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碩臉色極其難看。張七月也好不哪去,心思早已轉過無數遍,卻始終沒有想到破局之法。


    “既然如此,你們便束手就擒吧。”蔡遠路右手微揮,放出兩道雄厚靈氣,帶起一片黃沙,直撲兩人而去。


    周暖暖貝齒緊咬,嬌喝一聲:“退至我身後!”周身綻放濃烈土黃色靈光,幻化出綽綽山峰影像,竟然擋住了蔡遠路的攻勢。


    蔡遠路冷哼一聲:“周家的‘不動如山’果然有些意思。”說罷連續催出猛烈靈氣,轟向群峰之影。


    周暖暖咬牙堅持,然而在元嬰境靈氣轟擊下,終是難以持久,隻數息,層層峰影已化為虛幻。


    最終稀薄的峰影被轟開,周暖暖悶哼一聲,登時口鼻出血,倒飛而出。


    張七月連忙接住周暖暖,旋轉一周卸去倒飛之力,將她身形扶穩。


    看著滿麵鮮血,氣息虛弱的周暖暖,張七月眼睛眯成一條縫,眼中寒光閃爍。將周暖暖交由小碩扶住,冷聲道:“照顧好她。”


    蔡遠路負手而立,道:“還要掙紮?”


    張七月麵無表情地取出堆雪,說道:“欺負一個女孩子,你也算男人?”


    蔡遠路淡然道:“我便欺負了,你能怎樣?”


    敵人修為實在太高,硬擋實為不智。張七月閃身飄向一側,身後再無別人。然後立身橫刀,平靜道:“再來!”


    “不自量力!”蔡遠路眼神一冷,無數道暴烈靈氣再次轟出,一時間,黃沙卷起千層浪。


    張七月神情冷靜,眼睛分毫不眨,此時精神完全集中。


    高速襲來的濃烈靈氣,裹覆著唿嘯的沙浪,轉瞬轟至麵前。張七月身形忽然消失,下一刻,已出現在蔡遠路身後,衣袂帶風。


    張七月眼中透出精光,運足渾身靈力,迴手向蔡遠路背部要害狂暴斬去!


    就看這一擊!


    “呲啦”一聲,蔡遠路後背被斬出一道血痕。


    蔡遠路驚怒無比,右手反扣住張七月頸部,左手化為一道殘影,向張七月胸膛揮擊而去。


    張七月用盡全力將身體微側,抬起堆雪刀身急擋。


    “轟——”聲響起,刀身反震之力巨大,張七月吃不住,堆雪拋飛出去。虎口崩裂,鮮血飛濺。


    “小雜種!”蔡遠路滿麵狠色,手中加力,張七月頓感頸骨將要碎裂,強烈窒息感襲來,靈氣神識皆被鎖住,再也使不出一絲力氣。


    “咻“的一記破風聲傳來,山嶽劍向蔡遠路後身急射而至。


    田全上前揮手攔下,並抬手一道靈氣製住本就虛弱的白茶。


    看著手中麵呈醬紫色的張七月,蔡遠路眼露兇光:“你居然會叢雲遁!難怪敢冒充兩儀弟子。”


    左手微微一抬,堆雪刀便飛至蔡遠路手上。


    上下打量了堆雪一番,蔡遠路說道:“你這菜刀倒是厲害,居然能破我護身靈氣,得拿迴去好生研究一番。”


    “至於你!花樣實在太多,我隻好先廢了你!”


    蔡遠路左手一鬆,堆雪已插入地麵黃沙。而後左手靈力凝聚,電光般拍向張七月丹田氣海。


    張七月瞳孔放大,卻做不出任何抵抗。


    眼看張七月修為即將被廢,卻無計可施。小碩,周暖暖和白茶眼神中均透出濃濃絕望。


    忽然,蔡遠路臉色驟變!


    他的左手被人握住,使他無法再寸進分毫!


    那隻手從張七月腰間露出,仿佛張七月腰上突然長出第三隻手。


    蔡遠路欲往迴抽,被死死鉗住,左手無法迴拉一寸。


    正大驚失色間,又一隻手從張七月腰間探出,輕飄飄的印在他腹部,蔡遠路頓時如被洪荒巨獸擊中,浩瀚如海的靈力侵入他的身軀,因左手被製,不得逃脫,受擊後的身體如同一張被拉滿的強弓,將這一掌的威力盡數吃下。


    受此一擊後,蔡遠路體內靈力混亂無比,兩路靈氣激蕩開來,幾乎撕毀他的道脈。


    見新出現的手掌,欲再次拍出,蔡遠路當機立斷,扯斷左手,暴退出去。


    鮮血紛飛,濺灑一路。


    蔡遠路急忙運起秘法,壓製住傷勢。滿是驚怒看向張七月。


    卻見一抹白光從張七月腰間藏星處徐徐變大,最終化為一人,立於搖搖欲墜的張七月身前。


    隻見此人頭發花白蓬亂,身著粗布麻衫,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先生!!!”


