他明白一件事,這並不是兒戲,他們要去的地方是完全未知的,隨時都將麵臨著死亡。他生於浮屠境裏的四大仙門之一司空家,從小養尊處優,備受敬仰,龍牙秘境裏修士的死活與他並沒有關係,事實上,他犯不著為了一群毫不相關的人賭上性命。就算是“天命有逆”,他更多的也是出於好奇,以及來之不易的離開司空家的機會。其實他不似外表看上去的輕浮,在真正的決斷麵前,他非常、非常的謹慎。現在,他還有機會後悔。“可不可以透露一下,我們進去了,會是什麽個死法啊?”謝書辭小心翼翼地問。司空信:“……”謝書辭道:“我尋思,橫豎都是死,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先?”司空信無奈地笑了,不知道該說他太樂觀還是太悲觀。事已至此,他還在猶豫什麽?進吧。第86章 (二合一)般夏溪站在水門前, 神色陰冷。“我、警告、過、你們。”說完,般夏溪後退幾步, 眸光緊盯著四人, 縱身躍入水門之中。柳大壯納悶地說:“這小子屬什麽的?怎麽一會兒變一個態度?”司空信道:“此事進去再議,我們不知道裏麵的情況,小心為上。”“嗯!”謝書辭點頭道。“進!”柳大壯一股腦紮進水門之中, 瞬間消失不見, 司空信緊隨其後。謝書辭不放心小瞎子一個人進去,就拉著他的手, 抱著大王並排走進了水門中。在他們靠近的同時,流水自動避開了他們。進入水門, 入眼是一片霧蒙蒙的天空。陰風緩緩吹來,涼意滲進骨縫之中,空氣中彌漫著腐朽潮濕的氣息, 讓謝書辭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他們看著眼前的一幕, 通通陷入沉默之中。四人穿過水門,身處半空, 腳下是一路蔓延到地麵、在虛空中形成的水梯。他們所處的空間, 像是沉在水底的雪花球, 被玻璃罩在其中,與外界的海水隔絕, 看上去與陸地無異。可令人詫異的是, 這個空間裏飄著霧蒙蒙的烏雲, 下方波濤洶湧的海水拍打著礁石, 不遠處的海上矗立著一座籠罩在烏雲之中的山。瘴氣化作灰色氣體彌漫在山頭上, 充斥著死亡與邪惡的氣息, 陸地和樹木都被染成了漆黑的顏色, 死氣沉沉地立在海平麵上,像無言地獄一般。海浪拍打礁石發出憤怒的唿嘯,陸地上一草一木悄無聲息,甚至掀不起一絲微瀾的風。若是仔細一點,就能發現那海水也是像墨一樣的黑色。謝書辭感覺,他們像是從人間一下子墜入了地獄之中。倘若死後真的有地獄,也不過如此。“這就是……四季如春的……春盛山?”看著不遠處矗立的高山,謝書辭倒抽一口涼氣。這座被瘴氣包圍,宛如死亡雕像一般的山,就是般夏一族的故鄉?饒是司空信,看到眼前的畫麵也不由地歎了一聲氣。“難怪這家夥不敢去見他哥哥,我要是他哥哥我高低得抽他一頓。”柳大壯嘖嘖歎息道。謝書辭怔忡地看著春盛山,卻完全不能想象,在一萬年前,般夏一族還沒有滅族的時候,這座四季如春的山,到底是什麽模樣。司空信看著包圍在春盛山附近漆黑的海水,沉聲道:“這千萬年來,般夏溪在心中積攢的怨氣非常深。”謝書辭點了點頭,“將整座山沉入海底……”謝書辭難以想象,他心中是有多怨恨,才會這麽做,更加無法想象,千萬年來,他孤身一人守在春盛山中,興許如果不是般夏隱從識海中逃出來,他不會輕易離開這個地方。“先下去。”司空信道。四人沿著水梯向下走,越是靠近春盛山,感覺到的瘴氣就越是濃烈,也深刻地聞到春盛山散發的麻木的、腐爛的刺鼻氣味。大王趴在謝書辭肩頭上,精神有些萎靡不振,它嗅覺比人類靈敏許多,它聞到了令它非常討厭的氣息。“沒事吧?”“嗷……”大王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然而司空信卻注意到,空中漂浮的瘴氣似乎忌憚著什麽,縈繞在他們周圍,卻始終不敢靠近。再仔細一點,就能發現謝書辭身上的小佩囊裏,仿佛有什麽東西散發著微弱的光芒。不多時,幾人沿著水梯走到海岸邊,距離春盛山隻有幾丈的距離。謝書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以及空中肉眼可見的瘴氣,不由有些擔心,他們修道之人尚且可以用靈力抵禦瘴氣,小瞎子隻是個普通人,萬一瘴氣會對他的身體產生影響怎麽辦?“謝安,這裏有瘴氣,會損害你的身體,你還是迴神舟裏麵吧。”謝書辭擔憂道。謝安搖了搖頭,“不必。”“可是……”司空信看出謝書辭的擔心,對他道:“書辭兄,你不必擔心這一點,你身上的佩囊裏,應該有抵禦瘴氣的法器。”謝書辭一愣,“是嗎?”司空信道:“你不妨觀察一下,空中的瘴氣不敢向我們靠近。”謝書辭聽後,看向半空中,發現周圍一片灰霧蒙蒙,隻有他們身邊的空氣還算幹淨。“可是我好像沒有什麽法器可以……”謝書辭低頭在自己的小佩囊裏翻找起來,裏麵放著七八瓶丹藥,還有從逍遙門弟子手上坑來的法器,還有就是他的青銅藥鼎和伏龍法器……“伏龍法器!”謝書辭翻到下麵亮著些微光芒的伏龍法器,將它從佩囊裏拿了出來。一看到伏龍法器,大王立刻來了精神,湊上去舔了兩口。“我滴個乖乖,謝兄、書辭兄,你他娘的到底什麽來頭?隨身帶著青銅藥鼎就算了,伏龍法器你怎麽也有啊?”“伏龍法器是三千八百陣法中為數不多的祥瑞之陣,可抵禦世間一切邪惡的東西。”謝書辭被他們說得有些飄飄然,訕笑道:“機緣巧合之下得到的,可是我不會使用它,隻會把它變成天穹用作防禦。”司空信卻道:“在這裏足夠了,隻要有它在,我們就不會受到瘴氣侵擾。”聞言,謝書辭點了點頭,直接把伏龍法器遞給了謝安,“你是普通人,你拿著。”謝安接過伏龍法器,將大王從謝書辭肩膀提了下來,將法器放到它嘴邊,“咬著。”“嗷!”大王高高興興地把伏龍法器叼在了口中。司空信:“ ……”就連柳大壯見後,也不由感到一陣心疼。伏龍法器啊,祥瑞之陣啊,居然、居然被他們塞到一條狗崽子的嘴巴裏?老子都替伏龍法器感覺委屈!司空信確信了,謝書辭就是缺心眼,還不是一般的缺!就可能是傻人有傻福吧,不僅丹藥法器一大堆,身邊還跟著一個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蕭尋,不止是在修真界,就算是在浮屠境裏,他都可以橫著走了!單是品相極好的極品丹藥,就讓人不敢輕易得罪。謝書辭好歹有點良心,拍了下大王的腦袋,說:“小心點兒,別給咬壞了。”“嗷!”大王喉嚨裏發出叫聲。柳大壯:“……”我滴個乖乖,你們能不能有一點對於伏龍法器的尊重?司空信倒是冷靜了下來,說道:“如此看來,般夏溪會找到你,不是沒有理由。”謝書辭聽後沉默下來。柳大壯卻十分不解,“為什麽?”司空信道:“般夏一族天性純良,可族人的慘死他人之手,讓般夏溪心中滋生的怨氣,從小的耳濡目染,又讓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對人類抱有怨恨,在常年的掙紮中,他的魂魄形成了正負兩麵。正麵是我們看到的般夏溪,負麵則是將春盛山沉入海底的般夏溪。”謝書辭聽後道:“因為我身上有伏龍法器,能讓他的魂魄暫時維持在正麵人格,所以他才會一直跟著我們吧。”司空信點了點頭,“沒錯。”“嗷嗷!”大王忽然又叫了兩聲。寶寶當時舔跌跌也是因為這個法器哦!謝安靜立在謝書辭身邊,幽深的瞳孔倒映著不遠處死氣沉沉的春盛山,不知是想起了什麽,他神色顯得有些陰沉。“般夏一族因善馭水之術,本與尋常修士並無區別,卻被人類賦予了莫須有的職責,他隻是被所謂的職責裹挾了而已。”謝安語氣淡淡道。謝書辭聽後不禁歎了口氣,“對了,般夏溪人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書後我撿到了主角受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飛禽走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飛禽走獸並收藏穿書後我撿到了主角受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