    看清來人後,蔡遠路膽魄皆散,所有心思立時消失不見,隻剩逃走這一個念頭。然而看著“先生”冷漠的眼神,腳下一時如同生根一般,不敢移動半分。


    田全卻無顧忌,已騰身而起,剛剛飛起數丈,便引起“先生”注意,朝他看了一眼。他立時墜於地麵,身上猶如被壓上一座大山,無法動彈。


    在場的其他人震驚且喜悅,這老者明顯是自己人。


    最為震驚的,就是小碩。


    蔡遠路那聲“先生”,他自然聽到了。此地除了蔡遠路和田全,他恐怕是唯一明白這兩個字意思的人。


    “老頭子......”張七月已跌坐於地,口齒不清地吐出一句。


    來人正是楊五。


    原來七月的師傅,就是“先生”。小碩心裏五味雜陳。


    楊五眉毛皺了皺,對張七月說了一句:“好生歇著。”便向蔡遠路走去。


    蔡遠路臉上陰晴不定,楊五走出的每一步,都如一記重錘砸在他心頭。


    眼看楊五即將走到自己身前,蔡遠路再也承受不住壓力,催動靈氣想奪路而逃。卻發現自己這次是真的是動彈不得。


    體內靈氣猶如停滯,一時無法調動。周圍白色靈紋顯現,早已困在陣法中。


    片刻後,楊五在蔡遠路身前站定,道道靈紋立時如唿吸般閃爍,將二人身形完全罩住。


    恢弘靈陣揚起一陣靈氣風,圍繞陣法有序旋轉,卻沒有帶起一粒沙塵。


    一時間,風吹不見沙。


    陣法的華美景象,令人心曠神怡。同時隔絕了其他人的探視。


    楊五麵無表情道:“張七月是我徒弟。”


    蔡遠路表情無比苦澀。


    楊五又說道:“我花了無數力氣培養他,你卻想廢他,你得死。”


    蔡遠路不想死,急忙說道:“你若殺我,宗主勢必攜全宗之力,為我報仇!張七月也會被追殺!”


    楊五聲音古井無波:“黃修石在我眼裏不過是隻臭蟲,若不是想弄清‘冥子’的身份,我豈會容他蹦躂如此之久?”


    蔡遠路無比震驚,冥子之事隱秘無比,除了玄巫宗數名高層,從未對外泄露。外人絕不可能知道。


    但‘先生’卻知道了!


    蔡遠路顫聲道:“你怎麽會知道‘冥子’,你到底是誰??”


    在楊五眼裏,蔡遠路已是一個死人,便決定發點善心,於是淡淡道:“你們老教主聞天巫的腦袋,便是我砍下來的。”


    “你是歐陽無問——”蔡遠路尖叫一聲,心裏生出無限恐懼。難道這是兩儀宗的布局?中原大派早已再次盯上宗門?


    不!不!冥子事關宗門複興大業,絕對不能出差錯!


    他想把這個消息告訴黃修石,告訴冥子,心裏萬分恐慌焦急。此刻他個人的性命已不再重要。


    楊五點點頭,說道:“既然知道了,便上路吧。”右手一抬,不遠處的田全也飛入陣內。


    靈陣瞬間蕩起強烈風暴,靈潮如龍卷風般籠罩住蔡遠路二人。


    楊五未再多看,拂袖轉身。


    待楊五走到張七月身邊,陣法已消散,蔡遠路和田全亦屍骨無存。


    “好點沒有?”楊五對張七月說道,神情平靜無比。


    此時張七月臉色已恢複紅潤,揉著脖子說道:“你再來晚一點點,以後就是孤寡老人了。”


    楊五說道:“離死還差一點點這種事,你也經曆過不少,也不差這一次。”


    張七月不爽道:“以前那是修煉,我知道你肯定不會讓我死,這次可不一樣。”


    說完,張七月皺了皺眉,有些懷疑道:“老頭子,這次的事,不會也是你準備的功課吧?”


    楊五翻了個白眼,道:“望沙城是你自己要來,事情也是你自己惹下,與我何幹?”


    張七月將信將疑,老頭子手段他清楚的很,迴顧這次望沙城之旅,節奏上總感覺有幾分熟悉。一時不好多說,便扯開話題問道:“你怎麽會從‘藏星’裏冒出來?”


    楊五臉色一沉,說道:“還有臉問,你先看看‘藏星’再說”


    張七月神識進入藏星,發現內部空間已隱有崩塌之狀,頓時大驚:“什麽情況?”


    楊五說道:“藏星裏內置一個傳送法陣,以我的境界,這法陣隻能讓我穿梭兩次。元嬰境你也敢惹,真是不知死活。你這惹事精給我小心點,再來一次藏星便毀了。”


    張七月先是感動,老頭子終究為自己留了後手。然後又不服道:“那也怨你。出門時,你若多給我幾件好東西,我豈能如此狼狽!而且,若你當初讓我放手提升境界,我那一刀早就砍死他了,哪裏用得著你出手?”


    說到這裏,張七月才想起堆雪,連忙將堆雪從地上拿起,撫摸片刻,問道:“這菜刀居然能破開蔡遠路的靈罩,到底什麽來路?”


    楊五不置可否道:“該你知道時,自然會知道。”


    張七月有些頭痛,老頭子總是喜歡裝神秘。忽然想起一事,正色道:“老頭子你實話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來自兩儀宗?如果是,以後我也可以狐假虎威,也省的你跑來救我。”


    楊五神色有些複雜,良久才歎道:“我也不知道,究竟還是不是。”


    這算什麽答案?張七月正欲再問。


    楊五語氣忽然轉為嚴肅:“你可知道我方才正在忙一件大事,為了救你,也不知那邊情形如何。好了,我走了。”說罷不等張七月反應過來,便騰空而起。


    離開前,楊五看了小碩一眼,似笑非笑。


    小碩連忙恭敬行禮,他明白,“先生”已認出自己。


    看楊五消失在天邊,張七月無言許久,喃喃道:“跑那麽快幹嘛,倒是給我留幾樣好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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